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剑斗凶人 伏魔环破飞雷錾 粉身遭恶报 七煞掌拼般若功
且说傅君平向来生性多疑,听完这几句话,竟然认为严凝素因为略知自己底细,惧怕天南三宝威力,才故作此言!不然她若真有铁麟剑鱼鱼皮软甲防身,怎肯说出?
所以祗自鼻孔之中,“哼”了一声,乘着严凝素灵龙软剑,刚刚掣出,门户犹未立稳之时,抢占先机,左手一招“掌震泰山”,半吐即收,右手淬毒鱼汤,“专诸刺僚”业已疾如石火电光,飞刺而出,并果如天香玉凤严凝素所料,见面之下的第一招,就在对方举剑相架以下,一阵桀桀狞笑,按动剑柄机钮,自淬毒鱼肠剑尖之中,喷射出一丝奇腥水线!
严凝素与他义结金兰,将及十年,傅君乎习性如何,早巳了如指掌!见他发招之时,脸上冷漠得不带任何喜怒之色,目光阴沉已极,知道这第一招,便是杀手,想制自己死命!
但双方无论武功剑术,均相去无多,纵分生死,也得在个两三招以外!一掌“掌震泰山”,一剑“专诸刺僚”,决不是他真意所在,可能还是倚仗他那天南三宝!
所以上将交兵,斗智且在斗力以上,严凝素把傅君平的阴谋所在,料了个正确异常的透而又透!
“掌震泰山”一招,根本不理,“专诸刺僚”,则以计还计,用灵龙软剑,虚伪一挡,就在傅君平得意狂笑,猛运真力,去按淬毒鱼肠剑柄机钮的刹那之间,一个“龙跳天门”,从傅君平头上翻过,半空中扭转娇躯,反手一剑,带着无比劲风,向傅君平拦头横削!
傅君平毒液方发,严凝素人影已杳,脑后突起金刃劈风之声,知道不妙,这时上纵下伏,左旋右转,均巳不及!人到急中,每有奇智,傅君平把全身真力,贯注双足,瞋目开声,“嘿”的一声狂叫,就像裴叔傥与欧阳智比赛轻功之时,踏那足印一般,但他这时便以全力施为,踏得更深,整个人身骤低三寸,头顶一缕寒风,贴着头皮掠过,削断十来茎短发,飞扬眼前!那淬毒鱼肠,所喷毒液水线,洒落台板之上,也顿时起了一阵青烟,和极其难闻的焦臭之味?
严凝素、傅君平,以及东西两台有关各人,一齐大吃一惊,严凝素惊的是傅君平剑中毒液,如此厉害,躲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拦头一剑,也足见巧思!傅君平惊的是对方心思如此敏捷,身法如此灵妙,自己倘若得计稍迟,此时岂不成了她灵龙软剑之下的无头之鬼?
铁胆书生慕容刚,吕崇文,与玄龟羽士宋三清,单掌开碑胡震武,即因各自心悬本阵之人,惊的是怎的第一招就如此奇险,几乎双方立判生死!
奇险已过,东西看台群雄,十来颗悬到嗓口的心,往下一落,但擂台之上,业已打得好看煞人!
天香玉凤严凝素,人疑凤舞,身似龙游,一套灵蛇剑法,专走轻灵,吞吐封闭,点挑劈刺,身随剑走,心与神凝,荡起一圈精虹,威势无匹!
傅君平此刻头皮犹在隐隐作痛,自然更加警惕,一上手就是天南秘传“飞磷剑法”,人似魔踪,剑如鬼火,极具飘忽诡异能事!两人一样衔恨甚切,谁也不肯轻饶对方!狠攻狠挡,狠接狠架,一场狠斗,斗得人眼花撩乱!斗得人胆战心惊!剑气森森,剑花朵朵,一个淡妆侠女,一个好色凶徒,各自狠咬牙关,狠下辣手,狠天狠地的狠拼了一百来合!
天香玉风严凝素,见不施展新近学成的“伽罗十三剑”,还真未必胜得了傅君平这无耻狂徒,遂在疾逾狂风暴雨的“天孙织锦”,“汉高斩蛇”两招回环进击之后,倏然抽身后纵,灵龙软剑,在胸前斜挑,左掌一立,酷似方外人的单手问讯姿态。
她先前所用的那套“灵蛇剑”法,专以轻灵迅捷见长,而且剑剑成双,每一发招,必是两剑,快速无比,逼得毒心玉麟傅君子以天南秘傅“飞磷剑”法,紧张拒敌,根本腾不出手来,施展其余的天南双宝,“毒龙子母梭”与“飞雷錾”
等狠毒霸道之物!
如今在未落败势之下,倏然变式,傅君平未明敌意,不由一惊,但也心中暗喜,觉得严凝素有点找死,倘像先前一样强攻,使自己缓不开手,胜负淮属,尚自难料!如今这么一来,就算你有甚杀着,但恐在自己天南双宝一发之卞,即已毕命,我就不信,还像上次用“飞雷錾”打那铁胆书生慕容刚一般,会再出来个铁木贼秃,横加干扰?
转念之间,毒龙子母梭业已藏了一只在手,但暂时不发,仍先挺剑试招,“笑指天南”,以淬毒鱼肠,向天香玉风胸前点去!
那知眼看“淬毒鱼肠”,已然快到对方胸前,严凝素只以妙目凝光,注定傅君平握在剑柄上的右手五指,似是若不见他挤按机钮喷毒,人决不躲!
傅君子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暗想你那几手南海剑术,并不见得高过我的“飞磷剑法”?难道一变门户,威势就能增大多少?且自就势,真刺你一剑试试!
他这“笑指天南”,本是虚招,此是由虚化实,右臂突注真力,剑尖加速点到!
严凝素剑光如练,缓缓一开,傅君平在两剑相拒,尚有尺许之时,便觉得有一种柔和潜力,荡开右腕,心中方自一惊。严凝素神凝色重的业已连发三剑,这三剑全是“伽罗十三剑”中绝学,出手看来极慢,但其实快捷得无法形容!“慧剑降魔”、“顽石点头”、“优昙飞钵”三式在一刹那间,同时出手,一柄灵龙软剑,幻起千重剑影,简直成了西方如来世尊普渡众生的常转法轮一般,电漩星飞,把傅君平笼罩在内!
傅君平与严凝素,十年结盟兄妹,彼此身上有多少武学?自然大致都有了解,如今见她这三剑回环并发,威势之强,为自己向所未见,几与铁胆书生慕容刚,在云梦泽中逼得自己仗着“飞雷錾”,“毒龙子母勘师门双宝才脱身而去的精奇剑术,有异曲同功之妙!这才相信师兄玄龟羽士,所料不差,严凝素果然是新得秘传,有恃而至!
武功练到他们这般地步,在危急之中,心手均能分用!傅君平心中想事,手下却丝毫不慢,施展飞磷剑法之中的护身绝学“雾锁云封”,舞成一片剑幕,往外一挡!
但突然觉得严凝素这三剑连攻,潜力不但极大,并还绵绵不绝,自己的一招,“雾锁云封”,竟然有点封锁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适才因为情人惨死,急怒太过,在这种精弱气散的情形之下,与天香玉凤严凝素那种神完气足,胸中一无渣滓,真元充沛的比较起来,自然要有逊色!却以为严凝素这次居留南海数月,不知得了妙法神尼多少秘传?大为吃惊,仗着轻功极好,遂藉著双剑交触,严凝素运力震剑,就势飘身“风飚轻燕”,退出丈许以外!
并因警觉严凝素变招以后的一柄灵龙软剑,威势太强!生怕她趁势进击,自己不能缓手,永落下风!遂纵退空中,未落地前,便把左手暗藏备而未发的一只“毒龙子母梭”,向后倒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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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金线,锐啸生风,东台上的吕崇文,领教过此物厉害,急得忙提真气传音叫道:“严……”“严”字才出,便被慕容刚以手禁声说道:“你看你严姑姑那等气定神闲*她又说过不畏天南三宝,必然无碍!你严姑姑生性高傲,双方说好不准换手助阵,倘若从旁指点,弱她名声,可能从此不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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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崇文知道自己关心过切,有点失态,注目台上,果然严凝素因初试“伽罗十三剑”,便生奇效,威力极强,心中甚喜,准备好好拿傅君平这无耻凶徒,练练这套神妙剑法!故而任他退身,只是按剑卓立,并未乘胜追袭!
傅君平以己度人,认为严凝素必然随势飞身,缀定自己,凌空扑击!所以这只“毒龙子母梭”,打得甚为歹毒,是用阴力反甩,平平打出!这样打法,角度自然较高,天香玉凤本来业已有备而来,贴身穿着一件铁鳞剑鱼鱼皮所制软甲,不畏淬毒鱼肠所喷毒液!至于那“毒龙子母梭”与“飞雷錾”,前者梭雨针海,虽甚霸道,既有鱼皮软甲护身,一样难伤自己!后者因系火药爆炸,不能硬搪,须倚仗囊中七枚南海独门暗器“伏魔金环”去破!但如今既见得傅君平这一“毒龙子母梭”,打得略高,虽然伤不了人,衣履未免损坏!何况也不欲过早显示出贴身这一件鱼皮软甲妙用,遂不欲等它爆散,脱手一枚“伏魔环”,冲天飞起一圈金光,便往“毒龙子母梭”所化的那溜金线撞去!
她这“伏魔环”,中心祗空寸许,但外圈颇厚,份量极沉,打的又正是“毒龙子母梭”中腰,“铮”的一声,金线全光,同时向上激起!
严凝素“伏魔环”出手,左掌就势一挥,“南海朝香”,打出一股劈空掌力!
“毒龙子母梭”的母梭也正好恰巧此时自爆,子梭方离母体,就被严凝素劈空掌力的疾风劲气,卷得向上倒飞,腹内所藏毒药,再一出现,真像是半空中突飞起了一朵绝大金花,金芒四射,端的好看煞人!
这回却不再容傅君平,把那天南三宝之中最霸道的“飞雷錾”从容发出。飘身赶过,剑推千重寒影,身游八卦九宫,步下更暗踩着西方绝学“七宝金莲迷踪步”法,把傅君平圈在其内!
外行人眼中,只看出严凝素身转外围发剑,翩如玉凤,矫如神龙,身形剑式,俏生生的美妙迅疾已极!傅君平却身在里圈肃立,神色凝重地见招拆式!以为双方,一个取攻一个取守,眼前不过严凝素稍占上风而已!
但玄龟羽士却知道严凝素这套剑法,前所未见,定是新得妙法神尼秘传,看她招中藏招,式中套式,稳重轻灵,交相为用,配合得巧妙无伦,时伺一长,恐怕傅君平的“飞磷剑法”,难以自保!
虽然双方事先讲定,不许换手赴援,但玄龟羽士此时,看出情势不对,那里还肯讲甚么江湖礼节?准备在傅君平把“飞雷錾”,觅机出手,再若无功之下,便立即上台相救,素性连七阵赌输赢的约法也毁,一声号令,四灵寨内的数十名香主一拥齐上,来个仗势欺人,群打群殴,把对方诸人,宰一个算一个,纵然引起当世武林公愤,也是后事,跟前先保住这一片基业再说!
吕崇文却看得向慕容刚笑道:“叔父你看!这大概就是严姑姑所说的“伽罗十三剑”,果然极具神妙!等严姑姑教我以后,我要把“太乙奇门剑”,“卍字多罗剑”和“伽罗十三剑”,宇内三奇的三门绝学,融会贯通,另行创造一种盖世无双的天下第一剑法!”
慕容刚见吕崇文有此志向心胸,方待嘉勉几句,但目光一瞬擂台,脸上神色骤变!
吕崇文随着望去,也“哦”的一声,紧张得站了起来,东台群侠,也一齐肃然无声,注视台上!原来傅君平被天香玉凤严凝素,施展“伽罗十三剑”,及“七宝金莲迷踪步”法,圈在一片人影剑光以内,时间一长,自己也感觉到所受压力极大,一柄“淬毒鱼肠”,和天南“飞磷剑法”,几乎封闭不住门户!自己乎素恃技骄人,目无余子,如今一上擂台,便败在严凝素手下,情何以堪?凶心一起,毒念遂生,竟在千重剑影之内,按动淬毒鱼肠剑柄机钮,把中藏毒液,照准严凝素,并略为偏左,扫数发出!
逼得严凝素向右闪避,傅君平满面凶狞,猛提一口真气,把全身功力,一齐贯注右臂,不顾一切的一个“凤凰入巢”之势,抢到严凝素身前,挺剑向她左臂要害搠去!
就在擂台以上,极度紧张之时,那单掌开碑胡震武,再三衡量,终于觉得欧阳智看清大势已去,人巳离开翠竹山庄,回转仙霞岭一元谷之事,不应瞒着玄龟羽士,方一张口,忽然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起身离座走到台边,原来看见那位璇玑居士欧阳智,竟又从璇玑竹阵之中匆匆走出!
胡震武迎着欧阳智,低低说道:“大局果然不出欧阳护法所料,天凤令主,已在严凝素的剑下亡身,傅令主动手情形,亦不甚妙!胡震武正在觅机如何脱身,欧阳护法你自己为何却又去而复返?”
璇玑居士欧阳智,脸上一片湛然神光,正色说道:“我已行出十里,想起大丈夫应全始全终,我还要为四灵寨一尽最后之力,才对得起几位朋友!我且向宋令主一献妙策,胡兄进退,看我眼色便了!”
单掌开碑胡震武,因强仇在侧,小侠吕崇文的一双充满复仇怒焰的炯炯神目,老是隔台对着自己虎视耽眈!偶然眼光一碰,心头便是机伶伶一个寒颤,周身毛骨悚然,极为不安!他平素最钦服的就是这位欧阳护法,如今见他回来,好似添了一层安全之感,脸上神色,也为之开朗不少!欧阳智走到玄龟羽士身侧,宋三清一见是他,侧身让座问道:“欧阳护法伤势,无碍了么?”
欧阳智笑道:“多谢令主赐我灵药,已然无妨,但欧阳智默察情势,今日兆头似不甚好?……”宋三清皱眉接口问道:“我正为此忧心,欧阳护法可有甚么回天妙策?”
欧阳智道:“敌人个个均是精中选精的顶尖好手,倘若一对一个,欧阳智敢出断言,除令主一人以外,其余无法能胜,事到如今,还要讲甚么江湖规戒,武林礼节?本寨得地利,占人多,何不集数十家香主之力,先把这一群敌人,毁在翠竹山庄再说?”
玄龟羽士宋三清,一阵闷声狞笑,紧握欧阳智双手说道:“欧阳护法!你与宋三清,真叫英雄之见,处处略同!我方才独自思忖,也是这个主意。傅三弟情形不好,既然打算倚众群殴,还让他在台上涉险作甚?我且去将他换回,并即觅机往秘室之中,点放东台以下的地雷火药!欧阳护法的口才极好,你须设法稳住对方,不令有人离却东台,才好一网打尽,纵或有几个侥幸之人,我把玄龟旗令交你,调动众家香主,一拥齐上,还怕他们飞上夭去?”
刚自怀中取出一面小小黄旗,上面绣着一只玄龟,还未来得及交与欧阳智之时,擂台之上,业已到了傅君子拼命进扑,挺剑飞刺严凝素的当儿。
玄龟羽士宋三清,皱眉说道:“三弟想是急怒疯心,那有如此两败俱伤的打法?犯得上和严凝素这丫头并骨拼命么?·……”一言未了,面色骤变,把那面玄龟旗令,往欧阳智怀中一甩,双足点处,人巳凌空纵起!
原来傅君平淬毒鱼肠之内,毒液狂喷,严凝素果如所料,旋身右避,恰好迎向他飞身直刺的一剑!
严凝素一声冷笑,灵龙软剑“丹凤撩阳”,斜削傅君平持剑右腕!
傅君平本因“飞磷剑法”,已受克制,“淬毒鱼肠”与“毒龙子母梭”,双双无功,除了还有一样“飞雷錾”未曾施展以外,自己的黔驴之技,已将穷绝,才用这样拼命打法!
如今见严凝素以“丹凤撩阳”一式,斜削自己右腕,不由钢牙一挫,得意非凡!暗想慢说自己此时,全身功力,贯注右臂,宛如铁铸铜浇,你那灵龙软剑,又非宝刃,根本伤我不得!就算你内力极强,顶多也不过略为伤损一点皮肉筋骨而已!而我淬毒鱼肠,却见血封喉,右胁以下,也是致命之处,一剑换一剑,岂非便宜业已占定?
傅君平这种打算,自己以为得计,其实也正合了严凝素的心意!
严凝素因为自己“伽罗十三剑”,与“七宝金莲迷踪步”法,两般南海绝学,业已使出,傅君平不过落在下风,要想立时除却此獠,仍自不易!正在芳心暗转,思计之时,见他拼命进击,触动灵机,故意迎合傅君平意旨,不避敌招,翻剑削腕!
两人均是同一用意,自然凑巧!傅君平淬毒鱼肠,堪中严凝素胁下,严凝素不过银牙微咬,低低一哼,他自己却狂吼震天,飞洒一台血雨,一只右腕,也自应剑而落!
原来严凝素贴身所着那种铁鳞剑鱼鱼皮所制软甲,乃妙法神尼特赐,宝刀宝剑均所难伤,但挨了傅君平这样尽力一刺,也未免奇疼彻骨,哼出声来!她心思灵巧,知道傅君平必然真气内力,齐注右臂,硬砍难伤!所以在剑临敌腕之际,突然内劲一卸,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使灵龙软剑在傅君平右腕之上,缠了一圈,轻轻一拖一勒,立时皮破血流,然后猛运真力,往回一抖一夺!
傅君平这种运气御剑,只能御硬斫硬砍,却禁不起那—拖一勒,见血以后,真气大散,严凝素再一就势贯注真力灵龙软剑又复由软而硬,一只右腕,自然应剑而落!
傅君平生怕严凝素乘势追击,强忍无伦剧痛,甩着半条右臂,鲜血淋漓的咬牙纵退两丈,双目尽赤,发若飞蓬,左手一扬,“飞雷錾”化成一道乌光,电射而出!
严凝素一招手,事事从容,早就料定他除这撒手一记“飞雷錾”之外,再无别技!左手预先扣定三枚“伏魔环”,在他那道乌光,刚刚出手之际,三圈金光业已联翩飞起!
她这种破敌之法,想得巧不可言,所用手法,也妙到毫颠!三枚“伏魔环”,恰好一齐套在傅君平所发的乌光之上,替那根“飞雷錾”,空凭加上三道金圈,硬行阻住来势,不得前进!
自己本人,却在“伏魔环”发出以后,立即向后倒纵,落在台下!
那“飞雷錾”,制作得本极精巧,机簧设在錾尾,可随发錾人心意,及临阵所需,控制爆炸时限!
傅君平断折一臂,怒发如狂,与严凝素相距又不甚远,自然是令“飞雷錾”
极快爆炸!这一突被“伏魔银”阻住前进,知道要糟,有任何打算,均不及实施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飞雷錾”连同外面所箍的三枚“伏魔环”一齐,就在傅君平的眼前炸裂,饶你怎样凶狠无伦的盖世魔头,一身内家绝艺,还不是血肉横飞,脑浆涂地的毕命于他自己的师门重宝之下!
这些动作,均是石火电光的一刹那间!就在傅君平与严凝素,一剑互换一剑,断臂退身之际,玄龟羽士宋三清,已自西台赴援,但人到半空,“飞雷錾”业已自爆,无法靠近擂台,只得疾打千斤坠,落下身形,眼看着傅君平身遭惨死!
慕容刚也自东台赶过,他眼看严凝素胁下中了傅君平一剑,自然担心不小!
严凝素见他满面焦急关切之色,含情一笑说道:“慕容兄放心,小妹有恩师所赐鱼皮软甲护身,未受伤损,我除与傅君平誓不两立之外,对这四灵寨,毕竟有十载渊源,不便相助,你我南海再见!”
转身对东台吕崇文等人,略一挥手,便翩若惊鸿的纵身而去!
慕容刚正在目送心上人情影,突然脑后风生,来势极强!知道定是玄龟羽士宋三清,因傅君平惨死,蓄怒来袭,不愿硬接,刚一往左飘身,“呼”的一阵强烈掌风,把方才所站之处,生生击出一个大坑,满空尽是砂石飞舞!
慕容刚连让三次,玄龟羽士宋三清,则连击三掌,掌掌均是带着无比威势,狂飚怒卷,石破天惊,不由逼得这位铁胆书生,剑眉双剔,俊目闪光,暗想你这两手“七煞阴掌”,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就敢如此逞凶!双臂一张,全身骨节巴巴的一阵山响,也自运足无忧头陀的秘传绝学“般若神功”,施展般禅掌力,拆架玄龟羽士的七煞阴掌疯狂狠辣进击!
这一场,无殊双方的主力决斗,所有人一齐各为己方提心吊胆,但那位璇玑居士欧阳智,却向单掌开碑胡震武低声说道:“傅令主又告身亡,翠竹山庄的大势已去!我现用玄龟旗令,调度各家香主,为玄龟作最后效劳,胡兄可乘吕崇文注意战场之际,差人把我那封毒信送去,试他一下,你自己则赶紧照我所传,从那秘道之中,避到安全地区,再行探听此战结果如何吧!
胡震武自怀中取出欧阳智在璇玑竹阵之中,交给自己的那封毒信,招手叫过一名寨徒,—命他送与对台的吕崇文,自己却满面感激的向欧阳智低低问道:
“胡震武遵命先走,欧阳智护法你自己……”。
欧阳智微微一笑说道:“我既请胡兄先走,自己当然另有脱身之计,时机稍纵即逝,你且赶快离开这是非危急之地吧!”
单掌开碑胡震武,突然觉出欧阳智话音甚冷,并似略带讥讽,但瞩目场中,玄龟羽土狠拼铁胆书生,双方功力相若,谁也难占上风!对头吕崇文则全神贯注二人动手之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还计较什么欧阳智神色有变?遂把手一拱,悄悄离去。
欧阳智看胡震武进入璇玑竹阵之中以后,马上取出那面玄龟旗令,向在台下四外观战的四灵寨众家香主一摆,说了一声:“四灵寨玄龟、金,龙,玉麟,天凤各堂香主,一齐上台听令!”
这面玄龟旗令,乃是四灵寨的无上权威,持这令旗之人,就如同玄龟羽士宋三清亲到一般!欧阳智这一展旗令?霎时数十名香主,点集西台,恭身待命!欧阳智面色一整,朗声说道:“各位香主,四灵寨如今已到存亡危急之秋,玉麟、天凤两位令主,均告丧命,玄龟令主也与铁胆书生,拼得难分难解!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各位平素仰承寨恩,现在正是报答之际!但敌人个个好手,实力极强,我等虽占人多,伤亡难免,事关生死,欧阳智绝不相强,各位如不愿去,则目下即请全身而退,远走高飞,永除四灵寨籍!愿留者,则请听欧阳智号令,到时一拼,为玄龟令主及本寨,略尽心力!”
这数十名香主以内,原本不少高瞻远瞩之士,平时就觉得宋三清、傅君平等狂妄骄肆,倒行逆施,必有覆亡之日!不过身受人家多年供奉,一日骤现危机,未便不辞而去,至于另一部份平日狐假虎威,企图安乐之辈,亦均看出翠竹山庄岌岌难保,正在互相窃议,万一巢破,如何苟全之时,听得欧阳智这一番话,有了台阶,立时纷纷散去大半,只留下关中双鸟李氏弟兄等十来个凶恶死党,卓立台上,为这覆灭在即的翠竹山庄,略撑场面!
欧阳智一数人数,共计一十三人,遂回身斟了十四杯酒,亲手奉与每人一杯,然后正色说道:“四灵寨中居然还有诸位这样不避艰危,矢效忠诚的人物,大事不见得定无可为?欧阳智且代宋令主奉敬各位一杯,请各自准备兵刃,听我号令行动!”说完,首先把自己杯中之酒,一倾而尽!关中双鸟李氏弟兄等人,此时倒也意气飞扬,一齐干杯叫道:“我等誓死为本寨宋令主效力,谨遵欧阳护法旗令行动!”欧阳智脸上现出一片宽慰神色,但此时擂台之上玄龟羽士宋三清,与铁胆书生慕容刚二人,却打得天惊石破,鬼哭神号的惨烈已极!
宋三清一来心痛师弟毒心玉麟傅君平,惨死在自己师门重宝飞雷錾之下,二来眼看着多年心血缔造的翠竹山庄,极有即将毁于一旦的趋势,那能不急痛攻心,目毗皆裂?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饶你玄龟羽士,平素何等阴狠深沉,此时也不禁举止失措,乱了章法步骤,灵智全为图给傅君平复仇的怒火所蔽,发狂似的狠搏铁胆书生,一套威势绝伦的七煞阴掌,完全放弃防守,专事进攻,什么叫轻灵机变、蹈瑕乘隙?又什么叫做封拦架隔、闪展腾挪?宋三清是一概不管,掌掌运足十成十的内家真力,狂飚怒卷,走石飞沙,一味地照准铁胆书生慕容刚的致命要害下手!对付他这一种打法,因双方功力相若,无从闪避,慕容刚除非这样硬拼,再无别计,这时正好宋三清“鬼王拨扇”,“骇浪排山”两掌强攻以后,跟手又是一招威势无比的“单掌素魂”,照准慕容刚顶门,疾劈而下!铁胆书生被他逼得俊目闪光,当年豪气又发,一声响遏行云的长啸起处,“天工托塔”,运足般禅掌力,硬往外开,双掌交接,“砰”然巨震,两人各自震出几步,足下砂石尽陷,深深的出现几个脚印!
玄龟羽士藉着一连串的狞声大笑,提足真气,二度挥掌进击!铁胆书生钢牙暗咬,凝聚般若神功与般禅掌力,急架相还,从此开始,两人一连硬接二十八掌,像他们这样的内家高手,如此舍命硬拼,岂同小可?玄龟羽士肺腑翻腾!血气浮动!铁胆书生也是眼前金花乱转,发若飞蓬,谁也不肯先行示弱,改变方式,但势子却已缀了下来,双方均是喘息如雷,五指箕张,嘴角带血的互相虎视眈眈,待机再动!
裴伯羽等东台群侠,早就紧张得肃立台口,屏息静观!吕崇文何尝不想换手接应?但他深知自己这位慕容叔父,外和内刚,秉性极强!与方才那天位香玉凤严姑姑一样,若不由他自行克敌,妄加插手,反会弄巧成拙,闹出别的事来!正在踌躇无计之时,玄龟羽士宋三清,竟与铁胆书生慕容别同时发动,两人身形齐往中间凑了几步,眼看他们是要各竭余力,企图在这一掌上,判止胜负生死之际,恰好欧阳智对那十三名香主,敬酒方毕,回头一看宋三清与慕容刚这种情形,双方均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中直凑,生死危机,已系一发!赶紧高声叫道:“宋令主且慢动手!你难道忘掉璇玑竹阵以内的物件了么?
宋三清被他一言提醒,不由暗怪自己,难道今日真个数运当终?不然怎会如此糊涂,放着一举可制敌人全数死命的地雷火药,不去点燃,却在此和这铁胆书生拼命则甚?”
神智一朗,停步手指慕容刚道:“铁胆书生,你在此稍候,宋三清在璇玑竹阵之中,尚藏有一件奇绝之物,哉去取来会你,倘再不胜,这翠竹山庄便从此解散!”慕容刚低哼了一声,尚未答言,吕崇文却看出双方内伤均重,再拼下去,定然玉石俱焚,心疼他慕容叔父,巴不得二人从此罢手,忙自东台,飞落慕容刚身旁,扬声答道:“宋三清!有何能为?快点拖展,我们定让你把那些黔驴之技,一齐用尽,死得心服口服就是。”
宋三清狞笑一声,转身方待纵向璇玑竹阵,突然嗓眼一甜,赶紧强纳怒气,自行服下一粒百转金丹,向欧阳智望了一眼,欧阳智颔首示意,宋三清便自缓缓步入璇玑竹阵!
吕崇文喂慕容刚服下两粒灵丹,要挽他回转东台歇息,慕容刚微笑摇头,自行举步,正在此时,那位璇玑居士欧阳智,突将手中玄龟旗令一展,关中双鸟李氏弟兄率领其余十一名四灵寨死派,一齐呼号跳掷的喊杀而至!
这时裴伯羽、裴叔傥兄弟,因不知慕容刚狠拼玄龟羽士,究竟有无伤损,一齐纵落探视,吕崇文见有人来,大喜叫道:“两位裴老前辈,且请陪我慕容叔父,回转东台,这些倚众食言,无耻已极贼子们,交给吕崇文一人打发!”
人随声起,剑化龙腾!他见敌方人数过多,那敢怠慢,一开始便是恩师静宁真人秘传“太乙奇门剑”中一招“分光掠影",和无忧头陀神门绝学“卍字多罗剑”中一招,“千手降魔”综合运用!这释道两门剑术绝学的威力,已非小可,再加上那柄青虹龟甲剑,精虹腾彩,耀眼生辉,真宛如半环青色精虹,当中裹着数千百枚剑尖,锐啸划空,慑人心魂的向关中双鸟李氏兄弟等十三名四灵寨死党,疾卷而至!那知这干贼党,看去来势汹汹,却真被吕崇文一剑所阻!青虹电掣,剑花错落之中,关中双鸟李氏兄弟首当其冲,厉声狂吼,各自挥舞惯用兵刃“镔铁狼牙穿”,硬行接架!
吕崇文此时因群贼不讲信义,杀心已动,怒火中烧,那里管它什么“镔铁狼牙穿”,是属于重兵刃一类,应该避免硬斫硬接,青虹龟甲剑依旧泼风狂扫,呛啷啷的一阵震天金铁交鸣,关中双鸟兵刃被削,断首亡身,但那道青虹,却连停都不停地,旋空三匝,贴地如流,十三名穷凶极恶的江洋巨寇,居然一齐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一来,到把个小侠吕崇文,愕然怔住!暗想自己方才旋空三匝的那招“乱洒天花’,虽是卍宇多罗剑中精粹绝学,但充其量不过能连斩三四人而巳,怎会令这十好几人,全数倒地?仔细一数,连起始所斩的关中双鸟李氏兄弟,共是一十三人,除五个人血污狼藉,断头折肢以外,其余八人却是毫无所伤的晕绝在地!
吕崇文正在百思不解其故之时,那位双首神龙裴伯羽,已把慕容刚送回东台,又复赶到,手中拿了一个大信封,向吕崇文笑道:“宋三清、傅君平一逃一死,他们几个穷凶极恶死党,又均为吕小侠所惩治,大功业已告成!除那单掌开碑胡震武以外,老夫要向吕小侠讨点人情,翠竹山庄的胁从诸人,不究了吧!”吕崇文这才想起今日的主要大敌,杀母深仇单掌开碑胡震武,怎的未见?;赶紧瞩—
目西台,业已空荡荡的,连方才以玄龟旗令,指挥十三家香主进攻的璇玑居土欧阳智,也不知何往?
不由惶声说道:“裴老前辈,胡震武业已逃窜,我们应该立即搜素,还有那四灵寨护法欧阳智,此人刁滑己极,也不要让他走脱,免留后患才好!
裴伯羽接口笑道:“吕小侠且回东台,我料那胡震武必走不脱,至于那个欧阳智……我们回台再说!”吕崇文听裴伯羽语意,似有弦外之音,疑团莫释的随裴伯羽匝到东台,裴伯羽把手中那个大信封,交与九现云龙裴叔傥道:“二弟,你把欧阳智之事,对慕容大侠及吕小侠详谈,翠竹山庄此时业已群龙无首,我要把他们安抚一番,免得再生其他祸变!
群侠均觉得安抚四灵寨众,是当前善后第一要务,而由这位昔日的金龙令主出面,更是极其适当之人,九现云龙裴叔傥接过那个大信封,满面赞誉钦佩之色的,说出一番话来,听得群侠个个点头叹息,尤其是慕容刚,吕崇文,简直到了目瞪口呆程度!
原来那位千毒人魔西门豹,在枫岭山积翠峰石室之中,饮了那杯断肠毒酒,勉强藉着预服灵药,及本身真气,护住中元,对慕容刚叔侄,作那一番披肝沥胆的长谈以后,所服灵药,已抵制不了毒酒之力,真气也渐渐提聚不住,等吕崇文把那一粒无忧头陀特赐他防身保命的“万妙灵丹”,替他喂入口中,精、气、神业已一齐涣散,知觉全失!
但过了好久以后,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并未死去,不由大诧!身下所卧,虽然软绵柔滑,眼前却一片漆黑,并顿觉气闷!西门豹又复静心体会,以为自己只是双眼已瞎,人并末死,遂挺身坐起,谁知离头不远,就有物阻碍,“砰”然一声,碰得头皮生疼,再伸手往四外一摸,不禁哑然失笑,知道慕容刚叔侄误认自己已死,致把自己收殓在棺木以内!
尚幸自己平素就以棺为床,可以自内启盖,又留有气口,不然岂不生葬其内?
出棺以后,西门豹擅用百毒,知道自己所饮毒酒,因死志已决,特别加药,一滴入口,即有死无生,何况喝了一杯之多,自己这次能不死之故,必然是吕崇文所喂的那一粒灵丹之力!他不但尽释前仇,并以这等希世灵药,解救自己,这份恩情,山高水深,却教自己如何答报?
试一提运真气,竟比先前更觉灵妙!但困在这石室之中,总不是事,因当时适值深夜,西门豹百般设法,一直弄到红日将中,才算是勉强把慕容刚,吕崇文合力移来,替他封闭石室门户的那块巨石,略微弄开一丝隙缝,再以锁骨神功,巧从石缝之中,脱身而去!
但慕容刚、吕崇文此时因随着那匹玉狮子白马,业已去往福建洞宫山天琴谷,搭救天香玉凤严凝素,西门豹如何得知?自然无法随后前往会面!
转念一想,此时虽然无法相寻,明年三月三日,翠竹山庄之会,他叔侄却势所必去,自己到时在暗中相助,酬恩报德,岂不是好?主意虽然打定,但目前离明年三月三日,还有好长的一段时光,如何打发?西门豹想来想去,竟想起他一位就住在近处的多年老友,仙霞岭一元谷的璇玑居土欧阳智来!自己不如就到他一元谷内,且作盘桓,等到翠竹山庄会期届临之时,再行前往王屋。行踪既决,遂奔向一元谷中,璇玑居士欧阳智延见之下,闻悉这位老友,居然洗心革面,痛悟前非,也不禁替他是改过为高兴,劝他正可藉此作为西门豹真正死去,永谢江湖,而在一元谷这洞天福地之中,乐享逍遥岁月!
西门豹听完欧阳智一番劝说,微笑答道:“我既然痛悟前非,便须把所有前非,完全用自己心力,于以弥补,才算得上澈底悔过!不然若只以一个空空洞洞的‘悟’字,为自己推卸罪恶,岂不是恶加一等?这七八年来,我所有咎心往恶,均已一一用事实忏悔,就剩下吕怀民一事,意欲以一命偿他一命,求得安心解脱之时,偏偏又受了吕崇文那样大恩惠!他在我揭明本相,饮下毒酒以后,说得极好,似这等自求解脱,价值毫无,倘能以我为镜,现身说法,尽度天下恶人,功德才算无量,所以西门豹最低限度,也要在明春三月,暗助铁胆书生叔侄,瓦解为害天下的四灵寨以后,才会来与你终老于此!欧阳老友,方今世道沦丧,狐鼠横行,江湖之上,何处才是干净乐土?你不要以为你这仙霞岭一元谷,设有璇玑迷径,无殊世外桃源,说不定那些魑魅魍魉,一样放你不过呢?”’璇玑居土欧阳智笑道:“你自己尘心未净,却不要扯到我的头上,十余年不出仙霞,欧阳智三字,久已为世人淡忘,那里有这等不开眼人物,找起我来?
两位多年老友,互相谑笑,那知居然被西门豹一语料中,玄龟羽士宋三清,竟修书命那单掌开碑胡震武,寻到一元谷口,邀约欧阳智加盟翠竹山庄!
西门豹听得来了四灵寨中人物,要请欧阳智出山,不由触动灵机,向欧阳智笑道:“欧阳老友,我说如何?四灵寨之首玄龟羽士宋三清,命他玄龟堂下首席香主,单掌开碑胡震武,远道来邀,你是去也不去?”欧阳智微笑曼声吟道:
“萤火敢期天上月?凤凰岂落犬羊群!”
西门豹大喜说道:“你既无出岫之想,却可助成我一场莫大功德!你与宋三清、傅君平,及四灵寨中任何人物,见过面么?”
欧阳智看他一眼笑道,“十五年来,我只与这一元谷中的烟云鸟兽为伍,除你这老怪物以外,从未有人扰我清修,怎会与四灵寨中人见面?听你口气,莫非想冒名顶替,借我这璇玑居士四字一用么?”西门豹笑道:“你猜得一丝不错,赶紧借我一袭旧衣,并回避一下,让我去迎接这位吕崇文的杀母仇人,并深入四灵寨腹地之中,从根本上毁它一个干干净净!”
欧阳智合掌说道:“阿弥陀佛!你那一身血腥气,才脱去几天?这一去又不知要造出多少杀孽?”
酉门豹哈哈笑道:“欧阳老友你尽管放心,酉门豹虽然要把四灵寨的翠竹山庄,搅它一个瓦解冰消,但绝不在我手上,杀害一人,不然也算不了通天手段!”
欧阳智一笑避出,西门豹便顶着老友璇玑居士之名,去往一元谷口,迎接那位不辞千里,来请煞神的单掌开碑胡震武。凭着他那莲花妙舌,再加上一元谷中原来的奇妙布置,还不把胡震武那蠢贼,骗了个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一到翠竹山庄,西门豹立即觅机潜入九宫竹阵,放出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告明自己身份来意,并互相计议,藉此使双首神龙裴伯羽洞悉傅君平等奸谋,好与四灵寨就此决裂,及早全身而退!
西门豹智虑超人,知道玄龟羽士宋三清,狡诈阴沉,又为全寨之首,若不在他面前,设法取得信任,自己在这四灵寨中,即难随意行事!
所以乘着裴伯羽怒劈三雄,及掌震胡震武之时,悄悄掩往前途密林之中相待,打算也和裴伯羽说明本相,互相计议一下,怎样可不致大动刀兵,而使宋三清,傅君平等人,瓦解冰消之策!
那知无巧不巧地,恰好撞着玄龟羽士宋三清,也在此时回山,西门豹灵机又动,略变原计,反在林中,打了双首神龙裴伯羽三根无毒金针,叫他去往九华绝顶寻药医治!但等裴伯羽走后,却又向玄龟羽士说那九华绝顶,是只独臂凶猩巢穴,是自己特意骗他前往送死,以免宋三清落个背盟杀弟之名,然后再加上一番不着痕迹,极度高明的谀诃捧拍,直拍得个玄龟羽士,栩栩羽化,飘飘登仙,立时便觉得自己眼力高明,特地修书派胡震武去请来的这位璇玑居士,真是生平第一知己!
双首神龙裴伯羽,因听假欧阳智西门豹,说是打中自己的,是什么‘九绝神针’,心理上不由颇受影响,总觉得伤处有点异乎寻常感觉!遂真当赶到九华绝顶,遇到一位在山洞之中苦修的独臂僧人,就是西门豹之侄西门泰。西门泰替裴伯羽取出所中金针,一看便认出是自己叔父晚年归正以后常用之物,也自惊诧叔父居然未死,遂与裴伯羽研商好久,决定暂时且在九华居留,等到明春会期之前的十天半月之间,再去往翠竹山庄,与西门豹互相联络,免得过早见面,容易泄漏机密,反而坏了他的全盘大计!在这一段时间以内,西门豹费尽苦心,不着丝毫痕迹的劝使玄龟羽士,整顿掉了十几名恶迹昭彰的寨中人物,并逐渐改订法规,慢慢变化寨众气质,期在翠竹山庄一旦崩溃,这些绿林豪强,骤然一散之下,不致化整为零的又成了江湖祸患!
快到会期之前,西门豹故意在玄龟堂的匾额以上,贴了三张拜帖,惑乱玄龟羽土心神,这时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及裴伯羽、西门泰,均已到了王屋,与西门豹取得联络。
西门豹暗察双方实力,认为群侠已占优势,心中正觉宽慰,但突然在会期前日,来了那位西域僧人离垢大师,并说还有十六名西域好手,为了那柄青虹龟甲剑,及大漠神尼当年剑劈魔僧法元之仇,随后就到!
这一来四灵寨方面骤添十七名好手,形势无疑立刻逆转!西门豹好不忧心,藉着敬酒为名,一试离垢大师功力,已颇惊人,约与自己伯仲之间。非同小可!
倘若他那极力推崇的西域并醉、笑、痴四佛,与其余“离”字十二僧再到,岂非一番心血,尽成泡影?而来此赴会群侠,也将遭受莫大不利?
一再筹思,只有“釜底抽薪”,先把四灵寨解决,使吕崇文报了母仇再说,遂在村店酒菜之中,暗下益元醉药,盗得吕崇文的青虹龟甲剑,交给自己侄儿西门泰,叫他迎着西域四佛十二僧来路,故意略为显示此剑,使他们见剑生疑,转途追探,引得越远越好,同时再请功力较高的双首神龙裴伯羽,暗中策应,并在四佛十三僧转途决心追剑之后,用极妙手法将剑换回,以备翠竹山庄大会之中,吕崇文万一拼斗强敌,需剑应用!
诸事安排就绪,翠竹山庄的论武大会已开!西门豹在与九现云龙裴叔傥一场虚应故事的,较量那嘲九节归元,凭虚蹑步”的轻功以后,裴伯羽腰悬青虹龟甲剑一到,便知正是自己脱身良机,遂又唱了一场旁人看不出的假戏,挨裴伯羽一掌下台,与胡震武二人同入璇玑竹阵!
裴叔傥说至此处,群侠业已听得嗟叹不止,涤凡道长笑道:“如此说来,这位西门豹去而复返之故,贫道猜出几分!大概是怕宋三清在失败以后,指挥属下,倚众群殴,双方混战之卞,多造无数杀孽!才回来骗得宋三清一面玄龟旗令,遣散大半香主,并在敬这倒在场中十余人的一杯酒中,做了了手脚!直等彻底功成,才乘着一乱之间,飘然而隐,贫道浪迹风尘,也有三数十春,眼中肝见人物,绝艺神功,当然要推慕容大侠贤叔侄,但心计之工,却真无人能出这位西门豹之右呢!”
慕容刚见涤凡道长,夸赞自己,正在逊谢,吕崇文却自叫道:“谁说是彻底成功?玄龟羽士宋三清首恶在途,我那杀母仇人,单掌开碑胡震武,也已不见……”。
慕容刚不等他话完,沉声叱道:“文侄怎的这等浮躁?宋三清是故意放走,要藉他引出天南双怪,一并除去,才好永靖江湖!至于胡震武,我料他定在你西门老前辈的算计之中,插翅难脱!”
吕崇文仍在怀疑,九现云龙裴叔傥,把手中那个大信封,递过笑道:“这是对台胡震武适才派人送来,其中或有玄妙,吕小侠何妨拆开一看?”
吕崇文听说是胡震武令人所送,起初真不敢擅自莽撞拆开,但见那封面“吕崇文小侠亲启”七个大字,是西门豹笔迹,知道无妨,拆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枫岭山积翠峰石室之中,蒙吕小侠慨释前仇,并以希世灵丹相救,高义云情,西门豹感恩没世,衔环结草,均难图报于万一!因知四灵寨为害江湖,而吕小侠又与单掌开碑胡震武,有不共戴天之八年积恨,遂借老友璇玑居士欧阳智之名,掩饰本来面目,投入四灵寨内,此事详情,裴大侠昆仲,均所细知,不再赘述!
倘据西门豹预算,吕小侠拆开此信之际,亦即四灵寨覆亡败灭之时,可请双首神龙裴大侠,驾轻就熟,处理善后,慕容大侠与吕小侠等人,则速至璇玑竹阵中心的秘室以内,将一圆形石椅,先行左旋三转,再右旋一转,然后复行左旋三转,即有西门豹奉献吕小侠之一件极佳礼物在内!但在全胜之余,因西域离垢僧人,已离此欲以天星旗火,啸聚同党,必须小心防范四佛十三僧,突然来袭!再者,玄龟羽士宋三清一走,必然去往高黎贡山,搬请天南双怪,为傅君平复仇,并图再振十年心血之翠竹山庄基业,慕容大侠亦须即谒无忧、静宁,及妙法等前辈,禀告此事,早定对策!总之,西门豹瞩目当世,一干魑魅狐鼠之气焰虽杀,但元凶未灭,劫乱方殷,吾辈既以安良除暴为怀,尚需仗一腔热血与三尺青锋,荡尽天下邪魔,我肩始卸!是故江湖道上,后会方长,临别匆匆,书不尽意!”
慕容刚把信看完,向吕崇文笑道,“文侄我道如何?你西门老前辈赠给你的极佳礼物,不定然就是那单掌开碑胡震武么?”吕崇文笑道:“西门老前辈,虽然妙算神机,令人心服!但怎在最后,还要考考我们?他那璇玑竹阵,外人未明究竟,不是极难通行么?”
慕容刚笑道:“他如今与我们是道义之交,不会再弄玄虚相戏!趁裴大侠安抚寨众之时,诸位有兴,一同走趟璇玑竹阵,看场瓮中捉鳖的好戏如何?”群侠含笑一同起身,但才一走进璇玑竹阵门户,果然觉得路径错踪复杂已极,不知那条才是通往阵眼中心秘室的正确路径?
吕崇文仔细一看,钦佩得跳起来道:“慕容叔父!这位西门老前辈,心思灵巧得简直可爱!你看这些错踪复杂的路径,不全是些八卦图形,与我们在括苍山仙人洞,明初海盗丘腾蛟的墓穴之中所遇所经,完全一样么?我们仍照上次走法,专闯离宫,试它一试!”
慕容刚也已看出,便如吕崇文之言,照着上次仙人洞走法,每逢八卦,即闯离宫,果然十来次折转过后,阵眼秘室,已然在望!一进室门,首先入眼的,便是石桌上面,被人砸得粉碎的一个极大花瓶,瓶中一束湿透潮透的火药引线,地上还有一张揉得皱烂了的信纸。
慕容刚拾起一看,勉强还可辨出,是西门豹留给玄龟羽士宋三清,揭破自己本来面目的一封书信,信中并说明东看台下所埋的地雷火药,早被自己予以破坏,劝他断了再逞凶谋之念,赶快逃去!
群侠真还不曾料到自己所坐的看台之下,竟有这等危机!倘若不是有这位西门豹,摇身变为四灵寨护法,取得宋三清高度信任,事事参与机密,而先机予以破坏,则方才大家兴高彩烈,互庆功成之际,极可能便是地雷火药,轰然爆发,全数血肉横飞,肝脑涂地,比那毒心玉麟傅君平,死得更惨之时!故而一齐目注那束潮湿不堪的火药引线,出神叹息,涤凡道长竟念起一声“无量佛”道:“狼子野心,江湖鬼蜮,委实令人防不胜防!我等均不啻再世为人,西门老先生的这场功德,上达天心,他今后修为,必获极大善果!”
吕崇文黑夜毁家,慈母飞头的八年锥心惨痛,今日好容易才得快意复仇之际,那有心情听群侠这些赞叹之语?双手搬着那张圆形石椅,照西门豹所传旋转之法,左右旋转几次以后,果然石地之上,现出了一个三四尺方圆大洞,一条黑影,自洞中电射而出!原来那单掌开碑胡震武,见傅君平死在他自己所发的飞雷錾之下,知道局势确已无可挽回,西门豹化身的欧阳智,再一催他快走,遂心慌意乱的,跑到这璇玑阵竹的秘室之中,照欧阳智所传,旋石转椅,现出地洞,一头便自钻入洞内!
人一入洞,石洞便即砰然自闭,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胡震武闭目调气,静坐移时,再行睁眼看时,前方果然有几丝极为微弱光线!
心中大喜,以为那就是通往王屋山密林之内出口,遂摸素拊壁前行,但走到发光之处,不禁惊诧欲绝!原来此洞居然无路可通,尽头是用石壁封死,壁上凿了几个核桃大小孔穴,略透气息!
他到此时,仍未想出远赴仙霞,请来这位与自己交好极厚的欧阳护法,竟会是自己的要命凶星,把自己骗到这个死洞之中,坐待强仇吕崇文瓮中捉鳖,仍然以为欧阳智今日也因形势紧张,心神慌乱,忘了告诉自己开启这石壁之策!
遂运足功力,向那石壁连击两掌,他虽有单掌开碑之称,却怎样也震不开这又厚又大的整座石壁!万般无奈,回到来时地洞入口,更连一丝光亮,全看不见,遂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欧阳智少时也从此洞脱身,便可相偕而出!
静待多时,洞中那种闷湿气息,胡震武几乎无法忍受!好不容易,听得来路洞口,起了隆隆转动机关之声,精神不由一振,洞口一开,立即穿洞而出!
但出洞以后,不由更觉心胆皆裂!强仇慕容刚、吕崇文,脸罩寒霜,卓立虎视!身后各派群侠也面容严肃的四散包围,看情形自己纵然胁生双翅也难逃脱!
胡震武本是凶人,知道八年以前,自己率众逞凶,杀死吕崇文之母,及那义仆吕诚的独生孙儿,今日天道好还,冤冤相报,所受无疑极惨!
目前情势,既然绝难再活,何必落入人手,受那意料得到的无边毒楚?遂把浓眉一剔,历声说道:“你们不必倚众逞凶,好汉作事好汉当,胡震武就以这一颗大好头颅,了断八年旧恨!
说完,跺脚飞身,一头便往石壁之上撞去!
那知足才离地,便被吕崇文一把拖回,满面神光,正叱道:“吕崇文虽然与你杀母仇深,八年茹恨,但在这仇譬了断之时,绝不让你有任何藉口遁词!众位叔伯人数固多,但吕崇文却一人斗你,并不用青虹龟甲剑,只以先父所遗梅花剑,取你首级,慰我慈母在天之灵,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说完,转身向身后群侠,一躬到地,悲声说道:“诸位叔伯,吕崇文八年茹恨,一旦清偿!但为人子者,必须亲手报此深仇,现已约定与他单打独斗,倘胡震武功力艺业能胜过我时,则请诸位叔伯,勿加留难,任他自去,俟吕崇文再习绝艺,海角天涯,寻他便了!”群侠闻言,不由暗赞吕崇文光明磊落,含笑一齐走出室外。
胡震武随身兵刃,是一对判官双笔,此时业已撤在手中,吕崇文果然解下青虹龟甲剑,交与慕容刚,自己手持梅花剑,气吞河岳的岸然卓立,平胸端剑,挽诀齐眉,静待胡震武发招进手!
胡震武在自忖必然身遭惨死之下,忽然现出一丝生望曙光,自然心头狂喜,知道休看眼前群侠,四散分立,把自己围在中央,但若果能拼命斗败这吕崇文,多半决不食言,真可能放自己逃走!老贼眼珠一转,业已在不动声色之下,看清西南方站的是裴玉霜姑娘,和展翅金鹏顾清,似为群怏之中的较弱一环,少时万一能有机缘,最好由此方向逃遁!退路看好,胡震武一身功力,也非等闲,抱元守一,纳气凝神,把一切思虑,暂置度外,脚下步眼一动,判官双笔施展出自己最得意的“魁星三十六式”,并因吕崇文武功绝世,一变通常手法,反把他这路“魁星笔法”,移后作前,一开始就用的是这路笔法中的撒手绝招,后十二式之中的“迫魂九绝”,双臂一挥,居然幻起满天笔光,“金鸡夺粟”,“乱点鸳鸯”、“万峰寻穴”,三式回环,招中藏招,式内套式,在刹那之间,分点吕崇文前胸九处大穴!
吕崇文厉声长笑,翻腕震剑,剑化一道精虹,叮当几声,不但化开胡震武来招,并竟就势攻敌,单足点地,梅花剑“倦鸟投林”,直向胡震武丹田刺到!
胡震武撒手绝学“追魂九绝”之中的连环三招,被吕崇文一剑挡开,便知道自己除了一手开碑掌力,似还略可与对方颉颃之外,其他武学,实在差得太远,迟早这颗人头,总是强仇的囊中之物!,胡震武人极凶横,合手一招,便知胜望已绝,遂起了一个玉石俱焚之念,明见吕崇文这一剑,刺的是丹田要害,居然不闪不躲,只把身躯微微一偏,就势以判官双笔,疾点吕崇文右乳以下!
吕崇文真未想到他如此凶横?剑尖已然挑破胡震武中衣,但对方双笔也离自己的“期门”要穴,不及一寸!这种情势,极其凶危,连慕容刚都为之心神一震,裴玉霜则更是心系吕崇文,几乎叫出声来!
尚幸吕崇文一身功力,已到收放自如的极高境界,沉肘收势,吸胸避笔,手中剑往下一划,身躯居然在这样情形之下,来了一个单足作轴的贴地盘旋,使胡震武判官双笔,从头上点空,梅花剑奋力横抡,一片剑光,飞削对方双腿!
胡震武跃身避剑,中衣以上,现出一线血痕,但这只是被吕崇文收剑之时,顺势划破的皮肉之伤,无甚大碍!正待挥笔递招,吕崇文业已看出对方意图拼命,怎会让他如意?俊眉双剔,一声慑人心魂的怒啸起处,悲声叫道:“胡震武!你还我的慈母命来!”
梅花剑化成一缕青光,脱手飞起三四丈高,人也以七禽身法中的“鹰隼入云”,同样纵起,半空中伸手接剑,掉头下扑,手中剑一漩一抖,不知用的什么手法,胡震武只觉得一片耀眼青光之中,竟有千百柄梅花剑当头斫落!知道对方已下杀手,再不立即遁逃,恐怕连这虚无飘渺的一线生机,也将断绝!对方凌空倒寸!剑光如幕,自己根本不识刀路,无法招架,素性把心一横,呼呼两道劲风起处竟把一对判官笔照准吕崇文即将扑到的身形打去,自己却乘这双笔出手之时,顿足飞身,向那事先看好的西南方退路纵去!
那知身才纵起,便知不妙!西南方站的那里是裴玉霜女侠,与展翅金鹏顾清?
却正是比吕崇文还可怕更难斗的铁胆书生慕容刚,巍然而立!
原来女孩儿家,心思终较细密,裴玉霜见胡震武眼珠向自己这边一转,便已猜到他想从此处逃脱!因知此人功力不弱,身后又是路径错杂的竹林,恐怕自己万一阻拦不住,吕崇文可能抱憾终身,所以悄悄通知铁胆书生慕容刚,两人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吕崇文方才凌空倒扑的一招剑法,本是卍宇多罗剑中一手绝学,名叫“天河洗劫”,随心所欲,变化万端,加上师门七禽身法,以为胡震武必难逃出这一招之下!
但那会想到,对方居然竟把兵刃当作暗器使用?判官笔份量本就不轻,加上胡震武奋力飞掷,威势自然极强,吕崇文不得不暂收剑招,右剑左掌,把那破空飞打而来的两只判官笔,一齐震落!
七禽身法,神化无比,吕崇文就在这震落两只判官笔上,借力叠腰,“细胸翻云”,凌空又起,见胡震武逃往西南,双足一屈一伸,再度追扑!并因怕他万一又用什么鬼蜮伎俩,窜入竹林,不易擒捉,也自照方抓药,把兵刃脱手,猛推梅花剑柄,一道寒光,便如电疾一般,直向胡震武后心射去!胡震武八年以前,皋兰对掌,心中就惧怯这位铁胆书生,慕容刚再出江湖,声威更盛!所以一见是他阻住去路,心中未战先寒,正在进退无措,略一迟疑之间,吕崇文梅花剑所化的一缕寒光,业已直贯后心,透胸而出!
胡震武五官一挤,惨嚎半声,尸身栽落尘埃,吕崇文遥空向皋兰拜倒,俯首恸哭!几经慕容刚、裴叔傥、裴玉霜等人,好言劝慰,吕崇文才收泪起身,割下胡震武头颅,用油布包好!慕容刚见诸事俱了,这翠竹山庄的善后各节,已无需自己叔侄,遂向群侠抱拳含笑说道:“四灵寨虽然暂时瓦解,但玄龟羽土宋三清此去,必把天南双怪,搬请得重现江湖!而西域一派,亦已磨厉多年,意欲再与中原武学,一较长短!恩仇未了,并劫方多!慕容刚与我这世侄,祭奠他父母之后,便立即西上北天山冷梅峪及北岳紫芝峰,拜谒静宁、无忧二位老人家,请示怎样歼灭天南双怪,暨化解西域、中原昔日的一段嫌隙!然后再与诸位同以堂堂剑气,尽扫群魔,为这黑暗龌龊已久的江湖之中,整顿出一片清平世界!”
说完便告辞,那裴玉霜襟怀,毫无羞涩地,与吕崇文殷殷话别,坚定后约,慕容刚、裴叔傥看在眼中,互作会心微笑!一干侠义群雄,除裴叔傥父女,留此相助裴伯羽处理善后之外,也均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