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乱红妆
恩师所娶的新娘竟然是若华?辛铁石只觉得心好苦,好苦。就是他苦苦寻找,这一年来数度拼了性命不要,只为得她一点消息的若华?
辛铁石被震慑住了,他很想跑上去,牵住她的手,好好问一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九华老人的身影移了过来,将她挡住,辛铁石的勇气忽然凭空消失!
若华那苍白的眼睛却仍然紧紧盯住她,她的眼中没有九华老人,没有万千宾客,没有张灯结彩,只有他。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但辛铁石的头却低了下来,他无法忘记,是九华老人将他从楚天裂的刀下救出,并且倾囊相授,他才有今天。他的剑仍厉,心仍雄,但却无力再做什么!
若华、若华!虽然低着头,但辛铁石能明显地感到若华眼睛中的失望,然后,这眼睛低下,迎向了九华老人。于是,喜堂中的欢笑声就更加地浓烈了起来。
辛铁石的心中却一阵阵的茫然,他的脚步也禁不住踉跄了起来。本来分配他的职务是照应堂中的宾客,此时他却谁都顾不上了。他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踉踉跄跄地冲到墙角边,抓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沙月雪见他的行为有些失常,慌忙抢上来,低声道:“二师兄,你怎么了?”
辛铁石心中悲苦,也不答他,抱着那坛酒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他操劳多日,又是凌晨便忙到现在,饭也没吃上几口,烈酒入腹,便如刀一般翻搅着他的内脏,辛铁石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登时一阵腥臭之气传了开来,那些来贺的宾客们全都起身,纷纷走避。
九华老人正扶着新娘子走上前来,向大家奉敬几杯喜酒,见辛铁石如此失态,心中不悦,但他涵养极好,轻轻哼了一声,对沙月雪道:“快些将你师兄扶进去!”
沙月雪见师父的脸色不太好,急忙拖着辛铁石到了后面。辛铁石兀自抱着那坛子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沙月雪跟他说话,他一概不理。耳听堂前师兄们传呼紧急,沙月雪也顾不上照顾辛铁石,只好抛开他快速走了回去。
大地空寂,辛铁石却停止了暴饮,他怔怔地看着这满天红彩,突然仰天大哭起来。他使劲一用力,将酒坛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头上。登时眼冒金星,但辛铁石却莫名地感到一丝快意,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切成一片片。
但他能做什么?
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你还好么?”
辛铁石一惊,心中的狂暴之气稍减,抬头看时,就见丫鬟夭桃站在不远的墙角处,正怯生生地看着他。大概是辛铁石猛烈的动作吓坏了她,让她不敢向前。
辛铁石长叹了一声,心中渐渐安定。这一阵自虐让他心中的郁闷稍稍减了一些,但他已不想再留在九华。天下之大,足够他浪迹天涯,何苦非要留在这里?师父虽然年长了些,但也是当时英雄,并不埋没了若华。今日的喜庆……未始不是件好事啊。
心意既决,他站起身来,最后望了九华一眼,就待离去。
夭桃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走,禁不住着了急,声音抬高了一些:“辛公子,我们小姐叫你过去,说有几句话说!”
辛铁石身子一震,他的心中却泛起一阵悲苦之意,涩声道:“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夭桃道:“奴婢也不知道,公子请走一趟吧。”
辛铁石犹豫了很久,但想起此日一去,只怕苍山远隔,再也没有睹面之机,不如过去听听看吧。反正说几句话又不会死人。
洞房设在九华最深处,却没有那么多华丽的灯彩。因为若华的身体不好,受不得打搅。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对红绢的灯笼,幽幽的光照出来,有些薄薄的喜意。那绛红之纱做成的帘子,影影绰绰地将新娘子隔在里面。暮色苍凉。
近乡情怯,辛铁石忽然有些不敢向前。他竟然对若华要说的几句话有了惧意:若是若华是被逼的,怎么办?若是若华要跟他走,怎么办?
幸好,若华并没有说这些,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命夭桃端了一壶酒出来。随后叹道:“我始终是相信命的,我的命,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所以饮完这杯酒,我便是师母,你就是弟子,往日的种种,就全忘掉吧。”
全忘掉?能忘掉么?辛铁石紧紧攥住那壶酒,忽然用力将它喝干。
轻轻地,若华仿佛是自语一般,说着九华老人如何将她从楚天裂的魔掌下救出,又如何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说得很仔细,仿佛是要说服辛铁石,又仿佛只是想说服自己。但辛铁石一句都没听进去。
酒将他的衣服完全浸透,浓郁的酒气包围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很疲乏,他需要远远地缩起来,好好睡一觉,最好能睡一千年。
忽然,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过来。是闹洞房的。辛铁石笑了,烈酒的幻影将他笼住,他只记得,闹洞房是件很好的事情,他喜欢热闹。
九华老人一踏进房里,脸色就沉了下去。
辛铁石一身透湿地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脸上挂着傻笑,酒气冲天。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泥,甚至脸上还带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了,但他对这个弟子极为疼爱,虽然生气,却仍只是淡淡道:“你在此做什么?”
辛铁石笑嘻嘻地道:“在陪新娘子聊天啊。”
九华老人脸上闪过一阵疑色,跟随而来的江湖群豪都觉出这之中有些蹊跷,喧闹的声音静了下去。突然,从内房传来一声女子惊惶的尖叫声。
九华老人神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群豪心下狐疑,但新房重地,可不是随便能闯的,就都望向谢钺。
谢钺的眉头皱了皱,笑道:“没想到新郎官这么急,那我们就等着他将新娘子抱出来吧!”他虽笑着圆场,但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去。突然,就听九华老人的悲嚎声传了出来!
帘门倏然被扯落,九华老人大踏步走了出来,他的确如谢钺所言,将新娘子抱了出来。
只不过新娘子当胸插了一柄宝剑,鲜血正汩汩而出,沿着若华的胸膛滴到九华老人的身上,跟着点点如血莲溅地。若华的身躯仍在轻微地抽搐着,那一剑透胸穿背而出,任谁都能看出,她已绝无生机!这一幕犹如轰雷电掣一般击在辛铁石的心头,他呆呆地站在当地,酒意已完全惊醒!
若华死了!若华竟然死了!一瞬之间辛铁石心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轰嗵轰嗵犹如敲击着整个世界的心跳声。他的心忽然溅血。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虚无。死的是若华么?是那个他苦苦寻找了几年的若华?是那个扎着小辫,轻轻叫他石哥哥的若华?是那个顽皮地恶作剧,却又大声说要做他的新娘子的若华?是那个突然戏剧性地做了他师娘的若华?
血,染满了整个心房,将记忆浸成血淋淋的猩红。茫然与虚无忽然一齐哽咽。
九华老人一把将桌子扯过来,将若华放在其上。那流溢的鲜血顷刻就将整个木桌染满。九华老人紧紧盯住若华那苍白痛苦的脸,沉声道:“请九华飞鹰!”
辛铁石尚未从这突变的震骇中清醒过来,听师父如此说,下意识地应道:“是!”他一长身,就要从椅子上站起,九华老人一掌伸出,搭在他肩上,声音依旧沉着而冰冷:“你坐着!”他的声音中再没有师父的慈祥,辛铁石又是一震!耳听南宫望、燕西来、陆北溟与沙月雪齐声答应,打开背上木匣,各自取出一只两尺多长的铁鸟来。四人转动机簧,那铁鸟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破空疾升而上。四弟子左手攀着铁鸟,跟着腾空而起,分向东南西北疾掠而去。
辛铁石只觉脑海中一阵嗡嗡狂响,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几乎要将它折断。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听见凶手的声迹呢!他很想抱住若华痛哭,但九华老人的背影,却将他们隔开。
不到半炷香的时辰,铁鸟清鸣中,四人当空跃下,跪地禀道:“整座九华山搜索完毕,未发现任何生人!”
九华老人没有动,他静静地握着若华的手,直到感受到这手中已不再有一丝温暖。他清矍的脸渐渐抽搐起来,霍然起身,撕下门帘,将她盖住。
绛红的轻纱却不能将这抹苍白完全掩住,辛铁石怔怔地看着她,他紧紧握住拳,他想要上前,但却又不敢。因为她已是他的师娘,他与她之间,已经隔了整个九华山之远!
轻轻地,九华老人转身,向着辛铁石。慢慢地,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为什么要杀若华。”
辛铁石身子一震!他杀若华?他有什么理由杀若华!悲愤之气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臆,他的脸涨得一片青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华老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方才你四位师弟连同江湖群豪全都在前厅,九华飞鹰已经查过,这座山上再没有藏人,你说凶手会是谁?”他目中光芒暴涨:“适才与若华在一起的,就只有你与夭桃,我早就查过,夭桃身上绝无武功,根本不可能一剑穿身而过!那么,你为什么要杀若华?”
辛铁石使劲地挣扎着,终于将苦水吞下,惨笑道:“我杀若华?我为什么要杀她?”
九华老人长长的寿眉一挑:“你也叫她若华?难道你们早就认识?你就是因为不想她嫁给我,所以才杀了她么?难怪你今日举动大违常态!”他从辛铁石叫这一声“若华”中,就已判断出他们绝非陌生!
辛铁石愤然道:“师父,若华绝不是我杀的!请师父赶紧追查凶手,免得让其趁机逃走,遗恨终生!”
九华老人冷冷的眸子盯住他,缓缓道:“我养虎遗患,致若华于死,早就已遗恨了!”他踏上一步,厉声道:“我先废你武功,然后再来审问。若是冤枉了你,我赔你一条命!”说着,一掌当胸向辛铁石劈了下来!
九华老人号称武林泰斗,这时含怒出手,五指连运,抓起一团疾绕的漩涡,瞬间真气凝结压缩,被他指力带动,向辛铁石气海射去。这一招若是击实,辛铁石的真气立时便会被完全打散,一身武功也就去了十之七八。
但辛铁石却不闪不避,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羞愧。若不是他浑浑噩噩的,没有早些觉察到凶手的存在,若华就不会死去了。所以,若华虽非他杀,却也如他杀一般。对于师父的惩罚,他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何况他的性命与武功都是九华老人教授,师命如天,就算没有此事,师命徒死,徒又岂敢不从?辛铁石不但没有躲闪,反而将身体挺了上去。
大堂之中猛地闪过一丝亮光,宛如银鹰一般,骤然光芒聚敛,直射到了辛铁石的身前!
这光来的好快!九华老人寿眉才一挑,光冷如冰,已然迫近了他的后脑!他若是不闪不避,必定会伤在这一袭之下!九华老人瞬息之间做了决定,身子微微一侧,让过光芒。
只听飕的一声锐响,那光芒倏然聚敛,狠狠击在了辛铁石的胸前。但它取的位置极好,恰好就击在辛铁石手中的酒壶上。那锡做的酒壶登时裂成碎片,但光芒却反射而回,更强、更烈,向着九华老人啄噬而去!
这一下变生顷刻,难发于身侧,算计精妙到毫巅。九华老人百忙之际,双脚用力一点地面,身子腾空向后飞起,跟着双掌啪的一声,于电光石火之间,将那道光芒夹在了手中。那冷光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三寸而已!
这几下兔起鹘落,特别是那道冷光计算之精准,连九华老人的一避一趋都考较在内,于天下英雄面前施展出来,当真先声夺人,群豪尽皆震慑。
九华老人双掌轻轻松开,只见那道冷光竟是一枚小小的铜镜。在九华老人掌力摧运之下,已裂成了数块。一时之间群豪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江湖中有哪位高手是用镜子做暗器的?
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那不是镜子,是刀,飞刀。”
众人霍然回头,就见人群的后面,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位少年。他很懒,能够坐着的时候,就绝不站着,但他对于坐在哪里,却没有太多的要求,因此,他就坐在了门槛上。他身上,是一袭宽厚的狐裘,雪白的狐毛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那尖尖的狐嘴翘着,挨在他的脖颈处,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也就如狐目一样微微眯起,狡黠地看着众人。这么热的天气,也只有他才肯穿得这么古怪。
九华老人锐利的目光割在他身上,忽然道:“解忧刀?”
那少年从狐裘中伸出一只纤长手指,笑道:“答对了。”他的笑容似乎也是细长的,但极有感染力,一笑起来,竟然有些女子的妩媚。
九华老人冷冷道:“魔教妖人,竟敢混杂人群,闯我九华,难道不怕吾剑之利么?”
江玉楼的笑容忽然就隐去了,淡淡道:“怕。”他的头抬起,凝视着辛铁石:“但朋友有难,我也顾不得了。”
九华老人看着辛铁石,他的眸子更加愤怒:“结交魔教妖人,我早该知道你会吃里扒外了!”
江玉楼霍然站起,雪白的狐裘一闪,他已站在了九华老人面前,笑道:“老丈这句话就说错了!”
九华老人冷冷道:“你敢教训我?”
江玉楼淡淡道:“正道将天罗教叫做魔教,安知天罗教就不将正道叫做魔道呢?闻说正道之中只有九华老人于这正邪之别看得最淡,所以家师特别命我来拜会,哪知传闻竟也有假。”
九华老人道:“正为邪,邪为正,世事本就如此,否则我这个弟子也不会叛师杀师母了!”
江玉楼断然摇头道:“适才我隐身人群中,老丈可曾发觉?”
九华老人一窒,江玉楼接着道:“那么九华飞鹰,未必就能发觉得了存心要躲藏的高手!”
九华老人身子震动了一下,他紧紧盯住江玉楼,缓缓道:“你凭什么相信辛铁石不是凶手?”
江玉楼笑了:“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
朋友!辛铁石忍不住热泪盈眶。天下都是你的敌人,但仍有一个人,全心地相信你,这就是朋友。江玉楼转过头去,看着辛铁石:“我知道你很想死,但你若是死了,若华的仇只怕再也无法报了。”他一字字道:“因为你是惟一可能见过凶手踪迹的人,只要你肯好好想一想!”
这句话如轰雷掣电一般劈进了辛铁石的心中,他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冲动!
九华老人冷冷道:“你的话提醒了我,你也可能是凶手!”他宽大的袍袖忽然飞舞而起,向江玉楼罩了过来。
江玉楼一转身,宛如一片白云般飘了起来。宽大的狐裘张开,形成一团完美的伪装,使人无法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但九华老人并不关心这些,他的袍袖挥出,便已将江玉楼完全笼罩住。江玉楼深吸一口气,身子更为急速地旋转起来。他的刀最有名的不是快,不是狠,而是冷静。不把握好机会,他绝不出手!
狐裘上缀着七条狐狸的尾巴,没有人知道这些狐狸尾巴中隐藏的是鞭,百炼的钢鞭。这一疾旋,钢鞭怒舞,立即就形成了严密的防守,将九华老人隔在了外面。
但九华老人却全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阵布帛的裂响传来,钢鞭挥舞,将他的衣袖撕裂,但九华老人的手指迅速攀援而上,已然抓住了钢鞭的末梢,劲气骤然一吞一吐,轰然怒发,将江玉楼抡起甩了出去!
银光裂电,倏然就从狐裘中破耀而出!银光如冰,寒辉耀日,依旧是一枚小小的铜镜,但就在脱手而出之时,那铜镜也倏然疾旋起来!
镜光映着灯光,刹那间闪耀出万千道光芒,瞬间晃花了九华老人的眼睛。他忍不住略略一窒,那铜镜却瞬间奔袭到了他的面前!
九华老人冷笑道:“不知死活!”
他突然撮嘴,一声嘹亮的啸声破云而出,宛如利刃一般,向着江玉楼啸轰而去。
啪的一声轻响,那枚铜镜被啸声震成碎片,跟着啸音轰卷,江玉楼疾旋的身子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硬生生地停住,一口鲜血从狐裘中飙出,向地面跌了下来。
九华老人一掌击下,冷冷道:“先废你武功,再来问话!”
江玉楼脸上仍然挂着那满不在乎的笑容,突然之间,腰上流苏旋舞,一对勾龙佩飞出,向九华老人袭了过来。九华老人心中怒气勃生,若华之死已让他心神大震,哪里还经得起江玉楼如此戏耍?双目中冷冽的光芒一闪,左手突然探出,双手尽皆运起十二分的功力,向江玉楼轰击而下。
江玉楼奋力闪躲,九华老人一掌击在地上,那两尺见方的大理石登时被击成碎片。九华老人一击不中,心中怒气更增,双掌翩然飞舞,立意要将江玉楼立毙掌下!
辛铁石心中大急,眼看江玉楼因为救自己,就要被师父杀死,自己岂能坐视?如果要死的话,就让死的人是自己吧。他抽出长剑,叫道:“师父住手。”一剑斜引,向九华老人刺去。
九华老人冷冷一笑,他此时掌力牵引,已将江玉楼完全笼罩住,只要双掌再进两寸,便可将江玉楼立毙掌下。辛铁石虽然出剑,但以他对自己的敬爱,哪敢伤自己?两相权衡,九华老人再不迟疑,掌力断然摧下!
江玉楼哈哈大笑道:“如此师父!”
虽在生死关头,他仍然挥洒自如,丝毫不以自身为意。
朋友!生死可托,性命可交的朋友!辛铁石心中一阵恍惚,只听一声大叫,长剑上一阵大力撞了过来,他踉跄后退,长剑几乎脱手。就见九华老人满身浴血,狂怒地站在他面前,而他的长剑,正插在九华老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