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隆求医
且说千里独行说完经过情形,这时业已天光大亮,大家拼斗奔驰了一夜,正感疲乏不堪,调息了一会,草草洗盥过后,已是晌午时分。
众人围坐房中,商讨应敌的对策。
陆剑平低声说道:“昨夜我们侥幸得手,完全在于运用得宜、配合适当,同时正义磅礴之气确也把对方镇住,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可能更会增长他们阴毒的凶焰而不择手段的谋求报复,临行时活阎罗仇灿公然约期再斗,更证明他们已作孤注一掷的打算,所可虑的是公孙堂主等人仍未脱出城外,如若变起匆促,一时无从联络,实是一大忧患。”
矮方朔董超闷哼一声道:“这事嘉亲王既已知道,纵使下会严密查办,至少已吓得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为所欲为,实际上他们已是内弛外张,约言不外虚张声势而已。”
千里独行沉思有倾说道:“这倒未必尽然,只看城里戒备森严,眼线布满市内,即可知仇灿等人在京里已经拥有不小实力,只要不再将奸谋预先外泄,相信他们还要蛮干一番的。”
陆剑平双眉一挑道:“他们若再任意蛮干到底,为了本帮令誉及自身的安全,说不得也要放手应付。”
矮方朔董超接着道:“若再碰上藏僧,老朽也要叫他们尝尝鸳鸯弹真正的滋味!”大约他因为两次交手均未占先,心里仍然不甘。
草上飞余兆雄微一凝神说道:“此次他们准备已久,实力极为雄厚,一时吃瘪不至于就此罢休,且京畿重地,他们占尽地利,如若明着出手我们也好应付,就怕他们不按武林规炬,一意孤行,那我们就防不胜防了!正如帮主适才所言,最好先将公孙堂上等人接出城外,俾实力集中临事也好应付,暗中再分头探声对方的动静,想他们爪牙遍布城内,人多口杂,消息易于泄露,只要探知一点眉目,也可以作预防的对策!”
千里独行首先赞成并道:“据说万寿山在城西,地势颇为广阔,最好顺便踏看一遍,也好做明晚行事的准备!”
大家用过午饭后立即分途出发。
矮方朔董超和千里独行是老搭档,仍扮成皮货商人,做成一路。
陆剑平单独换上一套半旧蓝衫,加上一副玳瑁眼镜,手执一幅灰黄布条,上书“善观气色”四字,并由草上飞口授命相学,随后起身。
小凤起先吵着一定要跟,经不起众人连哄带劝才告止住,与草上飞二人留在寺中。
陆剑平仍由西直门进城,一路三摇二摆,倒也像个不第文人,微微抬眼一瞥,城门边仍隐伏着不少扎眼人物,个个身躯魁梧、怒目浓眉,一望而知全不是安份之辈。
陆剑平脚踏四方步,手摇折扇,那份酸溜溜的样子,使他们连正眼也不屑看上一眼。
他走过两条大街,地势渐趋冷寂,但风景宜人,逐渐引人入胜。
原来这一带地势广阔,到处全是深园巨院,在林木扶疏之间,隐现出高楼大殿,大约都是皇族贵裔遣兴所在。
再过去是一座莲花湖,湖水直通什刹海,环岸种植千株杨柳,树荫下泊着无数画舫游船,夹杂在垂柳中间,跨湖畔盖起许多茶楼酒肆,此时正是绿波荡漾,荷香十里,在绿叶红花之间,一叶轻舟,真有出尘之想,几疑人间无此仙境。
陆剑平来到一间较为清静的茶楼上,拣个临湖的座位,泡上一杯香茗,正在面湖的方向坐下,对此湖光山色,他哪有心欣赏,心里另有所属的低头品茗。
这时他不期然取下玳瑁眼镜,蓦的眼睛一亮。
只见右边第三张桌前,坐着一位老者,身穿上好茧绸长衫,脚登福字履,面如古月,凤目修眉,颔下一部花白胡鬓,飘洒胸前,威武中不失华贵之气。
但是此老面色微带渗白,双眼神光浑散,不时传出重喘和咳嗽的声音,陆剑平观微知渐,心知老人身罹宿疾,不禁多望了几眼。
老人被他英俊的面庞所动,也正在看得入神,当两人目光偶尔一触之际,老人微笑招呼道:“阁下游兴不浅,想是与我共有山水之好,不妨移来小坐,聊聊如何?”
陆剑平心中本已烦念丛生,此刻坐下不觉顿生寂寞之感,一见老人招呼,遂毅然应允,合桌坐在一起。
两人互道了姓氏,老者自称姓龙。
起初两人只谈了一些山水风景,后来渐谈至江湖草莽奇闻轶事。
陆剑平发觉龙姓老者谈吐不凡,见识深广,不觉油生敬仰之心。
而龙姓老者何尝不如此想,他见陆剑平气宇轩昂,议论精辟,于是笑道:“先生身俱不世之才,混迹江湖一生没没无闻,大丈夫立身济世,为财劳躯,不如任仕皇家,相信不久,必致显亲扬名,先生倘有此意,敝居停身为宗室重臣,龙某尚可居中帮忙一二。”
陆剑平含笑答道:“在下习性疏懒淡泊,无意功名,看来深觉有负雅意了。”
龙姓老者只相对一笑。
言谈之间,龙姓老者咳嗽不缀,不时朝窗外湖面吐出满口浓痰。
陆剑平不禁问道:“看老丈隆准丰神,必是大贵中人,只是双眉微蹙,面色惨白,似乎身罹宿疾,为何不延医诊治,闻老丈适才咳声,中气不持,恐为误时所致!”
老者失惊道:“痰嗽之疾,在老年人而言,本不稀奇,为何陆先生听出中气不持之音,莫非陆先生也精于岐黄之术!”微顿一下,继而长叹一声道:“龙某自罹此疾,遍延时下名医均未收效,心灰意懒之余,便纵情山水之间,放荡于形骸之外。”
陆剑平听及龙姓老者语气,暗忖此老必非常人,不是皇亲贵胄之流,便是退隐林下重臣,心念一生,不由微笑道:“在下略擅医理,如老丈不嫌亵渎,在下愿效棉薄试为一治如何?”
龙姓老者双眉一展,脸上立现喜容,笑道:“陆先生说话这等客气,有道是灵药千金可买,良医百年难求,想不到今日萍水一会,竟是我龙某沉疴复苏之机,陆先生请你尽情放胆一治。”
陆剑平颔首同意,执着龙姓老者左腕一按,不禁失惊道:“哦!在下走了眼啦!原以为老丈是官宦巨绅,不科竟是—位武林高人……”复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往日老丈纵情声色过度,元气亏耗太多,遂油尽灯枯,赖得一口真气凝聚不散,不然……”倏然止住话声。
龙姓老者呵呵大笑道:“对极,对极,陆先生只管直说下去,龙某绝不见责……”
陆剑平聪明透顶,先前对龙姓老者言谈气概就已明白了几分,诊脉之后更加了然,当下也不说破,从怀中取出一粒雪莲,请老者服下,迅即转身坐在龙姓老者身后,右掌按在老者“灵台穴”。
龙姓老者见雪莲入口生津,顺喉而下,就知是灵药仙品,乍觉一股阳和之气,自灵台推送药力,运行中庭、巨阙、分水、气海、丹田迳入雷府九宫,喘嗽立止,四肢百骸亦舒畅异常。
半个时辰过后,陆剑平倏然收手起身,拱手说道:“老丈宿疾已十去八九,此后少近女色,多服清气固元之药,自可寿达期颐,在下另有一个约会,歉难再事奉陪,容日相见。”
龙姓老者哈哈一笑道:“龙某生平嗜好武事,对于名家身手见闻颇多,真瞧不出陆先生如此年轻,武功造诣竟到绝乘境界,从适才运气疗疾的功候看来,即可证诸一斑……”
只见他从怀内取出一只精巧丝质的袋子,笑道:“袋里之物为世俗珍品,虽自不在先生眼内,但对阁下异日行道江湖或有可用之处!龙某敬慕先生才华绝世,异日有便尚望再谋一面,以慰生平,希不吝我教,至于龙某来历都在此囊中物上。”
说罢不待陆剑平回话,掉头走出茶楼,沿湖畔大道走去。
陆剑平见老者言语之中富有深意,便将丝袋收入怀中,付过茶资后,朝中南海方向行去。
此刻酉时未过,正值薄暮时分,沿岸一带较为荒凉,行人稀少,他展开绝功,把凌虚步运用到极限,人如一缕轻烟般一闪而逝,即令平常人看到也不会怀疑这是人在飞驰。
仅只顿饭工夫,已驰近南海尽头。
他把脚步放慢,仍是手执布巾,鼻梁上架着眼镜,款步轻缓的走入西长安街,在近西牌楼附近找到一家小酒铺,用过晚饭后,从怀中取出龙姓老者赠送的丝袋,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放着一块绿色的玉佩,上书“如朕亲临”四个篆字。
陆剑平心里暗忖:“原来适才龙姓老者是当今乾隆皇上,雍正出身少林,传位乾隆,武功自然不俗,怪不得疗疾之时给他看出行藏……”
他正在思忖之间——
蓦闻,一个尖嗓子的说道:“老六,快点,怎么还是慢吞吞的,等下迟到了,府里怪罪下来是吃不消的!”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皇城重地,对付几个人也紧张到这样程度,有仇总爷坐镇指挥,煮熟的鸭子还怕他们飞上天去不成?我们再来二斤白干,说实在的,瘾头只过得一半,肚里酒虫作祟怪难受的,动起手来也不得劲!”
“别再胡涂吧!不管事情多紧急,你总是没缓没急的,错过今天难道就没有再喝的机会?
再说像仇总爷那身的功力与机智,可以说是顶尖的人物,这次竟然如此郑重布置,就是因为对方过于棘手才这样出全力来应付!”尖嗓子的又道:“赶快啦!你若懒得走那我就先行一步啦!”
沙哑的声音急道:“好、好,我这就同你一起去,但至少得把这壶里的喝干!”
说罢只听“咕嘀”几声,啧了一下嘴唇,连声赞叹道:“确是好酒,可惜今晚,唉!”
一阵脚步声,顺着楼梯直向店门外走去。
陆剑平心里不住的打鼓,暗忖:“难道银翅大鹏等行踪已被他们发现,所以他们连夜召集人手加以围袭?”
“要不然就是大佛寺的落脚地点已经泄露形迹,他们想要暗中下手!”
他微一思忖,决定先由近处探明情势再说,必要时不惜出手一拼。
心念既罢,仍然三摇二摆地直向打磨厂方面行去。
且说矮方朔董超与千里独行二人,环城绕向南行,由西便门进城。
先在万寿山一带勘察一阵,才转入天桥一带,突然在僻静暗处发现本门紧急暗号,二人都是老江湖,丝毫不露诸形色,仍然一路蹒跚的顺着暗记行去。
他们缓行了一阵,远远看到趟子手张平神色慌忙的自对面走来,千里独行正要开口招呼,张平朝身后一使眼色,他这才看清,有三名劲装大汉目不稍瞬的紧缀在张平身后,再后面还有两名中年长衫汉子,亦步亦趋的落在二丈左右。
这两名中年长衫汉子,虽然指手划脚地顾左右而言他,但步履之间总是和前三名劲装大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种情形看在千里独行眼里,自是一目了然,暗忖:“贼崽子也过于大胆,在此京城重地,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公然的紧缀身后,未免欺人太甚,老夫今日要看看你们怎样要法。”
思忖已罢,朝矮方朔董超打个招呼,干咳一声,回转身脚下一加劲,反而冲在张平前面疾走。
张平武功平庸,但心思和胆量都有过人之处,今天奉命到天桥一带等人,是冒着万分的危险,所以一到约定的地点,立即做下许多紧急暗号,等到晌午时分,天桥地方快走遍了,仍然没碰上陆剑平等人的踪影,心里正在慌张之际,后面五人已经先后缀上了,但任务未成,怎能就此离开?只能在这一带来回打转,惊慌之余,正在筹思脱身的计策。
蓦的身前响起一声干咳,抬眼已看清千里独行和矮方朔董超两人的身影,心头一块千斤重石才告落下。
千里独行朝矮方朔董超微一耳语,二人放开脚步,一直向东朝天坛方面急赶。
张平紧紧的跟随在身后。
晃眼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出一里多路,地势渐趋荒凉起来,行人稀少,道路两旁浓荫蔽天,倒是消暑的圣地。
转上一座小土丘,千里独行蓦的回身向下一瞥,只见三名劲装大汉仍然紧跟在张平身后,而最后面的两名长衫中年人则已失踪,可能己经隐入浓荫深处。
走下土丘,转入山间小径,这一带更见荒凉,树木巨大,人烟绝迹,山风如涛,动人心弦。
千里独行突然微哼一声,反身让过张平,脚踩醉八仙步法,身躯如风摆残荷般,朝当中一名劲装大汉胸前撞去。
来势匆促迅疾,居中壮汉一时收脚不住,正正的撞个满怀,轻“噫”一声,强把身形顿住,正要开口叱问,蓦觉腰间一麻,人即颓然倒下。
千里独行趁着中间大汉身形微顿之际已错身而过,以迅捷无比的手法点了大汉麻穴,但他得理不让,故意向右一连踉跄了两步,手肘平抬,向右边壮汉胁下撞去。
这时两名壮汉眼见中间伙伴破人撞倒,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已经心存戒备,千里独行手肘一撞,即已闪身跃开数尺,冷哼一声道:“站住,你们敢是吃了豹心熊胆,居然在京畿地方滋事伤人,难道以为某等几人留你不得!”
千里独行哈哈一笑道:“老朽适才偶然踏脚不慎,向后一个踉跄,幸未碰上你们,贵友一时昏倒地上,只是偶然巧合而已,怪得谁来?同时各位跟缀老朽等人身后已经大半天了,用意何在,请先道明。”
左边大汉接口说道:“阳关大道,任由人行,难道在下等走路还要向你说明?倒是你们拦路伤人,若不说个道理出来,今天就要你们难逃公道!”
他们对答之间,矮方朔已将张平来意查明,并悉他们行踪已露,客栈四周全在对方监视之中,风雷帮大部分手下业于午后分途溜往大佛寺集合,只剩下银翅大鹏与铁臂金刀陈建泰等三数高手仍留在客栈把对方镇住,情势异常急迫,张平就是告急来的。
矮方朔董超听罢,不由目眦欲裂,暗恨对方手段过于毒辣,处处都存心要把风雷帮众人一网打尽,立刻吩咐张平从永定门出城,绕过右安门向北直奔西直门外大佛寺中。
张平去后,矮方朔董超转过身来,左边大汉正把话说完。
随接口说道:“朋友,招子放亮一点,你们卖什么的?咱们喝什么的?大家肚里明白,乖乖的把你们计划说出来,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死活都难。”
内中—人冷哼一声道:“你们现在已经落在包围之中,尚还不知死活,只要一离开天坛附近,总有你们好看的!”
千里独行迈前一步哈哈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配……”
底下的话尚未说完,抖手就是一把铁莲子,朝两个大汉全身射去。
两名劲装大汉武功本就平庸,千里独行且又是猝然出手,他们直到劲风袭体,连念头都不容再想一下,轻哼了两声,身躯便仆倒地上,双脚一蹬,气绝身亡。
千里独行一手击倒两人之后,诚恐那隐伏在林间的两个长衫中年人闻风赶来,立即一拉矮方朔董超,暗喊一声:“我们走!”双双纵身隐入林中。
二人展开独特轻功身法,捷逾流星飞矢,一路轻蹬巧纵,绕过小土丘,直向打磨厂驰去。
这时正值上灯时候,打磨厂一带正是呼庐喝雉、醇酒笙歌之时,行人极为拥挤熙攘,但热闹之中还带着严肃的气氛,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刹那,空气凝结得令人有点骇然的感觉。
矮方朔和千里独行都是老江湖,看情形一时间也不禁怔住了。
原来就在客栈百步范围以内,密密麻麻的布满荷枪佩箭兵勇,凡是稍觉扎眼的过路行人,都须经过一番盘查询问才可通行过去。
再远一点地方,隐伏着更多的武林人物,由他们的相貌、眼神,很容易看出来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客栈门口分两边坐着八名王府里的便衣教习,生死掌侯光霁昂然坐在大厅上面,两眼虎视眈眈的向外瞪着。
帐房里不时传出中气浑厚的笑声,谅来也是他们监视的人物。
看情形他们已是出全力对付,幸好银翅大鹏等人已经将手下弟兄预先妥为安排,否则麻烦可就更大了。
二人隐伏在暗处正在思忖之间,蓦见陆剑平手执布巾一步三摇的迈步过来,兵勇们看到他那副酸溜溜的穷相,只微微一哼就偏过头去。
陆剑平顺着客栈院墙转入左侧小巷里去,一闪身便从边门溜进去,转入一条甬道里面,他身法快得出奇,普通人也不易看得清楚。
敌情仇灿等人只全力注意客栈的前面和四周百步的地方,对于客栈后院,反倒微有松驰,因为他们这是暗中调派、虚张威势,总不能断绝客栈所有的生意。
陆剑平走到甬道尽头,隐隐传来银翅大鹏的豪笑声音。
他循声来到门前,飘然进入房中。
银翅大鹏与一字剑关容、铁臂金刀陈建泰以及五位香主等人,正在房中挑灯畅饮,藉着爽朗的笑声,暗中筹划脱身的对策。
其实他们在今天一早就已被生死掌侯光霁侦破了行踪,因为宏泰镖局歇业的消息早已传闻遐迩,再经附近镖局一证实,仇灿心里就已明白了八九分,赶紧派遣手下的人到客栈附近来盯梢。
刚好这时陈建泰等人已经走出客栈,忽然间迎面走来一群劲装的壮汉甚觉扎眼,他们从身旁走过去还不断回身瞪眼一瞥。
陈建泰也是老江湖,见状心知有异,微微一怔,急忙朝众人耳语了一阵,自己率同几位得力香主转入大街,绕了半个圈子又回到客栈里。
其余所有帮友,全经西直门向大佛寺集中,只分出张平一人,到约定联络的地点——天桥去寻找陆剑平等人。
陈建泰等返回客栈,离店门尚有百步左右,就看出刚才所碰上的一群扎眼劲装大汉,正星罗棋布的散在客栈四周,这一下更证实了他心中所怀疑的那一回事,不由收敛心神,当先昂头阔步的往里走去。
他的目的无非是将对方倒钉在客栈里,使其余手下帮友安然地到达大佛寺,这一着反客为主的妙计,实在大出仇灿等人意科之外。
陈建泰将情形同银翅大鹏一说,他们益发不敢妄自外出,只希望张平早早把信带到,尽速回来。
直至日落黄昏,眼看张平消息杳然,以为可能出了事,愈益不能再留下去,晚间特地叫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在里面开怀畅饮起来,一面藉机策划突围的步骤。
陆剑平晃身进入房中,众人乍见之下,起先不由一怔,个个蓄势戒备,一见是陆剑平,才始安心下来,起身相迎。
陆剑平来到桌前,面朝窗外大树一瞥,端起面前茶杯,一口把茶喝光,双手一搓,好好的一个细磁茶杯,被捏成一把碎磁粒。
蓦地转过身形右臂一抬,碎磁应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