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喜结良缘
左燕留拼命奔逃,不顾方向,只望能甩掉卫紫衣,他的头上、身上都被树枝刮破了,还流着血,只是他已顾不得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这是此时左燕留的写照,他不敢在大路上逃,怕卫紫衣追到,只放在树丛中奔跑,希望借树林来逃避追踪。
可惜卫紫衣是追人的专家,无论左燕留怎么逃,卫紫衣却不远不近地相距十丈跟着,似乎有心要让左燕留累死。左燕留大口喘着气,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此时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而卫紫衣是猫。
卫紫衣明明随时可以赶上,却偏偏不赶,左燕留一向自认为坚强的神经已渐渐崩溃。
他蓦地停下来,转身面对卫紫衣,卫紫衣也停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左燕留。
左燕留大叫道:“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吧。”
卫紫衣冷冷地道:“其实我早就想杀了你,只是我更想把这个权利留给萧傲云。”
他俩此时在京城的郊外,正值夜深人静时分,四周静极,连秋虫都已睡去。
左燕留胸膛起伏,冷笑道:“我做的有什么错,萧一霸难道不该杀?”
卫紫衣冷冷地道:“背叛主人是最大的罪行,萧一霸纵然该杀,别人杀得,你却杀不得的,因为你是他的属下。”
左燕留道:“萧一霸使我像狗一样地活着,令我丧失尊严,我为何不能杀他,难道要我永远忍受?”
卫紫衣淡淡地道:“你可以离开。”蔑视地一笑,他又道:“其实正如梅姑娘所说的,你杀萧一霸是为了夺位,可惜功败垂成。”
左燕留狂叫道:“少来教训我,我听够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拼了!”
狂吼着扑了过来,判官笔疾若闪电,分点卫紫衣全身十一处重要的穴道。
卫紫衣手一按腰部,银剑已在手上,剑光只要一闪,左燕留定然血溅五步。
忽听一声温和的声音道:“剑下留人!”
卫紫衣急退一步,运剑护身,退在一边,左燕留也非常惊讶,停止了进攻,抬头看见了一个年轻人从林中走出来。
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面容清秀俊美,双目有神,显得颇有智能,态度温文尔雅,倒像个青年秀士,腰间挂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刀,显示出高贵的身份。
左燕留一见此人,惊得倒退了一步,惊骇不已,道:“原来是大公子!”
此人正是萧一霸之子萧傲云,此时已是“黑蝎子帮”的总飘把子。
卫紫衣见过萧傲云,那时对他的印象是一个不知世的少年公子,今日一见,却觉得萧傲云变了,似乎多了一份不可轻视的气势和雍容华贵的态度。
萧傲云上前一步,对卫紫衣深施一礼,卫紫衣知道萧傲云此时的身份已不一般,故而便以同辈之礼还之。
萧傲云道:“家父与大当家往昔恩怨已作一笑泯之,大当家能不计前嫌,替家父报仇,傲云深为感激。”
他淡淡地看了左燕留一眼,继续道:“只是为人之子,不能替父报仇,有何面目生于世上?大当家暂退一步,傲云今日定要为家父报仇雪耻。”
卫紫衣暗暗称奇,萧傲云果然变了许多,举止言语间已俨然有霸王之风范了,想来萧傲云因父亲之死受到了很大打击,故而脱胎换骨,一洗往日公子哥儿的态度了。
卫紫衣收敛心神,一笑道:“萧帮主能替父报仇,江湖中人无不钦佩,只是凶徒武功不俗,倒要小心了。”
“傲云晓得。”萧傲云感激地答着,慢慢解下腰间宝刀,缓缓抽刀出鞘,刀一出鞘,寒芒乍现,左燕留更是心惊。
他以前从未将萧傲云放在眼里,此时不得不慎重起来,他细看萧傲云持刀的手势和站立的姿势,大宗师之风范,左燕留的轻视之心立刻敛去,而将萧傲云当作一个劲敌。
萧傲云厉声道:“左燕留,家父待你不薄,以上宾之礼供奉,你为何恩将仇报?”
左燕留笑道:“人都死了,多说无益,大公子要替父报仇,不妨拿出真章来!欺萧傲云年幼。不知江湖诡计,说话间左燕留已一笔三点,打向萧傲云胸前要穴。”
萧傲云冷笑道:“不过如此!”挥手疾挡,“当”的一声,将判官笔荡开,刀笔相触,冒出一溜火花。
卫紫衣站在旁边,也是凝视观战,甚至比亲自动手还要专注,只要萧傲云一有不测,他腰间长剑立时会出鞘杀人。
左燕留抖擞精神和萧傲云大战起来,两人皆是以快打快,剎那间已交换七十余招。
萧傲云居然能做到招招抢攻,甚至在受袭之时尚可以以攻代守。
卫紫衣看得暗暗点头,萧傲云表面上只是一副拼命架式,但刀上总是留有三分守势。七分攻,三分守,端的是攻守兼备,滴水不漏,已隐隐有其父之风。
左燕留判官笔较短,进攻不便,只能以小巧功夫闪避,一百招过后,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忽听他大喊一声,双笔变成暗器,脱手向萧傲云掷去。
双笔疾飞如电,萧傲云一声大喊,奋起一刀,将双笔断为四截,正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弯弯的刀盘旋着削了过来,刀上杀气森然,飞镰飞出!
萧傲云猝不及防之下,肩头上的皮肉已被削去一块,左燕留面露得意的笑容,抖手收回飞镰,傲然看着萧傲云。
萧傲云遇变不惊,低低喝了一声,挥刀抢入,他认为只要抢到左燕留身边,飞镰就无从施展了。不料飞镰的作用颇为神奇,竟能从萧傲云身后转回来,疾削萧傲云后脑。
卫紫衣右手已按在剑鞘上,随时可以出击,只待萧傲云无法抵抗时上前助攻。
萧傲云大叫:“不要帮我!”挥刀向后急砍,飞镰被击飞,却又绕到胸前,萧傲云急回刀时,那飞镰在萧傲云刀背上一触,使了个极巧妙的力道:“当”的一声,萧傲云的刀已被击断。
左燕留疯狂地大笑,准备再飞出一镰取萧傲云项上人头,可是他的笑声忽然停顿,眼睛凸出来,无比惊讶地看着萧傲云,萧傲云手中的断刀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左燕留惊骇地大叫:“这怎么可能?”
萧傲云平静地道:“断刀也可以杀人,这是萧家刀法的绝招,你能死在这一招上也该满足了。”
左燕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萧傲云用力一拔刀,鲜血也狂涌出来,接着左燕留“噗通!”倒地。
萧傲云看着刀上的血痕,眼中慢慢流下泪来,忽地面南而跪,哽咽道:“父亲,孩儿终于血刃仇人了!”
卫紫衣不禁动容,钦佩萧傲云一腔孝心,更钦佩萧傲云单身独战大凶的勇气,他已经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江湖中有这样的热血少年了,卫紫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恭喜萧帮主报了大仇。”
萧傲云站起身来,将断刀入鞘,面对卫紫衣时,脸上已没了泪水,态度又变得平静而温和,他缓缓地说:“家父走错一步,酿成大错,傲云不会重蹈覆辙,‘黑蝎子帮’还是‘黑蝎子帮’,只是已少了争霸天下的野心。”
卫紫衣欣然点头道:“萧帮主能有这种想法,天下幸甚,武林幸甚,‘黑蝎子帮’幸甚,江湖终于可以平静了。”
萧傲云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秦宝宝可好?”提起秦宝宝,他的嘴角就泛出一丝笑容来。
卫紫衣笑道:“宝宝很好,并且已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惹祸了,他现在很乖。”
萧傲云也笑道:“能让宝宝乖一点真不容易,大当家所费心血一定不少。”
卫紫衣也禁不住眉飞色舞,笑道:“和宝宝在一起能不吃苦吗?萧帮主应有体会。”
萧傲云温和地笑道:“宝宝让我度过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我会永远想着他,只要宝宝能开心,我心中就无憾了。”向卫紫衣一抱拳道:“帮中不可一日无主,我该回去了。”
他现在面上温和平静,却是个干脆的人,说走就走,卫紫衣只看他人影一闪,已消失在杯中。
卫紫衣静静地站着,忽听到身后有蟋蟋索索的声音,倾耳细听之下,不由笑道:“宝宝,还不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小心大哥打你的屁股!”
※※※
梅冰艳怀着黯然的心情离开了京城,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天下之大,竟好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虽然无数次制止自己去想卫紫衣,但多日的情丝又怎是容易割舍得掉的?越是不愿去想,却偏偏要想。
彷佛走了许多的路,只知道离京城里越来越远了,她渐渐觉得路上的人和江南不太一样,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身在甘肃。
甘肃对梅冰艳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对她来说,天下每一个地方岂不都是一样?
反正她是个不幸的人,不幸之人的家本就在天涯。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容颜已很憔悴,更不知道囊中的银子已经没有了。
她上了一座酒楼,要了几样菜,甚至还要了一壶酒,她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是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年轻人。
酒菜都很粗劣,但还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其实对梅冰艳来说,再好的美味也是一样,至于酒,只要能醉人就行。
她一口气吃掉了三四盘菜,喝掉了半壶酒,她的酒量本来很小,可是最近已锻炼出来了,半壶酒对她来说只意味着脸见微红,头也有一点晕晕的。
幸亏她还记得付帐,可是当她把手伸进腰包里时,她的脸就更红了,她的表情被老板看出,老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老板沉着脸走了出来,冷冷地道:“你准备怎么付帐?记住,小店从来是不赊帐的。”
梅冰艳的脸更红了,没有钱付帐,到哪里也站不住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发现衣裳已破烂不堪,就算送给别人,别人也不会要的。
她忽地想起头上别着一支金钗,金钗总可以付酒钱的,于是她拔下金钗,却惊讶地发现金钗已成为铜钗,她努力地想起来,三天前金钗就已换成了银子,银子很快就被花掉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是分文皆无。
老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梅冰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周围有几个饮酒的大汉开始起哄,一人笑道:“小姑娘,过来给大爷唱曲子,大爷帮你付酒钱。”
另一人笑道:“甘四爷是不是看上了这小娘们?”
甘四爷微笑道:“这小娘们虽然蓬头垢面,却是个美人胚子,回去好好梳洗打扮,或许比我的八姨太还美。”
周围的人都笑道:“甘四爷发了慈心了,这小娘们真是好大的造化。”
梅冰艳心头怒火勃然而发,她“腾”地站了过来,伸手从包袱中抽出长剑,一步跳到甘四爷面前。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都道:“小娘们居然还会武,甘四爷这下找到对手了,在被窝里也可以打架了。”
梅冰艳再也听不下去,抖手一剑就刺向说话的人,却不料站在旁边的廿四爷伸出了手指一弹,梅冰艳半边身子发麻,长剑脱手飞出。
甘四爷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他一站起来,梅冰艳至多只能到他的胸膛,梅冰艳一咬牙,双拳击出,击在甘四爷的胸膛上,甘四爷哈哈大笑道:“好大的手劲,这样的娘们我最喜欢。”
梅冰艳暗暗吃惊,自己的双拳竟连甘四爷的身体都推不动。
老板也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瞧着,有钱的大爷戏弄一个女叫花子,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其余的人也嘻笑着向这边看,每一个人都好象挺开心,也根本没有过来相助的意思。
这时,那个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在甘四爷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甘四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脸涨得像腐败的猪肝,一声不哼地扭头就走,他的手下尚不知趣。纷纷对年经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走了过去,有人向他打过来,有人向他扑过来,只听“轰隆”一声,桌子倒了,那几个人一下子从窗子飞了出去。
老板也吓呆了,像他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一旦遇到厉害的角色就浑身打哆嗦,当他看见年轻人向自己走过来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年轻人并没有像对付别才那几个人一样对付他,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锭发亮的银子,递到老板的手上。
老板连忙把银子紧紧地捏在手上,用不太自然的笑容问道:“公子,这是……”
年轻人笑了笑,朝梅冰艳指了指,道:“这是她的酒钱,我不可以代她付吗?”
“可以,可以,可以。”
老板连连说了三个“可以”,便飞也似地逃走了。
梅冰艳好生感激,正想上前说几句说话,却发现年轻人已走下了楼,竟准备走了。
她不是不知礼的人,别人帮了她而不去感谢,她会觉得很过意不去的,于是她急忙跑过去,叫道:“公子,等一等!”
年轻人微笑转身,明亮的眼睛颇为动人,他道:“姑娘唤在下有何指教?”
梅冰艳这才发现年轻人的个子很高,其实这里的人没有小个子的。年轻人的相貌很俊秀,脸上带着书卷气,这一点很难得,甘肃地处偏僻,民风粗犷,读书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年轻人算是个例外,出于这几种原因,加上代付酒钱一节,梅冰艳对年轻人生出了好感,在说话时,心里不知想什么,竟连脸都涨红了,她道:“公子高姓大名?小女子日后一定登门拜谢。”
年轻人一摆手,道:“姑娘不必介意,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走江湖本该相互帮助才对,天知道以后在下会不会有求于姑娘呢!”他又温和地笑了一笑,下了几层梯子。
梅冰艳急了,一个鹞子翻身,从年轻人头上飞过,落在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一愣,随即笑道:“姑娘这是……”
梅冰艳的脸又红了红,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年轻人面前为何会心慌意乱,她鼓足勇气道:“公子一定要留下名字来,否则小女子会心中不安的。”
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在下萧傲云。”
※※※
“萧傲云和梅冰艳成亲了?”宝宝睁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大哥不许骗我。”
卫紫衣一指桌上的大红喜帖,笑道:“大哥有几个胆子敢骗宝宝,宝宝看一看喜帖不就知道了吗?”
宝宝走过去,拿起喜帖看了看,吁了一口气,道:“果然是真的,这我就放心了。”
卫紫衣皱了皱眉头,很奇怪地道:“宝宝这句话怪怪的,梅姑娘和萧公子成亲,你放心什么?”
宝宝眨了眨眼睛,笑道:“梅姑娘孤身一人,挺可怜的,现在有了归宿,宝宝当然放心了。”
卫紫衣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看着宝宝,忽地又大笑起来。
宝宝恶狠狠地瞪了卫紫衣一眼,道:“大哥坏,大哥坏,大哥坏透了,就知道取笑我!”
卫紫衣更是禁不住大笑,秦宝宝被笑得实在不好意思,忽地拿起桌上的帖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卫紫衣不料宝宝有这一手,连忙追出去时,宝宝已跑得没有影子了。
正在奇怪宝宝的行为,不一会儿,已见席如秀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手中挥舞着喜帖,大老远就叫道:“大当家,这个祝贺的差事可一定得由我去。”
卫紫衣这才明白宝宝拿喜帖是做什么去了,想了一想,不由也笑了,道:“席领主办这种事再好没有了,这件事就交给席领主去办吧!”
席如秀走过来,挤眉弄眼地道:“大当家,宝宝现在学会了吃醋,又学会了耍心机,大当家以后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卫紫衣脸一红,道:“胡说八道。”
席如秀笑道:“不是吗?宝宝怕大当家去吃喜酒见到老情人,所以宝宝连忙找到我,让我去。”
卫紫衣笑道:“酒也让你吃了,话也让你说了,你这人怎么占了便宜还卖乖。”
席如秀一抖帖子,笑道:“这个喜酒吃得没意思,不知何时吃大当家的喜酒?”
卫紫衣索性不去理席如秀了,扭头看着天边,其实也禁不住怔然心动起来。
天上浮云飘过,露出篮篮的天,空气也格外的清爽,卫紫衣的心情正如那白云,不知哪处方是归宿?
席如秀仍旧笑道:“大当家是该准备准备了,宝宝渐渐长大,马上就十五岁,一眨眼就会十六岁、十八岁。”
卫紫衣转移话题,笑道:“席领主可要快点从甘肃赶回来,莫忘了一过年就是马泰和小棒头大喜的日子了。”
席如秀笑道:“好事总少不了我的,马泰的大喜日子,我拼了命也会赶回来,不闹得这小子人仰马翻,我就不算他上司。”
卫紫衣笑道:“谁当你的下属,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新春一过,马泰和小棒头的婚事如期举行。
“金龙社”上上下下两万多兄弟,在子午岭上摆满了酒席,马泰穿著大红吉服,傻呼呼地在酒席间穿来穿去,无论谁和他喝酒,他仰起头来就是一杯。
殷大野是马泰的师父,坐上席,远远地瞧见马泰像饮水一样地喝酒,不住地摇头,叹道:
“这傻小子,酒量再大也不能这样喝法,到时候恐怕未入洞房就醉了。”
战平在一边神秘地一笑,道:“你放心,马大哥再怎么喝也不会醉的,最多多上几趟茅房而已。”
殷大野一愕,道:“这是为什么?”
战平笑道:“殷师叔可看见为马泰提酒坛的小厮了吗?”
殷大野仔细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惊小怪道:“那不是秦宝宝吗?这还得了,这小子一天到晚害人,若是别人倒还好说,若是宝宝,可就惨了。”
卫紫衣在一边笑道:“殷老兄为何对宝宝有这么可怕的印象?”
殷大野一指席如秀,席如秀刚从甘肃赶回来,见殷大野指着他,便站起来道:“你指我干什么?”
殷大野笑道:“你是清楚宝宝的厉害的,你说宝少爷是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席如秀大摇其头,愤愤道:“这是什么话?宝宝明明是最乖巧、最听话的孩子,怎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殷大野大奇,道:“宝宝听话?乖巧?喂,你不是酒喝多了吧,怎么满嘴胡话?”
席如秀道:“我滴酒还未沾呢?大脑也清楚得很,并且知道殷大野这个混蛋是男混蛋不是女混蛋。”
殷大野道:“那你怎么说宝宝是个大好人呢?”
席如秀道:“宝宝本就是个大好人,你看他为马泰提的酒坛,那里面可一半是水,一半是酒。”
殷大野拊掌笑道:“宝宝果然是个大好人,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马泰正在和一个看上去已喝得差不多的人喝酒,那人一举杯,道:“马泰,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喝醉不算好汉,来来来来,我陪你喝上三杯。”
马泰大大咧咧地道:“宝宝,斟三碗酒来。”
宝宝嘻嘻笑道:“来了!”立即斟了三碗酒,放在马泰的面前。
马泰举杯就饮,一到肚中,不由大叫道:“啊,怎么是酒?”
幸亏别人没听清楚,宝宝却凑过来,冷笑道:“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小厮,哼,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马泰心中叫苦,但酒在杯中,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杯中酒喝下肚去。
那人一挑大拇指,赞道:“好,好,够意思。”
宝宝嘻嘻一笑,道:“这位兄弟,马大哥今天开心,还想和你喝几杯,马大哥酒量大,就喝三杯吧,你就喝一杯吧!”
于是马泰又喝了三杯,几杯酒一下肚,马泰可招架不住了,连忙告饶:“宝少爷,宝祖宗,你就饶了马泰吧,马泰过了这一关,以后为宝宝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
殷大野正在远处连连点头,道:“嗯,宝宝现在果然变好了,待会要好好谢谢他。”
话音刚落,殷大野突然看见马泰满面通红,大惊道:“马泰,你喝的不是水吗?怎么就醉了?”
马泰苦苦笑道:“我……我……我……”
宝宝抢上前来,一拉殷大野,殷大野不由被他拉起,走到门外的酒席中,殷大野正感莫名其妙,宝宝已大声道:“众位大叔、阿姨们,你们听了……”
大家都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宝宝,宝宝一指殷大野,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呀?”
“谁吗?”众人问道。
秦宝宝道:“他就是今天新郎官的师父,也可以算是马泰唯一的亲人。”
殷大野还听不明白,只听宝宝又道:“马泰今天是新郎官,喝醉了可就要大煞风景,新娘子岂不是恨我们一辈子?不过呀,没有新郎官喝酒,大家也觉得没意思。”
众人笑道:“宝少爷有什么话就说吧!”
宝宝笑道:“宝宝想了个好办法,马泰的师父酒量很大,号称‘千杯不醉’,大家敬他酒就像敬马泰酒一样,大家不好意思灌醉马泰,灌醉马泰的师父也是一样的。”
说罢不待殷大野反应过来,一溜烟地跑开了,殷大野吓得一头冷汗,连忙想溜走时,早被众人拉住了,殷大野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可把个秦宝宝恨得咬牙切齿。
宝宝一回到主宾席,发现大哥卫紫衣不见了,连忙问席如秀道:“席领主,大哥呢?”
席如秀笑道:“你大哥受不了这种刺激,到花园去了,宝宝还不快去安慰他。”
宝宝连忙跑到了花园。
卫紫衣正站一丛鲜花前,凝神细思,脸上忽地出现笑容,又忽地唉声叹气。
宝宝走过去,轻轻拉起卫紫衣的手,柔声道:“大哥,是不是有心事啊?”
卫紫衣转身笑道:“大哥怎么会有心事?今天是马泰大喜的日子,大哥自然很开心。”
宝宝摇摇头,道:“大哥不要骗宝宝啦,既然开心,怎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卫紫衣笑道:“大哥只是多喝了几杯,不想在众人面前难堪,所以偷偷地溜了出来,散散步,解解酒。”
宝宝一撇嘴,道:“大哥内功深厚,内力可以将酒化去,又怎么会醉?大哥又在骗我。”
卫紫衣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的确是有心事的,宝宝的确对自己很好,但那只不过是兄弟之情,宝宝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产生那种男女之情呢?
卫紫衣虽然明白,宝宝现在还小,还不到了解男女之情的时候,假以时日,宝宝渐渐长大,也渐渐会明白的。
但不管怎么说,马泰和小棒头的婚事还是刺激了卫紫衣的神经,他一时坐不住,便悄悄地溜了出来。
如今,面对秦宝宝的问话,他又怎么回答呢?
卫紫衣笑了一笑,揽住宝宝的纤腰,柔声道:“宝宝能答应大哥永不离开吗?”
“我答应。”宝宝坚决地回答,脸上乐开了花,大哥如今说出这种话来,宝宝担心的事已不用担心了。
卫紫衣心中涌起一阵幸福感,轻抚宝宝的长发,目中充满了爱怜和喜悦之情。
宝宝忽然问道:“大哥,小棒头现在可是马泰的夫人啦?”
卫紫衣道:“是的。”
宝宝道:“小棒头当了马泰的夫人,就可以永远和马泰在一起了吗?”
卫紫衣道:“是的。”
秦宝宝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紧抱着卫紫衣的腰,柔声道:“那宝宝也要当大哥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