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科学小说、空想科学小说到SF 第五节 飞碟研究会、《宇宙尘》(科学创作俱乐部)、《科学小说》(Ω俱乐部)
新时期的科幻运动产生于独特的集团中。昭和20年代,世界范围的不明飞行物(所谓的“飞碟”)的目击消息不断。荣格在UFO中看到了人类的内在不安的投影,提出了飞碟是核兵器时代集体潜意识的产物的假说,但是,另外一方面,梦想与宇宙人接触人群也出现了。
昭和30(1955)年7月,日本研究飞碟的组织开始着手成立前的准备。昭和31(1956)年7月,“日本飞碟研究会”正式成立。该研究会中,作家北岛小松、德川无声等作为顾问参加;荒正人、新田次郎、畑中武夫等也名列特别会员名单中;作家黑沼健、石原慎太郎、三岛由纪夫、作曲家黛敏郎等在研究会成立之初就是会员。而与科幻相关的星新一、不久创刊科幻专刊同人志《宇宙尘》的柴野拓美也都是初期就加入研究会的会员。
科学史研究学者新户雅章对当时关心UFO的人们的活动做了以下描写:当时人们知道有关UFO活动的势力大体可分为科学派和接触派两大派别。科学派主张UFO的真相暂且存疑,尽可能用科学的方法探讨研究。接触派则认为UFO的存在不容置疑,甚至要在认定与宇宙人的接触方面展开讨论。
在《宇宙尘》创刊当时,科学派率先登场的有“日本飞碟研究会(JFSA)”、高梨纯一创立的“近代宇宙旅行协会(MFSA)”;神秘派有久保田八郎、松村雄亮等创立的“宇宙友好协会(CBA)”。然而,在最初既保持一定距离,又维持友好关系的两派不久就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而反目。
一般来说,国外的UFO迷几乎都是神秘派,美国甚至出现了把飞碟看做是神的启示的新教派。即使没到那种程度,在外星人身上叠加了救世主印记的UFO信奉者也不少。不过,新户雅章认为两派的心理隔阂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大。
日本飞碟研究会的代表人物荒井欣一在晚年是这样描述自己对飞碟关注的理由的:“那时国际形势非常险恶,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世界大战。人们想怎么做才能打破这种险恶形势,回到和平的状态呢?假如确认有监视地球的第三方UFO的存在的话,那么是不是战争阴云立刻烟消云散了呢?这样期待的人也会有吧。当然就会产生飞碟才是对人类最重要的东西想法吧。”(《UFO与宇宙》,昭和53年12月号)这样来看,对科学派来说,UFO也意味着核爆炸时代即将登场的某种希望。
尽管如此,在日本,想要从“科学性”上解释UFO的爱好者还是很多。这与飞碟研究会初创期的科幻运动并非没有关系吧。从表面来看,也许UFO与科幻一样显得怪异,但是在日本“被选择”读科幻的读者要从科学性上解释它,从心理学上理解它,需要具有作为虚构小说欣赏的充分的心理准备。
在日本飞碟研究会的聚会上,除了UFO的话题之外,还有科技、文学等诸多话题。其中众多科幻的爱好者们走到了一起,提议组成科幻团体,发行科幻同人志。提议者是柴野拓美,而最先拿出名片打招呼说“请让我加入”的是星新一。接下来还有斋藤守弥、广博耀子、渥美凡、隐伸太郎等提出参加。随后,已有作品发表的濑川昌男、草下英明等也提出了参加。柴野拓美邀请矢野徹为首席成员,并通过其介绍见到了今日泊亚兰。虽然今日泊亚兰已经创办“Ω俱乐部”,但是也申请参加柴野拓美创办的研究会,而柴野拓美也加盟了“Ω俱乐部”。于是,在昭和31(1956)年,20名左右的会员组成了“科学创作俱乐部”,次年(昭和32年)5月,出版会刊《宇宙尘》,虽说是专刊同人志,但以月刊的形式发行,而听到评价的科幻爱好者也不断前往入会。
出人意料的是,就在这一年关注UFO的日本各个团体联名发表了《宇宙和平宣言》,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在人类持续对立混乱的状况下,接待他们的准备还没有做好。我们确信现在是必须要超越人类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立场,从作为宇宙上的地球人的立场出发考虑一切事情的时候了。”
这种观点与昭和初期萌芽的“新青年”式的世界主义思想有相同之处。同时,也与太平洋战争末期,海野十三在《宇宙部队》中提倡的全人类一体共同防御外星球入侵的故事中的表白不谋而合。
与《宇宙尘》几乎同时创刊的还有一本科幻同人志,那就是《科学小说》杂志。创办人是前面提到的“Ω俱乐部”。《宇宙尘》的出发点是针对业余的科幻爱好者,而“Ω俱乐部”则是职业作家的团体,成员中有很多人在侦探小说、推理小说等领域创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根据今日泊亚兰的回忆,“Ω俱乐部”的同仁,虽然当时被归类为所谓的非正统的侦探小说创作之列,但是今日泊亚兰本人对战后的推理小说以及不同风格的空想科学小说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决定邀请一直接受咨询的渡边启助作顾问,组成团体,发行同人志。
在《科学小说》的创刊号上,刊登了渡边启助的“木乃伊出逃”、矢野徼的“导弹X3号”、今日泊亚兰的“全面入侵”、潮寒二的“蜂人”、丘美丈二郎的“电波公开接收器”、梦座海二的“行星114号”、阿尔弗雷德·科珀尔的“人造子宫”、浅见哲夫的“万分之一的威胁”等作品。
“おめが俱乐部”中的“おめが”是希腊字母“Ω”,不过,关于这个文字的选择理由有几种说法,有人说是俱乐部成员经常聚会的咖喱店的店名;也有人说是“おめえが”缩略成“おめが”而来的。而根据今日泊亚兰的回忆,还有个很有趣的说法,说是当时俱乐部成员都不擅长事务性工作,虽然每次聚会都会谈到要发行出版一本同人志,但是谁都不想干编辑事务,交的钱也没有存下。彼此都说“お前がやれよ”,于是“おめえが”就成了俱乐部的名字。
实际上,“Ω俱乐部”作为俱乐部组织在昭和30(1955)年成立,比“科学创作俱乐部”成立得更早,但是同人志的发行却比《宇宙尘》晚。而相对于《宇宙尘》以那种惊人的月刊形式的发行,在昭和32(1957)年12月发行了《科学小说》第一期之后,姗姗来迟的第二期的出版竟然是时隔两年两个月后的昭和35(1960)年1月。第三期的稿件倒是汇集了,但最终还是未能发行。
由于《科学小说》第一期刊登的很多作品被《宝石》、《实话》等杂志转载,各位作家得到了各自发表的地方,科学小说(SF)也逐渐被人们认识,或许因为此作家们便觉得没有继续发行科幻同人志的必要吧。
《宇宙尘》杂志中不断有新作家诞生。星新一在《宇宙尘》第二期(昭和32〔1957〕年6月号)上发表了处女作“性爱发生仪”,后被《宝石》昭和32(1957)年11月号转载,在所附的重点推荐文字中,江户川乱步这样写道:“大下宇陀儿先生一再推荐说要读一读刊登在《宇宙尘》这本科学小说同人志上的‘性爱发生仪’,所以我也读了,非常佩服。(中间省略)这是佳作。日本人写出这样的作品,令我震惊。”
在大阪与父亲、兄弟一起发行同人志《NULL》的筒井康隆,也在《宝石》上发表了处女作“救命!”这俩人都是《SF杂志》之前得到江户川乱步认可的作家。
在星新一之后,在《宇宙尘》的同仁中,还有小松左京、筒井康隆、丰田有恒、眉村卓、平京和正、光濑龙、加纳一朗、广濑正等陆续登场。不过,他们的活跃还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