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笑里藏刀,力挫火云

沈雁容冷笑,道:“我今天晚上来就是听你一句话!你说吧!”

“这是不可能的!”

岳怀冰在说这句话时,用力地握着拳,在自己腿上击了一下,脸上充满了愤慨和激动。

沈雁容呆了一下,她的脸看起来似乎一下子为之麻木了:“为什么不可能?”她喃喃道:“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就只有我们两个,只要你点头,我就……”

岳怀冰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他说着站起来,凄然又道:“沈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爹是我仇人!”

“我爹是我爹。”

她忽然走过去,道:“岳大哥,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不要我爹……我跟你走!”

岳怀冰一惊,抬起头来,他真的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些话,他倒是低估了她!

“怎么样?”

沈雁容一双明澈的眸子逼视着他,脸上带着满满的一层红晕!

“沈姑娘。”

他苦笑着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沈雁容道:“这些我都不要听,我只听你一句话!”

岳怀冰冷笑道:“姑娘!你把我岳怀冰看错了!”

“这意思是你不愿意?”

“我从来就没愿意过!”

“你?”

她脸色一阵发白,一连后退了几步,道:“好……我总算认识你了,我知道,你现在眼睛里只有一个尉迟青幽!”

“那是我的事!”

“好!”

沈雁容频频苦笑着道:“你既然无情,我就无义!”

她的脸刹时间变为铁青,倏地转过身来,掠窗而出。

岳怀冰追向窗前,似见窗外白光连闪了几下,已自消失了她的踪影,看情形果然她熟悉开启禁制之法——这一点确是他所想不通的。

转过身子来,他心里不禁浮上了一层伤感。

他从来没有和女人交往过,当然也不曾伤害过任何女人的心!

现在当他感觉到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时,内心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如果当他尝受到一个女人怀恨报复的手段时,他将会感觉到更不是滋味了!

“玄都仙子”郭彩云打量着手里的白色石圈,脸上顿时涌现出一片喜悦。

她看着面前的沈雁容,道:“有了这个‘如意千匙环’,我们就可以随便进出后山了!看上去尉迟鹏那个小子真是被你迷住了。看来,他显然不知道这千匙环的妙用!”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用拇指按在石环上一个凸出的篆体字上,向着窗外一扬,顿时就由石环内飞出一圈栲栲大的白色光影。

眼看着那圈光影越飞越大,迅速向外展开,直到扩大得看不见为止。

奇怪的是凡是圈影扩大之处,面前的景致立刻现出本来样子,郭彩云布施的仙法禁制,显然为之失效!

可是,当郭彩云手指再接向另一个凹下的篆文时,即见飞出的光圈又重复幻小收回,先前现出本来的景致,又重复消失!

看到这里,郭彩云不禁呆了一下,转向沈雁容道:“这东西,真是尉迟小狗给你的?”

沈雁容点头道:“是他给我的!”

郭彩云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大傻瓜!”

她反复地看着手里的圈子,肯定地道:

“如果我没记错,这枚‘如意千匙环’乃是当年尉迟真人随身法宝之一,大概是因为尉迟鹏法力不足,才赠送给他。这小子竟会这么湖涂,将这等贵重的一件奇珍至宝,随便地给了你,其实,他们有了这一件宝物,我所设计的任何禁制,都得失效。”

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庆幸道:

“还好!如果早一天落在尉迟青幽或是苍须奴那个丑八怪手里,我们摘星堡的一切防务,都将形同虚设了!”

沈雁容怔了一下道:“师父你老人家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郭彩云想了一下,道:“听你这么说,那个姓岳的分明有了奇遇;并且目前功力大进。虽然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传说的那口‘苍鹰仙剑’,可是这个人显然是天一门第四代掌门的接班人,看来是不会错了!”

她略一思量,点头道:“我必须要在他功力还没有十分成熟以前下手除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沈雁客登时呆了一下,低头不语!

郭彩云道:“当然,我主要的目的,并不在此。”

沈雁容顿时抬头道:“师父你的意思……是?”

郭彩云脸上现出了一些笑容,她长得既美,姿色又艳,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正是无限绮丽的少妇年华。只是谁又会想到在如此姿色之内,隐藏着那般贪婪狠毒的一颗妇人之心!

她道:“我的目的只是收取那片火云!”

“噢?”

沈雁容一惊点头道:“我知道那片大火云,每天‘酉’时一定出现,师父你是说的那片云?”

郭彩云颔首笑道:“不错,你既然知道,那就更好了。”

她那双明锐的眸子,在沈雁容脸上一转,含着微笑道:

“这两个月来,你由我这里学得的剑术,实在已比你父亲都要强多了,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我已经决定收你为正式弟子,把一身道法剑术都传授给你!”

沈雁容道:“谢谢师父夸奖。”

她确实很聪明,已经体会出郭彩云必将有新的任务要关照她了。

果然郭彩云话声微顿,紧接道:“只是,在我没有正式收你入门之前,却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愿意去做吗?”

沈雁容道:“师父请关照,弟子万死不辞!”

郭彩云微笑道:“好孩子,你听我说!其实这是一件很容易的工作,你要仔细地听着,到时候就不会出岔子!”

说完由身侧取出了一个红色扁平的匣子,打了开来,里面也是一个同色、大如手掌的扁形玉瓶,瓶子的式样,宛若一只鹊雀!

关于这只朱瓶,沈雁容昔日曾在白金顶“无相居士”的洞府内,看见郭彩云展示过,是以还留有深刻的印象。

郭彩云看着手中朱瓶道:“这只朱瓶,是我千言万语,说尽了好话,才由青城山朱雀叟那里借来的,是朱雀叟的镇山之宝。”

说完,她把匣内朱瓶取到手中,微微一晃,那只原本仅有手掌般大小的瓶子,顿时加大了一倍。

郭彩云手握朱瓶笑道:“你不要小看了这只瓶子,据说朱雀叟早年是在元江无意得到,后来经过朱雀老人多方考证,证明此宝乃是千年前古仙人‘骑鲸客’的心爱至宝。

这只瓶子的奇特之处在于瓶身,乃是采取两极万年磁铁精英的提炼,内中瓶颈部分,有当年骑鲸客所装设的一枚‘聚火神珠’,是以凡属五金以及任何火性的东西,皆在这朱雀瓶收取的范围之内!”

沈雁容立时会意道:“师父可是要用这只瓶子,收取后山的大片火云?”

“我就是这个意思!”

郭彩云含笑道:“照说,由我自己出手,万无一失。只是因为外子当年曾经协同九老,合力对付过黑石公,这个老魔头,记仇极深,他如今虽然被关在石内,我未必就怕了他。只是,他一旦认出了是我,少不了有许多的麻烦,如果改由你出手的话,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对于“黑石公”被压在石峰下面的故事,沈雁容连日来已由尉迟鹏处知道了一个大概,只知道他是一个厉害的魔头。因当年为恶极重,乃被尉迟真人联合“青云九老”之力,共同将之以法力制伏,压在黑石峰下,算来这已是数十年前之事!

郭彩云似乎对这件事没有细说!

沈雁容道:“师父不是曾经说过,要把黑石公这个人救出来吗?”

郭彩云道:“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但不是现在。”

她冷笑一声,又道:“据我所知,黑石公唯一惧怕的,正是这片火云,只要我一日控制着这片火云,这个老鹰头就不得不一日听我指挥!”

“只是现在时候还不到!”

她像是胸有城府的样子,微微一笑,又道:

“雪山后山乃是一块福地,我们道家四九天劫,不久就要来了,如果我能在天劫来临之前,占据了这个地方,再以黑石公供我驱策抵御天劫时的水火风雷,必能安全渡过。

这就是我的如意算盘,你现在可明白了?”

沈雁容心里怦然一动,这才第一次明白了师父的用心,只是她早已养成了对郭彩云的绝对服从,听后点头表示会意!

郭彩云于是把朱雀瓶的用法,以及要她怎样做的各样细节.详细地跟她讲述了一遍。

沈雁容聪明伶俐,很快就学会了。

郭彩云很高兴,赠送了她一口长剑,沈雁容谢了师父,把“朱雀瓶”等藏好在身上。

她已与尉迟鹏约好了见面,于是略事整理,就心怀叵测地骑着她的胭脂马来到了他们素日见面的老地方。

尉迟鹏早已来了。

乍然看见了她,尉迟鹏脸上充满了微笑。

这些日子的约会以来,两个人已厮混得很熟了。

尉迟鹏飞快迎上来,一把把她由马上抱了下来。

沈雁容发出了“咯咯”的一阵娇笑之声,分出一只手攀住了他的颈子。

两个人在亭子前面打着转儿!

“把我放下来……”

她娇笑着道:“别闹,我今天有事跟你商量!”

尉迟鹏嘻笑着,身形纵起,抱着她已来到了亭内!

他把她轻轻地搁在石桌上。

看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嫩脸,以及细白粉酥的一截玉颈,他忽然心旌一摇,忍不住低下头猛然向她的颈项间吻了过去!

沈雁容娇喘着叫了一声。

“你……放开我,放开……”

奈何尉迟鹏力大无穷,紧紧地拥抱着她,竟使得她一时挣脱不开。

他像是一只野兽般的,扑吻着她的颈项、脸上、头发……

忽然,他向她嘴上吻过去。

经过了一番颇为急剧的挣扎,沈雁容用力地推开了他的脸。

她用一种惊慌失措的眼色看着他。

先前所有的一些幻觉,似乎在她重新的审视之下消失了,她忽然发觉到这张脸竟是那般的陌生,对于自己竟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坦白地说,“他”绝非是自己心上人,占据自己心里的人只有一个——岳怀冰!

不是他!

不是他尉迟鹏!他永远也没有法子和岳怀冰在自己心里竞争。虽然他心地善良、面相英俊,一如岳怀冰,自己也曾每每地把他幻想成岳怀冰!

然而,那只是一种幻想!

方才的一刹那,她几乎把他当成是岳怀冰了,但是这一刹那,她却又从幻想深处醒转了过来!

岳怀冰是岳怀冰,尉迟鹏是尉迟鹏!

这两个人永远不能混为一谈!

一刹那,她清醒了许多。

她忍不住眼前的凌辱,蓦地,把尉迟鹏一掌推开!

“你滚开,你不是他。”

接着,她一个咕噜,由石桌上疾翻了下来!

尉迟鹏无防之下被她推倒在地上。

他迅速地翻起,用着极为惊奇的眸子打量着她,后者在他惊奇的注视之下,似乎忽然明白了眼前的处境,脸上微微现出一些歉疚!

“你怎么啦?”

尉迟鹏一脸张煌地走过来!

沈雁容缓缓地坐下来,摇摇头苦笑不语。

尉迟鹏直眉竖眼地看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说‘我不是他’,他是谁?”

沈雁容脸上一红道:“别胡说,我什么也没说!”

尉迟鹏又握住了她一只手。

这一次她不再反抗了。

她眼睛含着一脸泪水,带着一种多少有点“无可奈何”的微笑瞧着他,道:“不要胡闹了,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尉迟鹏注意力只在她那一只宛若柔荑,细腻的玉手上!

他无限钟爱,轻怜蜜意地把玩着,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沈雁容看着他干叹一声道:“我在跟你说话呢!”

尉迟鹏才似忽然一惊道:“啊!你说什么?”

沈雁容道:“我要你帮忙……我想收取一点火云!”

“火……云?”

尉迟鹏显然还不太明白,微微吃了一惊!

“不错,是火云,你肯不肯帮忙?”

“火云?你说的是什么火云?”

“还会是什么火云?”

沈雁容道:“就是你们后山天天出现的那片火云!”

尉迟鹏一笑道:“你说要收取?”

“是呀!”

“你有什么法子收取?”

“当然有法子!”

沈雁容眸子一瞟他道:“只要你肯帮忙!”

尉迟鹏莫名其妙地道:“我实在是不懂你的意思,那片火云热度能熔化金石,你有法子收它?”

沈雁容微微嗔道:“你只说肯不肯帮忙吧,尽扯这些闲话干什么?”

尉迟鹏笑笑道:“你是知道的,只要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答应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鹏哥你对我真好!”她反握住他的手摇撼了一下!

尉迟鹏目光痴痴地看着她,有些神不守舍!

“你听着……”

她关照他道:“等一会儿我收火云的时候,你去想办法缠着你妹妹和苍须奴,别叫他们看见!”

尉迟鹏忽然一怔,这才想到了事情远比自己所想到的要严重许多。

“你要这些火云干什么用?”

“你不要问嘛!好不好?”

尉迟鹏怔一下,纳闷地道:

“这些火云就是隔着十几里以外,人也会被烤得受不了,你用什么法子去收它?你要来作什么用?”

沈雁容立时作色,把身子背向一边!

尉迟鹏笑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是怕你不知道这厉害,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沈雁容才回过脸来道:“我不会受伤的,其实这些火云并不是我要!”

“是谁要?”

“是我师父!”

“可是!”

尉迟鹏呐呐道:“你师父要这些火云做什么?”

“听说是为了抵御天劫用的!”

“噢!”

尉迟鹏点了点头,说道:“要真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其实,你师父原本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跟我们商量,如果仅仅只要一点点火云,我妹妹不会不答应她的!”

沈雁容道:“你妹妹绝对不会答应她的!”

尉迟鹏呆呆地想着,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原本就是十分敦厚、不工心计的一个人,更何况早已为沈雁容美色所迷。

沈雁容的一颦一笑,早已控制了他的一切!

现在当沈雁容那张美丽的脸,期待地看向他时,他早已失去了主张!

“你不答应?”

“不,我答应!”

沈雁客站起来笑道:“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尉迟鹏没精打采地站起来,说道:“只是……”

沈雁容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酉”时刚至……

大片的火云,呼啸着由北面的山洼子涌了出来,刹时之间天地俱变成了红色!

像是一片亩许方圆的红色地毡,一时间风雷滚滚,烈焰熏天。

附近山崖在方一接触到这片火云的光焰之时,顿时发出了一片荷荷之声,冒出了袅袅白烟。

这附近大片树木,早已为火云的烈焰烧烤成了黑色的木炭。

这片大火云在空中呼啸聚积转动的时候,焚热的光焰,使得这些早成为木炭的黑色树干,每一棵都成了红色的火树,整个的这一片山岭,不分岩石、泥土、树木通体都变为一色的红!

然而这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眼看着它们在盘空疾转数十圈之后,倏地升空直起,瞬息间已升高千百丈。

这时天空的颜色,艳丽可人!

耸立在后岭的那座黑花石峰顶尖上,像是闪电般地闪出一道白光!

大片火云,如同起驾的雁群,迅速地,向着白光闪处,风掣电驰般地移了过去!

沈雁容早已得了师父的传授,选择了一个有利自己的位置站好,她手里拿着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子!

就在这片火云初现的一刹那,她摇动了一下手里的小旗子!

顿时,就有一蓬青色的光罩,把她整个的身子罩住!

眼看着当空火海似的大片红云,已来到了近前,在离着黑石峰顶千百丈高下,呼啸着打了一个兜转,遂即缓慢地冉冉下降。

沈雁容虽然藏身在一个石洞口,又有郭彩云所赠的法宝护身;然而饶是如此,就在当空火云渐渐下降时,兀自觉出炙肤烧肌般的一阵奇热刺痛!

那片火云循着一定的轨迹,落向黑石峰顶约数十丈左右的距离之时,才停住了下落的势子。

这时就由黑石峰顶侧四周,一连闪出了四五道白光,像是闪电般的明灭不已。

那片大火云,顿时开始转动起来。

开始时甚为缓慢,然而在白光数闪之后,转动的势子可就愈来愈快。一时间烈火熊熊,赤焰滚滚,焚热之势平添了数十倍!

一声尖锐的人啸,起自石峰之内,乍然听在耳中,真有点毛发悚然的感觉。

随着那片火云疾速旋转的势子,热力继续增加,流焰飞展,往往飞溅出数十丈外!

眼看着那座黑色石峰,在火云低压疾转的势子里,不过是急短的时间,竟然变为赤红色!

即闻得石内的人啸之声,也因之趋于更惨烈。

当真是人世间的奇惨无比的酷刑!任何人在聆听着这种凄厉绝伦的啸声之后也会为之赫然动容!

啸声里,混合着咒诅与怒骂。

只是你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出他嘴里嚷骂的是些什么!

眼看着那团占地将近亩许的大红云,在短瞬的时间里,由橘色变为赤红,由赤红又转为浅紫,而后深紫,随后又转为黄色。

最后转变为纯白色!

焚烧的程度,到此亦达到了极点!

地面上响起了一阵轻而密的劈啪之声,眼看着崖石以及泥土的表面上,都燃起尺许来高的绿色火焰!

石内的啸声,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声嘶力竭,由一度的异常尖锐转为低沉、嘶哑,渐渐地趋于安静。

即见当空大片火云,由如飞的疾转势子渐趋于缓慢!颜色亦渐次地变幻着,由白而黄而紫,最后还原到来时的橘红色。

空气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片的火云在一度耀武扬威之后,随即收敛锋芒,稍事停留之后,即缓缓向上升起。

这时伫立在一旁的沈雁容,才倏地跃身出现!

她遵从着师父郭彩云的吩咐,早已将“朱雀瓶”执在了手中,身子一经跃出,即将手中朱瓶向上一扬,即由瓶口之内,喷泉似地喷出了一道白光!

说时迟,那时快!

这道白光一经出瓶,刹时间已变为百十丈长短的一道经天长虹。

像是神龙经天,长虹倒卷般地,围绕着当空待去的大片火云,一卷一吸!“嗖”的一声,全数收入瓶口之内!

沈雁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么简单!

当时收下了护身的青色光罩,把手上朱瓶摇了一摇,立刻间又化为巴掌大小!

她刚刚把瓶子放入怀内收好,却听得身侧石峰之内,传出了一个老人嘶哑的喘息之声道:“外面是什么人?”

沈雁容心里一惊,慌忙又跃回石洞门口,忽然想到对方被刑押封锁在百丈石壁之内,万万无能力向自己出手之时,她的胆子顿时放大了。

石内老人又复出声道:“是……谁?我知道你就站在附近,既有收云之功……可想绝非泛泛之辈。为什么躲躲藏藏?未免也太小器。”

隔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沈雁容没有出声,他又说道:“朋友……你还没有走吧……”

沈雁容频频向附近打量着,因为她与尉迟鹏约好了,要等尉迟鹏来后,一齐回去!

可是石内的黑石公却频频发话,使得她为之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黑石公喃喃发话道:“普天之下,能够有法力收取这些火云的,实在不多见。”

他像是自己在对自己说。

“让我想想看……噢!只有两个人……嘿嘿……”

一面自语着,他即冷笑了起来!

“我已经猜出你是谁了……你大概是南湖的‘火炁童子’向元召?”

沈雁容仍是一言不发,她原想现在就走的,可是天色尚早,尉迟鹏曾关照过她,要她在天黑之后再行离开,可保不易为人发现!

“不……不是,不是!”

黑石公怪声笑道:“我猜错了,向元召还没有这般功力……让我再想想看……是了,是了!”

他嘶哑地笑了一声,道:“这么说,阁下定是‘青城山’的朱雀叟南道友南云了是吗?”

沈雁容顿时一惊!

她惊讶的是黑石公虽然并没有猜到是自己,却猜到了“青城山”的朱雀叟,实在说已是相去不远!

“南老儿!”

黑石公冷笑着道:“一定是你,除了你的朱雀瓶,天下再没有一样至宝,能够在一刹之间收下这么多的火云……”

他紧接着怪笑了几声,道:

“南老儿……你不要装聋作哑地闷不作声,我们不妨把话说说明白,要说起来,你老儿确实与我仇深似海,可是这些年我痛自反省,想起了当年所作所为,确实有很多不对之处,所以……唉……”

这一声叹息,确像是发自地狱深处一般的冗长!

“所以,我也想明白了,昔日的仇不报也罢……南老儿,你可在听我说么?”

沈雁容一时忍不住出声道:“朱雀叟老前辈不在这里,你只管胡说些什么?”

石内的黑石公顿时趋于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小姑娘,你的话是真的?”

沈雁容道:“当然是真的,久听你法力无边,原来你不过如此!”

“嘿嘿……”

石内传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么,姑娘你又是谁?”

沈雁容道:“我是谁,你也不必要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害你的意思!”

“当然,这一点我相信你,就好像你同样可以相信我是一样的,是不是?”

“你当然不能害我!”

“为什么?”

“因为你关在石头里!”

“哈……妙!妙!”

黑石公连声地笑着道:“小姑娘,你是尉迟家的什么人?奇怪,他们家一向是没有什么外人,怎么最近却收了些外人?”

沈雁容道:“你又猜错了!”

“这么说,你不是‘天一门’中的弟子了?”

“当然不是!”

“你是谁?”

黑石公呐呐道:“那片火云可是你亲手所收?”

“是我收的!”

“用什么东西?”

“朱雀瓶!”

“你看,我还是猜对了!”

他怪笑了一声,隔着石壁道:“不过南老儿把这个瓶子一向视同拱壁,却怎么会借给你一个没来由的小姑娘?”

沈雁容冷声道:“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

“好吧!”

石头里的人说道:“无论如何,小姑娘,你是我的大恩人,我要感谢你!”

“那倒不必!”

“大丈夫受人点水之恩,当报以涌泉。你收了这片火云,等于减免了我一半的痛苦,我要好好地谢谢你!”

“怎么谢我?”

沈雁容笑了一下道:“你自己还关在石头里出不来!”

“小姑娘,那你就错了!”

石内的黑石公凌笑着道:“我虽然身子在石头里,可是,这些年以来,却也练成了几样罕世无匹的玄功。听你口气,小姑娘入道不深,可是?”

“不错!”

“好,那么,我可以成全你!”

“成全我?”

“我只举手之劳,就可成就三年静坐之功。”

沈雁容一惊道:“真的?”

“不过,却要有一个交换的条件!”

“你想让我把你放出来?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黑石公哈哈一笑:“你当然没办法,而且我也不会这么想!”

“那么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只要为我减少一点儿痛苦罢了!”

沈雁容怔了一下道:“我刚才已把火云收了,岂不是为你永远减少了痛苦?”

“不错,那只是一部分,其实我所受的痛苦,还有许多,包括水、火、风、雷……

各方面!”

说到这里,便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叹息道:“你只不过为我解决了‘火’一方面的痛苦罢了!”

沈雁容看看天已快黑,可是尉迟鹏还没有来,偏偏石内的黑石公又跟她聒聒不休。

当时她苦笑了一下道:“你虽然这么说,我却是没法子帮你的忙!”

“你当然有办法帮我的忙!”

“怎么帮你忙?”

“好,小姑娘,你可是站在左侧前方?”

“不错!”

“是在什么地方?”

“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看看,你与我距离的远近罢了!”

沈雁容道:“你不必知道。”

她看了一下天色,道:“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么多,我马上就要走了,告诉我怎么才能够帮你忙?”

“你真的要帮我?”

“我量力而为!”

黑石公道:“好!你真是一个仁慈的好女孩子!”

“你说吧,我要走了!”

“不要走,千万不要走!姑娘,你现在可以走到石峰上面来!”

沈雁容怔了一下道:“万一被人家看见了呢?”

“绝不会,黑石峰与后山主峰看似很近,其实距离很远;而且,我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你只不过举手之劳!”

说话之时,沈雁容早已跃上了石峰之巅。

她身子一纵上去,立刻蹲下来,觉出石峰上的余热兀自可观,热烘烘的烤得人皮肤生痛。

“你已经上来了……好……”

“快说,我怎么帮你?我时间不多,我要走了!”

“好、好,不会耽误你的……姑娘,你看看你脚底下,有没有四块不同颜色的东西?”

沈雁容低头一观,果然看见就在眼前不远,有四块亮光闪闪的铁板。

“我看见了!”

说时她已纵身上前,只见四块厚铁板,分红、黄、白、紫四种颜色,平平整整地铺在石上,一半嵌在峰顶石面之内,一半却露在外面。

正面看上去,亮光闪闪,有如镜子一般的刺目,却在镜上雕画着一些状似梵文的图案花纹。

“你可曾发现了?”

“我看见了四块镜子!”

“对,对!就是这些东西。”

黑石公发出极为兴奋的声音,说:“可是红、黄、白、紫四种颜色?”

“不错!”

“姑娘!”

黑石公激动道:“用你所有的力量,把这四块镜子搬开来!”

沈雁容冷冷一笑,说道:“我想我还是要知道一下这四块镜子的用处比较好一些!”

黑石公叹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水火风雷,这四块镜子,每一块都代表其中一种!红色的是水、白色是火、紫色是雷、黄色是风!”

黑石公哀求着道:“姑娘……我每天都身受着这四种东西的迫害,只要你毁了一样,我就减少一样的痛苦了!”

沈雁容打量着那四块东西,每一块看上去都有桌面一般大小,厚在一尺,足有数千斤重。

四块铜镜正中,有一面长形的铜签,深深插入在石头里面,露出石面的只有尺许长短的一截,上面雕刻着一只乌龟的图样。

打量着这些东西,她自信无力掀开那四面镜子,当下摇头道:“我的力量不够大,搬不动!”

“你试一试看!”

沈雁容果然试图选其中一块,两手用力地搬着其中一角,想象里,入手定必火热烫手,谁知却不是这么回事,非但不烫,却是凉得厉害。

她所搬动的这一块,是红色的,代表水。

果然镜面上雕的尽是一些汹涌的波涛急浪,急浪之中,现出一只巨大的龙身。

她虽然用尽了力气,那块大铜镜却是纹丝不动。

她喘息了一声,道:“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说话时,她又另外换了一块镜面。

这一次,她选择的是那块“黄”色的镜面,不意手触处,顿时四山起了一阵大风。

只听得“呼”的一声。

像是一阵龙卷风似的猛烈,沈雁容若非乘势用力地抓住了当中的那面铜签,整个身子差一点就被吹上了半天。

所幸她的手只不过匆匆一触,遂即快收了回来,风势也不过是一起即收。

有了这次经验,她也就不敢再随便地伸手触摸另外两块。

同时,她也感觉到石中的黑石公确是够狡猾,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些情形告诉自己,若非自己还算机警,眼前只怕救人不成,自身反倒先受其害。

她赌气站起来,不想管他的闲事了。

石内的黑石公发话道:“姑娘,你没有什么吧?”

沈雁容冷笑道:“还算好,总算没有被风吹下去摔死!对不起,我实在帮不了你的忙,我要走了!”

“嘿嘿……救人一命,胜造六级浮屠!小姑娘,你想走已经太晚了!”

沈雁容陡然一惊。

黑石公阴险地笑道:“小姑娘,老实告诉你吧,就在你身子一踏上峰顶上时,你已经走不脱了!”

“我不信!”沈雁容话声一落,用力向着峰下纵去!

奇怪的是,她身子方自纵起了数尺高下,即发觉到足下石内,传出了一股极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就如同磁石引针似的,把沈雁容方自纵起一半的身子,一下子吸了回来。

她身子沉重地坠落了下来,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