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理生活动力的追求线

19××年×月×日。“连队准备战斗!统帅上岗!可以出发了!”“怎么出发呀?”“你们想象着,我们决定上演一部优秀话剧。在这部戏中,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承担一个杰出的角色。你们第一次读完剧本,从剧院回家后,你们将做些什么呢?”

“表演!”维云佐夫声明说。

普辛说,他会认真思考角色。马洛列特科娃会坐在角落,尽量去“感受”角色。而我因为有了观摩演出的痛苦经验,我会放弃这些危险的诱惑,而从神奇的或者其他的“假使”,从规定情境中,从任何其他的幻想中开始。舒斯托夫开始将角色划分为各个部分。

“一句话,”托尔佐夫说,“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通过不同途径深入到角色的大脑、心理、欲望中,都尽量在自身的情感记忆中激起与角色相类似的回忆,形成概念和对于所饰演形象的生活的自我判断,吸引意志—情感。你们会用自己心灵的触角伸展到角色的心理中,以自己的心理生活动力去追求角色。

“在很少的情况下,演员的智慧、意志和情感能立刻领悟到新作品的主要实质,因其而兴奋,在情绪高昂时创造了创作必需的内心状态。

“通常情况下,台词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被理智(智慧)所领会,也只是部分地被情感所控制,唤起了不确定的、断断续续的欲望(意志)。

“或者,按照新的定义,在开始接触剧作家的作品时,形成了模糊的概念和非常浅显的对于剧本的判断。意志—情感也只是部分地、不自信地反映了第一印象。这时,形成的角色生活的内部感觉只是‘一般性’的。

“如果演员只是一般地理解角色生活的真正意义,暂时还不能期待别样的结果。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经过长期工作、研究作品、走过剧作者走过的创作之路以后,才能深刻理解其内部实质。

“但也有这样的情况,在第一次读完剧本之后,演员的智慧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台词,没有得到意志和情感的任何回馈,没有形成任何概念及对被读过的书的判断。第一次阅读印象派或者象征派作品时,常常是这样的。

“这时,必须借助其他的判断,在他人的帮助之下,理解台词,勉强理解其意义。在努力工作之后,形成了某种浅薄的概念与缺乏独立性的判断。这个概念和判断后来逐渐得到了发展。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成功地将意志—情感和心理生活的所有动力吸引到创作中。

“起初,当目的还不是很明确,这些心理生活动力的无形的激情只是处于萌芽状态。而当演员第一次接触剧本,却能抓住角色生活中的能够唤起心理生活动力的强烈激情的个别瞬间。

“思想、欲望是时隐时现的。它们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断裂,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如果将这些以心理生活动力为根据的线条描绘下来的话,就会得到某些片断、碎片和线。

“随着不断地熟悉角色和更深刻地理解角色的主要目的,这些线逐渐被拉直。

“这时,就有可能谈论创作的起源。”

“为什么是这样呢?”

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没有回答,却突然抖动着双手和头和全身,然后问我们:

“可以称我的行为为舞蹈吗?”

我们回答说不是。

之后,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坐着开始做各种各样的一环扣一环的行为,形成了一条连绵不断的线。

“可以称这些为舞蹈吗?”他问道。

“可以。”我们齐声答道。

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开始用心地哼出了一些独立的调子,其间有长长的停顿。

“可以称这些为唱歌吗?”他问道。

“不能。”

“那这个呢?”他唱出了几个婉转起伏的音调。

“可以!”

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开始在一张纸上乱画一些单独的、随机的长线、短线、小圆点、小钩形状,向我们问道:

“你们能够将这些线叫做图画吗?”

“不能。”

“而这些线是一幅画吗?”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画出了几条长长的漂亮曲线。

“可以!”

“所以,你们看见了吗?任何艺术首先都需要连续不断的线?!”

“我们看见了!”

“我们的艺术也一样需要连续不断的线。这就是为什么我强调,当动力中追求的线被拉直时,也就是开始连续不断时,才可以开始谈论创作。

“对不起,难道在生活中,尤其在舞台上可能有连续不断的线吗?而且这条线一分钟也不中断。”戈沃尔科夫挑剔地问道。

“有这样的线,只是并不在正常人身上,而是在疯子身上。这根线被称为idée fixe(法语:“固定观念。”。译者注)。对于健全的人而言,有一些中断是正常的和必要的。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中断的瞬间,人并没有死亡,而是继续活着,所以,生活中的某根线在他身上还继续延伸。”托尔佐夫解释说。

“这究竟是什么线?”

“关于这一点,你们自己请教学者们吧。我们认定,对于人而言,以后那个一定会有中断的线就是正常的、连续不断的线。”

快下课时,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解释说,我们不仅需要一条这样的线,而且需要一系列这样的线。也就是想象力虚构、注意力、对象、逻辑和顺序、部分与任务、欲望、追求和行为、真实的连续瞬间、信念、情感回忆、交流、适应及创作时必需的其他元素。

“如果在舞台上行为线中断,这就意味着角色、剧本、戏剧都会停止。如果心理生活动力的线,比如思想(智慧)也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作为演员的人就不能对台词的内容形成概念和判断。这就是说,他没有理解在舞台上扮演角色时所作行为和所说的话语。如果意志—情感的线停止了,作为演员的人和他的角色就会停止思考和体验。

“作为演员的人和作为角色的人在舞台上几乎是毫不间断地依靠着这些线生活着。这些线使得演员所扮演的人物具有了生命力和行为。只要这些线一中断,角色的生命也就随之停止,便会发生瘫痪或者死亡的现象。随着角色的线的出现,角色又会重新恢复朝气。

“这样的死活交替是不正常的,角色要求永恒的生命和几乎连续不断的生活线。”

19××年×月×日。

“在上一次课上,你们已经认识到,在戏剧中,就像在任何艺术中一样,首先需要连续不断的、无间隙的线,”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说道,“你们想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条线是如何形成的吗?”

“当然想了!”一个同学请求道。

“那您告诉我,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您是如何度过今天的晨间时光的?”他问维云佐夫。

为了回答这问题,这个好吵闹的年轻人可笑地聚精会神地思考起来。可是他不能将注意力倒转到今天已经做完的事情上。为了帮助维云佐夫,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当您在回忆过去时,不要从过去往前想,想到现在。而要相反,要后退,从现在追溯到您所回忆的过去。倒退很容易,尤其当涉及最近的往事时。”

维云佐夫不能立刻明白,该如何做。所以,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走过来帮他。他说:

“现在,我与您在这个教室里进行谈话。而这之前您做了什么事情?”

“换衣服了。”

“换衣服是一个简单的独立过程。其中隐藏着欲望、追求、行为个别细小的瞬间等。没有这些,就不可能完成目前首要的任务。换衣服在您的记忆里留下了关于您生活中的一条短线的回忆。比如:

“在换衣服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练击剑和体操。”

“再之前呢?”

“在小卖部抽烟。”

“再之前呢?”

“我在唱歌。”

“这一切都是您的生活中的短线,在您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说道。

就这样,维云佐夫往后倒退,一直到今天醒来,开始了一天生活的时刻。

“从今天醒来开始,到现在结束,您在今天上午经历的生活中的长长一个系列的短线就形成了。在您的记忆里留下了有关它们的回忆。

“为了更好地记住这些线,就要按照已有的顺序将刚刚做完的工作重复若干次。”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提出了建议。

当维云佐夫完成这项命令后,托尔佐夫认为维云佐夫不仅感觉到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而且记住了这些事情。

“现在请您根据对最近往事的回忆,将这项工作再重复几次。只是要相反,也就是从醒来时开始,到您现在所体验的这一刻。”

维云佐夫也完成了这个命令,而且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

“现在,请您告诉我,”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问他,“您是否感觉到,所有这些回忆和您所做的工作都在您的内心留下了某种痕迹,使您对今天的生活的相当长的线有一个同思维活动有关的、感觉的或者其他的概念?回忆您在最近的过去所做的个别动作和行为,及一系列您所体验的情感、思想、感觉等等,二者共同编织了这条长线。”

维云佐夫长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同学们,还有我都给他解释: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如果你回头看,你就会回忆起完整的系列的非常熟悉的、每天的、例行的、按照习惯顺序交替进行的事情。如果你使劲集中注意力回忆最近的过去,你不仅会回忆起生活中外部的线,而且还会回忆起内部的线。这根线留下了模糊的痕迹,就像水上的波纹,在我们的身后散开。”

维云佐夫沉默不语。看来,他完全糊涂了。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没有再去打扰他,对我说:

“您明白了,如何可以激活今天生活的线的第一段,那您就将它的第二段,也就是今天没有经历的那一段创造出来吧。”他向我提议。

“我怎么会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懵了。

“怎么?您不知道,您上完我的课后,还要去上其他的课。然后,你要回家吃午饭?难道您在晚上没有其他的计划吗?比如,拜访熟人、看戏、看电影、听讲演?您不知道您的计划是否会实现,但您可以设想。”

“当然。”我同意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意味着您对今天后半天已经有了某些设想!您是否感觉到,在这半天里有一条未来的延伸很远的连绵不断的线,其中包括杂事、义务、愉快的事情和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只要想到这些,您现在的情绪就会随之起落呢?”

“在预见未来时,也会有变化。哪里有变化,哪里就会出现生活的线。当您想到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您时,您是否感觉到它的存在?”

“当然,我感觉到了您所说的那条线。”

“将这条线与原来的那条线连接起来,注意一下现在,您就会得到长长的、无间隙的、将今天的过去、现在、未来贯穿起的一条线。这条线不断延伸,从醒来那一刻起一直到晚上入睡。您现在是否明白,您的生活中的个别的短线是如何形成长长的、无间隙的完整一天的生活线的?

“您现在想象一下,”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继续解释说,“让您在一周之内准备好奥赛罗的角色。您是否感到,在这段时间内,您的所有生活都好像集中在一件事上,即光荣地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上面呢?在整整七天里,这个任务完全抓住了您的注意力。在这期间,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如何交出这个让人担心的戏剧。”

“当然。”我说。

“那您是否还感觉到,在我指定的这段生活中,还隐藏着一条比上面例子中提到的更长的连续不断的生活线,也就是用于准备奥赛罗角色的完整的一周的生活线?”托尔佐夫追问说。“如果有一天、一周的生活线,那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月、一年、还有一生的生活线呢?

“这些长长的线也是由许多短线组成的。

“在每个剧本和角色中,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形。那里许多的短线汇成了无数条长线。在舞台上,这些线可能包括了不同的时间间隔。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整个一生等等。

“在现实生活中,这条线是由生活本身编织而成。而在剧本中,则是艺术家接近真实的艺术虚构创造了这条线。

“但对于角色的全部生活而言,艺术家所确定的线不是连贯的、不是持续不断的,而是部分的、有很大间隔的。”

“为什么?”我不明白。

“我们已经说到,戏剧家给予我们的不是剧本和角色的全部生活,而只是被搬到舞台上、发生在舞台上的瞬间。戏剧家没有描写出发生在代表剧情发生地点的布景之外的许多事情。戏剧家常常故意不说发生在幕后的事情,也就是那些引起剧中人物的行为的事情,而演员却需要在舞台上完成这些行为。我们自己必须用想象力的虚构去创作完成剧作家在发表的剧本中没有创作完的内容。没有这个,扮演角色的演员在舞台上就得不到连续的‘人的精神生活’,也只能有一些角色的个别片段。

“为了体验,需要一条连续不断的(相对而言)角色和剧本生活的线。

“不仅在舞台上,就是在幕后,都不允许角色生活的线中有中断和脱落的现象出现。这些中断和脱落会毁坏所扮演人物的生活,形成空白的、对生活无用的地方。后者会被演员其他的与所演的内容无关的思想和情感填满。这样就将他推向了错误的方面,走进了他个人生活的领域。

“假设,您在表演烧钱的习作,您很好地引领了角色生活的线,您应妻子的呼唤,正往餐厅走,准备看儿子洗澡。但到了后台,您遇见了刚从远方来的一个熟人,这个人是托人说了好话才溜进后台的。您从他那里得知了发生在您的亲人身上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您勉强止住笑,登上台表演烧钱的场面和‘悲剧的无作为’片段。

“您自己明白,角色的线的这些插曲是不会带给角色益处的,对您也没有帮助。这就是说,即使在幕后,也不能中断角色的线。但很多演员却不能在幕后为自己表演角色。就让他们这样,让他们想一想,假如今天他们是处于所扮演人物的环境中,他们会怎么做?在每一场戏中,每一个演员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就像解决其他与角色有关的问题一样。演员正是为此而来到剧院,站在观众面前的。如果演员今天没有解决这个对于他而言非常必要的问题就离开了剧院,那么应当认为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19××年×月×日。

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一开始上课就吩咐我们走到台上,舒舒服服地坐在“马洛列特科娃的客厅”里,每个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同学们有的坐在圆桌边,有的坐在墙边,有的坐在挂在墙上的小电灯下面。拉赫玛诺夫比所有人都显得忙碌。由此我们推断,他又要表演新的虚构的东西了。

当我们在舞台上各个角落里交谈时,小灯泡忽明忽暗。而且,我还注意到,它们总是在说话人的旁边,或者在被提到的人旁边亮起来,比如,当拉赫玛诺夫说话时,他身旁的灯就亮起来。当他回忆起放到桌子上的某样东西时,在桌子上方的灯就亮起来。

有一点我不能解释,这就是在我们房间之外。在餐厅、观众席和旁边的其他的房间,灯光也是突然闪烁起来。原来,这个灯光代表客厅之外的东西。比如,在回忆往事时,走廊里的灯会亮。当我们谈到现在发生在我们房间之外的事情时,餐厅里的灯就会亮起来。当我们在幻想未来时,“马洛列特科娃住宅”的大厅里的灯也会亮起来。我还发现,灯管总是不间断地闪烁着: 一个灯还未灭,另一个灯就亮起来。托尔佐夫给我们解释说,闪烁的灯光说明对象是不断变换的。这种变换总是不停地、合乎逻辑地、连续地或者偶然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同样,在戏中,在表演角色时也应当是这样进行的。”托尔佐夫说,“在舞台上要不断变换对象,形成一条连贯的线,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这条线应当在这里,舞台上,在舞台的这一边延伸,而不应当延伸到舞台的另一边。观众席中。

“人或者角色的生活就是不断变换对象和注意的范围。这种变换时而在我们周围的实际生活中出现,时而在舞台上进行,时而在想象现实的方面,时而在回忆往事方面,时而在幻想未来方面发生,但却不能在剧院的观众席中进行。线的这种连续性对于演员来说非常重要。你们应当牢牢记住。

“我现在借助于灯光的说明向你们展示,应当如何将生活的线连续不断地延伸到演员的整个角色中。

“到观众席来。”他招呼着我们。“让伊万·普拉东诺维奇到发电间,帮我一下忙。

“我要演的剧情节是这样的。今天这里举行拍卖会。拍卖两幅伦勃朗的画。在等待买主时,我和一位油画鉴赏家坐在圆桌旁,商议这两幅画的价格。为此,我必须一会儿看这幅,一会儿看那幅。

(房间两边的灯光不断轮流一会儿亮,一会儿灭。而这时托尔佐夫手中的灯却灭了。)

“还必须在思想上将这里的画与珍藏在我们博物馆和国外博物馆里的伦勃朗的其他稀世珍品进行比较。

(在前厅中代表想象的博物馆的藏画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与代表客厅里的想象的画作的两盏壁灯互相交替着。)

“你们看见门口附近突然亮起来的那些黯淡的小灯了吗?这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买家。他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迎接他们,但不热情。

“‘如果只来一些这样的买家,我是不能达到抬高价格的目的的!’我暗想。我就这样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中,没有看到任何人和物。

(所有以前的灯都灭了。一个代表注意力小圈的流动灯光照到了托尔佐夫身上。当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灯光与托尔佐夫一起在动。)

“请看,请看: 整个舞台和后面的房间都是新亮起来的灯,而且这次都是大灯。

“这是外国博物馆的代表。显然,我会怀着特别敬意去欢迎他们。”

之后,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向我们描述了迎接的场面和拍卖的过程。当重要买家之间开始激烈地竞买时,他的注意力尤其集中。这场竞买竟然以吵闹而结束,而胡乱闪射的灯光则是表示吵闹的情形。……大灯立刻分别亮起来,又灭掉,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就像烟花的壮丽尾声一样,令人目不暇接。

“我是否成功地给你们演示了,在舞台上生活的连续不断的线是如何形成的?”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说。

戈沃尔科夫认为,托尔佐夫没有成功地证明他想要证明的事情。

“请原谅,您向我们证明了完全相反的内容。灯光的演示向我们说明了没有间歇的跳跃,而不是连续不断的线。您知道吗?”

“我没有发现这一点。演员的注意力不停地从一个对象移向另一个对象。这个不断变换注意力的对象也就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线。如果演员只是注意到一个对象,整幕或者整出戏都将拽住他,不间断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行为线。即使这条行为线形成了,这条线也只是一条精神疾病患者的线。我在之前将这条线叫做‘idée fixe’。”

同学们都赞成阿尔卡季·尼古拉耶维奇的观点,都认为,他成功地用直观的方式解释了自己的观点。

“这就好!”他说道,“我给你们展示了,在舞台上始终应当是这样的情形。为了进行比较,你们回忆一下,在大多数情况下,演员在舞台上还是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情形。我当时用那些小灯向你们说明了这一情形。这些小灯在舞台上只是偶尔亮一下,那么在观众席中这些灯会不断地亮着。

“演员的生活和注意力在舞台上只是瞬间充满活力,随后就长时间地停顿下来,转移到观众席或者剧院外了。你们认为这正常吗?接着它们又重新回来,又重新从舞台上消失。

“在这样的表演中,演员生活中只有少数几个瞬间属于角色,其他时间它们都与角色无关。艺术不需要这样不同类别情感的混合。

“要学习在舞台上为每一个心理生活动力和每一个元素创造连续不断(相对而言)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