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路分兵
罗天义右手刚抓到半途,陡觉一缕劲风迎面射来,一道人影也随着从树上飞落,他不知迄飞落的人是谁,尤凭这缕指风,分明是个劲敌,急忙收爪后跃。
燕儿急忙摇手道:“二姐,这两个老小子,我一个人就足够打发他们了,不用帮忙,你只管袖手旁观好了。”
罗天义退后一步,才看清从树上飞落的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暗暗一怔,忖道:这丫头指头倒是凌厉得很!
姬天发听到燕儿口发狂言,不由得大笑道:“好小子,你口气倒越来越大了。”
燕儿道:“小爷口气不大,你们试试就会知道,好,现在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了。”
姬天发怒笑道:“小子,你接着了。”呼的一掌,朝燕儿劈去。
燕儿撇撇嘴道:“凭你们两个老小子,接得下小爷八九招,小爷就不用在江湖上走了。”
他待到对方掌风快要接近,身形闪动,一下到了罗天义身后,用手拍拍他肩膀,说道:
“老小子,你怎么还不出手,小爷要等你们出手了,才动手呢!”
罗天义因老三已经出手,对付一个小孩,他自然不好再出手,那知他竟然欺到自己身后,还被他拍着肩膀,心头一惊,口中嘿了一声,看也没看,左手使了一记“龙尾挥风”,朝后挥出。
他虽然只是向后挥掌,但阴谷门人练成“阴风玄冰掌”,这一记掌势挥出,一道奇冷掌风随掌而生,却也非同小可。
那知燕儿轻笑道:“你出手就好。”
身子一侧,让开掌风,右手却闪电拂出,使的正是一记“锁云手”。
这也只怪罗天义太过托大,一掌挥出,连看也没看一下,怎知燕儿今非昔比,右手指尖一下拂上罗天义手肘,罗天义做梦也想不到这一下就会受制于人。
燕儿身子丝毫不停,又朝姬天发欺了过去,笑道:“现在该你了。”左手一扬,随势拂去。
姬天发只觉燕儿身法奇快,和半月前竟然判若两人,心中暗暗奇怪,突见眼前人影一晃,燕儿已经欺近过来,不,这小子左手似拂似斩,手法奇特,自己居然无法化解。
他根本用不着化解,口中嘿了一声,左掌突然向前迎击出去。
这一记自然是“阴风玄冰掌”了,照说,不论任何人都会被他这一记迎击,伤在他奇寒澈骨的“玄冰掌”下,但他遇上了的却是东海奇技拂经截脉手法,一只左手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般,但觉整条手臂,骤然一麻,“玄冰掌”那里还发得出去。
燕儿一下拂住了两人,还想说几句俏皮话,气气两个老小子,就在此时,突听再不稀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这两人不用管他,你们快上树去,有人来了,这回没有我老哥哥的口令,可不准下来。”
敢情他这话是同时朝三人说的,宇文兰、祝茜茜、燕儿三人,立即依言迅速的飞身上树,隐藏好身子。
果然,没有多大工夫,只见一个身穿一袭天蓝长衫的淡金脸文士,缓缓走了进来。
那淡金文士看到姬天发、罗天义两人,怔立当场,一动不动,不觉轻咦出声,举步朝两人走去。
燕儿看得奇怪,两个老小子只被自己“锁云手”拂中肩肘,又没点他们穴道,怎么会站着不动的呢?
只听那淡金脸汉子又是一声轻噫,自言自语的道:“东海锁云手!”
右手衣袖忽然扬起,朝两人拂去。他这一拂,姬天发两人被“锁云手”拂闭的经穴虽然解开了,但两人却依然木立如故,显然另有穴道受制,并没解开。
这下可把淡金脸汉子看得一怔,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炯炯寒光,仰首朗笑一声道:
“树上那一位高人,怎不请下来一见?”
就在这一瞬间,隐身树上的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燕儿四人同时听到再不稀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们四个都下去吧!”
他话声甫落,四个人同时刷、刷、刷、刷,分从大树上飞身飘落。
淡金脸汉子眼看躲在树上的竟是三个少女和一个小孩,不觉怔得一怔,徐徐说道:“这两人穴道,是你们四位之中,那一位制住的?”
燕儿只听再不稀的声音说道:“你就说是你制住的,待会只要举手轻拂,做个样子,老哥哥就会给也们解开穴道的。”
燕儿开口问道:“你是他们什么人?”
淡金脸汉子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他们,只是东海‘锁云手’仅系截人经脉,并无点穴手法,方才因见林中无人,他们又不能动弹,在下才解了他们‘锁云手’,但不料他们穴道依然受制,心中觉得奇怪,故而有此一问。”
燕儿道:“这两个老小子不是好人,所以我使用‘锁云手’的时候,又把他们定在那里,让他们反省反省。”说到这里,接着笑了笑道:“好了,你已经替他们解开了‘锁云手’,那就让他们回去吧!”
他学着淡金脸汉子方才的手势,右手忽然朝两人拂去,说也奇怪,他轻轻一拂,姬天发、罗天义两人受制的穴道顿时解开。
两人穴道一解,一声不作,双足一顿,纵身飞起,一下穿林而去。
淡金脸汉子竟然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手法?目中闪过一丝奇光,问道:“小兄弟会使‘锁云手’,那是东海门下了。”
“不是。”燕儿道:“我是东岳派门下。”
淡金脸汉子问道:“那么小兄弟是跟谁学来的呢?”
宇文兰道:“你是什么人?问这些干嘛?”
淡金脸汉子道:“在下方才好像看到这里有人动手,才进来瞧瞧,姑娘词锋咄咄逼人,似乎在下不该进来的了?”
祝茜茜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
淡金脸汉子转身道:“这是什么所在,在下倒要请教。”
冷雪芬道:“大姐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你是什么人?”
淡金脸汉子大笑道:“三位姑娘这般轮流问话,那是把在下看作什么人了?难道说这座树林里,只有你们能来,在下不能来吗?”
宇文兰冷冷的道:“你方才看到了,两个阴谷门下,就是擅入树林,才被留下的,你自问比阴谷门下如何?”
“阴谷门下,何足道哉?”淡金脸汉子傲然一笑道:“听姑娘的口气,好像要把在下留下了?”
“不错。”宇文兰道:“咱们至少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是阴谷门下,所以才放了他们,至于阁下,咱们对你还一无所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自然非留下不可。”
淡金脸汉子目芒闪动,背负着双手,微哂道:“天下名山大川,龙潭虎穴,在下也看过不少,还没有人能把在下留下来的,不知三位姑娘如何把在下留下?”
祝茜茜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淡金脸汉子大笑道:“这么说,你们是想和在下动手了?”
燕儿攘臂道:“三位姐姐,把他拿下,我一个人就够了。”
只听再不稀的声音道:“小娃儿,记着,和他动手,你绝不能使出那一招压箱子的绝活来。”
他说的那招绝活,自然是指“抑浊扬清”了。
淡金脸汉子因燕儿会使“锁云手”,又不肯承认是东海门下,尤其方才那举手一拂,就解开阴谷门下两人的穴道,自己竟然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手法?他既然要和自己动手,正好看看他的路数。
心念转动,不觉笑道:“小兄弟,好大的口气,也好,在下和你拆上几招,大家点到为止,好,你可以出手了。”
燕儿道:“好,你接着了!”
倏地欺身直上,左手半圈,朝淡金脸汉子拂去。
淡金脸汉子道:“锁云手。”
右手一扬,忽拍忽推,手法诡异,但却把燕儿的一记“锁云手”化解开去。
燕儿右手疾发,又朝他拂去。淡金脸汉子右手继续似推似拿,拍向燕儿的手肘。
燕儿展开刚学会的九式“锁云手”,虽能使用,总是缺少变化,也欠熟练。
淡金脸汉子发现燕儿手法极生,不似先前那么精纯,他是看到燕儿轻轻一拂,就解开了自己无法解开的穴道,认为燕儿是东海门下,故意不肯承认;但此时认出燕儿的武功并不如自己想像之高。
两人这一动上手,手法诡异,都是江湖上罕见的绝技,瞬息工夫,便已打出十招,燕儿已把九式“锁云手”用完,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屡试屡灵的“锁云手”,怎么不管用了?
其实“锁云手”虽然只有九式,但所有变化精奇奥妙,燕儿只不过刚学会招式,当然谈不上运用变化。淡金脸汉子的师父,从前吃过“锁云手”的亏,花了二十年时间,研练成一套指掌互使的手法,原是专门对付“锁云手”的,燕儿又是初学乍练,自然被他一一化解开去。
燕儿用完了九招,只好从头再来。
淡金脸汉子傲然一笑道:“小兄弟,你不是我的对手,在下不想浪费时间,还是叫你三个姐姐一起上吧!”
宇文兰听得大怒,哼道:“你有多少道行?”
身形一晃,飞掠而上,右手随着朝淡金脸汉子拂去。
淡金脸汉子疾退半步,左手扬处,圈中有拍,右手却骈指朝燕儿迎面点去,口中哼道:
“你使的也是‘锁云手’!”
他这左掌右指,配合佳妙,果然把两人的攻势化解开去。
燕儿年纪虽小,但经又聋又驼的老道传他一招“抑浊扬清”之时,输给他了二十年功力,现在论他内力,可胜过三位姑娘甚多了。燕儿托的跳开,但觉一缕指风像箭一般从肩头擦过,自己只被余劲扫中了一些,还觉得隐隐生痛,心中也大为惊凛。
这时宇文兰已经玉手连挥,和淡金脸汉子互相抢攻了七八招,还是难分胜负。
冷雪芬身子晃动,叫道:“大姐,我来了。”一下欺入战圈,纤纤玉手,一上场就接连拂出。
淡金脸汉子大笑道:“又是一个使‘锁云手’的!”
三个人同时练的“锁云手”,虽然三人都刚刚学会,还不能领悟变化,运用自如;但有三个人联手,声势就大为壮盛。
淡金脸汉子在武功上,实在胜他们甚多,此时一见三人联手,那敢丝毫大意,左掌右指,迅快的变招,只见他似推似拿,忽拍忽斩,一只左掌变幻靡定,同时右手也骈指若戟,一记接一记的发出指风。
先前他指风不绝如缕,并不见如何劲急,但经他连续不断的发指,指风渐渐尖锐,嗤嗤劲气,愈来愈见愈急。
不过几个照面,就把三人联手攻势抑制了下去。
祝茜茜眼看三人依然无法取胜,她心里早就跃跃欲试,此时但见淡金脸汉子指风盈耳,不禁激起了逞强之心,突然振腕一指,凌空朝淡金脸汉子点去。
淡金脸汉子一怔道:“会是修罗门的‘修罗指’!”
祝茜茜翩然投入,人还未到,凌空一掌直劈过去。
淡金脸汉子急忙后退了一步,说道:“修罗刀,你是修罗门什么人?”
宇文兰也发觉自己三人使出来的“锁云手”,好像都被他化解开去,心中正在有气,突听他喊出“修罗指”来,忽然心中一动,喝道:“你也吃我一指!”
扬手处,玉手连弹,弹出四五、六七点指风,错落袭去。
淡金脸汉子惊异的道:“魔教‘天星指’!”
这也提醒了冷雪芬,左掌直竖,一只粉嫩匀红的玉掌忽然轻轻摆动,瞬息变化,朝淡金脸汉子肩头按去。
燕儿同时口中“嘿”了一声,扬手一掌直劈过去,他体内有驼背老道转注的二十年功力,这一掌出手,登时风声飒飒,雷声隐隐,轰击而出。
淡金脸汉子骇然道:“玄女九转掌,泰山风雷掌!”
在这一瞬间,他处身的四种不同门派的绝学攻击之下,但见他人影连闪两闪,就已闪出四种绝学攻击下的立身之处,口中喝道:“四位住手。”
四人应声停下手来,宇文兰道:“你有什么话说?”
淡金脸汉子目光打量着四人,狐疑的道:“四位既非同一门派,但又都会东海‘锁云手’,实在使人莫测高深,四位究系……”
“不用多问。”宇文兰道:“咱们把你拿下了,自会慢慢问你的……”
淡金脸汉子道:“四位不肯说,在下也查得出来,恕我失陪了。”
话声出口,人影一晃,业已长身而起,朝上腾跃而起。
宇文兰冷嘿一声:“你走得了吗?”
一抬手,一点白影箭一般射了上去,但淡金脸汉子身法实在太快了,连迅捷如电的小白也没追得上他。
燕儿道:“老哥哥不是就在上面吗?怎么会放他逃走的呢?”
树上没人回答。
冷雪芬仰脸叫道:“老哥哥。”
依然没听再不稀出声。
冷雪芬道:“看来老哥哥已经走啦!”
宇文兰道:“这人对咱们的武功来历,都能一口叫了出来,不知是什么人?”
冷雪芬道:“我看老哥哥一定知道他的来历。”
燕儿道:“对,老哥哥方才还叫我压箱子本领不可使出来,大概就是怕他看出来了。”
宇文兰愤愤的道:“我早该让小白咬他一口,看他还逃得走?”
祝茜茜道:“我们已经来了好一会,还是回去吧!”
四人回到庄院,刚走入书房,上官平道:“你们四个一下就不见了,跑到那里去了?修前辈怕你们遇上强敌,差点就要闻老丈去找你们了,还是楚大哥说的,你们几个在一起,就是遇上最强的敌人,也绝不会吃亏。”
冷雪芬道:“我们还真遇上了一个强敌呢!我们四人联手,还胜不了人家……”
楚子奇惊奇的道:“咱们这里,真还有强敌上门?那会是什么人?”
燕儿道:“多着呢,咱们一共遇上了三批。”
“三批!”楚子奇道:“我怎么会没接到他们的警讯?照说,只要敌人进入十里之内,就该有警讯传进来了。”
宇文兰道:“来的都是武功很高的人,自然不可能被会里的弟兄发觉了。”
楚子奇道:“这三批是些什么人,你们快说出来听听。”
燕儿道:“大姐,我来说。”
他把再不稀用“传音入密”约大姐、三姐出去,后来二姐和自己也偷偷的跟了出去,在离庄三里许一处林中,首先进来的是无形杀手索无忌和关洛龙虎狗,后来又来了阴谷门下两个老小子,最后又有一个淡金脸汉子,如何四人联手?还被他逃走,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话听得楚子奇极为惊异,“锁云手”东海奇学,自己曾听师父说过,天下无人能破,宇文兰等三人初学乍练,对精微变化,一时还无法领悟,但听燕儿所说,九式“锁云手”都被人家化解了。
这就急急问道:“这人有多大年纪了?”
燕儿道:“年纪好像不大,只是他生成一张淡金脸,不容易看得出来,身上穿了一袭青衫,像个文人。”
楚子奇笑道:“淡金脸只怕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冷雪芬道:“楚大哥说得不错,这人有时候在笑,但他脸上很少有笑容,说话的时候也冷冷的一无表情,我想老哥哥一定知道他的来历。”
楚子奇问道:“老哥哥呢?”
宇文兰道:“谁知道?他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只要不溜走,就可以把那人拿下了。”
楚子奇笑道:“不要紧,是朋友,他会再来的,是敌人,我们也总会再遇上的,不过咱们这里,现在成为各大门派的连系和接待中心,这几天还会有人陆续赶来,自然也可能有对方的人来窥伺动静,所以有一件任务,要麻烦你们几位小妹子……”
矮弥勒道:“楚会主,有什么差使,也派一件给老朽做做,也好让老朽活动筋骨。”
修罗门主道:“对,咱们来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楚会主只管分配职务好了。”
楚子奇道:“不敢,有这几位小妹子已经够了。”
燕儿道:“楚大哥,我呢?”
楚子奇笑道:“什么事都少不了你小兄弟的,你只管放心好了。”一面朝宇文兰、冷雪芬道:“你们两个,容易被人家认出来,我已要卓堂主去请本会一位易容老手,替你们改变面貌,大概再过一会,就可以来了。”
宇文兰道:“楚大哥,你派给我们什么任务呢?”
楚子奇道:“这是我刚才想到的,本会在十里之内,到处都布有眼线,但索无忌等人,进入咱们三里之内,咱们的人依然没有发觉,这是武功高低的问题,并不是他们有何疏忽,尤其咱们这座庄院,是由卓堂主负责的,这几天,她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所以想请你们三位妹子配合卓堂主,协助巡视庄院,免得被敌人潜入,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都一口答应。
柳凤儿道:“楚会主,三位姐姐都派了职司,你也派我一点事做咯!”
楚子奇含笑道:“在下如果不派柳姑娘一个工作,倒像冷落了柳姑娘,这样吧,你也襄助卓堂主好了,她是总务堂,负责接待事宜,柳姑娘就帮她做些接待宾客之事吧!”
燕儿道:“楚大哥,我呢?”
楚子奇道:“你轻功很好,人又机伶,南堂主负责警戒,你可协助他巡视庄院外方圆十里,如若发现敌踪,尽快把消息传递给我,你觉得如何?”
燕儿听他称道自己轻功,心里一喜,连忙点头:“得令!得令!这事我干得了。”
说话之时,卓剑兰已经领着一个身穿土布大褂的老者走入,那老者连忙拱手道:“属下江上风见过会主。”
楚子奇连忙还礼道:“江老是本会的上宾,这属下的称呼,在下怎么敢当?来,在下先给江老引见几位朋友……”
他给修罗门主、矮弥勒、柳老爹、上官平等人一一引见。千面神狐江上风,大家原是闻名已久的人,说了些久仰的话,各自让坐。
江上风抱抱拳道:“属下听卓堂主说,有二位姑娘,要属下代为易容,不知是那二位?”
楚子奇一指宇文兰、冷雪芬二人说道:“就是这二位小妹子,要江老费神了。”
江上风道:“二位姑娘不知要改变成什么样子?”
宇文兰道:“江老只要把我们目前的真面目掩去就好。”
冷雪芬道:“他是我大姐,江老最好把我们的面貌易得差不多一样,好不?”
江上风点头道:“这个容易。”
卓剑兰含笑道:“江老,二位妹子,请随我来。”
祝茜茜也站起身,跟着他们往里间行去。
不过顿饭工夫,从外面走出两个风度翩翩的蓝衫少年,前面一个拱拱手道:“请问楚会主是那一位,在下兄弟奉家师之命,特来投效……”
后面一个用手抿抿嘴,快要笑出声来。
楚子奇笑道:“你们少在楚大哥面前要花样了,怎么要江老把你们易钗而弁,扮起男子来了。”
后面一个娇笑道:“这是大姐的主意咯!”
她这一开口,就是冷雪芬。前面一个当然是宇文兰了,她白了冷雪芬一眼,嗔道:“你不说,楚大哥还分不清我们是谁呢!”
冷雪芬道:“人家楚大哥早已看出来了。”
楚子奇道:“你们要改变口音,要是这样人家一听就听出来了。”
冷雪芬道:“江老已经教过了,只是改变口音,要自己练习的,一时怎么学得会,江老还要教我们易容术呢!”
楚子奇笑道:“那一定是你们缠着江老教的了?”
正说之间,只见门口又走进一个蓝衫少年来,拱着手道:“请问楚会主是那一位……”
话未说完,先咭的笑出声来。
原来祝茜茜跟进去,也磨着江上风给她易容,她们三人果然面貌十分相似,变成了同胞兄弟。
燕儿道:“大师兄,三姐变成男子,你要叫她表弟了。”
只见卓剑兰匆匆走入,说道:“会主,曹堂主和罗堂主回来了。”
楚子奇颔首道:“好,本座立时就去。”一面抬目朝宇文兰三人问道:“三位小妹子既然易了容,就该取个男人名字,你们想好了没有?”
上官平笑道:“你们是兄弟三个,应该姓甄。”
冷雪芬首:“为什么要姓甄呢?”
上官平道:“真假难分,不姓甄,就姓贾。”
宇文兰道:“贾不好听,还是姓甄的好。”接着挑了挑眉毛,说道:“有了,我叫甄文,二妹叫甄谦,三妹叫甄令,你们说好不好。”
祝茜茜和冷雪芬同声该好。
楚子奇道:“好了,甄文、甄谦、甄令,你们三个随我出去,听我吩咐行事。”
燕儿道:“楚大哥,我也去。”
楚子奇点头道:“好吧!”
上官平道:“小弟呢?”
楚子奇笑道:“你是一派掌门,就在这里替我陪陪修门主、柳、闻二位前辈,不用出去了。”
说完,朝修罗门主等人拱择手,就举步走在前面,向外行去。
宇文兰等三位姑娘和燕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而行。
跨出书房,还没走近腰门,楚子奇忽然回过身来,朝身后四人低声说道:“待会儿你们听我口令行事,我喝出拿下,如果有人意图顽抗,或是想夺门逃走,你们就得立时出手,最好就施展‘锁云手’,不让他们还有机会,知道吗?”
宇文兰等人点点头。
楚子奇道:“好,咱们走。”
领先往外走去,四人跟着他由圆洞门折入回廊,来至东厢,这里敢情是七星会主平日接见属下之处,只是楚子奇从大厅后一道小门进去的。
室中有一张圆桌,两排椅几。楚子奇在小圆桌上首一把高背椅上落座。示意四人在两排椅子的下首坐下。
一名青衣使女端上五盏茗茶。
楚子奇抬目道:“请曹堂主进来。”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回身退出,过没多久,只见一个紫脸虬髯老者举步走入,他看到左右两边坐着三个蓝衫少年和一个小孩,似乎微微一怔,就朝楚子奇躬身抱拳道:“属下曹继善见过会主。”
楚子奇含笑道:“曹堂主请坐。”
他是七星会青龙堂堂主,在七星会四个堂主中,乃是首席堂主,地位不低,但他在会主面前,也不敢托大,小圆桌四椅之外,三面都放着三把石鼓形的木凳,他在会主对面下首的凳上坐下。
青衣使女立即端上一盏香茗,便自退去。
楚子奇含笑道:“曹堂主辛苦了,不知此行可有什么消息?”
曹继善道:“属下奉命监视朝阳教行动,三日前,由宇文教主率领,一路往南而去。”
楚子奇问道:“可知他们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曹继善为难的道:“属下已派人继续追踪,目前还不知道。”
“很好。”楚子奇点头道:“不知宇文教主知不知道咱们在这里会合各大门派之事?”
“这个……”曹继善沉吟道:“咱们此次在这里会合各大门派,在本会是十分机密的事,朝阳教只怕未必知道。”
楚子奇点头道:“本座想来,也应该如此,但宇文教主神通广大,这消息很可能瞒不过他……”
曹继善一怔道:“他神通再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咱们的机密。”
“唉!”楚子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的人,如果能够同心协力,机密就不至于外泄了。”
曹继善身躯陡震,矍然道:“会主是说……”
“不错。”楚子奇点头道:“咱们这里有人把消息送给了朝阳教……”
曹继善神色一变道:“这会是谁?”
楚子奇忽然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徐徐说道:“宇文教主虽然在咱们这里安置了人,但怎知本座也在他身边安置有人,这份极机密的报告,终于又回到本座手中。”
他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纸卷,随手朝曹继善递了过去,说道:“曹堂主一看就知道了。”
曹继善伸手接过,打开纸卷,双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颤抖,他强自镇定,抬目道:
“会主可是怀疑属下……这明明有人使的反间之计……”
楚子奇双目之中神光陡射,轻哼一声道:“曹堂主,你是本会三个发起人之一,一向是本座的左右手,本座当然不会怀疑你出卖本座。”语音一顿,楚子奇继续道:“但这张纸条上明明是你的笔迹,抵赖也没有用,在本座面前,你还是坦白承认的好,因为据本座所知,你是被黎佛婆……”
曹继善没待他说完,霍地站起身道:“会主既然怀疑属下,属下无以自明,只好告退。”
他起身欲走。
“坐下。”楚子奇目光如电,这一声沉喝,自有他会主的威严,曹继善不由得一呆。
楚子奇续道:“你出卖本会,论律该当如何,你自己心里明白,本座岂容你说走就走?”
曹继善似是为他威势所慑,俯首道:“那么会主要把属下怎样?”
楚子奇道:“本座念你是被黎佛婆迷失散所迷,出于无可抗拒,因此你只要服下本座一颗解药,即可解去迷失的心神,恢复清明了。”
“没有。”曹继善道:“属下没有被黎佛婆迷失……”他这回话声出口,迅疾转身要待向外冲去。
楚子奇喝道:“给我拿下!”
宇文兰、冷雪芬等四人,立即站起,围了上去。
曹继善大喝一声:“让开!”
双掌倏地朝两边一分,以他想来,这三个少年一个小孩绝拦不住自己。那知双手堪堪朝左右横推出去,突觉双腕骤然一麻,两条手臂登时垂了下去,再也提不起来。
燕儿一下拦在他前面,笑嘻嘻的道:“楚大哥叫你坐下,你就得坐下。”
右手连点了曹继善三处大穴,把他身子扳了过去,双手朝他肩上一按。
曹继善双手动弹不得,任由他点了穴道,这一按,就把他按到凳子上坐下。
楚子奇看他们出手迅捷,一下就制住了曹继善,颇为嘉许,点头笑道:“你们使的不错。”接着从怀中取出玉瓶,倾了一颗解迷丹,递给燕儿,说道:“小兄弟,你把这颗解药让他服了。”
燕儿接过药丸,一手揑开曹继善牙关,把药丸纳入他口中。
楚子奇抬头道:“请罗堂主进来。”
门口青衣使女答应一声,传了出去。
接着只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属下白虎堂罗绍基见过会主。”
他从门外进来,只看到曹继善面向会主而坐的背影。
楚子奇一摆手道:“罗堂主请坐。”
罗绍基因曹继善已经坐在下首,只好走到右首的一把凳子坐下,这一坐下,才发现曹继善闭着双目,一动不动,不觉吃惊道:“会主,曹兄怎么了?”
楚子奇道:“曹堂主和罗兄,都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迷失散,此种毒药,无色无味,即使运气检查,也不易发觉,这是本座师门的解毒丹,罗兄快服下了,只要有一盏茶的时光,即可把体内毒物解去了。”
罗绍基纵然心头暗暗怀疑;但一来当着会主的面,不敢违拗,二来眼看曹继善已经服下,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别无异处,略为迟疑,果然伸手取过桌上药丸,纳入口中。
他本来还想把药丸先藏在舌底,等过了一盏茶的时光看看曹继善服药后的情形,再作道理,那知药丸入口,立刻随津化开,一股清香也随津而下,头脑立时感有清新之感,心知会主说的不假,也就一口咽了下去。
楚子奇手托茗碗,轻轻喝了一口,还未放下茗碗,只见青衣使女匆匆走入,躬身道:
“启禀会主,卓堂主有事面禀。”
楚子奇放下茶碗,说道:“请她进来。”
青衣使女躬身退出,只见卓剑兰急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会主,西岳派掌门人夫妇和少林罗汉堂铁打罗汉能远大师、武当派元真子道长来了。”
楚子奇喜道:“他们人在那里?”
卓剑兰道:“已由南道长陪同他们到书房去了……”
楚子奇点点头,但看她好像还有话说,又似因有罗绍基、曹继善二人在座,把话咽了下去,这就含笑道:“卓堂主,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曹、罗二位堂主已经服下解药,不要紧了。”
卓剑兰应了声“是”,才从怀中取出一卷纸条,说道:“这是钟掌门人传来的消息,请会主过目。”
楚子奇接过纸卷,只看了一眼,就双手一搓,纸卷立时变成了纸屑,纷纷落地,他目光一抬,沉吟道:“玄衣圣母也率人往南而去,奇怪,他们和朝阳教几乎是同一方向,哦,卓堂主,你要南道兄立时派人去调查仔细,朝阳教和玄女门去的方向,目的地在那里?随时以最迅速的方法向本座报告。”
卓剑兰应了声:“是。”
楚子奇一指宇文兰等四人,又道:“宇文妹子等三人,配属你总务堂,担任巡逻本会总坛,另有一位柳姑娘,也配属你总务堂,担任接待宾客事宜,燕儿可随南道兄担任巡视庄院外十里方圆,你们都随卓堂主去吧!”
卓剑兰看了曹、罗二人一眼,说道:“曹、罗二位堂主呢?”
楚子奇含笑道:“他们二位,本座另有差遣,你们先去就是。”
卓剑兰又应声“是”,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燕儿四人随着站起,和卓剑兰一起退出。
她们走后不久,曹继善首先睁开眼来,忽然一脸惶恐,朝楚子奇躬身拱手道:“属下该死,竟然误中奸计,为虎作伥,多蒙会主明察,不见怪罪,反而赐予解药,挽救属下于迷失之中,此恩此德,属下粉身碎骨,难以图报……”
楚子奇大笑道:“曹堂主恢复清明了就好,你是本会老人,如果不是被入迷失本性,怎肯听命于黎佛婆?本座岂会怪你?”
曹继善续道:“属下尚有一事,要禀报会主,属下当时鬼迷心窍,曾奉黎佛婆之命,把一小包药物,暗置罗堂主茶水之中,使罗堂主在不知不觉间投向朝阳教,听命于黎佛婆,追本溯源,罗堂主的受人利用,背叛本会,实是属下一手造成,还望会主开恩,如要论罪,罪在属下,罗堂主只是受害之人,与他无关……”
恰在此时,罗绍基也及时睁开眼来,惶然起立,拱手道:“属下该死,这是属下志节不坚……”
楚子奇一摆手道:“你们都不用说了,黎佛婆使的‘迷失散’,出之西域,无色无味,被下在茶水之中,只要喝上一口,不论你内功如何深厚,一样会被迷失本性,就像中岳钟大先生、西岳华掌门人也同样入其彀中,而不自觉,被迷的人,对黎佛婆唯命是从,心志即失,当然失去了思考能力,本座如何会责怪二位,好在二位身中之毒,业已解去,目前本座倒有一件要事要二位去办……”
曹继善、罗绍基同声道:“会主若有差遣,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子奇含笑点头道:“如此就好,二位解去迷失散之事,黎佛婆自然不会知道,二位仍须继续扮演神志受迷,听命于黎佛婆她有什么指示,务必接受,这样她有什么行动,咱们就可了如指掌,岂不比和她明仗叫阵,对咱们更为有利?”
曹继善欣然道:“会主此计大妙,属下自当依计行事。”
罗绍基道:“只是万一她要属下报告咱们这里的行动,该当如何呢?”
楚子奇笑道:“这个容易,罗堂主可以避重就轻,有真有假,使她不至起疑就好。”
罗绍基道:“属下悉遵会主指示。”
楚子奇笑了笑,就和两人低低的说了一阵,两人连连点头,就立即起身告退。
口口口口口口
楚子奇回到书房,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人阮清芬,率同女儿华小芬、门人李传光、荣显宗、少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铁打罗汉能远也率同罗汉堂十八名护法弟子、武当派元真子率同八名弟子同来。
此刻正在和修罗门主、一掌开天、上官平等闲谈,就连连拱手道:“华掌门人、阮夫人、大师、道长,惠临敝会,在下正因有事羁身,未克远迎,实在失礼之至。”
华清辉、阮夫人、能远大师、元真子等人也一齐站起身来。
华清辉含笑道:“兄弟该当先向楚会主道谢赐药之德,不然,愚夫妇此刻还被迷失神志,让黎佛婆率着鼻子走呢!”
能远大师接口道:“正是、正是,贫衲受迷事小,如果黎佛婆要贫衲把迷失散带回寺去,下在敝寺僧侣身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楚子奇含笑道:“华掌门人、大师言重,大家本是武林同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有诸位莅临,在下已是深感荣幸了。”
大家各自落座。
能远大师合十道:“贫衲赶回敝寺,已把此行经过,面禀方丈,既由五岳剑派钟掌门人、华掌门人和上官掌门人三位出面邀约和各大门派,共商大计,敝寺忝属武林一脉,自应稍效棉薄,就命贫衲率同罗汉堂弟子,听候调遣。”
武当元真子接着道:“华掌门人月前亲上敝派,已将近日江湖动乱情形,和敝派掌门师兄作了一次长谈,朝阳教、玄女门的重出江湖,各大门派如若再坐视不问,等他们羽翼渐丰,就不可收拾,因此要贫道随同华掌门人前来,若有用得着敝派之处,敝派自当全力支援。”
少林、武当,在武林中一向领袖群伦,有两派支持,自然是可喜之事。
“这真是太好了。”楚子奇欣然拱手道:“能得少林、武当支持,咱们实力就够了,而且华掌门人、大师、道长来得正是时候。在下方才得到的消息,朝阳教和玄女门两路人马,同时朝南而去,目前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却朝同一方向去的,这两个门派,始终冰炭不相容,而且据在下所知,近二月来,他们已有过数次冲突,此次双方大举出动,有可能会在某一地点,作一了断,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如能不动声色,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予以围歼,必可事半功倍,以目前咱们的实力,足可把两股危害武林的势力击溃,就可省去日后不少力气,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掌开天柳五道:“楚会主,朝阳软和玄女门朝一方向而去,他们会不会携手合作,共商对付各大门派之策?”
楚子奇笑道:“这个似乎不太可能,朝阳教主宇文靖一向自视甚高,朝阳教重出江湖,只有他称雄武林,岂有让人家分庭抗礼?玄衣圣母更是玄阴余孽,同样是不肯迁就的人,这两股势力的同时出现江湖,这只能说是巧合,虽然他们有同一目标,志在消灭阻碍他们发展的各大门派,但绝不可能妥协,平分江湖的。”
华清辉道:“楚会主这一分析,颇为中肯,如果他们两股势力确是前去了断过节,这一机会,倒是百载难逢,咱们不妨分头上路,暗中跟踪下去,如能下手,趁机把他们一鼓歼灭,确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修罗门主一手摸着他垂胸黑须,沉吟道:“如果他们此次南行,是约期比拚,了断过节,那么何地不可拚斗?为什么要一路南行呢?”
能远大师道:“这倒确是一个疑点,他们两股势力,一向势如冰炭,联手既无可能,约地比斗也似乎不像……”
武当元真子道:“贫衲认为华掌门人方才说的办法,倒是可行,咱们不妨分作几拨上路,远远尾随他们下去,一来可以监视他们行动,二来他们真要是双方火拚,对咱们来说,确实是一良机,如果发现他们双方有联手对付各大门派的企图,咱们也该在他们实力尚未形成之际,先予迎头痛击,粉碎他们的阴谋。”
上官平道:“道兄说得极是,事不宜迟,咱们如何分配人手呢?”
修罗门主道:“咱们把人手分成几拨,是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注意,和策应灵活,因此兄弟认为分作四拨就差不多了,第一,少林能远大师率同十八名弟子一共已经有十九个人了,可以自成一拨。第二,武当元真道兄率同八名弟子同来,和华掌门人贤伉俪一行,加起来共为十四人,也可成为一拨。第三,柳老哥(一掌开天柳五)祖孙、(柳凤儿)上官掌门人、赵燕儿、宇文姑娘、冷姑娘、再加上兄弟、闻师兄、(矮弥勒闻子贤)茜儿、(祝茜茜)和她四个使女,共为十三人,成为一路。第四,可由楚会主率领七星会精锐,自成一路,并负责四拨人马的联系和消息递送工作,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楚子奇笑道:“修门主这一分配,已经面面顾到,最好也没有了。”
接着大家也纷纷称好,一致决定就这样分配,分作四拨上路。
正在计议之际,卓剑兰俏生生走入,说道:“启禀会主,刚才接获报告,朝阳教的人昨晚在老冢集打尖,今天继续向南行去,不过他们行踪极为隐秘,好像也是分拨上路的。”
楚子奇问道:“玄女门可有消息?”
卓剑兰纤纤玉手一扬,说道:“第二个消息,就是有关玄女门的,她们从虞城,毫县而来,昨晚在胡冈店打尖,和朝阳教的人,距离已是极近,但双方的人并未照面,同样往南奔行,至于他们究竟目的地在何处,目前还看不出迹象来……”
楚子奇点点头道:“卓堂主传令下去,本会弟兄,饭后整装待命。”
卓剑兰愕然道:“咱们要出发吗?”
楚子奇道:“你只要传下我的命令就好。”
卓剑兰不敢多问,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一会工夫,已是上灯时候,使女们在书房中点燃起四盏琉璃灯。
接着两名使女并肩走出,躬着身道:“启禀会主,请贵宾们入席了。”
楚子奇起身肃客,膳厅中一共设了两席,上首一席是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妇、少林能远大师、武当元真子、修罗门主修潜夫、矮弥勒、一掌开天柳五、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由楚子奇作陪。
第二席是华小芬、李传光、荣显宗、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柳凤儿、燕儿,由卓剑兰作陪。
另外少林十八名弟子和武当八名弟子因是素斋,席设前厅,由南离生作陪。
席问大家商讨四拨人马如何先后上路?如何互相连系等事宜。
第一拨都是少林寺的僧人,自然由能远大师领队。第二拨是武当、西岳两派组成,由华清辉领队。第三拨由修罗门主领队。
第四拨是七星会的人,自然由会主领队。决定晚餐之后,第三拨人先行为中路,第一拨和第二拨相继上路,但分为左右两路,同时并行也就是这前面三拨人,都是向南并进,横里相距各五里,这样传於呼应。每拨均由七星会指派两名弟兄担任向导和连络事宜。
第四拨七星会的人在后,也分作三路,青龙堂主曹继善率二十名武士为左路,紧随第一拨少林寺僧人之后。白虎堂主罗绍基率二十名武士为右路。紧随第二拨西岳、武当两派的人后面,会主楚子奇亲率朱雀、玄武两堂四十名武士居中,紧随第三拨修罗门和上官平等人之后,这三路人和前面三拨,前后各相距五里。
大家计议定当,一席酒筵,也吃得差不多了。席散之后,大家又回到书房落座,使女沏上新茶。
修罗门主含笑道:“柳老哥、上官老弟,咱们名为第三拨,实是四拨人马中的先锋,咱们也该来计议计议。”
柳五笑道:“咱们已经推定门主当头儿,门主分派咱们工作就是了。”
“不然。”修罗门主道:“咱们人数不少,走在一起,容易被两方敌人发现,因此兄弟之意,咱们也该分成几个小组,分散人数,也就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这要大家商量好了才行。”
矮弥勒道:“门主这话不错,来燕儿兄弟,咱们两个去当先锋如何?”
燕儿喜道:“只有前辈和我两个人?”
矮弥勒道:“先锋就是斥候,在于侦察敌人,有咱们两个自然够了。”
燕儿道:“好,就咱们两个。”
宇文兰道:“上官平,你和我们三个一起,人家看起来自们四个都是读书相公,你说好不?”
这许多人中,只有她一个叫“上官平”的,那是她从前叫惯了,改不过口来。她说的咱们三个,自然是经过易容的她,和冷雪芬、祝茜茜了。
上官平因她们三个都是女的,一时不好开口。
冷雪芬接口道:“表哥,你和我们一起,可得记住我们的名字,大姐叫甄文、三姐叫甄谦,我叫甄令,不能再叫我表妹啦!”
祝茜茜道:“你叫我们名字,我们还是叫你上官大哥。”
宇文兰道:“我才不叫他大哥呢!”
燕儿道:“你是大师兄的姑姑,自然不能叫大哥了,姑姑的大哥,那变成什么人了?”
宇文兰叱道:“小鬼头,你再乱嚼舌根,我就叫小白咬你。”
燕儿扮了个鬼脸,笑道:“你的小白,才不会咬我呢,前几天它还一直和我玩,它也会听我的命令,你信不信?”
修罗门主含笑道:“好,那就这样好了,大师兄人老心不老,他喜欢和小孩在一起,那就算是咱们第三拨的先锋。上官老弟和宇文姑娘等三人做一路,四人倒确有些像赶考的读书相公,那也没错。柳老哥祖孙和兄弟等人,看来只好押后了。”
矮弥勒拱拱手道:“门王既然同意了,燕儿兄弟,咱们当先锋的该出发了。”
燕儿随着站起,说道:“说走就走。”
两个人跨出书房,就嗖的纵身而起,两道人影一闪而逝。
修罗门主拂须笑道:“敝师兄就是这个脾气,他倒合了孔老夫子的一句话,不知老之将至云耳。”
柳五笑道:“闻老哥是乐天的人,终日笑口常开,所以他外号叫做矮弥勒。”
冷雪芬道:“大哥,他们两个已经走啦,现在该我们了。”
上官平点点头,朝修罗门主抱拳道:“修门主,在下四人那就先走了。”
三位姑娘早已抢着翩然走出书房,在门口等着他,上官平举步走出,宇文兰催道:“快些走了。”
话声出口,三位姑娘同时长身掠起,宛如三道青光,箭一般朝外飞去。上官平也只好跟着纵起,衔尾追去。
等到他们掠出庄外,一路往南奔行,前面的两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四人那肯停止,依然一路施展轻功,往前赶路。
三位姑娘都是个性好强,眼看一路上始终不见矮弥勒和燕儿的影子,谁也不肯停下来休息。
上官平觉得这样跑下去,跑得汗流夹背,呼吸粗壮,如果一旦遇上强敌,连应战的力气都没有了,举目看去,前端正好有一片起伏的冈陵,浓林如墨,这就住足叫道:“甄令,咱们在这里歇一会再走吧,至少也该等后面的人到了,咱们再动身,不然岂不距离得太远了?”
冷雪芬举手拭拭鬓边汗水,说道:“大哥走累了,咱们就歇会再走也好。”
宇文兰道:“燕儿他们走得这么快,还算什么斥候?”
祝茜茜笑道:“大概他们没遇上人,才会一路赶了下去,如果有什么情况,就会来通知我们的了。”
大家各自找了大石坐下。上官平在坐下之际,耳中听到左侧林中唰的一声轻响,心中不禁暗暗冷笑,他故作毫不经意,缓缓转过脸去,朝宇文兰道:“宇文姑娘,左侧林中藏著有人,你先放出小白去,再喝令他出来。”
宇文兰略为颔首,左手一抬,一缕白影朝林中一闪而没。接着只听有人惊“啊”出声!
冷雪芬、祝茜茜听到林中有人声,迅即站起,一手按剑,正待喝问。
宇文兰已经冷冷的道:“林中朋友,你已经被我白练蛇咬中,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麻痹,毒发而死,你还不出来?”
林中那人果然慌慌张张的踉跄奔出,连连拱手道:“在下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了公子,请公子饶命!”
他不但脚踝上被小白咬了一口,而且小白已经像项链一般盘在他颈上,吓得他伸长脖子一颗头僵直的连动都不敢稍动。
这人正是落魄郎中苏破衣。上官平认识他,宇文兰当然更知道,他是黎佛婆手下的人。
宇文兰故作不识,问道:“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躲在林中作甚?”
她跟江上风学会了简单的易容术,也学会了改变声音的技巧,因此已听不出她是女子声音了。
苏破衣直着脖子道:“回这位公子爷,在下是走方郎中,刚才从前村替人治病回来,一时内急,才到林中去解手,没想到被公子爷的白蛇咬了一口,还望公子爷救命?”
宇文兰道:“你说的是实话?”
苏破衣道:“在下若有半句虚言,就不得好死。”
宇文兰哼道:“所谓不得好死,就是白练蛇毒发身死了。”
苏破衣差点要跪了下去,连连抛着手道:“公子爷,你量大福大,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宇文兰道:“你是郎中,难道没有治白练蛇毒的解药?”
苏破衣道:“小的知是知道,只是不敢配……”
宇文兰有了一条白练蛇,解药就是苏破衣配的,宇文兰警告过他,不准再配白练蛇的解药,给她查到,就要他的命,苏破衣自然不敢配制了。
宇文兰哼了一声道:“你敢在我面前满口胡言,难道不要命了?说,黎佛婆要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破衣大吃一惊,忙道:“公子爷说什么,小的真的不知道。”
宇文兰抬手丢出一颗药丸,喝道:“你再不服解药,蛇毒就快要攻心了,你做郎中的,自己应该明白,我先给你解药,你再仔细想想,该不该对我说实话?”
苏破衣双手接住药丸,这下他不禁怔得一怔,他自己配制的药丸,自己那会不认识?一时手捧药丸,望着宇文兰张张口,却又不敢多说,一口把药丸吞了下去。
祝茜茜喝道:“你还不快说?”
苏破衣望望宇文兰,口中说道:“你是……”
宇文兰怒声道:“你已经服了解药,难道还不明白吗?”
苏破衣疑虑的道:“你真是……”
宇文兰哼道:“天下白练蛇可以有二条,但苏破衣制的解药,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有吗?”
苏破衣这回证实了,连连躬身道:“小的不知公子就是……”
宇文兰立即拦着喝道:“我是问你黎佛婆要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苏破衣没命的应是,说道:“小的是奉总管之命,在这一带查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踪。”
宇文兰道:“黎佛婆去了那里?”
苏破衣道:“大别山二郎庙。”
宇文兰道:“她去大别山二郎庙作甚?”
左手一招,小白倏地从苏破衣头颈上飞起,一下钻入她衣袖之中。
苏破衣舒了口气,说道:“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了。”接着道:“不过据小的听说,教主也来了。”
宇文兰道:“你知不知道二郎庙在那里?”
苏破衣道:“小的……”
话声未落,突然身子一震,口中“呃”了一声,往后便倒。
宇文兰问道:“苏破衣,你怎么了?”
祝茜茜一下掠到他身边,俯身看去,只见苏破衣双目凸出,嘴角间缓缓流出血来,不觉吃惊道:“他已经死了。”
宇文兰一怔道:“有人杀他灭口!”
“嘿嘿!”一声冷森森的笑声,从林中传出,接着缓步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一身黑袍,面色白中透青,神色冷漠,目无表情,看不出他究有多少年纪,但看他一副慢条斯理的托大模样,至少也是四十以上的人了。他两道森冷的目光盯着宇文兰缓缓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上官平突然横跨一步,喝道:“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嘿然道:“你们四个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你急什么?”
上官平大笑道:“阁下可知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看来你是急着想先上路了。”黑衣人点着头道:“那我就先让你定吧!”他说来缓慢,但出手却十分迅疾,话声甫出,右手挥起,一掌朝上官平当胸印来。
上官平早巳发觉此人生相阴森,绝非易与,自然留上了意,此时看他右手一挥,好像他手掌才一递出,竟然就到了自己胸前,出手之快,当真迅若掣电,自然更不怠慢,右手一立,往前推出。
他一出手使的就是“风雷掌”,但听“拍”的一声,双掌击个正着,这一瞬间,但觉一股极大压力,汹涌撞到,上身一晃,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那黑衣人也被上官平一记“风雷掌”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了一步,他目射奇光,嘿然道:
“小子出手倒是不慢!”
上官平,道:“你也不过……”
他“如此”二字还没出口,陡觉紧随着对方掌风后面,竟然还有第二道掌风像婆浪般接踵而至,向自己涌撞过来。
对方只发了一掌,而有第二重掌风涌出,这是任何人都不会防到之事,上官平再待发掌已是不及,竟被对方掌风撞得往后连退了两步,差幸他练的“紫气神功”,不需自己行功,遇上外来力道,自生反应,足以护身,才算没被对方掌撞伤。
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三位姑娘环立左右,忽见上官平退了一步之后,接着又连退了两步,心头各自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上官平道:“我没事。”
黑衣人看到上官平被自己第二重掌力击中,居然只被震退了两步,也大为惊奇,嘿然道:
“小子,你果然有点门道,再接……”
冷雪芬早已轻哼一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身形翩然飞扑,左手一挥,朝黑衣人肩头拍去。
祝茜茜不会“锁云手”,但她几乎和冷雪芬同时发动,口中喝了声:“你给我倒下!”
右手直立,凌空劈了过去。
她这一掌,含怒出手,使出来的正是修罗门的绝技“修罗刀”,一道劲急风声,锐利如刀,掌风和空气接触,发出嘶然细响,奸像裁纸刀把空气都剖了开来。
黑衣人目中精芒飞闪,他自然看得出冷雪芬挥手之间,变化精妙,绝非普通招式,而另一个少年使出来的即是修罗门的“修罗刀”。
他想不到眼前这四个少年人(宇文兰还没出手)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口中冷冷一哼,双手齐发,朝飞扑过来的冷雪芬,和站立不动的祝茜茜两人劈了过去。
冷雪芬一记“锁云手”还没拂上对方,一股凝重的掌风已经凌空涌到,把她“锁云手”
挡住。这该说冷雪芬对“锁云手”的变化,还没有使得纯熟,否则拂出的手势尽可接连拍出,她陡觉手势被涌来的掌风逼住,心头一急,右手很快转动,朝黑衣人拍去。
这是她从小练会的“玄女九转掌”,使来自然比“锁云手”纯熟多了,但也幸亏她发现“锁云手”被阻,使出“玄女九转掌”来,因为黑衣人一掌出手,就有两重掌风,像波浪般重叠撞来,她“玄女九转掌”堪堪出手,就遇上了黑衣人第二重掌风,才算对消,但还是被震得连退了两步。
祝茜茜一记“修罗刀”,也因功力尚浅,(否则可以把对方掌风剖开)被震得连退了两步。
上官平知道黑衣人一掌出手,后面还有第二重掌风,口中大喝一声:“甄谦,快退。”
振臂一拳,朝黑衣人直捣过去。
这一记是东岳派的“一拳石”,一团拳风击中黑衣人向祝茜茜涌来的第二重掌风,发出蓬然一声巨响,黑衣人和上官平各自被震得站不住,后退了一步。
宇文兰一见三人全已出手,居然还只和黑衣人打成平手,也立即身如旋风,直欺而上,左手反拂而出,使的也是“锁云手”。(她和冷雪芬、燕儿练的都是左手,这样留出右手仍可使用兵刃)。
黑衣人双手连番劈出,他掌力雄厚,却不带丝毫风声,劈出一掌,都有两重掌风接踵撞来。
如果你不知道黑衣人掌力的雄厚,和他初次动手,也许会伤在他毫无防范的第二重掌风之下;但你已经知道他劈出一掌有两重掌力,接过他一掌,只要及时避开,二重掌力也就无所施其技了。
上官平练成“紫气神功”,一记又一记“风雷掌”劈得掌风呼啸,隐挟风雷,威势极猛,和黑衣人硬打硬拚。
宇文兰、冷雪芬左手施展“锁云手”,右手施展她们自己的武功,一个使出魔教“天星指”,一个使出“玄女九转掌”,祝茜茜却一回使指,(修罗指)一回使掌。(修罗刀)这三位姑娘各出奇招,都是一门一派的绝艺,虽然本身修为尚浅,无法使出十成威力,却也够使黑衣人感到困扰。
他既要和上官平硬拚,又要应付三位姑娘的抢攻,真可把他斗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心头不由得暗暗凛骇,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清啸,身如电旋,一下冲霄直上,斜飞出去。
上官平大喝一声:“那里走?”正待纵身扑起。
只听有人呵呵笑道:“他走不了。”话声堪堪入耳,就听到蓬然一声,两人已经硬接了一掌。
上官平听出是矮弥勒的声音,也就站停下来。
黑衣人和矮弥勒硬接一掌,震得他往后连退了三步,他自知不敌,连身向后转都来不及,上身往后一仰,足尖点动,一个人居然嘶的一声,往后倒飞出去,这一式身法怪异,但快得有如离弦之矢。
只听北首大路上有人洪笑道:“阁下走错路了,还不回去?”
这说话之人,正是一掌开天柳五,紧接着但听黑衣人的怒吼,和蓬然大震同时响起!
柳五爷在三十年前就有一掌开天之号,足见他掌力如何之强了,黑衣人连番遇挫,这回和柳五硬对一掌,一个人竟被震得连退七八步,才行站住,胸口起伏,只是喘息。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夕之间,竟然接连遇上这许多高手,急、怒、惊、骇,莫可名状。
这时修罗门主已经缓步而来,面含微笑,说道:“阁下应该知道,要想从咱们这些人面前逃走,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不如放光棍些,只要老实回答老夫几句话,老夫也许可以放你回去。”
黑衣人道:“你要问什么?”
修罗门主道:“你是朝阳教的人?还是玄女门的人?”
黑衣人道:“都不是。”
修罗门主道:“那你是那一条线上的朋友?”
黑衣人道:“在下没有门派。”
宇文兰道:“那你为什么要杀苏破衣灭口?”
黑衣人道:“在下和他只是私人之仇,与任何人无关。”
宇文兰道:“朝阳教没有你这样的人,你一定是玄女门的人了。”
黑衣人冷然道:“在下说过不是,就是不是。”
修罗门主道:“那好,阁下既然不肯实说,咱们只有把你拿下了。”
黑衣人厉声道:“黑衣侍者,从无落败被擒之人,我和你们拚了!”双掌突发,朝修罗门主当胸劈去。
修罗门主微哂道:“强弩之末,也要和老夫动手吗?”举手一掌,直劈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