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惜花小筑主人,正是三大淫魔之首,有收集美丽女人的恶名。

  只要让他看中,他一定会设法弄到手才干休,美丽的大闺女固然好,艳绝人间的荡妇尤物他也要。

  惜花小筑在何处?人言人殊,但谁也不知道究竟座落在何处。

  主人绰号叫花花太保,姓陈,陈忠,在江湖走动行踪如谜,但现身时必定以本来面目出现,少不了身边经常有不少英俊美貌的男女从人。

  他有件值得称道的事,就是从不戕害到手的女人,不论是用何种手段弄到的,玩腻了好来好去,赏一笔金珠把女人打发走,所以,他的居处称做惜花小筑。

  因此有些女人为了自己的名节,隐忍受辱的事不敢张扬,而一些荡妇淫娃,事后依然不时找他投怀送抱。

  范、姜两人又急又怒,带了爪牙向府城飞赶。

  报信的两侍女,并没说出许彦方也在狱麓宾馆现身的事,因此温飞燕与尤瑶凤不理会两位姑娘的死活,仍在孙家大院调派人手大举搜山。

  姜士杰跑得飞快,一行廿余位男女,其中包括神鹰八卫,拚老命撒腿狂奔。

  二十余里用全力狂奔,真够他们受的,奔了二十里左右,一个个汗流夹背,上气不接下气。

  大道在一处坡脚转向,转向处突然出现一个红光满面,挟了方便铲的中年大和尚。

  “南天阿弥陀佛!”大和尚流里流气地支铲念佛号,一点也没有敬佛的庄严神情:“呵呵呵!诸位施主好好喘息片刻,以恢复体力,贫僧有事与诸位商量。”

  姜士杰是个霹雳火,乃妹被淫魔掳走,已经五内如焚,哪受得了大和尚的恶意拦路态度呢?

  “滚开!”他怒吼,直冲而上,离火神功骤聚右臂,猛地向前虚空一抓,向外一挥。

  六阳魔爪,急怒中用上了可怕的绝学。

  大和尚哈哈狂笑,倒飞腾两匝后空翻远出三丈外,双手握铲助势,姿势轻灵美妙,轻功之佳,把以鹰翔轻功傲世的姜少谷主吓了一跳。

  爪劲可及一丈左右,热流荡漾,劲气锐啸,却没沾上大和尚任何部位,大和尚大概知道他的爪功厉害,爪一伸便身形齐动,一爪无功。

  神鹰八卫两面齐进,左右包抄。

  扮随从的昊天一笔明豪一声长啸,从少谷主身侧电射而出。

  “他是淫僧欢喜禅师普化!”昊天一笔及时向八卫提警告:“小心他的接引灵香!”

  接引灵香,江湖最厉害的十种迷香之一。

  惜花小筑主人花花太保的王者之香,也名列其中之一。

  一般的迷香必须嗅入不少之后才生效用,但这十种迷香据道入鼻即香,而且一丝人鼻,水泼不醒,如无独门解药施救,需一个对时才能更醒,十分歹毒厉害。

  昊天~笔是老江湖,已看出大和尚的身份,假使叫晚一刹那,冲进的姜少谷主必定遭殃,奔跑太急,岂能不急剧呼吸。

  欢喜禅师已在倒飞时,暗中洒出了引灵香,一听对方叫破了身份,知道接引灵香无功,不再停留,发出一阵狂笑,飞掠而走。

  昊天一笔怎敢跟踪穷追?急急向侧飞跃,脱出接引灵香可能控制的威力圈,先恢复呼吸再说。

  神鹰八卫更不敢追赶,屏住呼吸过久怎受得了?

  后面半里地,范世超与十余名男女正飞步赶来。

  欢喜禅师还在二十步外支铲而立,仰天狂笑。

  “姜少谷主,你给我听清楚。”淫僧笑着说,声如汉雷:“你如果能把璇玑城的漂亮女人,骗往落屋湖东面的雁洲,贫僧负责向花花太保,讨回你的妹子作为交换条件,阁下同意吗?”

  姜少谷主很得几乎咬碎了钢牙,悄然打出八方堵截的手式。

  “和尚,咱们好好谈谈。”他强忍焚天的怒火,一面调和呼吸,一面向前沉着地接近。

  阳光满湖,风从湖上向山区轻吹,接引灵香如不沉落,也被风吹走了,所以他敢从路上接近。

  他也是用迷香的行家,他的七步断魂镖所泄放的七步大崩香,威力并不比接引灵香差多少,知道迷香在某种情况下有效。

  迷香的药物性质相差不远,不象毒药千奇百怪性质各异。

  七步大崩香的解药虽则不可能完全克制接引灵香,当少有部份功能可派用场,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另一原因,知道对方的底细便可预先提防了。

  “哈哈!你真该和贫僧谈谈,不过,目前你人多,还不是时候。记住,把璇玑城的漂亮女人引到雁洲,佛爷保证把你的妹子,原封不动壁还,再见……哈哈……”

  在两侧的人抄近的前一刹那,淫僧狂笑着如飞而遁,穿林入伏快速无比,片刻便消失在山林深处形影俱消,轻功并不比姜少谷主差多少。

  追不上淫僧,姜少谷主立即与范少庄主会合。

  在消息灵通方面,范少谷主要棋高一着,一个黑道豪霸有许多黑道朋友可用,当然比邪道魁首灵通得多。

  南康府城并不怎么繁荣,本身背倚庐山,前面临湖,没有广大的腹地生产丰富的物质,只能算是湖滨必经的一座城而已。

  往来的船基多,但至少有一半船只不靠岸,要撤查往来的岔眼人物,还真不容易。有些船泊靠码头,片刻随即启程,事前又无预兆,怎么查?

  有时候,光靠江湖混混不一定有效,反而需向一些民众或妇孺找线索,这些人很可能凑巧目击到某些怪事,或者某件怪事发生时,他们恰好在现场附近。

  比方说,光天化日之下,从旅客皆已离店的狱麓宾馆,把两个小姑娘扛在肩上捋走,不管是从屋上或屋下撤离,店附近的街巷,岂能空阒无人?必定有人目击可疑的事物。

  就算计划周详,店后的小街小巷安排有接应的人,也必须事先准备运人的工具,大白天扛着两个女人在大街小巷走动,这不是老江湖的作法,会引起大骚动惊动街坊。

  大街小巷可能有人见过运人的工具,轿子、手推车,或者挑着的竹箩、油篓………

  许彦方就是在大街小巷中,找到了线索,再进一步查出可疑的人撤走的去向。

  出城沿小径绕湖滨而走,五六里便是德星湖。

  其实,这一段湖面,统称为德星湖。湖形成的湖湾,水草繁茂,竹木丛生,芦苇密密麻麻,本地人称为落星湾。

  湖中那座高出水面五六丈,周围百余步,上面遍生竹木的巨石,就是有名的落星石,也称德星石。

  南康的附廓星子县,县名的出典就在这座落星石上。

  至于这座石是否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星,从来也没有人花工夫去考查求证真伪,反正石称落星,湖也叫落星湖,自古以来就如此称谓,谁有闲工夫去考证?

  这里也是船避风的湖湾,在金陵造反的侯景船队在这里覆没,后来孟太后的船也在这里翻覆而获救。地虽偏僻,却是有名的历史要地。

  往南一带湖滨,都是些零零落落的小渔村,渔民普遍地贫困,因此从不引人注意。

  近午时分,许彦方出现在湾底的一座小村中。

  这是一座仅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渔村,湖滨泊了十余艘渔舟,湾中也停泊有几艘象是客船或货般的中型船只,静悄悄地罕见有人在船上走动。

  他虽然穿了村夫装,青灰色的短外衣一看便知是穷汉,但人却出色,褴楼的衣着,掩不住他流露在外的气概,一看便知他不属于附近渔村的人。

  最外侧近湖滨的一座小院式房屋,向湖的一面,居然建了一座竹造小楼,大概是预防水涨,所以基架离地四尺左右,颇为雅致脱俗。

  屋前另有一座棚,大仅丈余见方,设有竹桌什椅,坐在里面品茗观赏湖景,太美了。房门紧闭,外棚却有一位老渔夫在品茗。

  这一带的渔舟,通常傍晚出湖,夜间垂钓下网,天没亮带了渔货在府城与鱼牙子打交道,破晓时分驶回睡觉,午后才起床整理渔具。

  因此渔村的上午,平静得象是空村,只有一些家畜家禽活动,偶而也看到妇孺进出,静悄悄象是与世隔绝了。

  许彦方抬竹级而上,进入外棚。

  “早啊!老伯。”他含笑打招呼:“今年湖水满,鱼肥虾壮,收获不错吧?”

  老渔夫抬起布满风霜的脸,用看过太多世俗己不带感情的老眼,平静地扫视他全身。

  “坐。”老渔夫指指对面的竹椅示意:“还过得去,想靠打渔发财当然不可能,年轻人,你想发财?”

  想发财的意思很明显,老渔夫以手式帮助他了解,指指湖中的一艘双桅客船。

  “船上有财吗?”他落坐,取过一只景德镇出品的细磁茶杯自己斟茶。

  “你认为有吗?”老渔夫死板板地问。

  “猜不着,估计船上有没有财,那是水贼们的专业功夫,小可这方面外行。同样地,船上的人是否打主意到岸上来发财,小可也猜不透,呵呵!老伯应该知道。”

  “老朽应该知道吗?”

  “是的,因为约一个时辰之前,也许一个半时辰,有人从这里借渔舟带了货登船。”

  “晤!有这么一回事,你是……”

  “小可是一步步求证,跑了不少冤枉路,再三被诱往错误方向,最后总算正确无误找到此地来的,老伯不希望小可就此走回头路吧?”

  “我是问你的来意。”

  “讨回所要的人。”

  “人与你有何亲故?”

  “反正有就是了。”

  “讨回的本钱够吗?”

  “还不知道。”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些什么人?”

  “三个月前,小可为了搜集征据,曾经在芜湖逗留过一段时日,曾经见过这艘船。”

  他指指那艘客船:“也花了一些工夫,概略地知道一些消息,由于与小可无关,所以小可不再浪费时间,小可不是好管闲事的人。”

  “你知道的消息是……”

  “有不少风流猎艳者,结伙同游享尽人间艳福,以花花太保陈忠为首,沿途做下许多丧德败行的勾当。小可知道这些人武功出类拔草,财力雄厚,天不怕地不怕,聚在一起实力足以惊世骇俗。

  可是,飞扬山庄与回鹰谷的实力,是十分令人畏惧的,对面璇玑城的声威,更是令人不寒面悚,诸位的实力,是不是嫌单薄了些?招惹这些号令江湖的……”

  “年轻人,你也未免太高估了这些号令江湖的豪霸了。”

  老渔夫抢着说:“你要知道,他们所倚仗的只是人多而已,人多缺点也多,一万头羊,也奈何不了一头猛虎。

  你所说的这些豪霸,他们的声威对咱们这种人,没有什么真正的威胁,咱们就敢招惹他们,他们未必能在虎口中拨牙。”

  “也许你们真有惊世的实力……”

  “你不信?”

  “有一点。

  “你要试?”

  “不试怎知。”

  “哦!你是飞扬山庄的人?”

  “不是。”

  “回鹰谷的?”

  “也不是。”

  “那你……”

  “那两位姑娘是我的人。”他语气坚定有力。

  “什么!你是……”

  “我要把她们带回去。”他信心十足地说。

  “就这么简单?”老渔夫冒火地问。

  “对,就这么简单。”

  “好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夸奖夸奖,如果我所料不差,沿途我留下了线索,回鹰谷与飞扬山庄的人,约半个时辰后,定可找到此地来。小可不希望与他们缠夹不清,早些把事办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伯,可以将人让小可带走吗?”

  “老夫也要试试。”

  “试什么?”

  “试你的本钱是否充足。”

  “也好。”

  “话先交代,老夫只是试,没附带任何承诺。本来,我们的人发现最多最美的女人,是璇玑城的一群尤物,极对我们的胃口,可惜这两天她们不在府城,所以鱼抓不着,先抓两只小虾再说,聊胜于无。如果老夫试出你的本钱够,他们是否肯把小虾让你带走,老夫就不知道了。”

  “事实如此,老伯作不了主,小可谅解。”

  “你知道老天是谁?”

  “红尘魔尊公羊化宇,昔年的章台公子。”

  “你呢?”

  “风尘浪子许彦方。”

  “哦!原来你就是风尘浪子!论胆气,你比浊世浪子壮一百倍,那小子被花花太保的侍女擒住,便乖乖叩头投降,说出一大堆在府城作威作福的美女姓名,作为换命的条件,而且愿任前驱,希望够留在咱们身边沽咱们的光。他恨死了你,你今后可得小心,这家伙阴险诡诈,能屈能伸,厉害得很呢!”红尘魔尊摆出伪善面孔叮咛。

  “我知道他阴狠,一直就在防着他。”

  “喂!你们哪一位出来试呀!”红尘魔尊向紧闭的竹门叫:“总不能让我这辈份高的一代魔尊,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拼命吧?”

  “来了来了。”门内传出娇滴滴的语音,竹门启处,踱出一个挥身火红的三十岁左右艳妇,美得令人目眩,笑容销魂荡魄:“笨鸟先飞,当然由我先试啦!”

  “呵呵!大名鼎鼎的火凤申凤姑如果是笨鸟,这世间岂不成了麻雀世界啦?”许彦方大笑而起:“我想,你是来找华阳夫人的,她母女进庐山去了,物以类聚,你大概想把她们拉上船,同样是花中魁首,其乐无穷。你有一把显名的烈焰剑,吹毛可断,我就借用公羊前辈的如意鞭,前辈舍得吗?”

  红尘魔尊身上空无一物,他居然知道藏有如意鞭。老色魔一掀衫尾,从腰间如出一根拇指粗,长约三尺的晶莹半透明怪索,往竹桌上一放。

  “烈焰剑是武林十大名剑之首,无坚不催,断金切玉。我这根蛟筋如意鞭虽然宝刃难伤,但烈焰剑一定可以留下一两分深的创痕。小子,你可不要损伤了老夫的神刃,内力不够就不要逞能硬碰,知道吗?”

  “你既然那么小器,不借也罢。”许彦方不取鞭,往下面长满短草的湖岸一跳:“用腰带的威力,并不比你的如意鞭差多少,申姑娘,来试啦!”

  火凤拔剑出鞘,凌空下击。

  危机间不容发,他不退反进,出其不意从凌空下击的剑山下脱出。

  火凤一扑落空,反应奇快地飘落,转身……

  晚了一刹那,许彦方身形向上翻转,手中对折的腰带破空贴地射出,全长八尺,加上手臂的长度,带尾恰好缠住了火风右脚踝,猛地一带。

  “哎……”刚转过身形的火凤仰面被拖倒,前滑。

  许彦方一声长啸,飞射而起。

  “砰……咔勒……”暴警声震耳。

  他象一头大粘牛,飞撞两丈外的竹屋,竹编的墙崩坍,全屋摇摇,屋顶跟着下坍。

  变化太快,目不暇接。

  火凤被拖倒的同一瞬间,竹门内抢出两男两女,四个人八双手,同时发射暗器,向地上的许彦方集中攒射,急如暴雨,同时向下跳。

  同一瞬间,红尘魔尊飞跃而起,手中有如意鞭,随在暗器之后向下猛扑。

  同一刹那,许彦方已飞起、撞屋。

  假使他站起擒捉火凤,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子好奸!”身在半空的红尘魔尊怪叫,身形疾落,半空中已无法折向往回跳了。

  竹屋崩坍,许彦方却失了踪,似乎被埋在坍屋下了,在场的六个一等一的高手,都没看到他出来。

  竹屋后面的小院内,也抢出四个男女,可知也没看到许彦方出来。

  “他被活埋在里面了!”狼狈爬起的火风急叫:“可惜!快把他挖出来,也许死不了……”

  “他走了。”红尘魔尊苦笑:“你以为他是笨蛋?咱们都栽了,栽在一个名列二三流的小辈手中。”

  “他走了?”火凤拒绝相信。

  “没错。”红尘魔尊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

  “他没有走的理由,是吗?”

  “是啊!他并没施展……”

  “他的人来了,这些人比他所估料的来得快,所以他趁机溜走,这些人据浊世浪子说,是他的对头。”红尘魔尊向东北角一指:“看,这不是来了吗?”

  果然不错,由罗嫂领先,领着回鹰谷与飞扬山庄的人,浩浩荡荡赶到了。

  客船拖带了两艘小艇,船上有了动静,先出来几个驾舵的大汉,接下二十余位男女,其中有浊世浪子,艇箭似的向湖岸急驶。

  舵靠岸,回鹰谷的人也到了。

  最先奔到的罗嫂与昊天一笔,是姜少谷主的得力保镖,是谷主魔鹰姜天翔的忠心耿耿随从,是随谷主打天下的老江湖。

  一看到老渔夫装扮的红尘魔尊,以及威风凛凛跳登湖岸的花花太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脚下一慢,脸色冷灰。

  “果然是他们!”昊天一笔惊骇地叫。

  “你还以为我走眼吗?”罗嫂倒还沉得佐气,当她看到水芙蓉缎花时,便知道宾馆劫美的人是惜花小筑的主人花花太保了。

  但闻警赶来的昊天一笔,却以为她看走了眼,惜花小筑的主人固然声威赫赫,但实力不可能超越回鹰谷,岂敢胆大包天,与回鹰谷为敌?

  花花太保与回鹰谷主,是同一代的老一辈名人,但红尘魔尊的辈份,却又比两人高一辈,早年的章台公子在江湖称雄道霸时,回鹰谷主还刚出道,还没有江湖地位,连魔鹰的绰号也没混到手呢。

  双方人数相当,迅快地列阵面面相对。

  范少庄主的江湖经验,比姜少谷主丰富,但姜少谷天性情火暴,傲慢自大目无余子,所以成了主事人,范少庄主只权充副手。

  两人并肩一站,气涌如山、初生之犊不怕虎,他俩的胆气就比昊天一笔强烈多多。

  “喝!来了这么一大群羊,还蛮象一回事呢!”花花太保在四位男女随从的簇拥下,上前用嘲弄的口吻道:“喂!你们气势汹汹,横眉怒目,强盗又不象强盗!暴民又不象暴民,干嘛啦?你两个小辈,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就是花花太保陈忠?”姜少谷主厉声问。

  “没错,就是我。”花花太保傲然地说:“江湖道上稍有头脸的人,都知道我花花太保陈忠。”

  “算起来,你是前辈。”

  “小孩子,你没弄错吧?”花花太保把小孩子三个字说得特另喇耳:“江湖无辈,武林无岁,你可把我叫老了,我还要好好地、尽情地享受人生呢?一旦成了老头子前辈,那就心有余而力不足等死啦!”

  “我向你,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吗?”

  “哈哈!小孩子,你又在说外行话了。”

  “你……”

  “所谓有担当,那只是一种见仁见智的无聊看法。担当与否,该是依财、事、地、人等等条件的权宜作为。比方说,你在大街上走,有位仁兄吐了你一脸口水,但阁下失手一拳把他打死了,四下无人。但无巧不巧地来了一位巡捕公爷,一把揪住你的衣领,问你这人是谁杀死的,你怎么说?你有担当吗?”

  歪人歪理,用来对付心高气做自命不凡的年轻人,最为管用。

  姜少谷主一怔,难以作答。

  “不承认,你就没有担当,承认,有担当,但你得上法场抵命。”花花太保进一步逼迫:“说呀!小孩子,你也不小了,该有你的英雄主见呀!”

  “胡说人道!不伦不类的比方。”姜少谷主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言归正传,你们来干什么?”

  “你带了人,在狱麓宾馆拐走了舍妹……”

  “且慢且慢!”花花太保又捉住他的痛脚:“这可是拐人劫持的严重指控,你不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现在,我要求你提出人证、物证、赃证。人证方面,你的人不算数的,你有一千个目击证人也是枉然。”

  “你……”

  “你只都两条路可走,小孩子!”

  “该死的!你……”

  “其一,回去告诉你老爹,慢慢找人证、物证、脏证,再和我花花太保理论,大概一年半载可以着落啦!”花花太保故意耍他,不理会他暴跳如雷:“其二,强者有理,立即和在下拚命,你死我活之后再言其他。小孩子,你一定采取这一条路,是时候了,单挑或互相一拥而上,任你选,你有优先选择权,我听你的。”

  这一阵子胡缠,把一谷一任群雄激忿追来的气势,减弱了五成,不再激动,勇气自然减低了。

  “哈哈哈……”花花太保这一面二十余位男女,发出刺耳的哗笑声。

  成名人物对群殴不感兴趣,但拥有众多爪牙的领导人物却尽量避免单挑。个人英雄主义,在实力强大的豪霸们眼中不值一笑。

  花花太保这群人,包括了江湖道上拨尖的好色之徒与荡妇淫娃,他们只是短暂性的组合,花花太保也只是暂时性的司令人而已。

  所以,都想单桃以表现自己。

  姜少谷主按理该下令群起而攻,可是双方人手相当,群攻只不过成为混战而已。

  而且,在气势上姜少谷主这一面,显然弱了三两分,对方每个人都是往昔独来独往的高手名宿,单打独斗或许可以见机行事,混战很可能全得被对方留下了。

  “我就挑你!”姜少谷主咬牙说,举步上前。

  “我就陪你玩玩。”花花太保笑吟吟地独自上前:“拳剑暗器,你选。”

  “那就来吧!”姜少谷主拍拍手,表明要用拿掌相搏,双掌~分,拉开马步。

  “全南康府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六阳神功如何了得。”

  花花太保掖妥长衫的下衬,立下门户:“料定你不敢用兵刃,我也正打算见识见识六阳神功是啥玩意,双方都如愿以尝,很好。”

  姜少谷主早已神功默运,双掌逐渐变成火红色,浑身热流荡漾,用上了平生所学。

  一声沉叱,他疾冲而上,双掌左虚右实,无畏地正面强功。

  对方已经知道武功的根底,强攻或许有望,也由于急怒交加,情绪失去控制事极平常,出手便是致命绝着,也表现出年轻人大无畏的勇气与决心。

  花花太保更是蓄劲以待,以免在朋友们面前丢脸,笑容乍敛,发出一声沉喝,内劲迸发,全力接招,沉马步不闪不避,双掌齐发,凶猛的内力山勇。

  内劲首先接触,姜少谷主不是用双掌进功,招发一半便变换手法,左掌仍向前吐出,右掌变爪探入急抓,这才是以六阳神功驭发的最凶狠绝学。

  他老爹威震武林爪功中最可怕的六阳魔爪。

  可是,花花太保的掌劲十分怪异,前面似乎形成一道特别强韧,特别粘稠的无形气墙,而且反震力出奇地猛烈。

  炽热的六阳神功劲道不但无法推行,而且绵绵不绝地反震而回,掌劲一窒,爪也无法长驱抓入。

  连声沉叱中,各展所学快速抢攻,两照面三冲错,各出十招以上,一沾即分谁也奈何不了谁,一连串气流并爆以及双掌接实声急剧狂震,三丈内劲风激旋,热流四逸,好一场势均力敌的龙争虎斗。

  令旁观的人心谅目眩,纷纷向外退离三丈外。

  连一代老魔红尘魔孽,也对姜少谷主有了新的评价。

  势均力敌,没有什么好看的。

  火凤一直就用她那勾魂摄魄的水汪汪媚目,跟着范少庄主转,鬼女人愈看愈心荡。

  “喂!小兄弟,你……”她向范少在主伸手相招:“大概你就是什么玉面煞神范老黑的儿子,长得人模人样怪中看但不知是不是绣花枕头?来!别闲着,我火凤陪你练练,别让人失望。”

  范少庄主那有心情陪她打情骂俏,一声怒啸,身形电射而出。

  范家的轻功移影换形,为绝顶轻功中的一绝,速度之快无与论比,人一动形消影失,眨眼间便近身幻现,一记大天星掌拍向火凤的印堂。

  火凤一声轻笑,轻描淡写一掌硬接。

  啪一声暴音,罡风四散。

  两人先飞退丈外,再踉跄退了三步才稳下马步。

  又是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姜少谷主与范少庄主,在已方的人中,由于有家传绝学根基深厚,所以武功是最高的两个。

  昊天一笔与罗嫂,除了江湖经验与见识比主人丰富之外真才实学却差了那么一分半分的。

  两个最高明的人被缠住了的,而对方还有更高明的红尘魔尊,还有神功惊世的欢喜禅师普化和尚,还有……

  昊天一笔心中叫苦,知道大势去矣!

  “少谷主,不是拼命的时候,大小姐的事要紧。”昊天一笔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叫:“咱们赶快去找鄱阳王尤城主,请他出面主持公道。”

  姜少谷主并不真的糊涂,六阳神功克制不了花花太保的神奇怪功,攻了二三十招,徒劳无功,总算冷静下来了,随声虚攻两爪,疲退两丈。

  “姓陈的,你尽管扮泼辣好了。”姜少谷主咬牙说。

  “在下去找地主尤城主,他会向你讨公道的。”

  “哈哈哈……”不远处的欢喜禅师支铲狂笑:“不要枉费心机,小辈,贫僧的前议仍然有效,只要你把璇玑城那些花不溜丢,又骚又浪又绝的大群美女,引到湾南的雁洲,陈施主一定把令妹原封不动壁还,机会千万不可错过。”

  听口气就知道找尤城主毫无用处,这些淫魔正在打尤城主那些娇妻美妾爱女的主意呢!

  “小辈,你给我记住。”花花太保的态度,已没有先前潇洒从容:“我等你,明天入夜之前,你如果不带鄱阳王来理论,或者把鄱阳王的女人带到雁洲,你将永远见不到你的妹妹了。”’

  “在下会比你想象的来得快。”姜少谷主恨声说:“范兄,咱们走!”与火风缠门得难解难分的范少庄主,立即撤招飞退。

  “哈哈哈……”红尘魔尊一群男女,再次发出令人难堪的狂笑。

  目送一在一谷的人含恨退走,花花太保有点不满。

  “公羊前辈,为何不全留下他们?”花花太保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所有的人,都在等你信号,你却象个局外人,更象一只老呆鸟。”

  花花太保只是名义上的司令人,其实位高辈尊的红尘魔尊,才是事实上的主事。

  “你不懂,小老弟。”红尘魔尊胸有成竹,哈哈怪笑:“咱们志在示威,让江湖上的大豪大霸,不要管咱们的闲事,便达到目的了。真要做得太绝,范老黑与姜老邪怎肯干休?尤其是范老黑,爪牙遍江湖,今后咱们将步步凶险,随时都得防备黑道混混们明枪暗箭,你希望有那一天吗?”

  “这……”

  “至于鄱阳王,反而好对付。”红尘魔尊得意洋洋:“这位王爷太富足了,姜女也太多了,根本不愿再在江湖走动冒不必要的风险,全凭他那十路统领,百余名煞神撑场面,他不敢和咱们在江湖玩命。所以,咱们只要把他引出来,就成功了一大半,今后还有谁敢管咱们这些人的闲事,你懂了昭?”

  “他会出来?一庄一谷的人请得动他?”

  “把他的女人弄到十个八个,他就会出来了,这里是他的家门附近,他丢不起这个脸的。”

  “唔!有道理。”

  “你们还是回船去吧!老夫仍然留在岸上看风色,风尘浪子这小辈,很可能再来。”

  “我等他好了。”花花太保信心十足地说:“一个三流胆小混混,还配劳动老前辈等他?”

  “小老弟,如果你小看他,你会日子难过的。”红尘魔尊肯定地说:“八方风雨会南康,各路高手各展神通,最面引人注意的,却是这位三流胆小鬼风尘浪子,你以为你一定吃定了他?”

  “哼!他……”

  “算了算了,你们快上船吧!”

  在姜少谷主一群人刚露面的同一期间,许彦方已先一步发现了,趁机撞毁竹屋,溜之大吉。

  谁也没发现他的行踪,谁也没看到他的形影。

  客船皆下了锭,在微波中浮沉不定。

  花花太保一群男女离船之后,船上留有一些留守的人,以及廿余名身手高明的操舟大汉,全船不见有人走动,人都各守方位,隐起身形戒备森严。

  他们只注意船上警戒,因为水中不需分心。

  船附近百尺周围水下,共放下十张附有四爪钩的所谓流刺网,钩与刺皆锋利无比,随水飘浮,网格大六寸,只有小鱼才能通过。

  至于人,只要一沾网,保证被钩或刺所伤,即使不挣扎也会被裹住,一沾便脱不了身,水性再高明的人也难逃大劫,因此不需专门派人警戒。

  湖水浑浊,从水下接近的人,绝难看到网。

  船距岸约两里左右,不可能有人从水中接近而不被发现,人怎能远潜两里地?人毕竟不是鱼。

  湖面有杂物飘浮,在船上警戒的人,没留意水中有一根芦管偶或上升三四寸。

  花花太保~群男女的两艘小艇向湖岸急划,半途滑过那根升起的芦管,芦管一升即沉,小艇也急驶而过,没为人留意那乍升乍沉的小小芦管。”

  网是死的,人是活的。事先知道船的底细,先准备呼吸的芦管,破坏死的网并非难事。

  船相当大,共有四座舱,中船也叫官舱,是主要人物的卧房,另设有供多人活动的舱厅。

  两名大汉在右舷船后隐身,监视右面的动静。舱顶的主桅旁,也有一名大汗担任了望哨。

  水面,漂浮着流刺纲的竹制浮简,一线线向外延伸,分布,水底如果有动静,浮简必定出现异象。

  作走道的舷板宽有二尺高,有人贴在船板下,隐身在外舷后的警哨,不可能发现舷板下的人,必须将头伸出船舷外才能着到。

  人影滚升,贴在舷板上。

  蓦地飞起一段六寸长的芦管,幻化为飞旋的淡圆形物,速度骇人听闻,奇准地击中舱顶那位了望哨的右太阳穴,人向下~伏,躺下便失去知觉。

  隐身在右船舷后的两名大汗,刚看到快速的物体升上、滚动,还弄不清是人是鬼,便被射出的两段芦管击中头部,向下一伏,也失去知觉。

  一座舱窗被人板开,人影滑入。

  官舱分为两间小舱房,其中一间成了囚室。

  范云风与姜玉琪成了俎上肉,呼天不应叫地无门。软穴被制并不严重,全身的穴道几乎十之九可用软字诀手法制住,全身发软脱力,经脉不致于受到损害。

  糟的是她外衣被除掉了裙也被没收,上身仅留下胸围子,粉臂与乳上方全暴露在外,下身总算有长裤,也是女人的亵裤。

  她们即使有力道逃走,也不敢逃,说不定被人看成发花痴的女疯子呢!

  两人相背而坐,四只手背捆在一起。

  一位妖媚的廿除岁少妇,坐在紧闭的舱门下,倚门盘膝而坐,神态悠闲地剥食一盘瓜子,一双水汪汪的媚目,不时在两女身上瞟来瞟去。

  “你们的人来了。”少妇停止剥食瓜子:“你以为他们能救你们两个闺女?”

  “你们会受到报应的。”姜玉琪咬着牙说:“飞扬山庄和回鹰谷的朋友满天下,你们今后将寸步难行,你们将付出空前惨烈的代价。”

  “唷!你嘴硬是不是?”少妇向前一滑,便到了姜玉琪面前,啪的一击给了她一耳光,媚笑着探手人胸围子,毫无顾忌的抓住了她的Rx房。

  “放手!放……”姜玉琪大叫,大闺女这地方怎能让人抓捏?即使对方也是女人。

  “小丫头,你听清楚。”少妇放荡地笑,手并没放松,反而恶作剧地捏捏揉揉:“我们这些亨受人生的男女,半年前有志一同聚会在一起,目下仍在号召接纳同道,结合成江湖崛起的第三势力。”

  等到人数到达预定的数目,很可能结盟聚会,以免受到你们这些大豪大霸的欺负,必须用雷霆手段来震摄人心,今后谁还敢管我们的闲事?

  “一庄一谷有你们两个人加人,咱们相信黑道邪道那些假道学名宿高人,再也不敢过问我们的事.你明白吗?”

  “我宁可死,也不会加入你们这些淫贼荡女。”姜玉琪几乎在喊叫。

  “嘻嘻!由得了你吗?”

  “命是我的……”

  “你还不明白,小丫头。”少妇碰碰她某一处敏感的部位荡笑:“等到你尝到甜头,保证你不但死心塌地成为我们的同道同好,甚至连赶都赶不走呢!”

  “住手……不……不要碰……我……”姜玉琪羞急地尖叫,虚弱地扭动躲避。

  “大嫂,你就饶了我们好不好?”范云凤哀求:“你我都是女人……”

  舱门突然拉开了,响声惊动了少妇,讶然转头回顾,吃了一惊。

  许彦方浑身水淋琳,低头弯腰钻入,信手拉上舱门。

  “咦!你是……”少妇讶然叫。

  “喝!你真健忘呀!”许彦方笑吟吟地坐下:“你一定记不起我是谁了,宝贝儿。”

  “你……”

  “男人太多也麻烦,难怪你记不起生张熟魏。来,我抱抱,我要好好亲你。”

  范云风当然认识他,惊得目瞪口呆。

  姜玉琪却羞得想找地洞钻,畏缩成团。

  “唷!你说得多难听!”少妇向他移近,笑得妖极媚极,“生张熟魏,你把本姑娘看成什么人,你……”

  “你是人尽可夫的荡妇,没错。”他伸手抱人,猛地一指头点在少妇的胸口七坎大穴上,用的是昏手法,力道恰到好处,应指昏厥。

  他跳起来,首先解开两女的捆腕绳。

  “身柱穴,软字决。”范云凤闭着眼急叫,脸红似火,连脖子胸膛也红了。

  紧要关头,门外传来脚步声。

  许彦方匆匆替两女解穴,用的是引经疏脉手法,按住两女的背部一压一推一抹,两女爬伏在舱板上,浑身似乎都软了。

  他闪在门旁,准备制住人室的人。脚步声经过舱门,并没有停留,三人心中一宽。

  “我们不能逗留,你们的水性如何!”他向两位羞得蜷缩成一团的姑娘低声问:“必须潜泳,用芦管呼吸,办得到吗?”

  “我……我不识水性。”姜玉琪惊惶地说;“这……这怎么办?”

  “干脆我把你打昏,拖着游。”范云凤说:“我的水性不错,带一个人胜任愉快。”

  “外行。”许彦方摇头:“浮在水面,能逃得舟、艇的追逐?昏了同样要呼吸,一入水就完了。”

  “可是……”

  “这种船我知道何处可以躲藏,只好冒险赌命,小心被人发现,快跟我来。”说完,打开舱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生死关头,必须一个有决断的人出面领导。他就是有决断的人。两位姑娘乖乖地跟着走,大小姐的脾气消失无踪,事实上她们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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