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苦 肉 计
二人小心谨慎地通过甬道,到达后厅。
金童一指被他掌力劈倒的房门,道:“他刚才就在这房中。”
老妇走上一步,面对房门,怒道:“吴一奇,你好不狡猾,快给我滚出来!”声如铜钟,余音回旋,长久不散。
好半响,房中依然静若无人。
金童道:“我与他有深仇大恨,他绝不敢在此久留,当然早已溜了!”话间,走至卧房门前,探首内望——
他只一望,即急缩回头来,连退三个大步。
老妇忙运掌护胸紧张地道:“他还没有走?”
金童俊脸绯红尴尬地道:“走了,你入房去吧!”
老妇不信地道:“他既不在房中,你何以急急退回。”
“你入房一看便知。”
老妇怀着满腹疑云,慢慢走至房门前,探首房中一望,顿时醒悟地“啊”了一声,即急进入房中。
在老妇迸入房中不久,那美丽少妇也由后园进入厅来,见老妇不在厅中,登时大慌,急道:“我娘呢?”
金童一指房门,道:“在房中。”
少妇急忙走上,探头房中,叫道:“娘!”
老妇在房中应道:“还好!这姑娘还未失身!”
少妇退回厅中,姣好的脸上,呈现羞红,低头不语。
金童听少妇叫老妇为娘,一时很感奇怪,不自主地冲口问道:“你们不是师徒关系么?你怎么叫她为娘?”
少妇斜白金童一眼,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师徒关系?”
“昨天你们在茶庄喝茶,我听你叫她师父!”
“她本是我师娘?但我的武功,全是她教的,所以叫她师父和师娘都是一样!”
“你为什么不叫她师娘?仅叫一个‘娘’字,‘娘’是对母亲的称呼呀!”
少女将脸一沉,道:“我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着么?”
“我自然管不着,只是好奇问问罢了!”金童并非好奇,而是有他的目的。
昨天,他在茶庄吃饭时,偷听到她们二人的谈话,这少妇似乎负有什么重要任务,想借题与少妇攀谈,诱使她说出她的出身来历,及所负任务,如不关己事,自不必说,如与他有关,必须预先想法对付。
不料,此少妇竟不像一般江湖女子那么大方,只谈几句话,即给钉子给金童碰。
金童心有所求,虽碰了一个硬钉子,但也并不在乎,顿了顿,自言自语的道:“将师娘当母亲叫,真不应该。”
少妇本是房中老妇的爱徒,在平时,这少妇从来未对她师父叫过娘,她今晚突然改呼为娘,是因她们未知金童已听刭她们在荼庄的谈话,含有用意在内的。
少妇听了金童的自语,不禁心头狂跳,暗忖:“这小东西好厉害,他莫非已知我所负的任务,故意拿话来激我,我得特别小心才是,否则,我自己的贞节事小,影响整个大局,事可就太了。”
当下,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自古道:严师当父,师母作娘,我叫我师母为娘,有何不该?”
金童忙一拱手,笑道:“啊!原来有师母作娘的出处,只怪我孤陋寡闻,尚请姑娘多多指教。”
少妇忙一福还礼,道:“不敢!不敢!”
“令师大号如何称呼?”
“白娘娘。”
“白娘娘?令师是否已很久未出江湖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未听过白娘娘之名。”
“我师母自小就住在蛇山,早年人称她为白蛇精,后来改称为白娘娘,已二十年未出江湖了。”
“既是二十年未出江湖,今日现身于此,大概是有什么要事吧?”
“是应武当……”她忽然似有所觉,忙煞住话尾,改口道:“我们是出来走走,并没什么事要办。”
金童察颜观色,暗忖:“她们在茶庄谈的所谓任务,很可能与我有关,我不能心急,慢慢自可诱她说出。”
当下,不再理会少妇,走至卧房门前,探首房中,道:“老前辈,这姑娘怎么了?”
老妇答道:“这姑娘被桃花贼用特别手法,点了她的睡穴,老身弄她不醒,你来试试看!”说着,点燃妆点上的银灯。
金童进入房中,走至床前,见是一个年方及笄的少女,长得很美,正熟睡床上,老妇已替她穿好衣服。
金童已探了一下她的脉息,又察看了一回她全身穴道,伸手在她右脉下一按。
只见她浑身一震,旋即睁开双目,乍见金童,顿时,惊叫一声,骨碌碌坐起——
老妇忙安慰她道:“姑娘别怕,他不是坏人,是救你的恩入。”
少妇惊惧万分,微沉吟了一下之后,立即伏身枕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老妇道:“姑娘家中尚有何人?”
一言提醒少女,立时停止哭泣,抬起头来,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妇道:“老身是过路之人,是闻你家花园有人打架,物来探看的。”
“噢!我有爹娘和弟弟,还有些佣人。”话间,跳下床来,连鞋都为不及穿,赤足走出房门,乍见厅中站着一人,顿时,又吓了回来,一个踉跄倒入老妇的怀中。
老妇道:“你别怕,我们都是来救你的。”
老妇扶着少女走出房门,经过花厅,进入对面卧室,道;“这房中是姑娘的什么人?”
“我爹娘!”
“你爹娘可能亦被点了穴道,否则,他们必有所闻,你过去看看!”话间,取火熠燃灯。
少女不等老妇话完,却扑向床前,双手猛推他的爹娘,果然被桃花贼预先点了穴道,左推不醒,右推也不醒,她非练武之人,不知点穴之道,以为她爹娘死了,惊慌得大声哭叫。
老妇点亮油灯,转首向房门外叫道:“金小侠,你来替他解穴吧!”
原来金童到花厅时,并未随她们进对面卧室,少妇闻老妇之言,对金童道:“我娘叫你?”
金童微笑点头,道:“桃花贼点穴手法很深奥,要不要我教你?”
少妇秀脸一寒,欲讽刺金童几句,但她旋即又将脸色转过来,笑道:“你真肯教我么?”
“只要你愿意学,我还有许多玄奥的武功,都可以教你。”
“当然愿意,你先去替他们解穴,以后再教我吧!”
金童点了点头,转身进入房中。
少妇在金童进房中时,暗道:“我本不想多找麻烦,不料他反动起我的脑筋来,哼!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她在厅中来往踱着步子,心忖:“大会主持人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说他不是正人君子,当时,尚有很多人为他辩护,反对以美人计害他的手段,今晚一见,才知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的看法,确有独到之处,果然他是一个好色之徒……他武功高绝,我以什么方法害他呢?……可恨!那么多年轻美丽的姑娘他不找,偏偏来找我这个有夫之妇……”
她忽然秀脸赧红,贝齿一咬,继忖:“为武林的安宁,为同道的生命,为替我们女人除害,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若能将他害死,即使失身于他,为麒儿知道而不谅解我,我就一死也值得!”
她念及此时,忽闻房中传出话声,接着,见金童自房中出来,遂问道:“替他们解开了穴道?”
金童道:“解开了!”
“解二人穴道何以须那么长时间?”
“桃花贼点穴手法十分复杂,一人一种手法,我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来。”
少妇娇媚一笑道:“幸得遇上你这位武学精通的大位,否则,那姑娘虽未失身,也无法替她解开穴道。”
“过奖!过奖!他们被点的是睡穴,即使无法替他们解穴,午牌后也自会醒来。”
“你说教我武功,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都行。”
“好!明天已时我在那茶庄等你。”
她话刚完,自娘娘领着那姑娘及一对五旬左右的夫妇,自房中出来。
老者夫妇一见金童,即同时走上,纳头就拜。
金童慌忙上前阻止二人,急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老者道:“少爷大恩大德,叫老夫如何报答?”
“救人于难,乃人之本份,说不上恩德,你家的佣人可能亦被那贼点了穴道,领我去替他们解开吧!”
白娘娘道:“不错,你们领小哥儿吧,老身尚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老者夫妇苦留不住,只好由她们自去。
白娘娘领着她的徒儿由后门至花园,到花园时,少妇低声道:“师父,无怪人家说他是个好色之徒,今晚一见,果然不假。”
“你是说金哥儿?”
“不是他尚有谁?”
“他怎么样?我看他一脸正气,不像是坏人呀!”
“哼!你还不知道呢,他已在动我的脑筋了。”
二人纵上屋脊,翻落街上,老妇才不信的道:“他已在动你脑筋?不会吧!”
“真的,他要教我武功,我们并约好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师父,你说我应用什么方法害他?”
“你们约好在哪里会面?”
“明天已时,在茶庄见面。”
白娘娘半信半疑地道:“有这等事?”
“你时常教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见他长得英俊,就说他不是坏人,据我看,他比桃花贼吴一奇还要坏呢!”
“我不是见他英俊,而是兄他一脸正气,他既是与你一见面,就要教你武功,自然不怀好意,我这次看人,可能是看走了眼。”顿了顿,继道:“你已答应与他在茶庄会面?”
“我们既然应邀来此,而我又负有特殊任务,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哪会不答应他。”
白娘娘低头不语,似乎在考虑什么。直至返回客栈,才不放心地道:“他武功高不可测,如被他只出你负有谋害他的任务,必将你杀掉,我认为慎重点好!”
“我看他不会知道我负有害他的任务。”
白娘娘又沉思了一会,道:“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此次嵩山之会,必然要死人不少,如你能将他害死,消除嵩山之会,自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顿了顿,继道:“这样吧,我们既约在茶庄会面,自要喝杯香茗,你带一些毒粉去,乘他不注意之时,悄悄地放入他的怀中,让他中毒致死,这样,既不危险,又可免去麒儿的误会。”
“如没有机会放药呢?”
“如无机会放药就算了,就由别的姑娘去谋害他吧!”
“不!为了武林的安宁,即使无机会下毒,我亦准备继续干下去,只要不让麒儿知道,我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
“好!明天你就去试试看吧!”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才各自入睡。
这一夜,少妇简直没有合眼,她的脑海,像春潮一样,不断地翻滚,她想得很多,却不是计划如何来害金童,大部分是在想金童的潇洒、荚俊、风流的举动,以及她丈夫的鲁莽和多疑,直至天亮,才朦胧入睡。
且说金童替那全家上下一共十二人解开穴道后,已将近四更了。
他此来,本欲盗点盘费,不想搞了一夜,竟一无所得,主人对他敬若神明,如开口向主人借几两银子,自是没有问题,但他不好意思启齿,因为他有恩于人,如向人索借,必被人误为市侩。
于是,他怀着失望的心情向主人告别,主人虽一再挽留,仍被他婉拒了。
但当他刚由前厅返回后厅时,忽然想起桃花贼的衣物没有带走,即急对主人道:“那贼子的衣服还在这房中,请老丈入内取来给我。”
主人点了点头,入房将桃花贼留下的衣裤鞋袜统统拿了出来,金童略探检了一下,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下子可把问题解决了。”
他将桃花贼的衣物捏成一团,与主人告辞返口客栈,将银两检出,其他衣物塞入床下,便上床休息。
醒来时,已是丽日中天了。
他推开窗门,不禁连声叫“糟”,因为他约那少妇在茶庄相会的时间,已快将过了半个时辰了。
即忙穿衣梳洗,匆匆来到茶庄,见店堂中,又是像昨天一样,挤满了品茗吃饭的客人。
他乍一入店,本来噪声不绝的店中,立即静止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显然,店中有不少认识他的客人。
他不予理会,四下搜看,见红儿也在其中,而仍坐在昨天坐的位子,只是与他同桌的客人,不是昨天的几个老者,那少妇独自一桌,坐在店堂中的左角,正向他看来,神情显得很是焦急,双目射出责备的光芒。
他很觉愧疚,即欲向她走去。
但当他刚一举步,红儿却站了起,道:“这里有空位,这里坐吧。”
金童笑道:“红姑娘早,我已与一位友人约好,真对不起。”
红儿双眸一转,道:“你的朋友到了没有?”
“到了!”
“在哪里?”
金童一指左角的少妇,道:“就是她。”
红儿循指望去,顿时脸色大变,冷笑道:“原来是她,你去吧!”
金童见红儿神情,知道她有所知识,但在比公共场所,不便解释,只尴尬地笑了笑,向少妇走去。
少妇见他走来,秀脸倏地托出两片红云,神态很窘,欲招呼金童,又不知如何招呼。
金鲎大方地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陪笑道:“真对不起,害你久等了!”
少女绯红着脸,道:“不要紧……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贪睡了!”
“你还未吃早饭?”
“没有。”
“叫伙计拿饭你吃?”
“不必,待会再吃吧。”
“那么,就先喝杯茶好了。”回头欲叫伙计。
伙计刚好匆匆走来,少妇道:“再拿一付茶杯。”
“是!”这伙计就是昨天揍了金童一拳,被金童气功的反弹力,震得胳膊麻痹,心气上浮的那伙计。
他向金童瞟了一眼,诚惶诚恐地哈腰退下,不一会即送来一个白磁茶壶和一个茶杯。
少妇接过茶壶,替金童斟了半杯荼,道:“昨晚你住在哪里,是不是留在那员外的家中?”
“不,我替他家佣人解开穴道后,即返客栈。”说着,将少妇所斟的茶喝了一口。
少妇的脸色,忽然由红泛白,浑身微颤,神情显得十分不安,似乎有着严重的心事。
金童虽看在眼里,却以为她怕羞,并不在意,悠闲一笑道:“你要我教你武功,你想先学哪一门?”
“我想先学你的‘风雷扇诀’,你肯教我么?”
金童笑道:“当然肯,不过学‘风雷扇诀’不是三朝二夕可以学得会的,而使用扇诀,须要相当内功方见威力,我看还是先教你几套点穴法吧?”
少妇点了点头,又替金童斟了半杯茶。
坐在店堂中央的红儿,自金童入店后,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金童,而更注意那少妇的神情和举动。
她见少妇局促不安,知道少妇有所预谋,心情也大为紧张,因为她与那少妇,都是负着同一任务的同志,彼此早已认识,少妇的成功,也即是她的成功,少妇的失败,她虽然可以想法挽救,却要多费很大的工夫了。
可是,她现在的紧张,并非担心少妇失败,而是恐少妇成功。
人,都是自私的,她虽恨金童入骨,但她想到,树高千丈,叶落归根,金童取了她的童贞,除金童之外,已无法再嫁他人了,金童虽曾拒她于千里之外,但昨天已回心转意,应允在五天之内,给她一个答应复,在未得到金童的回音之前,哪肯由人将金童害死?”
于是,那妇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不肯放弃。
忽见少妇探手袖内摸了一下,之后,拿起茶壶,掀开壶盖看了一看,起身叫伙计添水,并转过身来,亲手将荼壶递给伙计。
就在此时,她指缝中掉下一粒黑色之物,正落入荼壶之中。
伙计接过荼壶,并不犹豫,即匆匆而去,不一会,又匆匆返回,将茶壶递回少妇。
少妇接过茶壶后,神情显得更加紧张,双掌接着茶壶,良久不敢替金童斟茶,浑身微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状似突然患了冷寒症。
金童见情,很觉奇怪,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呢?”
少妇心灵猛然一震,急忙镇住狂跳的心房,摇了摇头,勉强装出笑容,道:“我有些不舒服,不过,不要紧。”揭开壶盖,略看了一看热气腾腾的香茗,继道:“这种茶不好喝,换过一种好么?”
金童道:“不错嘛,何必再换?”
“这里有一种铁观音,不但清润可口,而且还可以助消化,我叫伙计换来,你一喝就知道我的话不错。”
“算了吧,以后再喝铁观音好了!”说着,伸手取过被少妇双掌按着的茶壶,欲自斟自喝。
少妇恐金童看出破绽,好心又变了恶意,贝齿一咬,松开双掌,由金童自斟,心内异常矛盾。
她负有谋害金童的使命,不知怎的,却不忍下手。
金童取去茶壶,像取去了她的心一样。
她瘫痪地在椅背上一靠,紧闭双目,汨水由眼角渗了出来。
金童斟了一杯热茶,正要举杯喝时——
红儿心头一震,即欲起身加以阻止——
忽然,门外进来一个怒气冲天的大汉。
只见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巨眼,阔嘴,四方脸,满面胡,是一个忠直而又鲁莽的汉子。
他背着一把足有三十斤的大砍刀,一进店堂,即将刀拔出,巨目一瞪,向金童走来。
金童乍见大汉神情,不自禁地将凑近嘴边的香茗放回桌上,暗赞道:“此人好不威猛,看他手中武器,必是一个孔武有力……”
他心语犹未说完,忽闻他同桌的少妇惊呼“咦”的一声!
忙收回目光,见少妇脸色惨白,浑身剧颤,一脸惊惧之色。
金童见情,已知这大汉是什么人了,不禁暗自叫“糟!”即欲站起。
但少妇已抢先站了起来,对大汉道:“你来干吗?”
大汉巨目一瞪,喝道:“无耻贱人,你还有脸问我!”
少妇的脸色由白转青,道:“放屁!”离座位,不理会大汉,向店门走去。
大汉手中大刀一抖,横跨一步,喝道:“站住!”
声如狮吼,震得堂中客人,大惊失色!
少妇被大汉拦阻去路,不得已,只好站在当地,道:“有话到外面说,闪开!”
“哼!”大汉左手一挥,“啪”的一声,掴了少妇一个耳光,直把少妇掴得连打了两个踉跄,青白的脸庞,顿时,红肿得老高,口角涔涔血下,掩面而哭!
大汉犹未甘心,一抖手中大刀,道:“我祖宗八代的脸都给你这贱人丢了,奶奶的!老子先宰了你再宰那小子!”语毕,抡刀向少妇脑门劈下!
陡地,白影一晃,接着,“啪”的一声,随之,大汉手中的大刀,脱手落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进发出数粒火花。
大汉心头一震,赶忙后退,一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他巨目四下一扫,发现他身旁掉落一个茶杯,杯中尚有半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始知当他抡刀下劈之时,被人以茶杯作暗器,打中腕脉,却不知是谁打的?
他托住失了知觉的右手,在伤处揉了几下,喝道:“是谁暗算大爷的?”话间,巨目像两个发光的铜铃,虬须直竖,似乎怒到极点!
金童慢慢站起,双手一拱,淡然笑道:“在下金童,不过,请别误会,在下并非是暗算兄台。”
“好哇!原来是你小子!”即忙前跨一步,拾起地上的大刀,继道:“好哇!你小子诱拐我的老婆不说,还要暗害于我,老子与你拼了!”
语毕,挫步欺进,抢刀一招“高祖斩蛇”,向金童脑门砍下!
金童急忙侧闪,喝道:“兄台且慢!”
“嘭”然一声,刀锋落木桌上,好好的一张红木桌,应声变成两半。
大汉一招落空,哪会听金童的话,一脚踢开身前桌椅,继续向金童扑进,同时一招“樵子伐木”,斜砍金童臂膀!
金童提气一纵,落在一丈之外,喝道:“兄台若再不问青红皂白,动手伤人,可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大汉虎吼一声,手中大刀一阵乱拨,把店中的桌椅拨得“哗啦哗啦”地向两边飘落。
胆子较小的客人,无不纷纷退出店外,掌柜的和伙计,想上前劝阻,却又不敢,站在一旁干着急。
大汉拨开桌椅,正欲再度向金童扑近时,那少妇忽然一错步,伸手抓住大汉的衣角,急道:“麒儿你疯了?”
大汉猛一回身,喝道:“臭婊子!”抡刀就向少妇拦腰劈来!
少妇敢情是不想活了,双目一闭,一动不动!
大汉刀至中途,陡然刹住,怒视了少妇一下,道:“一刀将你杀掉,太便宜了你,去!老子现在无暇治你。”话间,左脚猛然踢出,正中少妇阴户。
“噗”的一声,把少妇踢出一丈之外,碰在墙壁上,登时昏厥不省人事。
大汉见少妇昏倒,内心似乎有着无比的难过,愕在当地,脸上肌内不停地抽挛,半晌,才欲上前探视少妇的伤势。
但当他刚一举步,忽感背脊一麻,顿时失去劲力,回过头来,见金童冷笑着向他走来。
金童走至大汉身前,冷然道:“阁下尊姓大名?”
大汉见金童走出,不禁又气又怕,奈何穴道被点,劲力全失,进退不得,只瞪着一双巨目,不发一言。
金童斜睨昏在地上的少妇,道:“她是你的夫人么?”
“不错,你既知她乃有夫之妇,何以还要勾引她?”
“你应留点口德,谁勾引过她?”
“你不勾引她,怎么同她在一起?”
“同她在一起就算勾引她么?”
“她昨晚没有回登封来,一定是与你在一起,你若不勾引她,她怎会一夜不归?”
金童冷笑道:“不错,昨晚我虽与她见过面,可是并不是我们二人。”
“还有谁?”
“还有她母亲。”
“她哪来母亲,你分明是胡说八道。”
“不是母亲就是她师父。”
“她师父?她师父前天就到了少袜寺……”
“到少林寺干吗?”
“哼!哼!不瞒你说,我们都是应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二位前辈之邀,参与嵩山之会,合力诛你的。”
“啊——”金童心头一震,顿时了然一切,暗道:“难道她负有害我的使命?”
他再次向昏倒地上的少妇看去,忽见那张被大汉劈开两半的桌面,有一块异样的颜色。
他忙走上,细细一看,见那块异色之处,只是一瞬之间,即变成百年腐木一样。
这是一件怪事,金童大感纳闷,暗道:“真怪!好端端红木,转眼变了腐木,而仅仅是这一块。”
他再仔细审视,半晌,才恍然大悟,顿时,心头狂跳,冷汗直冒,连连暗呼:“好险!好险!原来这女人之与我接近,并非要我教他武功,而是要以毒药害我。”
他轻弹了一下那张破桌,那块腐木,立即变成粉末,掉落地上,他不自觉地摇头叹道:“好厉害的毒药!”
他忽然哈哈大笑,走回大汉面前,伸手拍了两下大汉的肩胛,道:“谢谢你,本来,我非要教训贵夫人一顿不可,你既然已将她踢昏,正好免去我欺侮夫人的丑名,再见!”转身大步而去。
大汉见金童态度有异,心感奇怪,忙道:“喂!我不懂你小子意思?”
金童回转身来,道:“将你夫人救后,她自会告诉你。”
“你可否解开我的穴道?”
“没有问题,做好人就做到底吧!”话间,右掌一扬,一线白雾箭似的射向大汉背心。
大汉浑身一震,筋骨一松,顿时恢复劲力。
他巨目眨了几下,道:“小子,你慢走一步。”
“兄台有何指教?”
“待我弄明事情的真象后你再走。”
“在下无暇候你,对不起。”转身欲走。
忽然,店外匆匆进来三人。
当首一人,就是那少妇的师父白娘娘。
白娘娘双目一扫店堂,脸色霎时大变,冷哼一声,拦住金童的去路,道:“杀人偿命,哪能一走了之?”语气中,含着无限的悲愤。
金童忙后退一步,拱手道:“白前辈此话何来?”
与白娘娘同来的二位老者,相互看了一眼,即双双至白娘娘与金童之间,同声对白娘娘道:“什么事?”
白娘娘冷笑道:“不关两位之事,请少管!”
左边老者道:“人人都说金童是离恨天君之徒,有离恨天君之风,但敝兄弟跟踪他半月之久,却未见他作过一件坏事,相反的,还见他作了许多善事,江湖传言,实令老夫不解,现在又见你白娘娘向你索命,他究竟杀了你的什么人?”
白娘娘冷笑着向昏倒在地上的少妇一指,道:“老身的徒儿,哼!关山二侠,美名满天下,今天是否又要拔剑仗义不成?”
关山二侠,是二个正派游侠,四海为家,武功可列一流,十余年来,作过许多仗义助人的事,大为武林人士称赞。
二人都相貌堂堂,身穿白布长衫,举止文雅,左边一个姓郭名雄,绰号云义大侠,右边一个,姓朱名旭,绰号青天大侠。
二侠闻白娘娘话后,齐忙拱手,道:“过奖!过奖!”
青天大侠又向那少妇看了一眼,道:“白娘娘怎知令徒是为金童所毙?”
白娘娘因知她徒儿此来目的,见她徒儿躺在地上,误认为金童发觉了她的奸谋,先发制人,将她击毙。
白娘娘悲愤交加地道:“小徒与人无仇无冤,自然是他,还用问么?”
青天大侠道:“未必吧?”转对金童道:“目娘娘有否冤枉你?”
金童拱手道:“难得二位大侠明镜仗义,请问这位兄台便知。”说着,指了一指在店中搓手搔头,窘态毕露的麒儿。
青天大侠向麒儿瞟了一眼,正要开口询问时。
白娘娘忽然厉声喝道:“麒儿!谁把你媳妇儿打成这样?”
“师姑,是……是……是我。”
“吓!你是!”一个箭步,冲至少妇身旁,俯身检查伤势,发现少妇下身流出许多鲜血,尚幸还没有断气。
白娘娘救人要紧,无暇责骂麒儿,忙把少妇抱起,对麒儿怒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跟我回客栈去!”话声未落,即疾步走出店外。
关山二侠目送白娘娘等消失后,回目一扫店中,见店中的桌椅用具损坏甚多,不禁连连皱眉。
云义大侠自怀中拘出一锭黄金,走至掌柜的身前,道:“这锭黄金你拿去,算是赔偿你的损失。”
掌柜的恭身接过黄金。道:“不关你老爷的事,怎好意思要你老爷破费。”话犹未说完,黄金却已纳入怀中。
金童对关山二侠之举,很感钦佩,暗道:“七大门派高叫仗义行侠,却尽做些不能见人之辜,比起这二人,简直是天渊之别,这二人才是真正的侠义中人。”
他对关山二侠虽很钦佩,却因毫无瓜葛,无由攀交,于是,转身出店。
青天大侠急道:“金老弟哪里去?”
金童停步回身道:“回客栈。”
“可否屈尊一谈?”
“言重,大侠有何指教?”
“我们在此来上一杯慢慢谈好么?”
“蒙大侠不弃,恭敬不如从命了。”侧首吩咐伙计摆桌置酒。
青天大侠道:“老弟不要忙,今天是小哥我的东道,一切由我吩咐。”
“怎能要大侠破费?”
“我们若能交上朋友,这点身外之物算什么?请!请!”忙将金童让至伙计刚收拾好的一张桌前。
店中经麒儿一闹,客人都走去十之八九,只剩两个和尚,一个道士,及三个五旬以上的老者。
六人见关山二侠请金童喝酒,同时向关山二侠一使眼色,也相继而去。
青天大侠笑道:“好,客人都走了,我们尽情的喝吧!”
这一顿酒,三人喝了足有一个时辰,其间,三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金童并自道了一遍出道后的经过及此来目的。
二侠认为金童是一个了不起的后起人物,表示将尽力排除嵩山之会,并要替金童寻访奔月嫦娥的下落。
散席时,三人已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了。
这是九月初九,金童在此小镆已住了三天,三天来,日夜不休地寻访他姑姑的下落,寻遍百里之内,问过三十余人,但,仍无半点消息。
明天就是五岳神丐等回狮子庄的约期,他想:“既无半点消息,再找纯属徒然,三老约期已近,我何不回狮子庄,与三老商议商议再作道理。”
于是即刻收拾行装,踏着银样的角色,迎着爽身的夜风,匆匆返回狮子庄。
到达狮子庄后,已是三更时分。
他轻敲了几下大门铜环,开门的是个庄汉。
这庄汉与金童早已认识,一见金童,不禁大喜,忙拱手道:“啊!金少爷回来了。”
金童点头道:“古道爷爷等回来没有?”
“没有。”
“有没有其他的人到应来?”
“昨天来了二位,但一问你不在庄,连庄门都未进,即顺身走了。”
“啊!是三位老人家的朋友抑是我的朋友,你问过他们的名号么?”
“是我少爷你来的,他们自称南华双星。”
“南华双星?他们有什么话留下么?”
“没有,他们说明天再来。”
“除南华双星外,没有其他的人来过?”
“没有。”
“奇怪!真奇怪!”
“少爷有什么奇怪?”
三位老人家分头邀请朋友助拳,明天就是约会之期,怎会还没有一人前来?”
“明天才是约会之期,而三老也未回庄,应邀朋友自然要到约期才能到达。”
“你不知道,可能其中有蹊跷。”
“少爷尽管放心,三老武功盖世,绝不会有意外的,请入内休息吧。”
金童点了点头,并未再问其他之事。
庄汉把大门关上,道:“少爷住庄主家还是住伯魁叔叔家?”
金童闻言,不由一愣,暗忖:“不错,这是一个问题,庄主胡文魁视我如仇人,而伯魁待我甚善,但如我住在伯魁家中,庄中必然更加仇视于我,而礼貌上也应该先拜候庄主。”
当下,淡然道:“请你陪我去见庄主。”
“庄主对你印象极恶,我看……”
“没有关系,明天古道爷爷回庄后,自会解释彼此的误会。”
二人一面谈,一面走,不一会,已到达庄主招待客人的书房。
庄汉道:“现更已深,庄主可能已经入睡,少爷请在此稍待,我去禀告他老人家。”
“好的,太麻烦你了。”
“哪里话,若非你少爷二度相救,本庄早已完了。”话毕,出房而去。
不一会,那庄汉很不安的返回,呐呐的道:“庄主……庄主有些不舒服,不能来亲自招待少爷,令小的禀告少爷,就在此书房委屈一宵。”
金童察颜观色,知道是胡文魁借故不予相见,内心须很气恼,但他为了大局,不便计较这些小事。
当下,淡然一笑道:“很好,很好,不必再打扰他老人家了。”
庄汉推开书房中的侧门,道:“这里有现成的被盖,少爷就请入房休息吧。”说时,拿起桌上的油灯,送金童入房。
金童遣走应汉后,暗道:“幸好,我吃过晚饭来的,否则,可又要挨上一顿饿了。”心语间,解衣就寝。
第工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忽闻厅中有细碎的话声,凝神一听,原来是柳绛珠向一个庄汉问话。
他急忙起床穿衣,走出厅来。
柳绛珠见到金童,即急迎上,道:“你昨晚就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回来太晚了,大家都已入睡。”
“找到姑姑没有?”
金童摇头道:“没有。”
“那怎么办呢?”
“待吴爷等回来再说。”
庄汉端了一盆水进来请金童洗脸,并道:“伯魁叔叔请你到他家中吃饭。”
“谢谢你。”金童一面洗脸,一面对柳绛珠道:“在这住得好么?”
“莲姐姐待我很好,只是老记念着你。”
“莲姐姐还恨我么?”
“我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我回来?”
“知道。”
“她为什么不来?”
“她叫我一个人来……”
“哥儿起来了?走!到老汉家吃饭去。”胡伯魁人未到,声音已先到书房。
金童忙迎出拱手,道:“伯父早。”
“不早了,我叔父及五岳神丐等马上就要回来了。”
“有消息么?”
“没有,现在已是巳时了……”
忽然一个庄汉匆匆走入书房,向金童草草一拱手,急道:“外面有二位老者要会少爷。”
金童也急忙应道:“谁?”
“我没有问他们名号,两人都受了重伤,浑身鲜血,十分狼狈。”
“啊!是南华双星么?”
“我不认识南华双星,少爷出去一看便知。”
金童点了点头,转对胡伯魁道:“待我外出看看。”
柳绛珠道:“我也去。”
金童不置可否,匆匆离开书房,柳绛珠也随后跟上。
走出大门,见大站左侧坐着二个鲜血淋淋的老者,二人都背靠墙壁,紧闭双目,似乎十分疲乏。
金童乍见之下,心头不由一震,惊道:“咦!是你们二位,二位怎会伤至如此?”
二老者慢慢睁开双目,惨然苦笑,齐声道:“一言难尽。”
金童道:“请进庄休息一下再说吧。”
左边老者道:“方便么?”
金童想起庄主胡文魁对他的态度,不禁大感为难,搓掌搔首,呐呐无法答复。
左边老者道:“如有不便之处,不入庄也罢。”
金童忽然转对柳绛珠道:“王一帖伯伯给我们的药,还有么?”
“有是有,可是全是治内伤的。”
左边老者道:“老弟别忙,我们的伤势并不要紧,而且都已敷过药。”
“二位伤在谁人手下?”
“少林和尚,武当道士,一共二十余人。”
“二位大侠名满天下,怎会与他们结上梁子?”
“谈不上梁子,只怪我们多事。”
“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茶庄分别之后,便往嵩山,欲调查这次轰动武林的大会真象,不料,我们一到少林寺,即发觉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约会阴谋。”
“什么阴谋?”
“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邀约天下高手,以‘除你而挽武林厄运’为号召,殊不知,纯是为了一己之私仇,以及强烈的贪妄。”
“这些我早已知道,七大门派与九爪神龙,杀了我父亲,怕我报仇,又想夺取我的‘风雷扇’以统制武林。”
“不错,可是局外之人,却不明这些。当我们发现其阴谋后,我们关山二侠,素以仗义为本。试想,怎能看得过眼?”
“于是,即向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劝说,请他们取消中秋之会。讵料,二人不但不听,反向我们说了一大套假仁假义的道理,并约我们共挽狂澜。我们身处少林重地,若不答应,必有杀身之祸,于是,我们只好假意答应他们。”
青天大侠说这番话时,情绪十分激动,似乎忘了浑身的剑伤。
金童道:“你们既然答应应共挽狂澜,怎会与他们打了起来?”
青天大侠:“初时我们为了脱身而假意答应他们,后来一想,我们既是侠义中人,岂能贪生怕死,决意仗义到底。于是,我们便以与会人的身份,暗地调查会场的设备,会中的重要人物,以及临会时的计策。”
“当我们诸事调查清楚,正欲下山之时,不幸,竟被少林寺掌门方丈看出我们的作为,派人扣留我们。”
“我们的事情既已败露,如被他们留在嵩山,哪还能保存性命,于是,便一方面抵抗,一方面逃走。”
金童道:“你们是在嵩山受的伤?”
“我们离开嵩山时,并没有受伤,是昨晚到达太平镇后,与他们追踪的人相遇,恶战半夜,致受了几处外伤。”
“啊——”
“我们来此,并非求你老弟庇护,而是来告诉你会场情形,及他们运用的策略。”
金童感激地点了点头,道:“会场有何特别设置?他们以何策略对付我?”
“会场倒没有什么特别设置,只是计策却非常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计策?”
“告诉你,十天前,他们的策略就已运用到你身上,只幸你命不该死,否则,早已绝命多时了。”
“十天前就运用到我身上?…′
“不错,我告诉你后,你定有所觉,第一个策略,是……”
蓦然,传来一声沉远的长啸。
金童忙后退三步,循声前看——
他乍看之下,不禁一震,顿时紧张起来。
云义大侠道:“什么人?”
金童道:“有二十余人向这里疾驰而来,”又向前细看了一下,继道:“都是些和尚道士。”
云义在侠惊慌道:“糟!大概是追踪我们的敌人。”
青天大侠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以免牵累金老弟及这村庄。”语虽如此说,却不见他有任何离去的动作。
金童回过头来,冷笑道:“二位太不把我金童不当人看了,二位为我不顾性命,我金童岂能顾忌区区牵累,二位尽管放心,莫说二十余人,就是千军万马,我金童也有能力打发他们。”语毕,欲向迎去。
但当他只走出三步,胡伯魁突然走出大门,道:“小哥儿,朋友来了,何以不请他们入庄待饭?”
金童忙刹步回身,道:“伯父,你来得正好,请你先招呼这两位朋友入内休息。”转又对柳绛珠道:“你也回去招呼客人。”
柳绛珠柳腰一扭,道:“不!我要同你一同阻敌去。”
“几个和尚道士算得了什么,何劳你去,听我的话,朋友是我的,不好太打扰人家,再说,庄中也须要有本事的人照顾,快去!”
胡伯魁奇怪地问道:“小哥儿,你要去哪里?”
“前面去,一会就回来。”说毕,不理胡伯魁的话,即疾步前奔。
他之急急前往,是恐怕那些和尚道士到达后,有扰庄中安宁。
瞬间,已奔出六七十丈,站在路中,拱手高声道:“各位大师道长请了!”
当首一个耆耄和尚,双掌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道:“金施主请了!”
金童道:“约会在即,各位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当首和尚,是少林寺达摩院主持净世大师,他虽数度败于金童掌下,但见了他却无半点怯意。
净世大师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衲等此来,与施主无关,只是想问施主一句话,希望施主能据实告诉老衲。”
“什么话?”
“请问,关山二侠是否到了这里?”
“不错,大师何事我他们?”
“他们偷了大会秘密文件,施主可否请他们出来交还老衲?”
“什么秘密文件?”
“有关本派及武林各派兴衰存亡的重要文件。”
金童一听。即知是关山二侠刚才所谈之事,当下,哈哈笑道:“请大师原谅,此事恕难从命。”
一个七旬以上的老道士,双目一瞪,冷笑着走了前来,道:“约会虽转眼即至,但如施主执意不将关山二侠交给贫道等,恐怕未到会期,就要见人流血了。”
“道长如执意要区区交出关山二侠,道长之言,确没有说错。”
此道人是武当派的长老,道号太阳,武功不在其掌门人,太虚上人之下。
他冷哼一声,道:“既这样说,就请发招吧!”
金童淡然一笑道:“不是我说狂话,如以你道长一人之力,只能接我一招,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好大的口气,贫道就要单独会会你的高招!”语毕,运集全身劲力于双掌,猛然一挫腰,大喝一声,同时,双掌齐齐推出。
金童一拧身,闪在一旁,微笑着连连摇头。
太阳道招势落空,忙收势再度运劲,冷笑道:“怎么不接,怕死么?”
金童摇头道:“道长功力实在区区意外。”
“过奖!你如自知不敌,就请立刻交出关山二侠,由你多活几天。”
金童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夸奖你的功力高,而是出乎我意外的低,刚才我若不闪避,此时,你已命丧黄泉了。”
这番话,简直把太阳道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双目一瞪,大喝一声,不顾性命地欺身而进,拳脚交加,骤雨般地只朝金童要害踢打。
金童一面施展“醉八仙”步法闪避,一面叫嚷:“不行,你们还是一齐上吧。”
金童之要他们一齐上,是欲在混乱之中,一举将众人制倒,因为金童自练就“通天神功”后,只在阴府圣君面试过一下,武林中尚不知他功力之突增,不想在大会前夕显露,以使古风道人等有所准备。
净世大师寺二十余人闻言,都陡发冷笑,拔剑欺进。
本来,二十余人的来意,并非真要索回关山二位,更未打算与金童动手,他们之索取关山二侠,纯是做给金童看的,以博取金童对关山二侠的信任,把金童诱入他们的彀中。
无奈,他们却看不惯金童的狂妄,一时忍耐不住胸中怒火,动手攻击,反中了金童藏技不露的心计。
二十余人,都是一二流的高手,这一齐攻,威力何等之猛,登时,只见刃剑闪光,掌影漫空,兔起鹘落,卷起满天的尘土,混乱一片。
就在此时,突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斜身泻落五丈之外。
那人影冲天外泻之后,混乱的现场,倏然静止下来,除净世和太阳二人,满面惊惧,疾步后退外,其他二十一人,都像突然中邪一样,站在当地,浑身颤抖,汗落如雨,张口瞪目,不能动弹,显然,系被人点了穴道。
那外泻人影落地之后,徐徐回过身来,口角含笑,慢步返回,对太阳道人道:“道长确不同凡流,居然能逃出区区之‘飞花指法’。”
太阳道人惊惧犹存,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金童忽然脸色一沉,冷然道:“区区是念好生之德,不愿多加杀戮,否则,像妆等行为,实死有余辜。”
语毕,环扫了众人一眼,向左移了三步,陡然,双掌连挥了三次。
他每挥一掌,被点穴道的二十一人中,即有六七人口出闷哼之声,同时恢复自如行动。
他这种隔空解穴法,非有深厚的内功及精纯的手法,绝难办到,一旁的太阳道人和净世大师见之,都不禁心气下沉,毛孔收缩,同忖:“看他这手表露,无怪大会主持人如此郑重,此次大会,确是一道存亡绝续的关口。”
金童挥掌解开二十一人穴道后,道:“各位请吧,请回复古风道人和千古一指二位前辈:你们的阴谋,我统已知晓,毋须再费心机了。”
太阳道人冷哼一声,向众入一摆手,领先而去。
走出二十余丈时,净世大师道:“善哉!善哉!这一下,不由他不相信关山二侠的话了。”
太阳道人忧虑地道:“这小子的武功实在我想象之外,会场机关是否有效,尚很难说呢。”
“阴府圣君早曾与他相会过,已知他武功火候,自不会有误,再说清风道长也是机关熟悉人物,而又十分精细,参与钻研,那还错得了,只要不泄漏秘密,饶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厄运。”
太阳道人道:“他毋须知道机关秘密,只要知道会场有机关就够了,他不入我们预先布置的会场,如之奈何?”
“令师叔和千古一指施以夺肉计,要关山二侠前来假意密报,道理是防他不临会场;再说,会中尚有许多武功特高的人物,如万年妖精、阴府圣君、清风道长,令师长和千古一指等,如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也能如期赶到,几位老人家联系起来,就与他硬打硬拼,量他也难逃死路。”
太阳道人道:“大师这话不错,噢!听说混世巨魔有一个女弟子,已练就‘两仪神功’武功高不可测,也要参与大会,有无这件事?”
净世大师道:“不错,她叫红儿,原是九爪神龙家的丫环,听说也曾这那小子的凌辱,令师长和千古一指非常器重她,已派她为美人计中的领导人。”
“美人计不是已失败了么?”
“只是白娘娘的徒儿一人失败,说来可恨得很,如她丈夫来慢一点;或她丈夫不要醋火中烧,那小子早死去三天了,现在的美人计中,只有看红儿姑娘一人了。”
二人领着二十余人,一面谈一面走,向太阳镇而来。
且说金童见二十余人怏怏去后,即急返回,由一个庄汉,接入胡伯魁家中。
到达胡伯魁客厅时,关山二侠己换去血衣,正与胡伯魁喝酒谈话。
金童一入厅,都齐身站立相迎,大赞金童武功了得,胡伯魁忙让位请他入席。
金童入席坐下略述了一番拒敌的经过,对关山二侠道:“二位伤势不要紧吧?”
青天大侠道:“不要紧!不要紧,中秋准可复原。”
“你刚才说,他们的计策十天前就已运用到我身上,是什么计策?”
“美人计,他们都认为你是个好色之徒,派出许多美女勾搭你,借机放毒或以其他方法置你死地。”
“啊——”
“白娘娘的徒儿就是其中的一个,听说,若是她丈夫来迟一步,你己喝下毒茶。”
金童忆起三天前在太平庄的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连点头道:“白娘娘师徒,我早已怀疑她们有所企图,我之与她接近,是想暗探他们的目的,想不到她竟然放毒茶中。”顿了顿,继道:“除了白娘娘的徒儿尚有谁?”
“我们也不太清楚,听说都是与你不相识的,总之,以后凡遇不认识的女人向你勾搭时,你切不可理会她们。”
“嗯,他们还有什么诡计?”
’在会外的,还有一个‘宵小组’,此组的负责人,是茅山教教主八卦子,共有二十八人之多。”
“‘宵小组’?‘宵小姐’是作些什么事的。”
“专门跟踪你,每人都带有迷香和毒药等物,趁你不注意时,暗中陷害于你。”
“唔!不错,我住在客栈时,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我住的客栈屋脊和窗外经过,而且不止一次,那些人大概就是‘宵小组’的负责人员!”
“据我所知,‘宵小组’的人员,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自私心特别重,胆子也很小,所以至今犹无人向你下手。”
“在会场中,他们用什么策略?”
“主要的有三,第一、是机关,第二,是剑阵,第三,是硬拼。”
“什么剑阵?”
“衡山派的‘九九阵’,少林派的‘罗汉阵”,武当派的‘南斗阵’。”
“这三种阵,谁的最厉害?”
“都是镇派之宝,各有所长,你赴会时,最好多遨几个助手,以免陷入阵中时,救援无人。”
“还有硬拼的策略?”
“这是到不得已时用的,是联合会中的突出高手,围攻于你。”
“与会的突出高手,有些什么人?”
“最厉害的要算万年妖精,其次是阴府圣君,庐山独翁、神州怪笑、清风真人,再次是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还有各派的掌门人也都不错。”
“他们连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也请到了?”
“我们离嵩山时,庐山独翁和神州笑怪尚未到,届时不会不来的。”
“只要会场没有机关设置,硬拼我是不怕的。”
青天大侠忽冷笑道:“他们的诡计,若不亲眼见到,谁也猜想不到。”
“什么诡计?”
“他们把机关装在其他地方,会场倒是安全之地。”
“他们为何这样做?”
“所以我说别人猜测不到,他们认为你决不敢入会场,所以机关不装在会场。”
“装在哪里?”
“装在会场两侧和入少林寺大殿通路口。”
“啊!真是设想灵巧的诡计,若非二位仗义,我可真要上他们的大当。”
久未开言的云义大侠道:“我们素以仗义为本,将秘密告诉你是我们份内之事。”
胡伯魁道:“金哥儿年纪尚轻,以后还要二位大侠多予指教。”
青天大侠道:“客气!客气!金老弟年纪虽轻,却有过人的聪明,只要在下做得到的,绝不会袖手的。”
胡伯魁举杯道:“来!干!”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正在酒到干杯之时,一个庄汉匆匆进来。
胡伯魁急问道:“老三,什么手?”
老三急促地道:“南华双星要见金少爷。”
胡伯魁忙站起道:“快请他们进来亻
金童道:“让我去接他们。”
青天大侠道:“何劳老弟亲自迎接,请他们进来就是。”
金童道:“不妨,二位慢,小弟马上就回来。”举步与老三走出客厅。
二人走出大门,果见南华双星在门外等待。
双星风尘仆仆,似乎是由远地而来。
双星一见金童,并未作虚应式的礼节,即齐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鲎也不客气,答道:“昨晚。你们前天来过一次,是吗?”
摘星手道:“不错,我们探得一个消息,特来告诉人,不料你不在庄,恐怕你遭受意外,又急急四处找你。”
“啊!入内慢慢谈吧。”
“五岳神丐等回来没有?”
“没有!”
“有他们的朋友前来没有?”
“也没有!”
摘星手连连点头,道:“五岳神丐等至今犹未回来,而朋友也没有一个前来,你觉得奇怪么?”
“是呀!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据我的判断,八成出了岔子。”
南华双星同时一愕,惊异的道:“关山二侠来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来此何意?”
“刚来不久,特来告诉我嵩山的虚实,及他们运用的策略。”
摘星手不信的道:“关山二侠会待人那么好?你们有什么情感?”
“萍水相逢,三天前与他们认识,彼此很投机罢了,谈不到什么情感。”
摘星手与流星手互看了一眼,似乎都有着同样的预感。
流垦手点头道:“我们入内再说吧。”
金童领着南华双星来至胡伯魁客厅,与胡伯魁引见后,又要向关山二侠引见时,不想二侠与双星早已相识,未待金童开口,彼此即已热烈招呼起来,似是多年的老友。
胡伯魁将南华双星让入席中,一方面举杯邀饮,一方面叫人加酒添菜。
金童正要问南华双星探得的消息时,摘星手却抢先对青天大侠道:“青天兄何以受伤?”
“因为骨头太硬,不愿为人利用,尚蒙金老弟神功力败追兵,保留一条贱命。”
摘星手毫不以为然地道:“闻名宇内的大侠,不愧有大侠之风,所作之事,无不令人钦佩。”
关山二侠闻言,各自脸色大变,但随即镇定的道!“吴兄过奖,行侠仗义,是我辈之份内事,即使粉身碎骨,又何足惧哉?”
摘星手举杯一饮而尽,哈哈笑道:“豪气可嘉,确有大侠之风。”
青天大侠道:“吴李二兄,也是来助弱锄强的么?”
流星手李广靖淡然一笑道:“我兄弟没有二位大侠那样的武功,也没有二位那样的智谋和豪气,哪敢作此美梦,别弄得成事不是,败事有余。”
关山二位听南华双星话锋不对,以为双星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内心十分不安,却不敢露于形色,故意在言语上支吾。
云义大侠悠悠一叹道:“李兄何必客气……”
“像当年岳飞久战陆文龙,无法取胜,陆文龙也无法奈何岳飞,双方相持有年,后来王佐断臂献计,岳飞终于性利。岳飞之能得性,是用了王佐,王佐虽无缚鸡之力,却有冲天的豪气和冒险的精神,深入敌营。”
“后来,有很多人也效王佐之法,却不能成功,那是用人之不当。”
“我兄弟碌碌庸才,虽有助金老弟之心,却不敢效王佐之法,向金老弟献计,深入敌营,向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说项,要是我兄弟有二位大侠一半的才学武功,早就到敌营去了。”
流星手说这番话的目的,是风闻嵩山大会主持人,有一条苦肉计的策略,却不知被遣者是谁?见关山二侠时,认为二人可能是问题人物,却因没有实证,不便直言相责,故以冷言相激,欲从侧面获得确切答案。
他在说话间,不时有意无意,观察关山二侠的神情。
但,关山二侠早看出双星对他们有所怀疑,心中有了准备,流星手之言,虽然说得很露骨,神情却一些未变,有时微笑,有时点头,若无其事,使流星手看不出一些破绽。
到最后,流星手提到他们时,青天大侠才拱手笑道:“李兄,别老拿我们开胃,我们虽有些虚名,却是侥幸得来的,李兄何必谬奖。”
关山二侠言态间,未出一些破绽,使双星毫无办法。
话至于此,胡伯魁又举杯邀饮。
金童放下酒杯,对流星手道:“你们说有消息告诉我,什么消息?”
流星手白了关山二侠一眼,道:“待会再告诉你吧。”
“关山二侠不是外人,有话尽管说。”
流星手道:“我知道这里没有外人,就是有外人也无碍,只是一点小事,何必急在一时?”
青天大侠忽然冷哼一声,道:“李兄,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有话尽管当面说。”
流星手也冷笑道:“不错,大丈夫光明磊落,我流星手从不背手说是非。”
“你分明是要说人是非。”
“我只是没有实证,不便此时胡言乱道。”
“李兄是否怀疑我们关山二侠的行为有所不轨?”
“岂敢!岂敢!”
“哼!我警告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关山二侠一生光明磊落,敢做敢当,李兄有什么疑窦,请当面道明,以免以后发生误会。”
金童忙摇手道:“有事慢谈,何必争得面红耳赤。”
流星手道:“金老弟,你是一个聪明过人的后起之秀,我们心中之疑窦,毋须我们说出,谅你也已猜出十之八九,总之,凡事希望你多加考虑。”
金童道:“别谈这事了,我们吃饭吧。”
胡伯魁道:“对!”转头叫人拿饭。
蓦然,转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见老三领着一个粗眉大眼,身材高大,四旬以上的和尚,向客厅走来。
那和尚犹未入厅,即大嚷道:“娃儿,你这个任务可把俺搞惨了!”说着,走入厅中。
厅中备人,除金童外,乍见这鲁莽和尚,都不禁一愕,不知金童怎么会交上这么一个莽和尚。
金童忙起身相迎,道:“大师何不等至约定时间相会?难到有什么特别事故?”
“好小子,你倒在这里喝酒享福,不知俺的心急,如等至约定时间,不把俺急死才怪哩!”
“什么事那么紧急?”
和尚向桌上酒菜扫了一眼,道:“请俺喝两杯后再告诉你。”说着,不待人招呼,即自动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拿起酒杯,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大杯。
他再就斟第四杯时,金童忙阻止他,道:“慢点喝,酒有的是,让我替你引见几个朋友后,大家同喝,别给人说你不懂规矩。”
和尚以僧袖一抹嘴唇,道:“俺铜菩提向不讲俗规,他们要说让他们说好了。”说话间,又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金童苦笑道:“够了吧?”
“好,你说吧,俺听着就是。”又拿酒杯斟酒。
金童一指南华双星,道:“这位是吴兄,吴广,绰号摘星手,这位是李兄,李靖,绰号流昨,人称南华双星。”
铜菩提又仰头干一杯酒,含糊地道:“俺知道了。”
金童又一指关山二侠道:“这位是青天大侠,这位是云义大侠,人称关山二侠……”
铜菩提陡然将酒壶在桌上重重一放,“拍”的一声,桌上杯盘被猛烈的震动,跳起老高,发出一阵“劈劈拍拍”之声。
同时巨目一瞪,站了起来,面对着关山二侠,脸上肌肉急剧的掀动,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不停的冷笑。
众人见他神情,都大惑不解,尚以为他与关山二侠有血海深仇。
可是,若他与关山二侠有仇,何双要待金童引见后才发作呢?”
金童忙闪至铜菩提和关山二侠之间,急道:“大师,你怎么啦?”
铜菩提不理金童,冷笑着对关山二侠道:“原来二位就是关山二侠?”
关山二侠一见铜菩提的苗头,即知事情快要败露,同时站了起来,凝劲双掌,以防万一,并四下扫视,寻找退身之路。
青天大侠淡然一笑道:“不敢,小可正是朱旭。”
铜菩提怒急地道:“好哇!你们的胆子真不小!”
金童摇手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铜曹提怒道:“小子,幸你命大,交上俺和尚这个朋友。”一指关山二侠道:“你可知道这两个家伙之来意么?”
“我们是朋友,来告许我嵩山之会的情形。”
“不错,这话俺相信,但你有否想到,他们是奉派而来的?”
青天大侠道:“大师说话要小心点,我朱某奉谁的命?谁能派遣我朱某?”
“俺入你奶奶,还耍赖,是古风老鬼派你施行苦肉计,博取金小子的信任,谎报会场情形,诱金小子入险地,奶奶的,俺看不给点苦头你吃,你是不会承认的?”语毕,运劲僧袖,欲向关山二侠拂去。
金童忙忙按住他欲出的右臂,喝道:“慢点!”转对关山二侠道:“铜菩提大师之言,有否冤枉二位?”
青天大侠冷笑道:“如刚才李兄之言,老弟你乃是个聪明人,还用我们明说么?”
“区区实不敢相信二位会作这等阴险之事。”
青天大侠道:“算你有眼力、有智薏、能辨是非、能识好歹!”
摘星手忽然站起,怒喝道:“金老弟,你真相信他的狡辩么?”
金童态度从容,摇手道:“各位请勿躁,区区自有主张。”转对胡伯魁道:“伯父,请暂避一下。”
胡伯魁点头,退入内室。
金童招手道:“各位请坐,坐下慢谈。”
铜菩提怒吼道:“谈个屁!”拿起桌上酒壶,“呼”的一声,朝青天大侠面门打去。
金童意欲拦阻,但已迟了。
青天大侠冷哼一声,一扬手,将打来酒壶接下,正欲向铜菩提掷回时——
摘星手突然喝道:“看打!”右手一挥,打出一支骨筷,箭般似的,射向青天大侠腰胁。
彼此相距,只不过一张圆桌,摘星手打出的骨筷,是用了全劲,去势甚速,饶青天大侠武功高强,也避不过这猛来袭击。
眼见一代大侠,就要中筷身亡,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童右手一招,那支疾射青天大侠腰胁,将触及衣衫的骨筷,顿时调头向金童飞来,为金童接在手中。
青天大侠在死里逃生之下,顾不得还手打回酒壶,大喝一声,欲夺门而出。
铜菩提猛然僧袖一拂,劲风如涛,封住门口,喝:“奶奶的,想逃?”同时一移步,将巨大的身子封住出路。
金童右掌一举,喝道:“不准动,谁都不准动!”他不能让众人在此打斗,否则,厅中家具可不堪设想了。
他这一声怒喝很具功效,双方都站立原处,不敢再动,但每人的双目,都射出电般的光芒,凝神蓄劲,有随时动手的准备。
金童放下高举的右掌,朝关山二侠移近了一步,冷然道:“我奉劝二位,别想作困兽之斗的打算!只要二位据实说出来意,我金童决不为难你们。”
云义大侠冷笑道:“看情形,你老弟已相信他们的胡言了?”
金童点头道:“只相信八成,你们如能拿出诚心助我的证明,我不但立刻推翻我现在的心意,并向二位叩首请罪。”
青天大侠道:“敌友之分,在乎一心,我能取什么证明呢?除非将我们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了。”
“你们既然取不出证明,就得请二位委屈一下了。”
“我将他们关在这里,将来也许有利用的价值。”
“什么价值?”
“现在还没有想到,噢!你来这里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
“有没有我姑姑的消息?”
“凡是七大门派的人俺都问过,都说没有见过你姑姑。”
“他们不会对你说假话么?”
“俺在嵩山仍与地府圣君等交往,都以为俺是诚心参与大会的,还派为头阵打手,哪会不同俺说实话?”
“唔,你急急来找我,是否打听到什么特别事情?”
“不错!古风道人除派关山二侠来施行苦肉计,谎报会场情形外,还派出很多小妞,欲以美人计害你,俺恐你中人计谋,故急急前来找你。”
流星手道:“铜菩提大师的话,我们也有耳闻,我此来,也是为了通知你,请你小心,不同她们来往,并加以提防,看她们用什么方法这你?”
四人一面谈,一面走,谈到此时,已返回胡伯魁的客厅,胡责任制魁正在指挥九个庄汉洗扫地上的血渍,见四人回来,即迎上请四人重新入座吃饭。
饭罢,已是未时未了。
铜菩提一擦嘴唇道:“饱了。”
金童道:“你该回嵩山了。”
“还要俺回嵩山?这些鬼鬼祟祟的事,俺不干了。”
“大师,帮忙请帮到底,你若不去,要是他们中途改变计策,不是前功尽弃么?”
铜菩提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道:“好吧,记住,机关是设在会杨中央,会场两侧和入少林寺大殿的路口,都没有机关,那些新土是故意弄来吓你的,知机关没有更改,俺就不来找你了。”
“好的,如无特别事故,十四日二更,我们在嵩山客栈会面。”
“俺记得。”欲转身出厅。
“慢点。”
“还有什么事?”
“探听破阵要诀时,要特别小心,切不可为人识破你的心意。”
“俺知道。”话落,大步走出厅外。
流星手道:“我们也该走了。”
“二位哪里去?待五岳神丐等回来,大家商量商量再走好么?”
流星手道:“我看五岳神丐等八成出了事。”
缒点头道:“唔!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便我很奇怪,他们是分头去请人助拳的,即使五岳神丐中途出了事,其他之人,也该回来了,纵或因事误了时间,他们请的助手也该陆续前来才合道理,可是,至今犹无一人前来。”
摘星子点头道:“这事实耐人寻味。”顿了顿,继道:“会不会六人都遭了意外?”
金童道:“也有可能六人都遭了意外。”
流星手道:“愿闻理由。”
“六人是同时出发的,很可能在未分路时,就遇到强敌,被人一齐俘去,或被击毙。”
南华双星同时点头,同声道:“这推想值得研究。”
金童道:“不过,这推想也有很大的漏洞,譬如说,六人中,有三人都是武林的一流高手,就是王一帖、洛阳奸商、山中太岁三人的武功也不弱,谁人能把六人一起俘去,或击毙呢?”
流星手道:“这算不得漏洞,六人的武功虽不弱,但能将六人一起俘去或击毙者,当今武林,可说大有人在。”
摘星手道:“不错,譬如云梦仙姑、茫茫大士、万年妖精、令师离恨天君、百灵禅师,都可轻而易举的做到。就是次一等的阴府圣君、庐山独翁、神州笑怪、古风道人、千古一指、混世巨魔,也有能耐俘去或击毙六人。”
金童道:“这些武林高手,虽可俘去或击毙六人,但据我所知,大都与六人无怨无仇,就是与六人有仇的阴府圣君、百灵禅师、千古一指、古风道人、清风真人,他们现在都在嵩山,据理推断,很不可能是这五人,其他与六人无怨仇者,因何为难六人呢?”
摘星手道:“彼此相争,并非一定为了仇怨,为了利害,往往也会以命相搏,现在我首要研究的,就是六人究竟被俘去抑是被击毙?若是被俘去,不用说,俘六人者,也就是俘令姑姑者。”
此话落后,三人都低首寻思,客厅中,只有胡伯魁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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