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花花僧被逼得急了,缅刀上发出了一片蓝汪汪的邪异光芒,刀式也变为妖异莫测。

  黎素贞咯咯地娇笑道:“好呀,你真打算拚命了,居然使出魔火冷焰了。”

  花花僧一怔道:“你是谁,怎么识得本教神功的?”

  黎素贞笑得更是柔媚道:“大法师,奴家能看出你的根底,当然是同路人,你可得手下留情,别太狠了。”

  花花僧愕然道:“同路人?你是哪一宗的?”

  黎素贞媚态横生,娇躯轻转,声若银铃,一柄软剑上下飘忽,咯咯笑道:“奴家是摩登伽宗的。”

  花花僧被弄糊涂了,讷讷地道:“摩登伽宗,本教没有这一宗呀?”

  黎素贞道:“怎么没有呢,这是阿修罗教主三大化身之一,曾经把释伽佛陀困了七七四十九天。”

  法亮神色忽变,叫道:“花花僧,快镇定心神,这是天魔女迷魂心功,她是天魔宗的。”

  但是花花僧如同未闻,一双眼珠跟着黎素贞乱转,神情痴呆,手中缅刀上的魔焰越来越淡,法亮见状不佳,正想欺身进去协助,可是已经晚了一步,但见素手一挥,一颗斗大的头颅已飞了开去。

  法亮神色又是一变,喝道:“地灵,我认出你了,想不到你居然会通敌。”

  黎素贞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始终就没有跟你们站在一边过。”

  法亮忙喝道:“不空,随本座速退。”

  喝声中他已暴身后退,可是不空和尚却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下,额上冒出一点血星,法亮一眼看见,变色大叫道:“一元指,好!

  江梦秋,原来你是遁世传人。”

  方海影笑道:“遁世传人多得是,我家老祖宗把通世武学分传了很多人,以应这百年之动。”

  法亮急于脱身,不再多谈,双掌运足劲力,慢慢向外退去,法净与法本双双跃起,挡在后面同声喝声道:“哪里去。”

  四掌齐发,击在法亮背上,法亮身上一震,也及时拍出两掌,落在两人的身前,两人连一声都没出,胸前格下一个掌印,身子向后倒去。

  罗天峰与圣女要追上去时,黎素贞忙拦住道:“他会摧心掌,两位老人家去不得。”

  法亮虽然掌毙两人,可是自己挨了法本与法净合力一击,也受了内伤,口角出血,沉声道:“不错,摧心掌,也是密宗大手印掌功之祖,谁不怕死就上来试一试。”

  江梦秋一言不发,把剑交给方梅影,慢慢逼过去。

  黎素贞连忙道:“江公子,你应付得了这种邪毒掌功吗?”

  江梦秋道:“不晓得,小弟没试过,但绝不能放过他。”

  说着一步步地迈进,法亮步步后退,眼看已快到门口,江梦秋的一双手掌变得血红似火,赤阳神功提到了十成,双方将作生死一搏时,忽而专门前闪出一条人影,手臂一翻一挥,把法亮打得朝前一个踉跄,回头看看,却是一个中年人,脸含微笑道:“你也试试卢某的摧心掌。”

  法亮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没等发出声音,已为一道血箭所阻,连同血肉喷了出来,然后垂头死去。

  方梅影见来者竟是卢沧客,不禁大为惊奇道:“卢先生,你怎么来了?”

  卢沧客微微一笑道:“卢某的那个空有其名的门派别的事不行,打听消息是很确实的,卢某听说丐帮的秋舵主匆匆东行,接着又听说了你们两访少林,想到这儿必然有点热闹,所以也赶来瞧瞧,哪知道倒真赶上了。”

  方梅影笑道:“桐柏分手之后,我跟江兄弟跑了一趟少林,对魔宫的事,有意料不到的发展。”

  卢沧客微笑道:“我知道,敌我情势,或有意外的发展,但对我们说来,则是利多于害。”

  方梅影一怔道:“卢先生知道些什么?”

  卢沧客道:“你们知道我都知道,各位进人山门寺,卢某就在后面跟着了,因此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加上卢某以往的资料,卢某料也料到了八九分,倒是你们不知道的,卢某还有一点补充。”

  方梅影忙问道:“我们还有什么地方不知道的。”

  卢沧客道:“就是卢某真正的身份与任务。”

  方梅影一愣道:“卢先生是什么身份呢?”

  卢沧容笑笑道:“方女侠才智超人,不妨猜上一猜卢某是什么身份?”

  江梦秋道:“卢先生与方大姊是一家人。”

  方梅影愣然道:“一家人,这是怎么说呢?”

  江梦秋道:“刚才卢先生击毙法亮的一掌,正是遁世秘笈中的碎玉掌,这一部份武学是遁世遗叟留得在寒家,未经流传的一部份卢先生不可能在别处学得,必然是直接得自遁世前辈,大姊是遁世前辈的后人,卢先生是遁世前辈的传人,自然是一家人了。”

  卢沧容笑道:“江老弟能识得碎玉掌,必然是遁世武学的另一传人,我们更非外人。”

  方梅影道:“先生当真是敞先祖的传人?”

  卢沧客点头道:“是的,卢某正是遁世武学的第四代传人,虽然所负的使命不同,现在魔宫既是出之于西方小雷音寺魔教一派,我们就殊途同归了。”

  方梅影道:“我家的那位老祖宗怎么另外还有传人呢?”

  卢沧客肃然道:“方祖师心思缜密,他老人家以绝世神功,击败天拿星后,知道魔教必然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作了两个安排,一个是把毕生所学,分成很多部份,秘交中原各武林宗派,由一家总其成,以为抵制魔教的百年之约,另外却单传了我这一条。”

  方梅影道:“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费两道事呢?”

  卢沧客道:“方祖师身负绝世武学,心怀淡泊,不愿以此居名,而且也不愿秘技自珍,使绝学失传,所以把武功留了下来,但又怕得技的那些人后世子孙不肖,不肯把武技交出来,百年之后,无以应变,先曾祖与方祖师是知交好友,他老人家把他毕生所学,全部留交先曾祖,并收先祖为第二代门人,但有一个限制与两个任务。”

  方梅影道:“什么限制与任务?”

  卢沧客道:“一个限制是绝对不得在武林中成名,或是泄漏根本,所以寒家历传三代都是默默无闻,至于那两个任务,一个是监督遁世武学的受者,严禁他们利用此武学为恶,如有发现,立于严惩,这一个任务非常繁重,所以我必须在各地广置眼线,打听每一处武林人物动静,如有邪恶之徒,施展遁世武学上的功夫时,我就要采取行动,且喜百年来还没有发现一个,可见那些受托付的人都是正直的侠义之辈,没有辜负祖师所托。”

  只有少林的人低下了头,尤其是悟元,因为只有他们把遁世武学一部份泄了出去。

  卢沧客道:“少林虽然因为不慎泄漏了武学的一部份,但还没有流传出去,这部份武学还在魔宫中,现在这个责任由卢某负起来,少林不必管了。”

  罗天峰刚要开口把责任搅过来,卢沧客一笑道:“前辈不必客气,不是你们一派担负得了的,我们大家共同尽力就是了。””

  罗天峰只有拱拱手道:“罗某十分惭愧,全杖先生大力了,门户不幸,出此差错。”

  卢沧客笑道:“贵门虽然处置不慎,但其情可谅,何况是在对方的阴谋安排之下,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

  方梅影怕少林等人难堪,忙岔开话题道:“先生第二个任务又是什么?”

  卢沧客道:“第二个任务是注意魔教的动静,截止他们重围中原的野心,这一点我很惭愧,我年轻时一大半的时间用在游历四方,尽力刺探魔教动静,却一无所获,没想到他们竟在中原悄悄地扎了根,如果不是机缘凑巧,跟你们上了一趟魔官,我还是一无所知。”

  说完一叹道:“侯浪萍的确是个人物,他始终没有流露一点与魔教有关的形迹来。”

  方梅影道:“他的武功难道不是得自魔宫吗?”

  卢沧客道:“我跟他只对了三掌,完全是硬碰硬,用功力互击,根本摸不出他的底子,而我们在宫中遇上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是魔教中人。”

  黎素贞道:“他把魔教的实力隐藏得很秘,准备在乾坤教开典之日,再全部亮出来的。”

  卢沧客道:“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就无法补救了,老实说,乾坤教开典之日,我原不准备参加的,因为我要守着祖师的限制,不得在武林中成名居功,上次探魔宫是为了照解虚实而去,所以没有理由再去凑热闹了。”

  方梅影道:“难道先生对武林之事也置之不理吗?”

  卢沧客笑道:“那不归我管,祖师已经把他的武学散交中原各大门派,这个责任应该由他们负起来,除非我发现有人用那些武功作恶,那才是我的责任。”

  说完回头又朝江梦秋一笑道:“江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卢某前两年就风闻遁世武学有集中之势,却没有想到是集中在你老弟身上。”

  江梦秋道:“先生也是一样,再晚也不知道先生会是遁世武学嫡系传人。”

  两人相与一笑。

  方梅影道:“卢先生既是我高曾祖的四传弟子,那样高出我一辈,以前多有失礼,不知不罪,今后可冒犯不得,要称您一声师叙了。”

  卢沧客忙道:“这个很难称呼,方师祖从来没有建立门户之想,也无所谓辈份不辈份。”

  方梅影笑道:“但师叔跟我家的渊源却不比寻常,这可乱不得的,江兄弟,可委屈你了,本来你可以跟卢师叔平辈论交的,现在也要矮下一辈了。”

  卢沧客一时还不明白,倚红道:“老爷子,方大姊跟江公子已经私订婚盟,因此他们的辈份是一样。”

  卢沧客略一沉思,才明白方梅影要自认晚辈的意思,心中恍然若失,因为他对方梅影的风度才华,确是有过一番倾心之意,而且也没想到方梅影与江梦秋真的会生情,看来这番情意,只好长埋在心底了,因此苦笑一声道:“好!好!珠联壁合,英雄儿女无双佳匹,恭喜!恭喜!”

  方梅影道:“乾坤教开典之期已近,我们要打点准备赴会了,罗前辈,少林新遭变故且喜灵山无恙,你恐还要在这儿整顿一下,我们就先走一步,在桐柏山等您了。”

  黎素贞也道:“孙儿要先回地灵宫去,暗作部署,在桐柏山上等候两位老人家吧。”

  圣女道:“我跟你一起去,先找到黎黎,谅她还不敢背叛我从她口中,我们可以将魔教的内情,作一个更详细的了解,在正邪交搏的时候,也可以多一分胜利。”

  黎素贞道:“侯浪萍这两天正急于复体神功的修练,而且正在吃紧的关头,无暇他顾,而且孙儿所居的地灵宫被列为禁地,天圣宫的人不准前来,应该没问题。”

  方梅影眼珠一转道:“圣女能去是最好了,如果怕人手单薄,不妨请卢师叔护送前往。”

  她把黎素贞拉到一边,低声道:“贞妹,崔大姊艳绝人寰,至今犹小姑独处,卢师叔早年丧偶,心里空虚,你设法为她们撮合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

  黎素贞道:“潇湘剑客不是对她情深如海吗?”

  方梅影道:“那只是做做样子,诸葛晦是受了仁翁之请,潜入魔宫刺探消息,他其实另有所钟矣。”

  黎素贞一怔道:“是谁?”

  方梅影笑道:“你放心,不是你,看了你这份绝世姿容人品,我也舍不得把你让给人家去,江兄弟那儿我负责为你拉拢,你也得尽力,把他的身外麻烦减轻一点。”

  黎素贞一怔道:“什么,崔大姊对江公子……”方梅影道:“这是我冷眼旁观的结果,大概不会错,可是我们也不能太大方了,我比他大上近七岁,你也比他大个两三岁,再加上个老大姊,可实在不像话了。”

  黎素贞的脸红了一红,方梅影又去找卢沧客商量了,谈了半天,卢沧客轻轻叹道:“那小子好福气,天上的明月,尘世的明珠都归于他一人了!”

  方梅影道:“崔大姊有什么不好的,姿色无双,风华绝代,假如不因为您是我师叔,我真舍不得让给您呢。”

  卢沧客只有笑笑道:“那只有多谢了!”

  他们这里说好了,大家也跟着告辞,卢沧客送着圣女与黎素贞先走了,方梅影与江梦秋带着红翠二女步向登封,会同李观渔等人,一起向桐柏山进发。

  在信阳府等了两天,丐帮的洪擎天等同秋海棠与刘紫燕来到了,接着是罗天峰也来了。

  再过一天,白无瑕与刘铁岭宫天豪工人相率来到,会期的前一天,仁翁江河远、冲霄鹤简士尧,连袂约请了四方群豪都先后赶到,济济一堂,畅述经过。

  江河远不禁笑眯眯地看看方梅影道:“梅影,你实在了不起,我们这些老的十几年来奔走活动,对魔宫的事仍然一知半解,你却在一个月内,完全都弄清楚了,而且,还邀到了许多意料不到的高人为助……”方梅影不好意思地笑道:“老爷子,您还好意思说呢,江兄弟是遁世武学的传人,您也不告诉我,让我们胡天黑地的乱闯,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江河远笑道:“这小子虽然身负重任,却是闭门练功,不磨练一下,怎能将武功活用呢?所以我才交给你,让你带着他闯一闯,因为你最喜欢找热闹,而且机智过人,不会让他吃亏的,现在证明我选人很正确,如果不是你,谁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乱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收获?如果荡魔有成,你当居首功!”

  洪擎天笑道:“方女侠的才华盖世是大家公认的,但江老可不应该捧她,那不是成了替自己吹嘘了。”

  江河远还不知道方梅影与江梦秋订婚的事,一时还听不懂这番话,罗天峰含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

  江河远才大笑道:“好!好!梅影,你爷爷跟我私交最笃,他临终托孤,要我好好照顾你,我一来因为事情忙,二来也为了你自己能照顾自己,所以才没有多照料你,可一直为你的将来操心,不过我老头子也早就为你相准了婆家。”

  方梅影脸色微微一变。

  罗天峰忙问道:“江老,是谁?”

  江河运手指道:“还是小孙,因为梅影太聪明了,把她嫁到别家去,我舍不得,再说她也太凶了,别人也受不了她,只有留在江家才最适合!”

  方梅影那么大方的人,居然也脸红了,在一阵哄笑中,大家又商议了一下明天赴会事宜。

  第二天,天色微明,众人已准备启程出发,由于这是一场正邪之战,也是中原武林安危存亡之战,与会者无一不是才俊与各大门派的首要人物。

  因为情况特殊,对手太强,不是身具绝顶功力的人,去了也没有用,除了许多独当一面的知名豪杰英雄,各大门派,最多也只是一二人赴会。

  三公寂寞后,一鹤震江湖,这一鹤原是指冲霄鹤简士尧而言,可是这一鹤在年前黄山会上,已经由江梦秋代为出头保持了威名,而此行是为荡魔之举,也是魔教在中原百年之约的期满之时,再度进军中原之日,自然以百年前只身独镇群魔的遁世一派为主。

  遁世遗叟传下了两支,一文是江梦秋,另一支则是徒不为人知的卢沧客,因此江梦秋自然地成为群雄之主,何况方梅影是遁世老人之后,又成了他的辅弼腻友,江梦秋更是成为众望之所归了。

  江梦秋再三谦辞,要让罗天峰居首。

  罗天峰笑道:“江小友,你别客气了,五十年前,老朽虽然代表八大门派追剿过十大天魔的主力,但你是适世武学的继承人,这帅印非你莫属,连令祖仁翁都要听你的调遣,怎么轮得到老朽,江湖无辈,你就不要推辞了。”

  江河远也笑道:“梦秋,你跟梅影是对魔宫情形最清楚的两个人而且梅影有方老友的万象宝录可参照,对敌我双方的情势也最了然,因此在调配上,由你们两个人多负点责任吧,这只是同仇敌忾的一次行动,可不是大家推你当担什么武林盟主,你还推辞什么呢?”

  经江河远如此一说,江梦秋才没话说了,事实上这一批人代表的是整个中原武学的精华,也等于是武林盟主了。

  一行四五十人,浩浩荡荡地奔向桐柏山魔宫而去,但见沿途都已有了布署,路的两旁每隔丈许,站了一对彪形大汉,身着黑色鲜明的劲装,腰悬长剑,手执锦绣日月的乾坤大旗,气势浩大。

  这些汉子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太阳穴高凸,一望而知为内家高手,由山下排到山顶,足足有数百人之众。

  罗天峰一叹道:“任何人拥有了这批实力,也忍不住会兴起君临天下之想的,光是这一路所见到的魔宫手下,就不是任何一个门派所能比拟的。”

  这句话在八大门派的代表或掌门人听来,都有同感,尤其是以实力居长的少林五台昆仑等派,他们在武林立足多年,历史悠久,地位超卓,但如以门下实力而言,能赶上这些汉于造诣的,每一家挑不出二十个来,八派齐集,也不到对方一半,假如不是还有那些散处江湖的武林精英为之支援,光是魔宫所展示的这些力量,就足够使八大门派为之慑服。

  来到宫门前,仍是陆瘦翁出来迎接,看到群豪的济济阵容,多半为他的相识,似乎也感到惊奇。

  方海影笑道:“陆庄主,久违了。”

  陆瘦翁拱拱手道:“久违,久违,睽别一月,方女侠居然能邀集这么多高人与会,倒真是不容易。”

  方梅影道:“庄主客气了,我们不过是适逢其会,顺便邀了几个不速之客,大部份是贵教主自己请来的佳宾。”

  陆瘦翁不禁一怔道:“什么?是敝教主邀请的?”

  方梅影道:“难道陆庄主手头连份名单都没有?”

  陆瘦翁红着脸道:“除了上次来访的各位外,敝教主究竟请了哪些人,陆某一无所知。”

  方梅影道:“那么庄主根据什么迎宾呢?”

  陆瘦翁轻叹道:“什么根据都没有,陆某只奉命对来赴会的各位,妥为款待而已。”

  方梅影笑笑道:“那么对贵教本身的人事,庄主又知道多少?”

  陆瘦翁苦笑道:“说来更惭愧,教主说教中人事,要等今天开典之后宣布,除了几个日常相识的老友外,陆某对本教的事,恐怕还不如方女侠清楚。”

  方梅影笑道:“这倒不假,恐怕我现在对贵教的了解,会使贵教主大吃一惊!”

  陆瘦翁道:“方女侠,敝教究竟还有些什么人?”

  方梅影道:“庄主为天圣宫总管,难道会一无所知?”

  陆瘦翁道:“陆某只担任外宫的执事,天圣内宫是禁区,另有途径出人,究竟有对些人,陆某实在一无所知。”

  方梅影轻轻一叹道:“侯浪萍是个天才?连自己人都瞒得紧紧的,难怪江湖上对魔宫的部署毫无知觉了,既然庄主见问,我就透露一点好了,侯浪萍是百年前曾经一度进扰中原的魔教传人,五十年前,为患中原的十大天魔,只是魔教的先驱,所为不逞,他们又退居而隐,重新部署,然后教出一个侯浪萍来。”

  陆瘦翁为之一怔。

  方梅影又道:“昔年十大天魔,都是乾坤教护法,不过魔教还派遣那些人来作为声援,我也不知道了。”

  陆瘦翁愕然道:“什么?侯教主是魔教传人?”

  方梅影道:“不错,你这位大总管居然一无所悉,真是奇闻了,我以为你多少会有点知觉的。”

  陆瘦翁一叹道:“陆谋受愚了,我确实不知道,否则说什么也不会拼死为他尽力的,陆某虽然不肖,到底是中原武林一脉,怎能背祖而为异教爪牙。”

  方梅影笑笑道:“能够得上爪牙,还算是他特别抬举了,恐怕真相一揭,庄主连个小头目都捞不到,因为你们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

  陆瘦翁咬咬牙道:“愚人者自以为聪明,终究必为人愚。假如内情真如女侠所说,他会后悔的。”

  方梅影道:“我说的绝不会错,但庄主也不必冲动,静待事情真相揭露好了,我相信在开典之前,他必会有一番说词,到那个时候,庄主再作决定不迟。”

  陆瘦翁道:“内宫的实力不详,但外宫的人员都是陆某一手把持的,陆某保证他们与陆某同一立场。”

  方梅影道:“庄主有把握吗?””

  陆瘦弱道:“不会错,因为我们也在奇怪,自从各位上次来访后,教主就闭关练功,对开典之事,没有作任何交代,大家也都感到纳闷,私下达成了协议,如果他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先来个窝里反。”

  方梅影道:“这是各位一致的决议吗?”

  陆瘦翁道:“是的,这是昨天大家会商后决定的。”

  方梅影道:“反不成的,庄主,侯浪萍是什么角色,他虽然把内宫与外宫分开,但并没有把外宫与内宫隔绝。”

  陆瘦翁愕然道:“这话怎么说呢?”

  方梅影一笑道:“这就是说内宫的情形你们不知道,外宫的情形,他却清楚得很,你们怎么反得成?”

  陆瘦翁脸色一变,方梅影笑笑又道:“他明知你们有变的企图,却仍然放心你们行动,必然已有完善控制,你们只要一动,就有杀身之祸,因此我劝庄主还是小心一点,尽量保全自己吧。”

  陆瘦弱愤然道:“不,陆某断不作异教爪牙,最多是一死而已,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梅影道:“庄主既有此心,就放在肚子里,必要时帮我们一点忙吧,这是唯一可行之途。”

  陆瘦翁道:“陆某还有几个朋友……”方梅影道:“最好不要与太多的人商量,魔教对控制人心,另有一套手法,庄主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陆瘦翁笑道:“这一点陆某还能分辨,天圣外宫的人,哪几个是常受礼遇的,哪几个不得意的,陆某肚里都有数,要找帮手,绝不会从不得意的人里去找。”

  方梅影笑笑道:“庄主原来也很高明呀。”

  陆瘦翁道:“貌合而神离,貌离神合,这是魔宫用人的原则与手段,也是侯浪萍一再指示的准则,他虽然行事周密,到底不是全无漏洞的。”

  方梅影道:“从这个原则上去分敌我,大致不会错了,不过庄主到时先打个招呼,免得我们不知道而互相残杀,正好中了他清除异己的计谋。”

  陆瘦翁笑道:“我会的,如果出场时,陆某举右手,就请方女侠转告贵方的人多加留情。”

  方梅影点点头,说话中已进人正厅,厅中的布置备极气派,正面,仍是放着两张虎皮交椅,双叉日月宫扇,交椅后的墙壁上,则是两面彩绣乾坤大旗,正等开典之后,这两面大旗正式升起,就宣告乾坤教的正式成立了。

  两边都是客座,却已壁垒分明,与乾坤教交好的人,坐在西边,居然有三家掌门人在内,而且另外还有几个声名显著,失踪多年的武林人物在内。

  东面客座,少林方面由于掌门人悟元失职引咎自黜,继统未定,罗天峰是以私人身份与会,另外是峨嵋掌门人金池上人、五台掌门人铁掌阮青虚与青城掌门人林双蝶,再加上丐帮龙头帮主洪擎天,八大门派这边占了五家。

  在那边则是武当掌教与师叔紫真虚人、邛崃掌门人赫连帆与崆峒掌门人莫镇夷,大家见面后,都冷冷地打了个招呼,西座诸人脸上都有点愧色,尤以武当掌教玉阳道长为甚,因为情况特殊,大家都不便说什么。

  时辰到了,在连声炮响中,乐声大作,后厅缓缓转出两列人来,左边是靠西的侯浪萍,右边则是靠东的黎素贞,身后各有两列人,慢慢地来到厅中。

  黎素贞这边的行列中以诸葛晦为首,圣女与卢沧客以及崔妙人姑侄俩也都杂在众人列中。

  而侯浪萍那里则是形形色色,各类人都有,甚至还杂着两个广额碧眼的天竺人,想必是魔教的高手。

  侯浪萍来到座前,西边席中的人都站了起来,而东边的人却没有一个动的,侯浪萍毫不为意向西席诸人一比手道:“请坐,请坐。”

  他等酉席的人坐定后,才抱拳一揖道:“乾坤教开创草草,本来不想惊动各位的大驾,所以只发了四十张帖子,没想到居然有许多武林前辈不请而来,侯某深感荣幸。”

  罗天峰冷冷地道:“阁下不必客气,我们可不是前来道贺的,罗某来是来看看自己的外孙女儿。”

  侯浪萍一笑道:“原来是外祖岳!”

  罗天峰一摆手道:“这个称呼可不敢当。”

  侯浪萍道:“这是明正言顺的事,外祖岳何必客气呢?”

  黎素贞忽而将脸一转道:“侯浪萍,你放明白一点,我可不是你的妻子。”

  侯浪萍一笑道:“夫人跟我结缡十年……”黎素贞嘶一声,扯下了外衣的袖子,露出的那一截欺霜赛雪的粉臂,指着臂上的一点殷红道:“你看看清楚,我的守贞砂仍在,谁跟你成过亲了?”

  侯浪萍笑道:“夫人,这十年来,你一直用瞒天过海之计,避免与我同床,这点我很清楚,我也不怪你,因为我要练脱胎换体神功,必须自毁形貌,以前那副丑怪的样子,我看了都恶心,怎敢冒读玉人呢?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换体神功已成,恢复了本来的形貌,保证可以配得上你的花容月貌。”

  说着取下脸上的面纱,众人都不觉眼前一亮,因为此刻的侯浪萍容貌之俊美,简直不可思议,容光焕发,无法以笔墨形容,江梦秋已经算是够英俊了,但跟他一比,似乎又逊色多了。

  侯浪萍见了众人的诧色,十分得意地道:“夫人,现在你总不会认为我配不上你了吧?”

  黎素贞朝他看了一阵,微微一笑道:“不错,若以容貌秀美,岂仅男人中找不到一个可相匹对的,就是在女人中,也难以找到一个跟你相比下的。”

  侯浪萍笑道:“夫人大客气了,夫人姿容无双,我若不是以这副形貌,岂敢言匹。”

  黎素贞脸色一沉道:“我承认你的美,可没有承认要嫁给你,这一点你可别弄错了。“侯浪萍一怔道:“夫人,要怎样的一个男人你才嫁?”

  黎素贞道:“你虽变了丑恶的外貌,改不了邪恶的内心,美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实质上并无改变。”

  侯浪萍脸色微变。

  黎素贞道:“如果你不服气,我可以找一个例证,而且可以叫大家公评,乍然一见你的秀美可以叫人眩目,但你与江公子一比,就分出高低了,他那一副浩然正气的神态是你万万不及的。”

  众人的目光立刻又转到江梦秋身上了。

  是的,分在两地看,侯浪萍是很秀美,但认真一比就能分出来了,江梦秋的英俊中带着坚定的正直,侯浪萍却是在眩丽中带着邪气,就像是超逸的白鹤与七彩的孔雀,没有知识的人会为孔雀的彩色而目眩,但真正具有灵性的人,则一定会看出白鹤的气质胜过孔雀了。

  连侯浪萍自己都有这种感觉,因此他近乎自嘲地一笑道:“夫人的眼光深远,一个人的内涵远胜过外表。”

  黎素贞沉着脸道:“侯浪萍,你我既不是夫妇,你就没有权利再叫我夫人。”

  侯浪萍变色道:“我们虽无夫妻之实,这名义却是存在的。宫中每个人都知道。”

  黎素贞道:“他们都知道我是地灵夫人,是地灵宫的主人,可不是你侯浪萍的夫人。”

  侯浪萍道:“但我们的婚事是黎姥主婚。”

  黎素贞道:“有三媒六证吗?”

  侯浪萍道:“魔教中人无须这些。”

  黎素贞道:“我可不是魔教中人,何况黎黎只是我的家奴,根本无权替我作主,现在我的亲长已经找到了,我的终身应该由我的祖父母作主。”

  侯浪萍道:“他们只是你的外祖父母,你的父亲是黎姥的侄子,黎姥才是你真正的长辈。”

  黎素贞笑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黎姥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