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女谷”诛恶
雷霆雨此刻内心中,充满了愤怒悲痛,以及惭愧懊恼情绪!
因为,他自以为行动极为隐密,没想到裴士美早已在暗中对他注了意,而特地穿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衣裤和竹笠等在此地和他决斗。
真正令雷霆雨悲愤懊恼的,还是裴士美的决斗完全是为了换裘三娘的活命,而宁以他自己的生命,换取裘三娘的不死。
尤其,当他听到裘三娘被杀或已死的消息后,他会毫不迟疑的举掌自毙,以追随裘三娘于地下。
想想自己,曾经自以为天下男子没有哪一个比自己更情痴,但是,黄玉莲被杀,东方明珠自绝,他雷霆雨都没有立即举掌自毙。
如今碰到了裴士美,自然感到自叹弗如。
他和黄玉莲海誓山盟,虽然他没有真心爱过东方明珠,但东方明珠对他却情深义重,甚至因爱他而牺牲了生命。
尤其,东方明珠原是仇家之女,当她知道不能与他雷霆雨结合为夫妻时,她竟毅然自杀于青风山下。
心念及此,才知自己远不如裴士美情痴。
是以,他越驰越快,不停的加速,早已忘了前来是为什么事了。
飞驰间,前视的目光本能的看到前面有一座半残的漆黑洞口。
雷霆雨心中一动,思维立时跌回了现实,同时也恍然想起了前来的目的,自然也想起了引导他前来的魏部依。
但是,洞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魏部依剑柄上那颗明珠发出的碧绿光华。
这座残破洞口,当然就是通往仙女宫的秘道,可是,为什么没有发现魏部依在前引导呢!
游目一看,蓦见左前方的横岭上,正有一点碧光腾跃飞纵,显然就是魏就依。
雷霆雨看了心中当然有些迷惑,根据裴士美的说法,秘道内的机关都经他破除,她何以不走秘道进入?
继而一想,断定魏部依尚不知道秘道内机关已被清除,也许,自知无法顺利进入裘三娘的寝宫,索性公然进入。
心念间,身法不停,迳向那点碧光点追去。
疾追了一阵,已能看清魏部依的身形。
只见她沿着横岭直奔西北两座高峰间的鞍部,看她疾驰的身法,根本不像引导他前来进入仙女宫。
因为她身法疾驰如飞,而且没有一丝回头察看一眼他是否跟随在身后的意思。
既然如此,雷霆雨也索性放弃小巧功夫,但仍保持适当的距离在后跟进。
只见魏部依飞身驰至两峰间的鞍部,不知为何,她的身形突然停止,似是发生了令她大感意外或特别奇特的事情。
雷霆雨一看,也急忙隐身在一方大石后。
但是,魏部依也只是愣了一愣,顿了一顿,展开身法,直扑鞍部之后。
雷霆雨再不迟疑,一个疾扑,两个起落已到了两峰间的鞍部,也就在他落足的同时,他前视的目光已看到对面远处的峰顶上,赫然有一座隐约可见的方形白塔。
一见峰上那座方形白塔,雷霆雨立时想到了司马姗姗第一次进入仙女宫所能记住的唯一标志。
他曾和司马姗姗找这座白塔找了好多日,但是,白塔没有找到,而她却在死亡谷捐躯身死,这时想来,心中仍不禁凄然欲泪,暗自懊悔,不该轻易带她深入险地。
心中凄然,举目前看,发现五峰环绕的巨谷内,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灯光,同时,一片死寂,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一看眼前情景,雷霆雨立时明白了魏部依方才何以在此蓦地刹住了身势,想必是看了谷中异于平常的情形。
因为,他听司马姗姗说过,仙女宫有在大兴土木,建造别宫,工人日夜不停赶建,灯火通宵达旦,不时发出吆喝人声。
如今谷中一片寂静,显然有了巨大变化,是遭了奇袭抑或仙女们闻风逃逸,还是另有阴谋诡计,实在令人迷惑。
心念间,再看飞身向前的魏部依,她已越过了宫外的宽广草地,到达了高耸的宫墙下。
由于仙女宫内一片漆黑死寂,阴气森森,雷霆雨担心魏部依中计,立即进入鞍部谷口,直向宫前纵去。
但是,宫墙上依然岑寂无声,看不出派有警卫把守,或巡逻的哨警。
蓦见人影一闪,魏部依已飞身纵上了宫墙堞垛!
雷霆雨看得大吃一惊,闹不清魏部依何以如此大胆,在如此诡疑的情形下依然硬闯直入,难不成她平素一点也没有警觉到裘三娘对她的不信任吗?
也就在他心中一惊,意念电转的同时,只见堞间蓦地两条纤细人影,挟着两道暗闪寒光,直向登上宫墙的魏部依攻去。
雷霆雨看得目光一亮,仙女宫果然有备。
只见纵上墙头的魏部依,一声不吭,娇躯一旋,左右肘刀倏现,寒光一旋,立时响起两声尖锐惨叫!
另外分别扑到的两道纤细身影一见,立时回身逃窜。
魏部依手横宝剑,并未追赶,身形一闪,顿时不见,显然,她已纵进了宫墙内。
雷霆雨察看间业已到达宫墙下。
这时一见魏部依纵进了宫墙内,再不迟疑,足尖一点地,也飞身纵入宫墙堞垛。
他足尖一踏实蹀垛的凹部,立时游目右墙上,并蓄势应敌,以防飞身扑过来的仙女警卫。
左右游目一看,蓦然大吃一惊,也不由惊得神情一呆,乍然间不知如何应付!
因为,宫墙上除了扑向魏部依的四个天青色劲衣的少女尸体倒在血泊中外,左右两端和远处的宫墙上,尚立着近百名身着青衣的仙女警卫。
真正令雷霆雨吃惊的不是百多名仙女,而是这百多名仙女,人人举弓搭箭,一致指着宫内,只待一声令下,立时乱箭齐发。
当然,她们要射击的目标,自然是刚刚进宫去的魏部依,而那些仙女的脚下墙面上,也都放着未燃的松油火把和灯笼。
显然,只要一声“燃灯”,整个仙女宫立时光明大放,形同白昼,迫使闯入的魏部依无所循形。
由于当前形势对魏部依极端不利,雷霆雨不敢紧跟纵入,立时将身形蹲进蝶凹部内,所幸全部仙女们,个个举弓搭箭,一致目注着宫墙内,因而没有人发现他紧跟在魏部依身后。
雷霆雨见没被发现,立时看向墙后。
只见墙下即是两座仍在兴建中的宫殿基地,殿基即宫内广场。
广场对面的另两座侧座,已近完工阶段,似是正在绘涂梁檐上的图画油彩。
正中是座五间敞门的大中殿,工程宏伟,气势磅礴,大殿内同样的寂静无声,一片漆黑。
但是,有了宫墙上的仙女戒备,雷霆雨当然不会相信正中大殿中无人。
再看纵进宫内的魏部依,正手横着宝剑,大步向殿前走去,显然,根据她的步履身势,她也不会相信大殿中空无一人。
任何人都料到正中大殿内有人,尤其隐身宫墙蝶垛内的雷霆雨,但是,大步走向殿前的魏部依,距离横广殿阶仅仅尚余数十步,大殿内依然毫无一丝动静。
魏部依是个极精明的女子,她就在对正大殿正门阶下四五十步处停住了身势。
果然,就在魏部依刹住脚步的同时,大殿深处已传出一阵内力充沛的女子冷笑。
雷霆雨一听那阵女子冷笑,不由暗吃了一惊!
首先他断定发出冷笑的女子就是裘三娘。
其次,根据裘三娘充沛的内力,因而也警觉到魏部依自恃轻敌,太大意了,她如果确知裘三娘的功力并不输于她时,她也许不敢这等造次深入。
因为,仙女宫中并不止裘三娘一个人,宫中尚有左右护法和三位堂主,而且都是高手。
同时,雷霆雨也确信裴士美没有夸大其词……今夜想杀裘三娘的人,除了他雷霆雨外,没有哪一个是裘三娘的敌手。
根据裴士美的说法,裘三娘从来不过问仙女宫的事务,她只是日以继夜的苦练各门各派的精绝武功,如今,由她发出的冷笑,可知她对某一门派的内功,也具有了相当深厚的进境。
就在他心念电转中,傲立殿前的魏部依已淡然道:“老姐姐,出来吧!今夜是小妹向你讨教各门各派精华绝学的时刻,也是咱们姊妹凭自己所学一论高低的时候到了……”
话未说完,冷笑中的裘三娘已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武功虽然不俗,与我相比仍相差甚远,你虽然自觉剑术不凡,但仍不是我的敌手……”
魏部依冷冷的一笑道:“光说没用,用亲自下手一搏才能够见真章,老姐姐,快请出来吧。”
漆黑大殿中的裘三娘,淡然道:“你是说,就咱们姊妹两个,没有局外人……”
魏部依立即沉声道:“我魏部依向来不说谎话,老姐姐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不过,小妹我是下定决心而来,不见真章绝不罢手。”
裘三娘道:“你说的真章就是杀了我接收……?”
魏部依突然“格格”一阵轻蔑娇笑道:“你的仙女宫和我死亡谷,同被武林侠义道称为‘四大坏’……”
话未说完,漆黑的大殿内,突然传出裘三娘的尖声怒喝问:“魏部依,你说什么?”
魏部依略微提高一些声音说:“我说你的仙女宫和我的死亡谷一样,同被武林侠义道称为‘武林四大坏’……”
坏字方出口,漆黑的大殿中,突然又响起另外一个中年女人的恭谨愤怒声音道:“启禀宫主,千万不要中了魏部依的激怒对手奸计,她们死亡谷才是真正被武林称为‘四大坏’组织之一……”
魏部依立即道:“不错,我的死亡谷就是‘四大坏’之一,请问左护法,这‘四大坏’的各别名称,能否请你马上说出来?”
漆黑大殿内并没有马上反应,略微一静之后,才听那位中年女子左护法,支吾说:“因为涉及在座的贵宾……”
宾字方自出口,另一个中年女子已脱口怒声阻止道:“左护法!”
一声怒喝,那位左护法倏然住口不说了。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根据那位左护法的口气,漆黑的大殿中,似乎还有其他帮会的高手存在!
首先他想到了“傲世堡”,因为魏部依本身是死亡谷的龙头,阎王寨派遣前来的蔡世方已死,“四大坏”中除了巫老堡主外还有谁呢?
心念间,反应机敏的魏部依已惊异的“噢?”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还邀了助拳的高手?”
大殿中的裘三娘立即沉声道:“不错,高手是请了,并不是为了对付你……”
话未说完,第二次发言的中年女子已不满的说:“宫主,对她这种包藏祸心,早存兼并你仙女宫的贱人,还对她谈这些干什么?”
魏部依立即沉声道:“钱玉枝姑娘,我在你今夜死前让你先弄清楚,姑娘我根本不屑夺取你们仙女宫……”
裘三娘立即沉声问:“那你深夜前来,仗剑闯宫,又是为了什么?”
魏部依沉声道:“我曾说过,你们是‘四大坏’中的一坏,我今天要为武林除败类,为百姓除祸害……”
害字方自出口,裘三娘已怒喝道:“闭嘴,本宫为了支付每日庞大的开销,找那著名的赃官恶霸奸商们强索点儿银子也算是武林败类吗?”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专门四出强掳俊美青年带进宫来享乐又该怎么说?”
突闻裘三娘颤抖着声音,厉声道:“魏部依,你今夜要给我拿出证据来,你可不能含血喷人,破坏我裘三娘的名节!”
方才发话的两个中年女子同时有些焦急的说:“宫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这是自找藉口呀……”
魏部依再度冷冷一笑道:“朱翠花、钱玉枝,实在说,这项天大的罪名,正应该加在你们这两个祸首左右护法身上!”
被称为左右护法的朱翠花钱玉枝,几乎是同时厉斥道:“贱婢魏部依,闭上你的臭嘴,既然前来惹事生非,就仗着自己的真本事硬功夫放手一拚,强者生,弱者死,各凭运气,何必再信口胡说,节外生枝,给自己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阴损别人?”
钱玉枝则继续怒声道:“告诉你,在座的都是明智之士,没有人相信你那些无稽之词。”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那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他自己也同样的黑……”
话未说完,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男子怒叱暴喝道:“这贱婢太张狂无礼,何不燃起灯来将她处死,宫主对她也太宽容了。”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他这时根据怒叱暴喝声,才警觉到大殿中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看来仙女宫对魏部依的前来,早已有了防范和准备。
但是,方才魏部依听出大殿中尚有其他帮会门派的高手在座时,而裘三娘竟明言不是为了对付她魏部依的?
继而一想,心中再吃一惊,暗道:“莫非她们专为了对付我雷霆雨不成?”
心念间,已听魏部依哂然不屑的一笑道:“我只知请来了助拳高手,没想到竟然请了这么多,如果我的听力不错,其中一半人大概都认识我!”
说此一顿,突然又提高一些声音,催促道:“老姐姐,既然有这么多人要你燃灯动手,那你还犹疑什么?”
左护法朱翠花也愤声要求道:“启禀宫主,此刻正是除去此贱婢的大好时候,难不成一定要等到她的姘头到达……”
魏部依一听,心知有异,脱口怒声问:“朱翠花,你说的姘头是什么意思?”
右护法钱玉枝却抢先冷冷笑道:“魏部依,你这是明知帮问,我们指的当然是那笨驴雷霆雨……”
魏部依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你敢辱骂雷少侠是笨驴?”
朱翠花接口讥声道:“怎么?右护法说错了吗?那夜你在小村上暗助他救了云中凤等人,几乎杀光了阎王寨金老寨主带去的所有人,但是,到了村后小山坡后,你假装被雷霆雨弹石点倒,结果反而将他制住了,直到你自己设好的乡村大夫处你才让他苏醒过来,他居然一直浑然不觉,说他雷霆雨笨得像个驴,难道还冤枉他了吗?”
雷霆雨听罢,顿时恍然大悟,他原本就觉得有些蹊跷,结果还是魏部依动了手脚。
不过,由于他此刻已找到了仙女宫,对魏部依的恶作剧已不太放在心上,何况她并无心害他。
早已惊怒得娇躯微抖的魏部依,不由气得用剑一指漆黑的大殿内,怒的道:“裘三娘,快些燃起要来出场拚个死活,原来你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我……”
我字方自出口,钱玉枝已阴刁的冷哼一声,讽讥道:“我们宫主才不屑派人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梢,是你没杀完的老部下,亲眼暗中看到,特地前来向我们宫主通密报……”
雷霆雨扣了不禁有些感到意外,因为,他一直认为裘三娘是由她的老情人裴士美处得到的消息报告。
这时一听,才知道是死亡谷的漏网之徒,前来出卖了魏部依,当然也包括他雷霆雨。
心念间,已听魏部依冷冷的沉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我手下的两个该死的丘沙海和包甫仁必然都在殿内……”
话未说完,大殿中的裘三娘已不解的问:“魏家老妹子,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故意将雷霆雨引进你的死亡谷而又帮着他去杀尽你苦心招募来的部属?”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他们违背我的命令,暗中外出杀掳淫乐,而且还胆敢潜进后谷,偷窥我的真面貌……”
裘三娘问:“你又怎知他们暗中偷窥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魏部依冷冷笑道:“如果他们没有暗中愉窥,又怎知道那天协助雷少侠杀他们的就是他们的门主我?”
裘三娘沉声道:“要想除去违规犯纪的门徒,方法有的是,何必定要引来外人,赶尽杀绝,屠戮殆尽……?”
魏部依恨声道:“我爹当初创立百吉门的主旨,就是要他们互相残杀,自生自灭,免得他们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祸害苍生,所以才立下那等极端残酷的争等晋级比赛规则,不死不休……”
话未说完,大殿中突然响起两个苍劲男子的暴怒声音道:“果然被吴堂主猜中了,可恨我们当时不信,以致错过了杀死他们父女两人的大好机会……”
殿前的魏部依立即恨声道:“果然是你们这两个老东西,要想杀你家姑娘现在也不迟,那就快些滚出来吧!”
只听其中一个苍劲声音的老人,恭谨大声道:“启禀宫主,赶快下令拿下这贱婢,否则等到雷霆雨赶来,咱们都没命了……”
仙女宫的左右护法朱翠花和钱玉枝也急忙催促道:“百吉门的丘包两位护法说的不错,宫主见机不早,必然悔之晚矣,雷霆雨名震江湖,绝不是侥幸浪来的虚名……”
裘三娘立即不高兴地沉声道:“你们急什么?我之所以一直不向魏部依下手,就是要她亲眼看到我打败雷霆雨,要她死得口服心服……”
魏部依不由哼声道:“裘三娘,你对你那些各门各派的大杂烩也太有信心了吧?别说你打不败雷霆雨,就是我你也别想能占到便宜。”
她虽然在殿前激将挑战,但是,大殿中的钱玉枝却暗示裘三娘,雷霆雨既然还没前来,倒不如让百吉门的左右护法丘沙海和包甫仁下场和魏部依交手,至少可先看一看她的身法剑路。”
这一招果然有效,只听裘三娘朗声命令道:“燃灯。”
朗声甫落,宫墙上,大殿中,嚓嚓声响,火光闪动,立时响起一片擦打火种声!
紧接着,纱灯连续点燃,光明逐渐大放,转眼之间已光胆如同白昼。
宫墙上的纱灯已燃,但火把仍放在女警卫们的脚下墙面上,大殿上则纱灯不下百盏,而且个个精致大如笆斗,只照得大殿上,落针可见。
雷霆雨凝目一看大殿上,心头一震,不由意外的一愣!
因为,正中凤尾大椅上除了裘三娘,两边站立着左右护法钱玉枝和朱翠花外,右左十数大椅上尚坐着老少人等,以及椅后站立的二三十人之多。
雷霆雨的确愣了,因为,他根据那些人的衣着兵器,断定一边是死亡谷百吉门的左右护法人等,另一边则是阎王寨的人。
身穿重孝的两个老人早已由椅上站起来,神情忧急,十分不安。
另一侧首席大椅上一个魁梧大汉,身穿黄衣,飞剔着浓眉,怒瞪着环眼,一瞬不瞬的瞪着殿下场中的魏部依。
其余人等,想必都是死亡谷和阎王寨跟随前来的人。
裘三娘身着织金宫装,秀发上仅插了一支钗头凤,生得柳眉凤目,脂粉不施,依然有几分迷人风情。
她年龄至少已四十岁,虽然已没有了少女风韵,但看来颇为端庄华贵,贴金凤尾大椅后,尚站着十多名年龄不一,身材不等的宫装女子。
裘三娘的左右大倚上分别坐着一胖一瘦两个宫装女子,也大都四十余岁。
根据她们的座位可以知道,左边较瘦的女子必是左护法朱翠花,右边较胖的女子则是右护法钱玉枝。
朱翠花和钱玉枝虽然都已徐娘半老,当真是风韵犹存,两人眉目间不但暗蕴风骚,神态间也极狐媚。
所谓胖不臃肿,瘦不露骨,正是杨玉环和赵飞燕所具备的身材体型。
雷霆雨看了朱翠花和钱玉枝的狐媚姿然,再根据魏部依的话意,断定暗中强掳俊美青年进宫享乐的人,就是她们两个。
当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站在裘三娘椅后的那些女子,也不能说没有人效法。
就在他察看裘三娘几人,尚未看清其他人等面目的同时,大厅前横剑卓立的魏部依已冷笑沉声道:“我道‘傲世堡’的巫山虎也来了,原来在座的竟是阎王寨的金二寨主……”
雷霆雨一听,果然是“阎王寨”的金勇豹,只是不知他们既已派了蔡世方,何以又自己亲自率众前来。
根据衣着和形势,大厅上显然没有“傲世堡”的人在座。
有人说巫老堡主除了脾气古怪,为人尚为正直,平素不屑与“仙女宫”“死亡谷”等同流接触,自有一副傲骨,看来传言倒也属实。
心念间,大殿上的金勇豹早已怒目瞪着发话的魏部依,怒声道:“魏部依,虽然外传你暗杀了本寨不少弟兄,但我爹和大哥却是死在雷霆雨那小子手中,二爷今晚要等杀了雷霆雨那小子后,才向你索命,为那些死在你剑下的弟兄们报仇……”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怎么你金老二有自知之明,知道先下场和姑娘我动手,只怕连雷少侠长得什么模样都看不到了……”
金勇豹切齿道:“贱婢,你少在那里耀武扬威,今天晚上你休想活着离去。”
魏部依冷冷一笑,哼声道:“金老二,我知道你是狠毒出了名的,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过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率众前来完全错了,如果我没有活着离去的把握,那不是自投罗网,白来送死?”
说此一顿,接着用剑一指两个重孝老人,略微提高一些声音,沉喝道:“丘沙海、包甫仁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出场吗?用不着哀求人家了,她们原本就要先牺牲你们来替她们探路的。”
如此一说,裘三娘立即驳斥道:“魏部依,你少在挑拨是非,他们惧于你的剑术,要求两人同时出场对付你,我要他们一对一……”
魏部依立即讥声:“一对一也好,两人夹击也罢,多少总能消耗我一些体力,展露出一些剑路招法……”
话未说完,裘三娘已气得剔眉怒斥道:“魏部依,你实在不知好歹,须知我裘三娘杀你不会超过三招两式,何须先派人消耗你的体力?”
说罢,转首望着两个重孝老人丘沙海和包甫仁,怒声催促道:“你们两人快去吧,你们自认怎么打法好就怎么打……”
一直忐忑站立的丘沙海和包甫仁,只得心头一横,同时抱拳沉声道:“宫主放心,老朽两人决心以死力拼,万一不幸,也请宫主代老朽两人以及那些冤死的弟兄报仇!”
裘三娘立即沉声宽慰道:“放心去拼,只要她敢在本宫面前杀你们,本宫今晚绝饶不了她。”
包甫仁和丘沙海听得精神一振,同时躬身应是,一个急转身,双双纵出殿来,两人一到魏部依面前两丈五尺处,“呛呛”横肘撤剑,同时注定魏部依,怨毒的恨声道,“姓魏的丫头,天下没有比你父女再狠毒的人了……”
魏部依立即道:“既然你们知我是世上最狠毒的人,索性让你们知道我更狠毒的手段。”
说此一顿,剔眉沉声道:“既然剑已出鞘,还呆在那儿干啥?”
丘沙海和包甫仁一听,再不迟疑,同时厉喝一声,手中剑一挥,寒电打闪,分向魏部依的左右肋下刺来。
魏郡依哂然冷笑,直到两柄寒芒四射的剑尖近身,她才像水中游鱼般,剑随身走,滑步扭身,极轻灵曼妙的滑过了丘包两人之间。
大殿上的人只看到魏部依的剑像电光石火般一闪,随身滑过了丘包两人的颈间,既没看到人头激飞,也没看到鲜血四溅。
但是,当魏部依的曼妙身法,看似慢实则疾,通过包丘之间的同时,包丘两人竟同时发出一声惊恐惨叫!
大殿上的人当然大吃了一惊,纷纷凝目察看,这才发现飞身疾退的丘包两人额下已没有了他们好绺山羊胡须。
裘三娘却有些轻蔑的沉声道:“这招前藏黄教密宗绝学‘泻地流沙’,也不过只练到达六七成火候,你今后仍要继续下工夫!”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这才警觉到裘三娘苦心武林百家绝学,即使西域密宗武功,也早在她涉猎之中。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愈信裴士美并非出言恫吓,裘三娘的武功之高,的确不可轻视,看来魏部依今夜难讨得便宜。
再看魏部依,果然神色一惊,目光一亮!
但她的艳美娇靥上,依然挂着一丝傲慢不屑的哂然冷笑道:“老姐姐,如果我连续施展三招绝学,你都能一一的指明出来,我魏部依转身就走,永不再历身江湖……”
话未说完,右侧大椅上的钱玉枝已沉声道:“今夜你插翅难飞,既然你闯进了仙女宫,就难想再活着出去……”
魏部依哂然冷哼道:“果真那样,只所你们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神情惶骇,目闪惊急的丘沙海和包甫仁,趁魏部依说话分心之际,深觉机会难再,两人暗递一个眼神,一声不吭,猛向魏部依扑去。
飞身疾扑中,抡动手中剑,幻成一片剑林光幕,迳向魏部依滚至。
魏部依怒斥一声“找死!”,香肩微晃,娇躯旋飞,幻起一道匹练剑光和十数身影,立即滚进了丘包两人的剑林光幕之中。
又是两声凄厉惨叫,丘沙海和包甫仁竟仰面朝天,厉叫不停,手中剑更是飞舞风雨不透,而魏部依却横剑立在数丈以外,动也不动。
大厅上的所有人凝目一看,脱口惊啊,俱都一愣,这才发现包丘两人脸上鲜血激溅,汨汨的鲜血正由他们血窗窿般的两眼中喷射出来。
大家这才看清楚,包甫仁和丘沙海的两眼,就在魏部依挥剑滑过的同时给割瞎了!
只见鲜血满脸,仰面望天的丘沙海和包甫仁,神情如狂,不停的飞舞着宝剑,似乎深怕魏部依再每人补他们一剑。
但是,由于两个眼睛已瞎,宝剑几近乱斩,因而两人的剑身不时相撞,火花四溅,看来十分危险!
坐在凤尾大椅上的裘三娘一见,倏然站起,急忙大喝道:“住手!住手!”
但是,神怀狂的丘沙海砍中了包甫仁的肩头,包甫仁也斩中了丘沙海的左脸!
由于两人互砍中剑,神情立时变得更像狂兽一般,一阵厉嗥狂砍,双双倒在血泊中,登时气绝!
站在大椅前气得浑身颤抖的裘三娘,不由望着魏部依,切齿恨声道:“魏部依,你的心肠好狠……”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心肠不狠毒,我会杀掉数十名我自己的部下吗?”
也随着裘三娘早已站起的朱翠花和钱玉枝,同时怒声道:“宫主,您还不赶快下去,手起剑落斩了这贱婢,何必一定要等那雷霆雨……”
魏部依竟接口道:“要想杀我的最好赶快下来,果真等雷少侠来了,你们连和我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裘三娘神情变幻,双唇紧闭,目光一阵闪烁才沉声问:“魏部依,据我刚刚得到的报告,雷霆雨一直和你在一起……”
魏部依淡然道:”那你的部下也太没用了,如果我一直和雷少侠在一起,只怕你们所有的人头早已坠地,哪容得你们仍在大殿上耀武扬威?”
朱翠花冷冷一笑道:“魏部依,本护法派了不下二十名部属,日夜不停的跟踪你,你明着是单独走,而暗中却无时无刻不盯着雷霆雨……”
魏部依怒极一笑道:“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直到现在还看不到雷霆雨的人影呢?”
钱玉枝突然怒声道:“根据我们的判断,你到了霍山后,一定会诱导雷霆雨前来,没想到姓雷那小子是头笨驴,没有看出来你的奸媒诡计!”
朱翠花趁机望着裘三娘,极力要求道:“宫主不必再等了,只要将魏部依的尸体横置在场中央,那雷霆雨来时看到了,还不是同样的收到震吓效果……”
裘三娘一听,突然颔首,毅然说了声好,右手也同时平举起来。
肃立椅后的十数宫装女子中,立有一个少女,双手捧剑,急就走向了椅前。
就在这时,蓦见阎王寨的金勇豹,抱拳恭声道:“宫主请稍待!”
如此一阻止,裘三娘等人同时迷惑的向金勇豹看去,而提出建议的朱翠花尚有几分怒意!
只见金勇豹继续恭声道:“既然贵宫两位护法已得到确切报告,魏部依暗中盯雷霆雨的梢,而此刻她却先雷霆雨来到,宫主不认为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朱翠花和钱玉枝听得神色一惊,目光闪烁,脸上的怒意顿时全消。
裘三娘则镇定的问:“金二寨主的意思是……?”
金勇豹立即道:“晚辈认为雷霆雨那小子早已和魏部依一起到了……”
如此一说,除裘三娘一人外,所有的大殿上的百多人,无不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啊,纷纷惊惶的察看殿内殿外。
裘三娘是不解的问:“既然他已经来了,何以不现身挑战?”
金勇豹自觉的一笑道:“宫主应该想到,朱钱两位护法曾令丘沙海包甫仁去探魏部依的身法剑路,雷霆雨难道不会要魏部依先探探宫主您的身法剑路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又惊得发出一声轻啊!
这时,魏部依才冷冷一笑道:“这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钱玉枝突然怒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姓雷的小子为何直到现在还没到?”
魏部依沉声道:“雷少侠下定决心要铲除‘武林四大坏’,我有绝对的把握,他一定会来……”
裘三娘不由怒声问:“那为何还没来?”
魏部依道:“我在半山看到一个和雷少侠一样装束的怪人隐在石后,不知是否被他截住了……”
钱玉枝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宫主,姓雷的那小子既然被一位怪人截住了,一时半刻他还不会到,宫主倒不如先下场把魏部依这贱婢解决了……”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告诉你钱玉枝,雷少侠如果想杀那个怪人,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
朱翠花哼声道:“一派胡言,那怪人既然如此无能,又何必自寻麻烦……”
魏部依冷冷一笑,讥声道:“为了求得心爱的人活命,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
钱玉枝立即怒声道:“一派胡扯,分明是‘缓兵之计’有意阻止我们宫主出场……”
魏部依冷笑哼声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个怪人他姓……裴……”
说到最后,她故意将“裴”字余间拖得很长,并加重了语气。
果然,只见裘三娘娇躯一战,粉面立变,脱口颤声问:“你说他姓裴?”
钱玉枝和朱翠花一见,急忙恭声道:“宫主,这完全是魏部依耍的花招,宫主干万不要上了她的圈套……”
魏部依立即刁钻的说:“姑娘我还知道他的大名叫裴士美!”
裘三娘一听,脱口惊啊道:“士美他并没有死?”
钱玉枝和朱翠花同时大声道:“宫主镇定,千万不要乱了心神,令她诡计得逞……”
金勇豹一看情势不妙,立即怒声道:“如今要想将姓雷的那小子引出来不难,只要派出贵宫的‘十二仙子’围杀魏部依,一旦情势危急,姓雷的那小子自然会现身……”
朱翠花立即为难的说:“这样一来,岂不乱了我们的预定步骤和汁划?”话声甫落,裘三娘突然沉声道:“还是让我将她拿下,不怕雷霆雨不出来……”
来字出口,伸手在那宫装少女的手中将剑取过来。
也就在这时,死亡谷的二十几名高手,同时怒声要求道:“启禀宫主,魏部依原是我们的切齿仇人,请宫主准许我们全体出场,共同围杀姓魏的贱婢,一旦姓魏的贱婢情势危急,姓雷的那小子一定不会再做缩头乌龟……”
话未说完,朱翠花和钱玉枝已抢先赞声道:“好,这倒是一招妙棋!”
魏部依略微一沉吟,竟毅然颔首赞声道:“好,你们必须抱必死之决心,方有获胜之机会!”
二十几名白衣高手,同时暴喏一声,纷纷撤出兵刃,在当前提刀大汉的率领下,蜂拥般冲下殿来。
朱翠花和钱玉似乎深知魏部依的厉害,特地再一次大声提醒道:“你们不杀她她便杀你们,与其被杀,不如死拚……”
话未说完,二十几名白衣高手已到殿下,果然,同时厉喝一声,个个奋不顾身,各挥兵刃,齐向横剑卓立,哂笑待敌的魏部依杀去。
魏部依哂然冷笑,靥透杀气,直到当前数人近身,才身形一个闪电斜走,手中剑幻起一道耀眼如虹匹练,划过当前几人的颈肩射向了圈外。
也就在如虹剑光耀眼一花的同时,数声凄厉刺耳惨叫,血光连续崩现中,当前几人已应声栽倒地上,白衫方时变成了红袍!
殿上人等一看,立时掀起一片惊啊!
只见当前扑向魏部依的七八名白名衣高手,有的头颅已被斩落,有的肋臂已经离肩,仅仅这斜飞划过的一剑,当前的几人竟无一人幸免!
花容大变的裘三娘却惊得脱口急呼道:“魏部依,这套失传多年的‘惊虹剑法’,你是由何处学得……”
话未说完,其余白衣高手又厉嗥一声,神情如狂,高举着兵刃又继续扑向魏部依的六七人,同样的断头折臂,倒卧血泊中。
裘三娘一见,怒叱一声“我来会你?”,娇躯平射而来,直向魏部依的身前落去。
也就在裘三娘飞向殿下的同时,宫墙上骤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沉喝道:“塞上雷霆雨来也!”
沉喝声起,大殿上的钱玉枝等人惊得同时循声看去。
只见一道淡灰人影,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就像一缕轻烟般,就在“来也”两字出口的同时,一个身穿蓝衣,头戴大檐竹笠,手中拿着一根青竹杖的人已截在裘三娘的身前。
裘三娘神色一惊,娇呼一声,急忙刹住身势,并脱口急呼道:“小挪移法?”
雷霆雨冷冷一笑道:“不错,不知这一套轻功身法你也学到了没有?”
就在雷霆雨说话间,大殿上的所有人等已纷纷提着兵器奔到了场中。
魏部依见雷霆雨终于在她危急时及时出场,心中自然高兴,因而也没再向百吉门的徒众攻击。
剩余的七八名白衣高手,原已有了怯意,这时一见雷霆雨也到了,魏部依不啻如虎添翼,当然更不敢再向魏部依杀去,站在裘三娘身后的钱玉枝和朱翠花却抢先怒声道:“霆雨雨,你胆敢用这种讥嘲口气对我宫主说话?告诉你,我们宫主学究天人,还不屑学你的那套‘小挪移法’!”
雷霆雨却目注两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人想必就是败坏仙女宫名誉,经常在外劫掳俊美青年回宫享乐的钱玉枝和朱翠花吧?”
神情震惊,目光闪烁的钱玉枝和朱翠花,不由同时厉叱道:“姓雷的小辈闭嘴,你私闯本宫,已经犯了死罪,居然还敢血口载人,辱蔑我们两人……”
雷霆雨冷冷一笑道:“这么说,那后宫藏匿的俊美青年,都是你们宫主裘三娘掳来的了?”
钱玉枝和朱翠花神色大变,脱口惊啊,她们根本不知雷霆雨使的是诈语,误以为他是和魏部依同时前来,而他却先去了后宫搜了个仔细。
是以,由于内心有鬼,不由期期艾艾的怒声道:“你你……你胡说……那都是雇请来的办事奴隶……”
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的裘三娘,这才目注钱玉枝和朱翠花两人,恨声道:“你两人果然瞒着我胡作非为,破坏规律……”
钱玉枝和朱翠花急忙惶声道:“宫主干万不要听他胡说,中了他的挑拨……”
一旁的金勇豹急忙在旁提醒道:“宫主请息怒,千万不要中了姓雷的小子的计谋,如果朱钱两位护法确有过错,也必须等到将雷霆雨和魏部依处决后再处分她们两位……”
雷霆雨冷冷一笑道:“待等处决了在下,她们两个早已跑了……”
裘三娘却横剑怒声道:“处分不处分她们两人,那是本宫自己的事……”
雷霆雨冷哼一声,哂笑道:“在下没有那份耐性,如果你舍不得处死她们,在下可要先动手了……”
裘三娘一听,顿时大怒道:“雷霆雨,你也太狂傲了?当着本宫主的面,居然敢说下手处置本宫的人?”
说此一顿,毅然颔首道:“好,本宫站在此地,倒要看看你如何惩治她们!”
雷霆雨也颔首毅然道:“好,你要看清了!”
沉喝声中,手中青竹杖猛的划了一个弧形。
钱玉枝和朱翠花都知道雷霆雨的厉害,一看雷霆雨挥动青竹杖,尖嗥一声,转向狂逃。
就在两人尖嗥的同时,裘三娘娇躯闪动,手中剑同样的划了个弧形,迎向了雷霆雨的青竹杖。
岂知,雷霆雨竟身随剑走,反身转了个反弧,绕过裘三娘的身右,直扑她身后狂逃的钱玉枝和朱翠花。
惊恐狂逃的钱玉枝和朱翠花,本以为裘三娘可以抵挡一阵,这时回头一看,只吓得两腿发软,厉声尖嗥!
雷霆雨决心除去仙女宫的所有淫娃,当然不会放过这两个罪魁祸首。
是以,身形旋飞中,手中青竹杖闪电挥出,“叭叭”脆响声中,盖骨四射,脑浆溅飞,钱玉枝和朱翠花,就在她们的厉嗥声中,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
一招走空的裘三娘一看,不由怒斥道:“雷霆雨,你居然敢出手杀女人?……”
雷霆雨立即沉声道:“只要武林败类,何论男女?”
裘三娘听得柳眉一剔,脱口怒叱道:“看剑!”
怒叱声中,手中不绽了数朵剑花,迳向雷霆雨的当胸刺到。
雷霆雨哼声道:“好一招‘万花朝阳’!”
说话之间,身形连闪,突然一阵耀眼血红匹练,“咻”的一声轻啸,“沙”的一声轻响,裘三娘一声尖叫,飞身退开了。
裘三娘落地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胸,宫装前襟上,正在双乳之间被划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裂缝。
她神色一惊,又羞又怒,不由横目怒斥道:“雷霆雨,你……?”
你字出口,手中剑一式“白蛇吐信”,迳向左手持杖,右手已横着“血虹软剑”的雷霆雨刺去。
雷霆雨根据裘三娘的脚法与身形,知道她要施展“步步高”绝学,心中一惊,抢先点足腾空,手中血虹剑也同时点向了对方的天灵。
裘三娘一看,大吃一惊,这时才警觉到雷霆雨果然厉害,武功剑术,均较她为优。
心念间,提气娇叱,身形已随剑式腾起。
两人虽在身形腾空之际,手中剑却没有停滞,继续飞快的交互攻击中。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剑光,快如电闪,忽暗忽明,除了轻微的碰撞声响,再就是慑人的剑啸“咻咻”声!
但是,随着两人上升的高度,不时坠下一片宫装衣布,同时响起裘三娘的惊恐娇呼。
场中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尤其是魏部依,她这才明白,裘三娘的武功的确比她厉害,她这次如非引导雷霆雨前来,哪里还有命在?
就在大家震惊一呆的同时,一看苗头不对的金勇豹,突然大喝道:“按照原计划行事呀!再迟疑大家都没命了呀!杀!”
杀字出口,阎王寨和死亡谷的三四十人,同时挥动兵器杀向魏部依。
魏部依神色一惊,怒叱一声“找死?”疾定“泻地流沙”,当前几人立时身首异处,倒地气绝。
但是,其余人等,前仆后继,继续不停的向她杀去。
仙女宫的十二仙子,也娇叱一声摆好了阵势,一等雷霆雨落下地来,立时将他困住。
裘三娘真气难继,无力再往上升,当然也无力再出剑攻击。
是以,呻吟一声,疾吐浊气,娇躯直泻而下。
雷霆雨一见,大喝一声,疾演“惊虹天降”,挟着一道耀眼血红匹练,身形头下足上,“咻”的一声,直切下来。
刚刚落地的裘三娘抬头一看,只吓得亡魂丧胆,脱口发出一声绝望尖嗥!
也就在裘三娘尖嗥的同时,正中大殿高脊上已响起一个亮劲老人的悲凄哀号道:“雷少侠……”
疾泻而下的雷霆雨听得心中一惊,知道裴士美,一阵恻隐之心,手中血虹剑一偏,“沙”的一声轻响,裘三娘头上高挽秀发应声被斩下来。
裘三娘的武功也已进入化境,只是仍较雷霆雨逊了一筹。
是以,这时一觉头上风声剑啸,知道生命保住了。
但是,她仍不敢停留下去,必须尽快离开现场,娇躯一躬,足尖疾点,快如一缕轻烟般已冲出了十二仙子的阵势圈外。
裘三娘一冲出阵势,哪敢怠慢,一个飞身已冲上了大殿广阶。
雷霆雨觉得还没有强令裘三娘将仙女宫解散,岂能就这样放她逃走?
是以,沉喝一声,就向阵外冲去。
十二仙子的阵势早已发动,十二柄剑立时形成一片剑林光幕,立时将雷霆雨阻住。
雷霆雨眼看裘三娘就要逃进大殿内,心中一急,振腕一式“天威魔”,血经匹练过处,立时暴起数声刺耳尖嗥!
只见前的四名宫装女子,撒手丢剑,旋身而倒,阵势立时现出一个大缺口。
雷霆雨哪敢怠慢,一个飞身扑向了殿前。
也就在四名宫装女子尖嗥栽倒的同时,宫墙上突然响起一阵竹梆声响!
紧接着,三面宫墙上立时弓弦嗡嗡,嗖嗖连声,无数羽箭,竟像狂风暴雨般,齐向场中射来。
雷霆雨的足尖已点了殿阶上,只要再一个前扑就可捉住逃进殿内的裘三娘。
这时一听三面羽箭带风,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回头一看,立时看到场中惨不忍睹的凄惨场面。
只见那些围攻魏部依的高手壮汉,以及十二仙女等人,立有不少人身中数箭,满地乱滚,哀嗥不停。
尤其那些原先负伤倒地,痛苦呻吟的人,这时均乱剑穿身,登时气绝!
所幸魏部依,宝剑飞舞,怒叱连声,射向她的羽箭,纷纷被她拨飞。
但是,场中的男子惨叫,女子凄呼,不少人中箭倒地翻滚,依然令人悚目惊心!
雷霆雨一看这等不分彼此,一网打尽的绝狠毒计,心中顿时大怒,倏起杀起,决心冒死也要将裘三娘捉住,为这些屈死的冤魂报仇。
就在他心念电转,业已看出他心意的裴士美,急忙解释道:“雷少侠,这种绝狠毒计,三娘绝不知情,魏姑娘已经中箭,快救她离开现场……”
雷霆雨听得大吃一惊,回头再向场中看,果见魏部依左肩两腿,均有羽剑贯穿,但是,她手的宝剑,仍勉强飞舞着遮挡飞箭。
其余人等也都挥舞着兵器退向场边,已没有人再向魏部依攻击,而那些人中,也有不少人中箭。
雷霆雨一看这情形,又惊又怒,知道要想救魏部依脱险,必须先令官墙上的仙女弓箭手们停止射箭。
是以,怒吼一声,疾演“大挪移法”,身形闪电飞起手中血虹剑,幻起一道耀眼如虹匹练,划过广场上空,直向宫墙上射去。
血红耀眼匹练一射至宫墙上,立时响起一片娇呼尖叫,射向场中的羽箭紧跟着减少。
当血红耀眼匹练尚未到达正前高耸宫门门楼时,西宫墙上的仙女箭手早已逃得无踪无影。
雷霆雨虽然怒气不休,杀机仍炽,但宫墙上已没有了人影,只得踅身向场中射去。
到达场中一看,只见满地血泊中倒卧着男男女女的尸体,但已绝少有人再哀号呻吟,大都已停止了呼吸!
雷霆雨由于没看到魏部依,误以为她已离去,觅地疗伤去了。
就在他游目察看满地的尸体,心中仍有迷惑之际,十数丈外的血泊尸体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痛苦呻吟声音。
而最令雷霆雨震骇吃惊的是,那痛苦呻吟竟有他的名字……雷雨。
雷霆雨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凝目向呻吟声望去!
凝目业看,脱口惊啊,立即飞身向发出呻吟的地方纵去!
因为,他看到一个身中数箭,倒卧在血泊中的女子,浑身满脸都是血渍!
雷霆雨一到近前,顾不得魏部依浑身血渍,丢掉手中青竹杖,收起手中血虹剑,立即将魏部依揽在怀里。
魏部依一被抱起,立时发出一声痛苦娇呼!
雷霆雨一惊,这才发现她胸部和两肋都中了一种朱漆较短小型羽箭。
一看这情形,不由惊急迷惑的问:“你不是仅腿上中了两箭吗?”
满脸血渍的魏部依,虽然呼吸急喘,十分痛苦,但她倒在雷霆雨的怀里,已失去血色的唇角上,仍挂了一丝欣慰满足的凄笑!
这时见问,立即喘息乏力的解释说:“是阎王寨的金勇豹……”
雷霆雨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金勇豹,不由惊异的问:“他人呢?”
魏部依凄然一笑道:“他趁乱用了我四支‘甩手箭’,我也将他的头颅砍掉了一半,又拦腰斩为两断,喏!就死在我身边!”
雷霆雨一看,不远处果然有具由腰斩断,少了半个头颅的尸体,由于全身染满了血渍,业已分不出是谁了。
他无心细察辨认,立即望着魏部依,关切的问:“你现在觉得怎样?我们……”
话未说完,魏部依已凄然含笑,喘息乏力的说:“我不行了……”
雷霆雨急忙道:“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立即带你出去疗伤……”
魏部依喘息道:“不必了,我知道,我强自提了一口真气,就是等着你来……”
雷霆雨看得魏部依目光已用,知道她的确活命无望了,不由恨声道:“真没想到,裘三娘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人也一起杀……”
魏部依凄然一笑道:“我还不是一样,几乎杀光了百吉门的所有人……”
雷霆雨恨声道:“但我仍觉得她的心肠太狠毒了,稍时我绝不会放过她……”
魏部依乏力的说:“不要怪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她是个好人……”
雷霆雨立即不以为然的说:“那你还引我前来挑了她的仙女宫?”
魏部依黯然叹了口气道:“除她一个人外,人人都该杀……”
杀字方自出口,立时急烈的咳嗽不停!
雷霆雨神色一惊,只得将右掌抚在她的“命门”上,并急声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我代你去办?”
由于真气的输入,魏部依立时停止了咳嗽,但她却望着雷霆雨禽泪喘息的说:“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我的尸体运回死亡谷,和我爹葬在一起……”
雷霆雨一听,立即颔首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你运回去……”
魏部依凄然一笑道:“把我永远记在你心里……!”
里字出口,双眼已闭,头一偏,倒进了雷霆雨的臂弯里。
雷霆雨黯然叹了口气,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刹那,他忘了周围横倒竖卧的尸体,也闻不到满地流满了令人欲呕的血渍,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一个不吉祥的人,而说这句话的人,也正是死在他臂弯里的魏部依。
在这一刹那,他又想到了为他而死的黄玉莲、司马姗姗以及东方明珠。
他在想,难道我真是一个不吉祥的人?凡是喜欢我爱我的女孩子,都没有好下场?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悚然一惊,立时想起了已经赶往塞外他老家的黄香莲和云中凤!
悚然心惊中,他突然一个决定,他要尽快离开中原,星夜去追云中凤与黄香莲。
他要去保护她们,他要一直跟在她们的身边,他不要她们再因爱他而遭到厄运。
心念已定,托抱着魏部依的尸体站起身来。
一经站起,蓦见大殿后火苗飞起,浓浓的黑烟已冲上了夜空。
这时,他才听到“劈劈啪啪”的燃烧声响和阵阵流窜的热风!
他知道,这必是裘三娘见到了裴士美,两人为了重建他们的新天地,而举火焚烧了仙女宫。
他再游目看了一眼,广场血泊中的无数男女尸体,他不由感慨的摇摇头,黯然叹了口气,他无力,也无暇去埋葬这么多的男女尸体!
他仰面看了一眼红烟滚滚,热风狂吹的夜空,蓦地展开身法,飞身奔向了东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