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烛影摇红

  天放亮时,宋捉鬼上路了,郑愿却已“消失”。

  “消失”的意思就是说,郑愿不见了,失踪了。

  宋捉鬼是骑着那匹马走的。他走后不久,一个小贩打扮的中年人骑着毛驴慢悠悠地出了客栈。

  掌柜的有点发愣——这中年小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昨晚进东边那间房的分明是个叫“刘三”的年轻后生,咋的一清早出门的不是刘三?

  但掌柜的是个精明人,也多少懂一点江湖上的门道,他知道“刘三”是化妆了,而且那丑鬼出门后,店里的人已跟出去了三个,这小贩“刘三”的驴后,也缀着三个人。

  很显然,丑鬼和“刘三”是被人盯上了。

  掌柜的心里明白,却什么也没说,吩咐伙计几句后,回房躺着睡回笼觉去了。

  伙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人也还老实本分,就是有点傻不叽叽的,惟—一个好处是他识数,能记账。

  伙计姓郭,没名字,小名“风筝儿”。据说他娘生他那天早晨,他爹出门撞名,第一眼看见的是从天上飘下的一只断线风筝,所以他就叫郭风筝。

  郭风筝见掌柜的回屋了,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擦着已经很干净的桌子。

  西边第三号房的门开了,昨晚投宿的那个青衫书生走了出来,很不友好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郭风筝哈腰道:“小的姓郭,叫风筝。”

  青衫书生点点头,冷冷道:“去弄点热水来,我要洗脸,再去给我弄点吃的,弄干净点,送到我房里来。”

  郭风筝连连点头:“是,是,小的马上去弄,马上去弄。”

  青衫书生气派好像很大,只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回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郭风筝嘟嘟囔囔地到厨房舀了盆热水,拣了条油腻腻的布巾搭在胳膊上,走到西三号房门前,叫道:“客官爷,热水来了。”

  青衫书生冷冷道:“门没关。”

  郭风筝用脚尖抵开门,哈着腰进门,赔笑道:“客官爷,水来了。”

  青衫书生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放下吧!”

  青衫书生道:“是,是,小的去弄吃的。”

  不一会儿,郭风筝端着托盘又进来了。盘里有一碗精米粥,一碗煎鸡蛋和两样咸菜,当然,还有一双筷子。

  青衫书生扫了饭菜一眼,皱了皱眉,好像很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郭风筝退出去,还没走回自己坐的地方,房里青衫书已大叫起来:“郭风筝!”

  郭风筝叹了口气,跑进房里,赔笑道:“客官爷,叫小的做什么?”

  青衫书生冷笑道:“你们这里是怎么做生意的?这菜能吃吗?”

  郭风筝一看那碗煎鸡蛋,不由傻了眼了——碗里居然有一只煎得油光光的蝈蝈。

  鸡蛋是用韭菜煎的,这只蝈蝈若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郭风筝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这就去换。”

  青衫书生冷笑道:“换?换什么?再换回一只刀螂来?

  这只刀螂会不会有毒?”

  郭风筝陪笑道:“客官爷,这不是刀螂,是蝈蝈,而且蝈蝈没有毒。”

  青衫书生怒道:“小爷说它是刀螂,它就是刀螂!小爷已经吃了一块鸡蛋,呆会儿若有什么不适,唯你们这个破店是问!”

  掌柜的听得这边争吵,连忙奔了进来,冲青衫书生又是作揖,又是赔笑脸:“这位爷,这位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青衫书生冷冷道:“说这些没用,小爷吃了鸡蛋,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活不了。”

  掌柜的连连道:“蝈蝈没毒,蝈蝈没毒,不信,小老儿也吃了一块。风筝,你也吃一块。”

  郭风筝苦着脸吃了一块鸡蛋,刚咽下去,掌柜的已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郭风筝也吃惊地瞪着青衫书生,哑声道;“你…·你在……里面……下了毒?”

  青衫书生一声不吭,只是冷冰冰地瞪他。郭风筝似乎想扑过去,但走了两步,身子一阵摇晃,终于也倒在了地上。

  郭风筝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辆大车里,身边还点着一只灯笼。

  他还发现,他虽然已经醒了,但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像散了架似的。

  郭风筝动了动,面前就出现一张冷冰冰的脸——是那个下毒的青衫书生。

  郭风筝虚弱地问道:“客官爷,你……你为何要……

  要害我?我这是在哪儿?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青衫书生冷冷道:“郑愿,别装了!你脸上的易容药我都给你洗掉了。”

  郭风筝居然就是郑愿改扮的,真的郭风筝已扮成了小贩“刘三”骑驴西行了。

  郑愿满以为这条计能瞒过所有盯梢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像个江湖雏儿的女孩子识破了。

  女人的能力,没有人能猜透。

  郑愿苦笑道:“姑娘,你是谁?”

  青衫书生冷笑道:“我是谁?问得好!”

  郑愿道:“我们无冤无仇,你抓我干什么?”

  青衫书生道:‘’我没有抓你,你随时都可以走,我决不拦你。”

  只可惜郑愿连手指头动一下都困难,哪里还走得了呢?

  郑愿轻轻一叹,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是深深?”

  他已猜出来了,她是花深深,也只可能是花深深。

  青衫书生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不错,我是花深深。”

  郑愿眼睛闭得更紧了;“深深,我是个王八蛋,你还是回家吧!”

  他实在没脸见她,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花深深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哭骂道;“我回家?我能回到哪里去?你这没良心的,你害得我连家都没有了!”

  郑愿心神大震,猛地睁开了眼睛:“出什么事了?”

  花深深又抽了他两下耳光,哭道:“我爹把我赶出来了!呜呜…·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呜呜呜……”

  郑愿急叫道:“深深,我娶你!”

  花深深哇地放声痛哭起来,错伏在角落里,哭得撕心裂肺的。

  郑愿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下坐了起来,伸手去拉花深深,却被花深深在他右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血迹斑斑的。

  郑愿忍着痛,顾不得她拚命厮打,将她紧紧抱住,流着泪道:“对不起,深深,对不起,对不起……”

  花深深已几近疯狂,郑愿肩上已被她咬破了好几处,身上也被抓得血肉模糊的,但郑愿没有阻止她。

  车帘掀动,一个中年仆妇流着泪走进来,点中了花深深数处大穴,花深深浑身震动,渐渐软了下来。

  外面响起了阿福沙哑的声音:“少爷,你莫负了三小姐,千万莫负了她。”

  郑愿便咽道:‘“老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中年仆妇哭道:“少爷,三小姐今后就全靠你了,你若有半点对不起她,三小姐或许就活不成了,…··”

  郑愿右手入怀,再抽出时,已闪起了一道极淡的亮光。

  郑愿的左手无名指已悄然而落,鲜血狂涌而出,中年仆妇惊呼一声,连忙点了他腕上穴:“少爷,少爷你——”

  阿福急叫道:“少爷怎么了?”

  中年仆女道:“少爷他……他砍下了一根……一根手指!”

  郑愿沉声道:“郑愿若负深深,有如此指!”

  中年仆妇忽然跪下,嗑了个头:“谢谢少爷,我夫妇俩愿一生服伺少爷和三小姐。”

  郑愿流泪道:“大嫂快起来,以后,你们就是深深和小弟的大哥大嫂。”

  阿福在外大笑道:“好!”

  大车疾驰。

  花深深仍然昏迷不醒。

  三天后,他们到了徐州杨楼,这里是阿福夫妇的老家。

  老家虽已无亲人,但老屋还在,田园虽已荒芜,只要有人耕耘,终究还会有收获。

  八月十五,桂子飘香,月华满地。

  闹新房的客人们都已离开,到前厅去饮酒谈心去了。

  阿福夫妇以长兄长嫂的身份陪着那些质朴善良的客人们。

  新房里红烛高烧,喜娘也已唱过祝词,掩上门走了,花深深低头坐在床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愿默默看着她消瘦的脸儿,心里充满了内疚和侮痛。

  他已经把她害惨了,无论他以后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万一。

  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今年的中秋,她若在洛阳,可能正和家人饮桂花酒、吃月饼、击鼓传花,现在她却已不再是花家的一员。

  郑愿知道她又想家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忧伤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快乐,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看见她的笑脸。

  他又不知道她不会不会原谅自己。

  一杯又一杯酒浇入了愁肠,郑愿已有些醉意了。

  他不禁又想了师父,已是风烛残年的师父,脾气暴躁但又古道热肠的师父,想到了疼他宠他的若若婆婆,想到他不辞而别对他们的打击。

  他想到了宋捉鬼、老板娘、红石榴、马神龙、金蝶……想到了他认识的所有的人,他甚至想到了那许多他杀死的人。

  他的酒已有十分了。

  花深深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时,郑愿已经酩酊大醉了。

  她好像已不认识郑愿似的,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脸色苍白,下颌尖瘦的年轻人是谁?

  这个左手无名指没有了的年轻人是谁?

  这个眼睛血红的年轻人是谁?

  这个穿着大红吉服的年轻人是谁?

  这个忧伤、颓废的年轻人是谁?

  是郑愿吗?郑愿已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就这么默默相对,谁也没有说话,他希望她有话对他说,她希望他有话告诉她,结果是他们什么都没说。

  沉默如一堵坚实的城墙,将他们的心隔开了,他们第一次感到对方竟是如此陌生。

  他们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瘦,越来越忧伤。阿福夫妇急得暗自流泪,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沉不住气了。

  那天他们同样沉默了很久,他们都感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

  郑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终于咬着牙,瞪着眼走到她面前,嘶哑着声音道:“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说话。”

  花深深缓缓站起身,仰着脸儿,哆喀了许久,才颤声说出了两个字:

  “冤……家……”

  两个冤家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人,他们死死抱着对方,寻找着对方的嘴唇,找到了,就紧紧贴在了一起,急促地吮着咬着。

  他们终于找回了原来的自我,找回了对方。

  阿福夫妇已听见了,他们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们已无须再为两那个冤家担心。

  他们可以关心自己了。

  这两个冤家有多得说不完的话,他们都兴奋地争着说,结果是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当他们停下来想倾听对方时,却发现两人都不说了。

  于是他们快活地笑了起来,相拥着缠在一起,尽情感受着对方,欢悦而缠绵,温柔而又缓慢。

  “深深。”

  “嗯?”

  “深深。

  “嗯?”

  “深深。”

  “噢,噢…你要说什么?噢……”

  “你太瘦了,是我害了你。”

  “我会胖的,胖成……噢……胖成个大南瓜,噢……冤家,冤家……”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理我了呢?”

  “我也……我也以为你……噢……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为什么?”

  “把以前的事都忘掉。”

  郑愿知道,他忘不了。她也忘不了。同样,别人也不会忘记他们。

  有许多债,是永远还不清的,你想不还,除非你马上变成死人。

  花深深的手一直在轻轻抚摸他身上的伤口,有些伤痕是她在极度的绝望中制造的,但她没有道歉,而且她也故意不去看他的左手,就好像他天生就只有九个指头似的。

  她不道歉,是因为她已决定,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他为她而失去的手指。她因他而失去的东西,他也必须用全身心来偿还。

  郑愿忽然悄笑道:“深深,你听,大哥和大嫂……”

  花深深轻轻掐了他一把,咬牙啐道:“自己乐自己还不够?你几时养成了偷听的坏毛病?”

  郑愿叹道:“原来也没这毛病,但自从认识你之后……”

  花深深又拧了他一把:“瞎说!”

  郑愿拥着她,柔声道:“好深深,咱们不能总呆在家里不干活是不是?咱们得挣钱养活自己了。”

  花深深道:“对。……可我不知道怎么挣钱啊?”

  郑愿笑道:“你忘了?鄙人曾在名匠指点下,学过几年石匠手艺,不大不小,也能算是上大半个名匠。”

  花深深道:“又吹牛!你总说你石匠手艺如何好,我根本就没见你雕过一件石器。”

  郑愿道:“你只要知道教我石匠手艺的人是谁,你就是晓得我不是瞎吹了。”

  花深深冷笑道:“金陵一带,能有什么高手名匠?

  ……鬼手张?”

  郑愿拉长了声音道:“就算现在鬼手张求我收他做徒弟,我还嫌他手笨呢!他那点手艺打打猪食槽子还差不多!”

  花深深将信将疑,又猜道:“磨子李?”

  郑愿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寒碜我?”

  花深深有点吃惊了:“难道是‘神工磨玉人’刘伴酒?”

  道愿道:“深深,对你夫君要有信心。”

  花深深叹于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知道这几个人了。”

  郑愿得意地道:“你既知道我师父是朱争,怎么就忘了我师父有一个朋友……?”

  花深深惊叫起来:“刁昆仑?”

  郑愿道:“就是他!”

  花深深不信:“刁昆仑是昔年天下第一名家,你别硬往自己脸上贴金纸,我听说刁昆仑十年前就病故了。”

  郑愿笑道:“那是他老人家故布疑阵,其实他现在还很健康,他教完我手艺后,就假称病故,所以我实际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花深深甜甜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我的夫君样样都是天下第一,我这么说你就高兴了吧?”

  郑愿抚着她,悠然道:“我们可以开个玉器店,再开个石匠铺子,我还可以收几个小徒弟,这样就有许多人赶着叫你师娘了。”

  花深深的小手也动了起来:“那我这个师娘子什么呢?”

  郑愿柔声道:“当师娘可忙啦!你要烧饭、买菜、洗衣裳。生孩子,还有……欺负我。”

  谈话中断了,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欢爱和含糊不清的情话。不需要回答的情话,一直说到天明的情话。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投在窗户上的明媚的阳光。

  花深深哺哺道:“你听到……阳光……照在窗报上的声音了吗?”

  郑愿柔声道:“听到了。”

  花深深的脸儿又白又小,汗水已浸湿了她如云的长发。

  郑愿歉疚地道:“深深,我太,…,我不该让你累成这样……,,

  花深深勉强想微笑一下。可她实在太疲惫了,但她还是睁着眼睛,深情地看着他,哑声道:“你……看起来像个……活鬼…..”

  郑愿微笑道:“瞎说!”

  花深深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悄声道:“现在我要睡觉了,晚上见。”

  郑愿也悄声道:“晚上见。”

  郑愿说出:“晚上见”这三个字的同时,宋捉鬼也正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

  今天是九月初八,宋捉鬼在济南。

  宋捉鬼一向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句话,他一直认为是养生名言。

  当然,在他“捉鬼”的时候,他一般睡得很晚,或通宵不眠,但宋捉鬼不在白天睡觉,除了在浴仙楼那段时光外。

  宋捉鬼一向认为,不懂得光明可爱的人,没有战胜黑暗的勇气;一个人可以不欣赏财富和美人,但不可以不欣赏阳光。

  宋捉鬼住在府衙里,他的同乡太守老爷对他很不错,单独给他拨了间跨院,还派了两名婢女照料宋捉鬼的生活。

  和宋捉鬼谈话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济南府的捕头、天下有名的大捕头之一铁宽。

  铁宽并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铁宽抓起歹徒来,向来不留情面,谁敢稍作反抗,铁宽必然痛下辣手。

  然而,铁宽虽然是名捕,却扳不动济南孟府,虽然他十几年来一直在努力这么做。

  现在的情势对铁宽很有利,一向支持孟府的前几任太守终于都走了,换来了对孟府深恶痛绝的现任太守,而且,大侠宋捉鬼和郑愿也在帮助他。

  所以,铁宽辞别宋捉鬼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宋捉鬼这么早叫铁宽来却只是为了一件事情:他想和郑愿联络,却想尽了办法也没找到郑愿。当然,那些都是宋捉鬼和郑愿之间约定的通讯办法。

  所以,宋捉鬼只好求助铁宽,而铁宽又保证,只要郑愿还在济南,他一定能找到。

  宋捉鬼相信郑愿仍在济南,这是他们约好了的,他连做梦都想不到,郑愿现在已在离他数百里的徐州,而且已成亲。

  如果宋捉鬼知道,不气得吐血才怪。

  宋捉鬼相信孟临轩是“鬼”,他也很想捉这个“鬼”,但却无计可施。

  他想不出混进孟府的办法,而若不能进入孟府深处,他是无法找到证据来证明孟临轩是“鬼”的。

  他和太守一直在商量这件事,太守空有满腹诗文,同样也一筹莫展。

  所以,宋捉鬼只有等,等孟临轩进行下一次大的行动。

  只可惜孟临轩一直很平静,铁宽的人也没有发现惹眼的人和孟临轩来往。

  宋捉鬼除了生闷气,还能干什么呢?”

  当然,这段时间里,宋捉鬼也弄清了几件和郑愿有关的事。这是铁宽提供的情报。

  第一件事是:杀死那个叫毛大的青皮的女人很可能是红石榴。

  第二件事是:将花老祖从半道截回来,请到关帝庙前的人,是孟临轩的手下。

  第三件事是:马神龙的确是个女人,和孟临轩的关系非常亲密。

  第四件事是:吕倾城已离开济南,据说已回吕家。

  第五件事是:高断山、刘昭阳和吕倾城以及一批黑衣武士和一乘大轿的确在济南城外出现过,但轿未进城,高断山和刘昭阳也已不知去向。

  这几件事情中,第一件事让家提鬼吃惊而又伤感,第三件事使宋捉鬼十分生气,其它三件事让宋捉鬼坚倍孟临轩是“鬼。

  最让宋捉鬼不能接受的是第三件事。

  马神龙、秦中来、郑愿和他自己,这四人一直都是好朋友,互相赏识、互相帮助,只差没换贴子了。

  他怎能相信马神龙竟会如此不够意思呢?

  宋捉鬼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质问马神龙,不管马神龙是不是女人,不管马神龙和孟临轩是什么关系,毒害朋友的罪过是不可饶恕的。

  当然,如果有机会,宋捉鬼还想亲赴江南,将实情告诉秦中来。他已写了一封信给那位端谨的君子,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当面深谈。

  宋捉鬼知道女孩子的迷魂汤十分厉害,他担心秦中来会和郑愿反目成仇。

  另外,宋捉鬼还修书一封,寄给洛阳花家的孙老太君,向她解释了郑愿和老板娘的关系,并恳请孙老太君不要责怪郑愿。

  宋提鬼早就听说花深深已被赶出家门,也听说这个决定是花老祖作出的,未经孙老太君同意,现在洛阳花家已闹翻了天。

  宋捉鬼在武林中名气极大,威望也不低,他说的话别人肯相信。

  现在宋捉鬼只希望两个人肯听他的话。

  其一是秦中来。

  其二是孙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