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节
一见魂飞百里飞名列天下四凶之一,平时在江湖行走,同行的人中,有一位绰号叫无我人妖陈宗礼的人,两凶魔狼狈为奸,江湖上的朋友把这两个凶残的老魔看成了毒蛇猛兽。
所以,孟念慈提醒四海游龙,小心还没现身的无我人妖陈宗礼。
四海游龙不畏暗器的表现,也令她振奋,在她以往前估计中,四海游龙绝对比不上她老爹幻剑功曹高明,更比不上伏魔剑客。
但她老爹和伏魔剑客,在这双方对进猛扑的电光石火紧要关头,即使事先已运功戒备,也不可能夷然无损,决不可能将一见魂飞以内力发射的铁蒺藜反震。
小巷七弯八折,视界有限,追了百十步,她心中一虚,怎么听不到奔跑声或是行人的惊呼声?
“一定追错了。”她想,立即止步。
身后,阴森的冷笑令她毛骨悚然。
在府城,谁也不敢公然在大街上拔刀剑公然而斗,在小巷里,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
身后,共跟来了三个人,她都不算陌生,至少听说过这些人物。
无双秀士王士秀、桃花仙史,她并不感到意外,早知道点龙一笔那些人仍在城内外藏匿,这时化了装跟在她身后,她应付得了。
可是,她应付另外一个人必定凶多吉少。
一个年已半百出头,穿了男装具有男人的身材,却有一张白白净净的面孔,没留胡子,春山眉加上小嘴巴,想想看,那像什么?
像极了周王府里那些中官(太监),那不男不女的面孔就是活招牌。
江湖朋友畏之如毒蛇猛兽的无我人妖陈宗礼,就是这位外形像中官的老凶魔。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她叫四海游龙小心一见魂飞的另一凶,指的就是无我人妖,岂知无我人妖却出现在她身后,她算是栽定了。
“你……们……”她骇然惊退,有点心虚。
“此路不通!”只退了三步,身后传来另一人的狞笑,提出令她心惊的警告。
止步扭头一看,心中一凉。
又是两个人,两个她也应付不了的可怕人物,一看长相,她便猜出这两个人的身分。
好色如命的色魔花花太岁阳起凤,家有大闺女的人,听说这位色魔莅境,莫不心惊胆颤!
另一位貌美如花的女道姑,却是天下闻名的荡妇。
巫山魔境云雨神宫的巫山神女,专门引诱年轻英俊子弟的女魔,看外表像位青春少妇,其实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女人。
据说已练成长春术,美得令良家父老屏息,妖媚的荡态足以令老道学也不克自持。
“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巫山神士媚笑着说:“阳起凤,不许你沾手,人是我的,云雨神宫需要有根基的弟子照料,以免后继无人。”
“不能给你。”花花太岁断然拒绝:“好宫主,做做好事,不要夺人所好,功德无量,这没开脸的尤物,正合我花花太岁的胃口。”
“你们都不要争。”前面的无我人妖大声说:“这小美人是孟世家的闺女,正好弄来做人质布陷井,事了之后,你们再争尚未为晚。”
“对呀!”无双秀士正色说:“这小丫头比许门主的女儿更有价值,用她来布陷阱设埋伏,必定可以把那些英雄豪杰引入陷阱送死,不能给你们。”
“王秀士,你胆敢过问我属意的女人!”花花太岁不悦地沉声说:“我看你是吃多了撑着了,忘了你是老几,想冲犯我花花太岁的忌讳,哼!”
“阳老兄,你的意思是指,我无我人妖也冲犯了你的忌讳?”无我人妖勃然怒发:
“咱们这些人,最近表现得令人失望,各行其事各怀机心,简直就是临时凑合的一群乌合之众,成得甚事?事先说好了先弄到几个人质.人还没弄到手.就争先恐后你争我夺,像话吗?”
“陈兄……”花花太岁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陈宗礼说话算数。”无我人妖沉声说:“事了之后,你们再公平的竞争。桃花仙史。”
“有何吩咐?”桃花仙史笑吟吟地回答。
“你的迷香还灵光吗?”
“灵得很,陈老哥。”桃花仙史傲然拍拍高耸的酥胸:“天下十大迷香之一,可不是一流高手名宿所能抗拒得了的,保证千灵万灵。”
“擒下她!”无我人妖挥手下令:“交起手来很可能伤了她,所以交给你。”
“遵命。”桃花仙史怪腔怪调地应诺,裙快飘飘,臀浪摇摇,向孟念慈媚笑着接近。
“桃花仙史,你的迷香失效了。”孟念慈沉着地徐徐拔剑:“许小妹上了你的当,我不会。在柏家助拳的人,都有辟香的灵药携在身上提防意外,不客气地说,你还没有凭武功胜我的份量”
她说的话并非夸大,桐柏山孟世家的家传武学,在武林独树一帜,拳剑皆具有崇高的地位。
尚义门的门主移山倒海许正衡,固然是一代武林宗主之一,但比起孟世家依然差了那些一分半分份量。
点龙一笔一群人,设下圈套计算许姑娘,出动了众多人手,可知他们心中明白,想与三五个高手与许姑娘相搏,胜算决不会超过五成,因此使用迷香相辅,这才把许姑娘掳劫成功的。
孟念慈的真才实学,比许巧云高上三分两分,该是最保守的谦虚估计,凭桃花仙史这种只配供跑脚摇旗呐喊的货色,那配与她动剑?
剑一出鞘,她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先前心虚的神情一扫而空,成为沉静坚定信心十足的强者。
一举一动坚强中不失抚媚,仪态万方举止雍容,很难令人相信她是一个初出道的黄毛丫头,真有几分官主的气质流露。
桃花仙史的荡妇形象,在她面前简直成了卑下的贱婢,一听迷香对她已失效,本能地急向后退。
“那就交给我啦!”巫山神女娇呼,随即发出一阵浪笑,身形疾射而出,半途佩剑出鞘,蓦地剑气进发,剑挥出幻化为一丛流光。
“着!”孟姑娘冷叱,剑幻化为逸电,一无阻滞地楔人袭来的漫天流光中,这才传出撕裂劲流剑气的呼啸声,逸电的亮度增加了一倍,掩盖了流光的光芒。
“哎!”的一声惊呼,巫山神女在逸电及体的瞬间飞退,反应超人,急进急退似在同一刹那完成。
握剑的右手大袖,出现一个剑孔两面贯穿。
孟姑娘的马步丝纹不动,森森长剑斜举宝相庄严,似乎她刚才并没出剑反击,收放自如神乎其神,幻剑名不虚传,一招便击败了威震江湖的巫山神女。
“人是我的。”花花太岁缓步上前,脸上涌现贪婪的得意神情:“好宫主,你已经失去争的权利了,孟家的剑术神奥无匹,你和她斗剑,吃亏是意料中事。”
孟姑娘身形徐转,剑势就在这徐转的动态中,控制了缓步接近的花花太岁,风目亮晶晶气势磅礴,像一座绝对冷静的女菩萨塑像。
“好厉害!”花花太岁止步,神色一变:“静如处子,动如雷霍,内功剑术已修至不可能境界,孟世家能保持五代盛誉而不衰,决非幸致。你是我的!”
喝声中,一双大袖连环挥出,罡风似殷雷,劲烈的浑雄袖风,以山崩海立的声势向前涌发。
孟姑娘一声冷叱,剑涌千层浪,无畏地贯入劲烈的袖风中,剑气将抽风遏得两面分张。
可是,袖风中进射出三道更锐猛的指劲,触及剑身展出金铁撞击的-琮清鸣。
孟姑娘竟然用剑击散了三指突击,却没能分心留意下盘。
花花太岁的右袖底,趁左手发指连续攻击的掩护间隙,射出一根有如水晶般半透明的拇指粗怪索,噗一击,索尾悄然击中姑娘的右膝外侧。
“哎!”孟姑娘惊叫,斜撞而出,右脚似已失去支撑作用,活动困难,索的劲道怪异得匪夷所思。
眼看要摔倒,桃花仙史恰好站在一旁,趁机一闪即至,左手勒喉,右手扣住握剑的右手曲池穴,胸贴背牢牢地将孟姑娘擒住了。
“人是我的了!”桃花仙史高兴地娇叫。
“你只会捡死鱼啊?”花花太岁大怒:“女人,你胆敢在我面前耍花招,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阳老兄,人我负责事后交给你。”无我人妖挡在桃花仙史面前急急地说:“先别乱了章法,办正事要紧,先撤走再说,咱们在这里逗留得太久了。”
“好,我相信你陈老兄的金口玉牙。”花花太岁极不情愿地让步:“事后,你得负责把这小美人完完整整地交给我,我唯你是问。”
“我绝对负责,完全保证。”无我人妖拍胸膛嗓门够大,但不男不女的面孔表情暖昧,眼中有令人不敢信任的诡谲光芒“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决不会变成男的,一定可以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无我人妖身后,桃花仙史已缴了孟姑娘的剑,由巫山神女制了双肩井要文,留双脚走路,两面将人架住,准备动身。
五个高手名宿,制住一位出道不久的小姑娘,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无人的小巷中,传出江湖必定元人肯信。
没有人相信无我人妖这种拔尖的邪魔,会纠合几个声威同样远播的高手,向一个小晚辈联手围攻自损名头。
因此,决不许可有目击的证人。
五个人都暗中留了心,留心小巷两端是否有住民经过,如果有,这人的命运便注定了。
留意小巷两端,却忽略了上空。
小巷并不窄小,两侧是高高的屋墙或围墙,偶而可以在这一小段内,发现一两座紧闭的侧门,有点像防火巷,平时罕见有人行走。
“嘿嘿嘿……”巷右上空的屋顶侧檐上,传出一阵刺耳的阴笑“交给他?你们还没问我肯不肯呢!你们这种虎口争食,夺人所好的作法极为犯忌,易地而处,诸位将有何种反应?”
五人吃了一惊。抬头上望。
“姜步虚!”无双秀士不胜惊讶急叫。
点龙一笔几个人,上次在大街上计算许姑娘,顺便掳走姜步虚,当然留有深刻的印象。
但尔后人交给审讯的人看管,便不再过问,其后发生变故妖怪出现,阴谋被捣散,审讯的几个人成了白痴,谁也不明白姜步虚是如何脱逃的。
无双秀士被许姑娘带走,也会被询及有关姜步虚的事,他怎知姜步虚是老几?所以招不出所以然。
逃脱之后,发现快剑那些侠义英雄们,也在大索姜步虚,因此所有的邪魔皆感到诧异,对姜步虚的活动皆暗中留意,这才由点龙一笔在十里亭现身,招引姜步虚入伙。
姜步虚却出现在再次掳人的现场,难怪无双秀士吃惊,但并不害怕。
有关姜步虚击败洛阳双杰,以及受到伏魔剑客五人用剑突袭的事,邪魔门不曾目击,认为仅是传开有误,或者有心人渲染而已。
目下有无我人妖、巫山神女这种超等拔尖高手在,当然没有害怕的必要。
“对,就是他!”桃花仙史更是记忆力惊人,对年轻英俊的男人更是过目不忘,姜步虚便是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屋上青衫飘飘,神姿英发,比上次受到两个黑衣大汉打击挟持完全不同。
“小伙子,下来说话!”无我人妖还来不及有所表示,挟持着孟姑娘的巫山神女,已抢先将孟姑娘交给桃花仙史,向上媚笑如花招手娇呼。
“我在上面听了老半天,应该下来啦!”姜步虚笑吟吟地说,不是阴笑,而是见了漂亮女人的喜悦笑声:“呵呵呵!你巫山神女比我年长一倍,叫我小伙子我一点也不介意,虽然你美得像朵花,一身媚骨仍有少妇风华,你不叫我也会下来的!”
人站得笔直,屋顶离地面约有两丈高下,跳下来轻而易举,但他不是跳,而是身不动腿不弹,直挺挺地向树干般向下插。
向下降要快并不难,要慢可就难似登天,人的顿位重,重力加速度一定快。
可是,他直挺挺的身躯,却是缓缓向下沉,甚至连衣袂也不曾飘动,脚下像有某种看不见的悬浮物托住他,缓缓冉冉而降似乎失去重量了。
他是背着手冉冉下降的,脸上的笑容令巫山神女这淫妇感到心旌摇荡。
“唷!你会变戏法呢!”巫山神女昏了头,.忘其所以喜悦地娇叫:“你是怎么办到的?是安滑轮用天蚕索,一定!我怎么看不见你身上的索影呀?”
说了好几句话,按理,姜步虚早该降下地面了,但他是一寸寸悠然沉落的,所以身形仍然虚悬在空中,仅降下丈余而已。
花花太岁是高手中的高手,行家中的行家,经验与见识皆是超拔的,反应更是惊人。
“羽化炼形术:“花花太岁沉喝:“快把人带走,用暗器毙他……”
沉喝声中,哉指连点三指,可伤人于丈五六的神奇指劲连续破空。
右手袖底,晶虹再次激射而出。
无我人妖也不慢,三把小飞剑幻化为三只光团,急骤旋转有如匹练横空。
姜步虚的身形,陡然上升二尺。
从下方斜向上发的指劲与小飞剑,全部落空,激射而至的晶虹,也因长度不够而落空虹尖端距他的靴底,仍有一尺距离。
假使他不上升而续降,所有的攻击势将他攒聚。
“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前扬,身躯突然如流星殒坠,笔直疾沉。
他的双手,共揭了十片大青瓦。
青瓦回旋飞舞,是风呼啸,漫天急旋,极为壮观,有时交叉飞越,困难测来踪去迹。
啪一声暴响,碎瓦纷飞,一块瓦击中无双秀士的背心,劲道十足。
无双秀士向前一栽,被打得眼冒金星,咬紧牙关滚身而起,拔腿飞逃。
桃花仙史本来要听花花太岁的招呼,赶快把俘虏带走,刚退了一步,一块青瓦已旋过她的头顶,打散了头上的盘龙髻,大概断了不少美丽的秀发。
“哎呀!”她惊惶地尖叫,向下一缩,丢掉孟姑娘,向墙根鼠窜而逃。
无我人妖像疯子般手舞足蹈,掌拍脚飞狂乱地击打飞旋而至的青瓦,响起几声暴震,共击碎了四块近身的青瓦,闹了个手忙脚乱。
巫山神女和花花太岁联手,背对着四手四脚齐飞,也击碎了三块瓦。
花花太岁的袖底晶虹索状兵刃,击碎了最后一块瓦,淬然的暴乱终于中止。
姜步虚站在孟姑娘身侧,神闲气定仍然背手而立。
孟姑娘双手被制,想站起却未能如愿,躺在姜步虚脚旁,粉颊苍白惊容明显。
“你……你真是姜……姜步虚?”无我人妖惊疑地问,嗓音大变。
“不错,那就是我,鬼神愁姜步虚。”姜步虚淡谈一笑:“如假包换。”
“中州镖局的……的掌……掌鞭?”
“也没错,全开封的人,都知道我是中州镖局的姜大掌鞭;当然,现在不是了,辞工啦!”
“你……你是真……真人不露相……”
“也没错,人的一生际遇,谁也无法预料,是福是祸,冥冥中早有安排。我姜步虚曾经是庄稼汉,做过采药人,干了四年车夫掌鞭,现在改行做称雄道霸的江湖浪人。
人为了活下去,一生中不知要经过多少风浪,谁也不敢说自己命中定了一辈子靠那一行业过活,天灾人祸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所以,你如果认为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掌鞭,而没把我放在心上,那你以后的日子一定非常难过。快剑柏大爷那些英雄们,就是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所以现在日子难过。”
“凭你这两手绝活,我无我人妖就不敢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刚才下降的身法,是不是传闻中的羽化炼形术?”无我人妖终于情绪稳定下来了。
“不是。”他坚决否认:“武林轻功派流甚多,但修至登峰造极境界的人得未曾有。
据我所知,羽化炼形术可以凝神飞升而非下降;凌空虚渡是斜移平飞;步步生莲则是籍激烈反升的气流保持不坠;流光遁影其实归功于一个快字。”
“那你……”
“我又不是傻瓜,会将不传之秘告诉你?”
“姜老弟,咱们有志一同,何不开诚布公谈谈……”
“哈哈!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有志一同但利害不同,能开什么诚布什么公?”
“任何利害都可以谈……”
“是吗?”他用脚挑了挑孟姑娘的身躯:“你们要擒这位孟姑娘,做设埋伏陷阱的人质,就与我有了无可避免的利害冲突,怎么谈?谁肯让步?”
“你的意思是”
他劈胸揪住孟姑娘往上提,脸上的邪笑怪怪地,猛地伸手拧了吹弹得破的粉颊一把,再捏住樱口像在审验马匹的牙齿。
孟姑娘羞愤交加,猛地抬膝攻击姑娘们最爱也最害怕的部位。
他放手将姑娘推倒,毫不留情地踢了粉腿一脚。
“我想通了。”他向无我人妖邪笑:“我不像你,我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正常大男人!”
“混蛋!你讽刺我?”无我人妖激怒地大驾,居然脸一红。
“岂敢岂敢,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
“混蛋想法,哼!”
“那是一定的,凡是有违义理道德的想法,一定可以列为混蛋想法,包括你们掳女人做人质的想法在内。”
“你胡说些什么?”
“你好像也听不得老实话。”
“你……”
“这小美人很美,很够味。”他又用脚挑孟姑娘的小腰肢:“她曾经与伏魔剑客几个混蛋联手,扎了我一剑,我有权采取任何有利的报复行动回报他。”
“这就是江湖手段,应该。”无我人妖不自觉地做应声虫,邪魔人士的观念和想法,本来就与众不同。
“我想,孟世家是武林侠义世家,朋友众多,有许多朋友混身公门成为白道人士,这些人如果群起而攻,日后我在江湖遨游,必定寸步难行。”
“所以,最好把人交还给我……”
“不行,人是我的。”他断然拒绝:“如果我把她当成烧锅的,带在身边暖枕铺床,她孟家不但不敢行凶,孟家那些猪狗朋友也将却步。同时,也可以保证她今后不至于挥剑谋害亲夫,你说妙不妙?”
“你这天……天杀的坏……坏胚!”孟姑娘躺在地上尖声咒骂,羞愤交加。
“老弟,你这是一厢情愿。”无我人妖苦笑:“以你的人才武功,你可以找比她美一百倍的女人做烧锅的,天下间绝色美女多如牛毛……”
“我却想要这一个。”他截断对方的话:“你老兄反对吗?”
“我们当然反对。”巫山神女娇叫,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做孟家的女婿,保证你日子难过。人交回给我们,我负责替你找三、五个天下绝色少女……”
“去你的!我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你倒有五七分鸨婆相,你云雨神宫中,就养有不少迷死人的绝色少女,你想勾引我呀?”
“只要你点头,我……”
“没胃口,云雨宫主。”他俯身抓起孟姑娘:“我就要这一个合胃口的……”
巫山神女在巫山,建了一座取乐的艳窟,专门勾引江湖佳子弟淫乐,称为云雨神宫,因此江湖朋友也就顺理成章,戏称她为云雨宫主,她也以此为荣,这就是离经叛道叛逆性荡女的心态。
这刹那间,三个人同时出手合击。
花花太岁的晶虹怪兵刃,是全长四尺的缚龙索,内功深厚的人使用时,可笔直如枪,扫击如棍,可抽可缠,软硬自如且可及远,十分神奥霸道。
左手,是威力可及丈七、八的射天指奇学,武林最高明的指功之一,比枪更厉害的绝技。
无我人妖是拂云袖,与神奥的龙爪功。
巫山神女出腰帕中的霸道云雨香,剑也在超凡的速度下出鞘、击出。
蓦地风生八步,人影依稀如虚似幻。
暴乱正炽,屋顶已传下狂笑声。
“免送,后会有期!”屋顶上挟住孟姑娘的姜步虚声如洪钟:“你们这些混蛋狗男女,不动手则已,动则一窝蜂明暗齐来,全无半点高手名宿的风度气概,真不要脸。我怕你们,日后最好不要在落单时碰上我。”
“休走……”无我人妖怒叫,飞跃而上。
“哈哈哈……”狂笑声摇曳。
登上屋顶,花花太岁和巫山神女也上来了。
姜步虚将人扛上肩从跃如飞,己远在三十步外的屋脊上,再两起落,形影俱消。
“这小狗可怕,将是心腹之患。”无我人妖不敢追,毛骨悚然的向同伴说:“假使他真要等咱们落单,任何人也逃不出他的毒手。”
“我会设法弄到他的,哼!”巫山神女喃喃地说:“一个对女人有兴趣的青年,是不难对付的。”
她领先往下跳,总不能站在屋顶上眼巴巴枯等。
姜步虚在小巷所租的小屋,不分昼夜都有眼线监视。
这是他城内的落脚点,与城外十里庄的寄宿处不同,柏家既然监视十里庄的小食店,当然也会派人监视小屋。’
野兽与人相差不远,安土重迁,如非真正有其必要,是舍不得放弃巢穴的。
大白天,不能在街屋上面飞檐走壁,他从另一条小巷跳下,脱掉长衫将孟姑娘包住,制了哑穴,抱着人觅路返回居处。
他知道有眼线在附近监视,小心地绕巷底的邻屋越墙而人,跳天井入室。
天井后面是卧室和灶间,家具简单厨具甚少,平时很少在家起炊,而且经常随车队在外地走镖,根本不需举炊,这里只是他偶而住宿的窝巢而已。
左右邻是连栋的土瓦屋,同一型式的贫民住宅,邻居们男的白昼在外工作谋生,女的窝在家里很少出门抛头露面。
所以邻居之间甚少往来,谁也懒得过问邻居的生活细节,因此甚少是非。
姜步虚出了事,惹上了本城的豪霸,邻居们怎敢招惹这些来来往往的打手豪奴?
因此不管姜家有任何动静,邻居们干脆把大门关得紧紧地,谁敢出来探动静?
除非失火,绝对无人敢出来看究竟,豪霸们的作威作福嘴脸,善良的平民百姓没有不害怕的。
卧室前面,还有一处小小的堂屋,近墙的走道经过卧室和灶间,之后便是通向屋后防火巷的唯一小后门。
前进是堂屋和穿堂,是唯一活动与待客的地方。
他一个人居住,已经算是相当体面了,邻舍相同的建筑,甚至将穿堂改为卧室,前前后后住八、九个人,三代同堂平常得很,这里本来就是贫民窟。
姜步虚在后进小堂屋将孟姑娘往地下摆平,取回长衫穿上,拍活姑娘被巫山神女所制的双肩井,解了哑穴,大马金刀地往八仙桌前的长凳一坐,像是官老爷坐堂问案,更像一家之主的丈夫嘴脸。
孟姑娘好半天才活动手脚复原,发觉自己已完全恢复自由,颇感意外。
“你……你在我身上弄……弄了些什么禁……禁制?”她终于定下心神,寒着脸质问。
“你是昏了头,女人。”姜步虚也沉下脸,一脸丈夫相,语气粗暴:“你见过有几个做丈夫的,在老婆身上施禁制?”
“该死的!你不要嘴上缺德……”她愤怒地尖叫。
“女人,你给我闭嘴!”他拍桌怒叫:“刚到家你就撤野,小心我抽你一顿皮鞭!”
他的赶车长杆鞭,就搁在壁角里。
“我跟你拼了!”孟姑娘火爆地抄起一张条凳,真要撒野了。
糟糕,手刚抄起条凳,双肩尖便各挨了一劈掌,双手力道泄散,意动神动所运的内功,也被点在丹田上的一根手指所点散。
她骇然失惊,弄不清桌对面的姜步虚是如何越过这一面的?打击来得太快,有如迅雷疾风,她连人也没看清,那有防备的机会?
后续的打击更快更暴烈,劲道不轻不重,掌劈落左右劲根,反掌抽拍双胁肋,脚扫踢膝股,拳头在肩上起落……
反正一记连一记,像是暴雨打残花,毫无怜香惜玉的风度,大概暴戾的丈夫揍老婆,就是这付德行。
她想像自己是铁砧,正受到铁匠的大锤猛敲,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金绳乱飞,景物完全走了样,痛禁像浪潮般君临。
反抗毫无希望,手动打击临手,脚动打击临脚,似乎她所练的家传技击,完全忘了派不上用场,气散功消,神意不合完全走样,一点也不像一个身怀绝技的女英雄,而是可可怜怜的小媳妇。
“哎……噢噢……”她只有本能地叫喊,狂风暴雨似的打击快令她崩溃了。
谢谢天!打击终于停止了。
姜步虚抓牢她的头上三丫髻,将她仰面抵压在八仙桌上,双脚离地,情景香艳撩人。
“女人,你给我听清了。”姜步虚另一手扣住她的牙关,恶狠狠地说:“今后你再敢出言顶撞撤野不安份,我一天揍你十二顿,让你满地爬,甚至会吊起来狠抽,你就是欠揍!”
“你……你……”她含糊地叫,痛得泪下如雨。
“我所受的折磨,比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他放手咬牙切齿:“你们都是强人,算我活该;目下我是强人,你必须有勇气承认命苦。”
“天啊!我……我并没有虐……虐待你……”她软倒在凳脚下,痛苦地嘎声哀叫。
“那天你在场,你没说一句公道话,反而是受了苦的许姑娘,肯替我辩解。”
“我在柏家作客,而且是晚辈,那……那有我说……说公道话的余地?我……”
“在十里庄,你毫不迟疑地向我挥剑。”
“我……情势不……不由人……”
“我不听你的废话,不许你强辞夺理!”
“我……”
“闭嘴!”姜步虚大喝。
“你……你到底要……要怎样……”她可怜地问。
“首先第一件事是,我饿了。”
“什么?”她一时弄不清话中的含意。
“烧锅,你是烧锅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厨房,你是真的不懂?你老娘没教你怎么样做媳妇?”
她总算明白了,姜步虚真要把她当成老婆。
“我……宁可死!”她尖叫,强忍痛楚一蹦而起。
“又撤野吗?”姜步虚重新揪住她的胸襟,仰按在桌上:“你这身漂亮华丽的劲装,不适宜下厨房,我先给你剥掉,下厨房一定要像个下厨的……”
“不……要……”她死按住挺秀的酥胸,以免衣衫被剥除,哭泣着尖叫:“饶……
我……”
“饶你不得,你一定要像个听话的老婆……”
小天井人影纵落,微风飒然。
宝蓝色光芒入目,四海游龙及时赶到了。
“好哇!护花使者来了。”姜步虚揪起孟姑娘,跃出天井道:“你来晚了,你这条蹩龙!”
四海游龙追丢了一见魂飞,回头寻找孟姑娘,当然白费工夫,心中一动,便直奔姜步虚的小屋。
两人本来就打算前来的,猜想孟姑娘可能先来了。
跳落天井,便看到敞开的堂屋内光景。
“你这混蛋该死:“四海游龙眼都红了,愤怒地拉开马步,双爪移动徐徐接近:
“你把孟姑娘怎样了?你该死一千次,你……”
“去你娘的蛋!”姜步虚也拉开马步,摆出最平常的双盘手徐徐移位破口大骂:
“她已经是我的老婆,你管我把她怎样了?要我死一千次?你是什么东西!马不知脸长……
来得好!”
两人疯狂地扑上了,拳拳着肉,爪爪及体,看谁先力竭气散功消,看谁能重击对方的要害。
每一击皆真力澎湃,劲道如山,记记凶狠落实。
小天井窄小,有如鼠斗于窟,力大者胜,任何花招技巧皆无用武之地,丈余宽见方的小天井那能施展,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蛮劲决胜负。
忍痛倚在门内侧观战的孟姑娘,被这场斗牛式的疯狂斗殴惊得直冒冷汗。
她在想:“假使姜步虚用这种方式揍她,结果如何?”
她不敢想结果,感到浑身的肌骨更疼痛了。
她想加入,但小天井容纳两个人已经嫌太拥挤了,想用剑,伸手一摸,连剑鞘都不见了,原来剑已被桃花仙史所没收,桃花仙史一逃,剑便遗留在小巷内。
小天井即使能多容纳一个人,她也无能为力,浑身酸痛用不下两成劲,上去除了挨揍之外,丝毫帮不上四海游龙解除困境。
“噗!”一声沉闷声响,姜步虚一记霸王肘,凶狠地撞中四海游龙的左用,力道空前猛烈。
两人衣衫凌落,姜步虚的长衫成了破布罩,这是爪功所造成的结果;四海游龙神气的宝蓝色劲装,也遍布裂片,算是报销了。
沉重的打击极为可怕,四海游龙所承受的肘劲真有数百斤,马步大乱,身形暴退,砰一声背部撞在墙壁上,墙壁摇摇。
姜步虚如影随形迫近,左肘又来一记霸王肘,右拳续飞,在对方的左颊着肉,。左手再来一记快速的短冲拳,捣在四海游龙的小腹上,如击皮鼓。
四海游龙也击中他的劲部,双爪狠扣他的喉管,但喉管软如棉滑如胶不受力,一抓之下立即被韧劲弹开,想抓破皮也力不从心。
屋顶人影纷现,监视的眼线终于将人召来了。
“下面在交手,小心!”有人高叫。
是许门主的噪音,来的人一定不少。
姜步虚一拳捣在四海游龙的左颊上,鼻血立即进流。
他猛地向堂屋一钻,撞翻了傍门而立的孟姑娘,顺手一抄,想将人抓住。
孟姑娘反应依然灵活,奋身一滚便钻人桌底下。
“不许你动她!”冲入的四海游龙叫吼,脸上全沾了鲜血,状极可怖。
一抓落空、姜步虚不得不断然放弃,四海游龙已经冲入,小天井有不少人连续下跳。
“我会把你抢回来的,女人!”姜步虚向桌底的孟姑娘叫,向走道急窜,消失在灶间内。
后门外是防火巷,他不升屋顶,沿防火巷急窜,幽暗的防火巷隐形容易,登屋恐怕脱不了身。
小南门柏家人心惶惶,警卫加强了一倍。
姜步虚抢孟世家大闺女做老婆的消息,成为江湖朋友茶余饭后的笑料。
姜步虚的威胁,固然令群雄心惊,但真正令群雄惶然不安的事,是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云雨宫主一群妖孽的出现。
这些妖孽都是杀人如屠狗,比毒蛇猛兽更令人丧胆的宇内凶魔,天不怕地不怕凶残恶毒,真可能把柏家弄成血海屠场。
这三个妖孽,十年前皆不曾参予华山正邪大决斗,柏家的英雄们,根本无权请求他们以江湖道义出面理论,也请不动他们的魔驾。
至于九天飞魔、天涯怪乞一些人,柏家的伏魔剑客、吴天一剑几位名宿,并没把他们计算人强敌数内。
天涯怪乞武功不怎么样,还真不敢在伏魔剑客面前撤野。
九天飞魔虽然绰号称魔,其实骨子里是个相当讲理的人,不惹火了他,就不会有威胁。
满城风雨,各方赶来助拳的不断进出府城。
天一黑,柏家如临大敌。
二更天,群雄晚膳毕,位高辈尊的一群人,在大厅聚会,一面品茗一面研商对策。
柏家是一座大四合院内套几座小四合院的大建筑,足有七、八十间房舍,十数座院落,各处灯火明亮,严防暴客入侵。
黑影出现在东跨院的一座屋顶上,直立在屋脊中间的镇火塔旁,青衫飘飘,星光下,警哨看得一清二楚,警号立即发出了。
大厅的名宿们,第一个升上瓦面的是昊天一剑的妻子,飞羽流光葛灵芝,这位宇内轻功名家女英雄,三十年前年方及笄,便已是轻功数一数二的女侠士了。
目下在柏家的群雄中,论轻功她仍然首屈一指,所以是最先登上瓦面的人,可是,仍然不够快。
青衫飘飘的黑影,却在同一瞬间消失了。
柏家一阵大乱,遍搜敌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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