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傍晚,两人在一处名叫桑老集的小镇歇下,一如往常,两人叫菜吃饭,另外稍微喝点酒,然后回房上炕,分别解衣倒头大睡。
二更左右,栈中人声渐寂,果不其然,五条黑影,一先四后,悄没声息地掩来这座小栈后院土墙下。
前面那人一挥手,身后四人立即停住脚步,接着,由前面人贴墙翻人后院中。一个箭窜,隐去西厢屋檐下。
那人以耳就壁,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得意的狞笑,接着,缓缓凑向窗口,修地一翻左掌,将纸糊的木窗一掌拍飞,右掌一扬,三支夺命追魂梭自窗口中成品字形电射而入!
嗖、嗖、嗖三声响过,一切又归寂然!
发梭那人微微一愣,心头渐生不妙之感,就在这时候一条奇瘦奇高的身形于屋檐另一端出现了,出现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瘦状元。
瘦状元神态从容,缓步踱近后,平静地向那人发问道:“高某人与阁下有何怨嫌?”
行刺那人毫无惊惶之色,这时自檐下一跃而出,嘿嘿冷笑道:“好个瘦状元,果然名不虚传,还有一位年轻朋友怎么不见出来?”
瘦状元微微一笑道:“阁下不也有四名伙伴未见现身吗?情形相同,大家兵分两路,彼此均无后顾之忧也。”
话说之间,墙外忽然传来一片惨呼之声。
瘦状元一笑接着道:“年轻人火气较旺,看情形,阁下那几名伙计大概是报销定了!”
那名看上去年约五旬出头的老家伙,脸色一寒,突然暴喝道:“这边你姓高的也是一样!”
招随声发,蓦地纵身一掌劈出。掌风带起一片呼啸,声势凌厉。瘦状元似未料及对方功力如此深厚,意外之余,迅速向后闪退丈许。黑衣老贼得理不让,一声阴嘿,循踪电扑而上!
这一次,瘦状元不退了。他容得黑衣老贼一掌劈近,左掌一化,消卸来招,右手如风捣出一拳。
可是,很不幸的,瘦状元这一招在架式上虽然无懈可击,但速度方面慢了敌人一步!
黑衣老贼掌势一紧,瘦状元一拳尚在中途,左肩窝已然先遭敌人一掌劈中。瘦状元身形一晃,登登登连退三步。
黑衣老贼一声大喝,三度扑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后面土樯上突然传出一声厉喝道:“老贼,看我百毒镖!”
苏天民打出的虽然只是一把烂泥团,但黑衣老贼背后无限,又怎知此乃敌人之虚张声势呢?”
黑衣老贼情急低头,烂泥团是躲开了,但结果却未躲得开瘦状元奋身踢出的一脚,一脚正中心窝。黑衣老贼一仰身,两臂在空中虚划数下,接着撒手喷血栽倒。
苏天民一跃而下,急急上前道:“高大侠伤得重不重了’瘦状元手按伤处,苦笑摇头道:“无碍。”
苏天民皱眉道:“奇怪”言下之意本想责备对方刚才那一招之运用不当,但话到口边,又硬给咽了回去。
瘦状元点点头,又苦笑了一下道:“是的,刚才那一招,我如改‘猛虎出洞’为‘双燕剪云’就不会挨上老贼这一掌了。”
苏天民不禁咦了一声道:“是啊!那么您为甚明知而故犯?”
瘦状元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弟你不知道,今天这也不是第一次,像这种苦头,高某人过去吃的多啦!”
苏天民一呆道:“什么?您…是……出于故意?”
瘦状元头一点道:“是的,这也可说就是高某人这次前来武当的原因!”
嗯?
送给敌人打一掌,说是出于故意,这已经是够玄的了,现在居然又说这情形正是他瘦状元来武当的原因苏天民连连摇头,只有自承智慧不够。
瘦状元忽然侧脸问道:“对于那天,那位神秘的老叫化,第一个爬上台去,起手一招便将名陈姓七级武士给摆平一节,老弟有无任何感想?”
苏天民抬头眨了眨眼皮道:“是的,那一招,老叫化由‘山川移形’突改‘投鞭断流’,似拙实巧,浑然天成,奇人绝学,确非一般俗手所能企及不过高大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瘦状元苦笑笑道:“这便是对老弟先前问高某人‘何以明知而故犯’的‘解答’!刚才,高某人原想东施效颦,拟先用‘猛虎出洞’一招诱敌入伏,待来招使老,再化一举致敌死命之‘双燕剪云’,可是惭愧得很,高某人失败了!”
苏天民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么,这与高大侠此番武当之行又有什么关连?”
瘦状元轻轻一叹,脸面微仰,径自苦笑看接下去道:“这是高某人这一生之中,无可救药的一项毛病,每见他人一招新奇武学,便止不住跃跃欲试;其实,天底下又哪有这等便宜事?适才,模拟未能成功,说来亦在意料之中。不过,经此一来证明高某人另外一件事倒是决定得很聪明,它便是高某人这一次的武当之行!”
苏天民见对方并未正面答复问题,正待开口追问之际,瘦状元忽然低声迫促地道:“走吧,店家已给惊动了………”
两人不约而同,双双腾身而起,一个浮掠越过院墙,接着,一连七八个起落,眨眼来至里许外。
瘦状元去势一收,笑道:“追不上了,慢慢走吧!”
苏天民依言缓下身形,一面接口问道:“刚才那番话,高大侠能否再说清楚点?”
瘦状元点头道:“是的,除了这位高人的姓名,高某人至此已无再瞒老弟之必要;明白点告诉老弟,这位高人他正是武林九帝中的某一帝!”
苏天民忍不住轻轻一哦,顿将精神集中。
瘦状元接下去道:“这位武帝,论武功说不上是九帝之冠,但有一项才能,为他帝所不及,便是此帝不但熟知天下各门各派之武学,且对诸大门派所有武学之优劣得失研究深澈了如指掌。因此之故,此帝于十多年前,在武林九帝鼎盛时期中使成为九帝中最受各大门派注目之一帝!所谓‘注目’,敬畏与疑忌,各占其半。尚好后来不知为何缘故,九帝忽然一起退隐,不然,这位武帝早晚也够麻烦。”
瘦状元说至此处,顿了顿,然后轻喟着接下去说道:“不瞒你老弟说,别人不谈,单是我高分轩高某人,便就苦苦求见此帝至少十次以上!”
苏天民听得一呆,讶然道:“而结果一次也没见着?”
瘦状元苦笑道:“要是已经见过,今天我高某人还来武当做什么?”
苏天民脱口道:“那么”感觉不妥,便没有再说下去。
瘦状元毫不为意,点头接着道:“不错,这一趟仍与以往一样,高某人也许依然是空劳往返一场。不过,你老弟是须要知道,祈愿在人,降福在神;上一炷香,便想灵异出现,岂非可笑之至?反过来,这份求人家、你如不肯多走冤枉路,别人家你想会不会找上门来?”
苏天民大为感动,不禁于心底暗暗喝彩:“好一个瘦状元!”
瘦状元接下去说道:“本来高某人早已灰心,但于这次见到那位怪叫化使出那一式奇招之后,高某人一颗心乃又再度活动起来。前此高某人想求教于斯人者,不过是想增加一点见闻,希望对方能为高某人说说各派主要武学之源流趋向而已;而今高某人想法变了,见不着,无话可说,否则,高某人定将要求寄名座下,请益此项研究功夫人手之诀窍。因为高某人坚信,探讨他派武学之优劣得失正如那位怪叫化之能化腐朽为神奇一样其间必有捷径可循……”
苏天民不住点头,心下则在默默寻思,这位瘦状元此行要找之人,是否即为住在连云崖茅庐中的那一位呢?
苏天民暗下决心:假如两者同为一人,他将量力而为,尽可能帮助这位可敬的瘦状元达成愿望。
两人边谈边走,一夜赶下来,天亮时汉水已呈眼前。
渡过汉水,进入谷城,两人进了饭食,略事休息,午后继续上路,傍晚到达武当山下。
瘦状元当下环顾了一眼,转向苏天民笑道:“走,苏老弟,咱们去那棵大树底下好好谈上一夜,明天,你去你的神武殿,高某人则留下来开始满山瞎摸,这一别尚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泛友易交,知音难求,咱们可别辜负了这宝贵的最后一夜才好……
苏天民默然跟过去,两人坐定后,瘦状元忍不住咦了一声道:“老弟怎么不说话?”
苏天民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对方道:“高大侠知不知道这儿上去有座连云崖?”
瘦状元发愣道:“连云崖?没有听说过!怎么样?”
苏天民暂不作答,转身捡起一块石片,拿在手上试了试道:“那么,现在就请高大侠看清了!”
说着,俯下身子,在地上边划边说道:“从我们刚才立足之处,沿看那条斜坡入山,一直向里走,在到达一道急溪处右拐登峰,约升百余丈,将可以看到一座狭谷,入谷前行,再百来步,有片广坪,那儿,便是小弟刚才所说的‘连云崖’。”
瘦状牙眼中一亮,失声道:“莫非…”
苏天民接下去说道:“在连云崖上,有座茅庐,那儿,便是小弟这次要去的地方,茅庐老人,便是小弟要见之人,现在,小弟愿意留在山下,让高大侠先去!”
瘦状元直目怔怔地道:“老弟是说”
苏天民摇摇头道:“高大侠别问小弟什么了,问了也是枉然。小弟这尚是第一次来武当,更不知道什么连云崖不连云崖,换句话说,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尤有甚者,个弟甚至连那位茅庐主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苏天民顿了一下,正容接着道:“不过,小弟以为,武林中高人应不致多成这样,您找的是一位,我找的又是一位;而且无巧不巧的又隐居在武当一山之中!所以,小弟大胆予以假设,咱们要找的,很可能同为一人!”
瘦状元忙道:“这怎么可以?就算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事情是两桩,高某人又怎能只图自便而耽误你老弟的要务?”
苏天民微微一笑,摇头道:”不!高大侠毋须客气,还是以您先去为妥,小弟此来,只是传递一封书信,信到人行,到时候高大侠再上去就没有用了。”
瘦状元默然片刻,最后哑声喃喃道:“不会错了……大概是的……好了,老弟,高某人决定依你老弟吩咐,咱们大恩不言谢,彼此心里有数也就够了………”
由于两人心情都很激动,反而变得无话可说,一宵易过,转眼天明。
天亮后,瘦状元默默起身,朝苏天民投出无言的一瞥,然后开始在晨中向山中走去。
苏天民送出两步,于身后高声说道:“小弟决定明天这个时候上去,届时见面,最好装作互不相识……谨祝老大哥如愿以偿!”
瘦状元似乎再没有勇气回过头来,仅以止步作答,等苏天民说完,遂又一声不响继续前进。
苏天民知道瘦状元这次使再尝闭门羹,在天黑以前也将下不了山,于是,他决定先去附近樵家中找点水喝。
为防万一计,苏天民于临行时,又在树干上刻下一行字:“如见弟不着,尚请稍候。知名不具!”
山下樵民,敦厚异常,苏天民原来只想喝点热水,不意最后受到一顿丰盛的招待,给银子,对方抵死不收。
那名老樵子说得好:“在山中,银子不比几枚鸟蛋更有用,少爷一定过意不去,倒不如为老汉说点通邑风光,让老汉一家子广广见闻似还实惠些………”
苏天民在那一股纯情熏陶下,乐而忘返,直到发觉天色已黑下来,方才惊跳而起,匆匆奔来那株大树下。
还好,树于上字迹如故,瘦状元显然尚未下山。
苏天民定神之余,不由得暗自庆慰,以瘦状元一身功力,上下一座峰头,实在不费多大事,至今不见回头,也许所望已遂,他又怎得不为瘦状元高兴?
苏天民倚树假寐,不到中宵,便即自动警醒过来。
他起身纵去树顶,借看明朗月色,极目搜视。山路上不见任何人影,这正是他所期望的,真是太好了。
苏天民再也睡不着,他于是静坐以待旦。苏天民这尚是第一次尝到独处荒山,枯守天明的滋味,不过这种滋味并不难受。噢,东方终于开始露出一抹鱼肚白,多么可爱的一片白色啊!
苏天民又等了顿炊光景,当数道霞芒自天际蔚起后,苏天民欢啸着跳身而起,脚下如腾云驾雾般向山中奔去!
一路所经,一果如鬼帝纸背之记载。
苏天民在进入那条狭谷不久,谷道中忽然遥遥传来一阵清扬的歌声:
我爱武当好
将军曾得道
蜕举入云霄
高岭名落帽………
苏天民暗暗一噢,想:“原来这儿便是有名的落帽峰!”
这座狭谷,直通连云崖,这位歌者,除了那位茅庐主人,另外还会有谁?
苏天民心情微感紧张,同时于心底油然浮起一片怀疑。这阵歌声自对面道中传来,声浪愈来愈近,田者显系欲自这儿下峰,如对方即为那位茅庐主人,他这一走,瘦状元一个人会留在上面?
苏天民正迷惑间,歌声顿而复起:
人生常如运行客
最怕乱时病缠身
山山水水向何处
不若竹林作禅人………
谷道渐宽,歌者悠然出现,迎面过来的,绶带云履、鹤氅,赫然竟是一名年逾古稀的柳髯老道!
苏天民心想:“剑、刀、术、毒、魔、鬼、花、乐、仙,九帝之中,谁是道士?”
那位老道看见苏天民,仅仅愣了那么一下,似乎并无多大意外之感,在苏天民,他又怎敢失之交臂?
于是,苏天民整整衣襟,拦去道中,深打一躬道:“敢问这位道长,您”
老道驻足平静地反问道:“贫道怎样?”
苏天民挣了挣,方才鼓起勇气道:“您老是否来自连云崖?”
老道颔首注目道:“不错,贫道正是来自连云崖来自连云崖又怎样?”
苏天民本想即将那封书信交出,但他颇有意先上去看看瘦状元再说,信一交出,他便没有再上走的借口了。
于是,苏天民反打一躬问道:“那么,道长就是上面那所茅庐的主人了?”
老道一怔,恍然道:“噢!原来你是要找这儿的主人?”
苏天民也是一怔,心想:噢!原来你老道并不是这儿的主人?惭愧!还好没有将那封书信冒失失的递出去。
老道挥挥手道:“主人这会儿正好在,你自己上去吧!”
对方非自己要找的人,自无强留对方之理,于是,他只好将身子一偏,听由老道自身边走过去。
但听老道边走边自语道:“一个尚未离去,一个又已到来,不知道这是谁露出去的消息,幸亏我牛鼻子一向信用还好,不然这个黑锅可真够背的………”
苏天民耸耸肩胛继续前行。
走出谷道,跟前果然出现一片平崖。崖上绿草如茵,竹石陈量,端的一派世外清幽气象。在平崖七角,三间茅庐连筑一起,屋前有一石亭,亭外,正面亭跪着一人,正是那瘦状元高介轩!
苏天民向石亭走去,中间茅屋内,这时忽然背手踱出一名三旬上下的青年文士,苏天民又傻了!哦,原来这位奇人还有弟子?
那名青年文士身穿一袭斜襟蓝衫,五官美俊,神态潇洒,他在经过石亭时,对长跪在地的瘦状元看都不看一眼,但对这边走过去的苏天民显得非常注意,苏天民这一次不肯再冒失了,抢出一步上前拱手道:“在下苏天民,有事须拜见令师,敢烦这位大哥代为通报一下。”
蓝衫文士在苏天民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老弟请先恢复本来面目再说如何?”
苏天民一啊,忙说道:“是的,很抱歉,在下来自开封,易容原出于不得已,这一路来,走得太急,不意竟给弄忘了……
苏天民说着,一边取出一幅布将脸擦干净,心中则为之暗佩无已,果然名师出高徒,瘦状元同行四五日未能发觉,最后没有逃过人家照面一眼。
蓝衣文士朝恢复面目之后的苏天民又望了几眼,点点头,于展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咳了咳道:“老弟何事欲见家师?”
苏天民心想,谨慎有谨慎的好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下总算给摸对了吧?
苏天民思忖着,一面回答道:“在下带来一封信,不过,咳咳,在下颇想当面交给令师他老人家。”
蓝衫文士手一伸道:“交给我也一样。”
苏天民不为所动,婉拒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托付者交代须要面交,在下只有遵嘱面交一途,仍请这位大哥劳动一下。”
蓝衫文士微微一笑道:“先说出送信之人为谁,总可以吧?”
苏天民觉得这名蓝衫文士枉为异人之徒,竟然一点礼貌也不懂、人家要找的是师父,你这个做徒弟的,返身走报之不暇,那能如此-里-嗦?
对方既然悖理行事,他当然毋须假以颜色,于是,他沉下脸孔道:“如果尊驾不愿通报,在下将不辞转身一走了之,苏某人言尽于此,尚请阁下三思见复。”
苏天民正自说着气话,眼角偶扫文士身后,忽然瞥及瘦状元不知什么时候已将脸孔转向这边,这时一与苏天民目光接触,连连以目示意不已,苏天民不禁大吃一惊。什么?跟前这位就是茅庐主人?
苏天民情急生智,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一个一举两得好主意。
于是他强自按下心神,仍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为恐对方起疑,他甚至连瘦状元的眼色也装作没看到。
蓝衫文士悠然笑道:“真的不肯通融么?”
苏天民故意哼了一声道:“那么咱们就大家耗下去好了。”
蓝衫文士微笑道:“按道理说,被人找的人,似乎没有理由比找人的人更受不起考验一一是的,今天天气很不错,老弟这一路来还好吗?”
要是苏天民想见的,真是对方的师父,而对方偏偏拿骄不为通报的话,现在对方这种态度可真能将人活活气死!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苏天民于是就将计就计哂然道:“是的,还好,托福,哦,在下可没有注意到这原来还跟着一个人,怎么样,能不能为在下介绍一下府上这位贵客?”
苏天民这一着很绝,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一口咬定瘦状元是对方的客人,瘦状元跪在那里,看相很不雅,对方不往外推才怪!
果然,一代奇人上当了,只见蓝衫文士双眉微微一蹙道:“谁告诉你他是这里的客人呢?”
苏天民侧目一笑道:“那么主人也和在下一样,不知道这位朋友是谁了?”
蓝衫文士不悦道:“我可以告诉你,此人姓高,名介轩,外号瘦状元,又称病郎中,一身武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纠缠武功比他高的人现在告诉了你,你老弟已跟本人知道一样多,那么你老弟现在又算不算是他的朋友?”
苏天民反问道:“他纠缠比他武功好的人干什么?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蓝衫文士听得好气又好笑,瞪眼道:“我是指求传武功你听话是怎么听的?”
苏天民接着道:“那么他现在是在求你了?”
蓝衫文士瞪眼道:”这还用问?”
苏天民诧异道:“那你为什么不传给他?”
蓝衫文士气不胜气,反而转怒为笑道:“我又为什么一定传给他?”
苏天民眨眨眼皮道:“你是不肯传给他?还是无技可传?这点也得先说清楚。因为只要对方资质好,品德佳,做人师父应该属一种荣耀;如果一股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里面便值得怀疑,别人不谈,此人如求教我苏某人,而我苏某人也确有技可传,老实说,我苏某人第一个就不会加以拒绝!”
蓝衫文士手臂一托,笑道:“想过师父瘾还不容易?”
苏天民这时已将对面这位奇人性情摸清,同时认为时机已届成熟,当下乃就地面绘出一张“鬼脸”,然后直起身来,手朝“鬼脸”一指,注目望向对方道:“尊驾识得此图否?”
蓝衫文士双目蓦地一亮,忙问道:“老弟原来是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