第一章 道与德 9、道:善人之宝
“道”为万物之宗,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善人体“道”则有求必得,不善人守“道”则有罪可免,因为善人体“道”便求善而得善,不善人化于“道”则去恶而行善。天子王公拥有玉璧、驷马,还不如怀有无为之“道”。玉璧、驷马再贵也市场有价,而无为之“道”则价值无限。
动人的语言可以博得人们的尊敬,良好的行为可以成为世人的楷模,而体“道”者则同于“道”,同于“道”便像“道”那样无言而自化,无为却感人。我们来看看《庄子·德充符》中的一则对话——
春秋时鲁哀公问孔子说:“卫国有一个样子奇丑的人叫哀骀它,男人和他相处后就舍不得离开,女人见了他后就恳求父母说:‘与其做别人明媒正娶的妻子,还不如去做这位先生的小妾。’这样的女子还不是一个两个。没有听到他发表什么高论,只见他颔首应和而已,他既无权势以解救危难,也无钱财以赈济贫民,既听不到他惊人的妙语,也看不出他超人的才华,那模样之丑陋倒是让人惊骇,然而女子、男人都想亲附他,可见他必定有高于或异于常人的地方。我召他来后,果然见他的面目丑陋得骇人听闻,但是和他相处不到一个月,我就觉得他有过人之处,不出一年我就非常信任他。那时国家正好空缺宰相一职,我放心地把国事委托给他。宰相之职可说位极人臣,权力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别的大臣求之不得的高位,他却淡淡然似乎无意承应,漫漫然却又未加推辞,那样子使我感到十分惭愧,最终还是把国事委托给了他。没过多久他就离我而去,我忧闷得好像丧魂失魄一样,好像国内再无人可托国事、再无人可与享太平似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回答说:“我曾经去过南边的楚国,在那儿恰巧碰见一群小猪在刚死的母猪身上吃奶,不一会儿就惊慌地逃离了母猪,因为母猪已经全无意识,不像它活着时的神情。可见小猪之所以爱母猪,不是爱母猪的形体,而是爱主宰形体的精神。战死疆场的战士行葬时不用棺饰,砍断了双脚的人不再爱惜原先的鞋子,做天子嫔妃的女子不剪指甲、不穿耳眼,为求形体的完整尚且如此,何况德性完全的人呢?更何况与‘道’同流的人呢?你刚才说的哀骀它,没有开口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没有功业就能赢得别人的尊敬,没有显示才干别人就愿意委以国事,不正是由于他身上‘德性完整’,不正是由于他与‘道’同流吗?”
有“道”者可以使人忽略他形象的丑陋,可以使人忘记他身体的残疾,无须漂亮的外貌,无须动人的言辞,无须盖世的功业,无须过人的才华,就能赢得别人的喜爱和亲附,就能博得别人的信任和敬重,不正说明“道”是比形象、身体、言辞、功业、才华等更为尊贵的东西吗?
“有道则尊”不只体现在哀骀它身上,它可以说“放之四海而皆准”——对任何时代的任何人都完全一样,否则,怎么能说“道”为万物之宗,“道”又怎么会为天下所贵呢?
(参见原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