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含情娇嗔
叶玉玲姑娘虽然自幼即经七巧神婆亲自调教,尽得七巧掌、指、剑招的神髓,功力极高,七巧轻功身法更是神妙快捷不凡,但到底火候尚还不够,无论内功轻功,均不及老妖高深,何况,又是在穴道刚解之后,七巧轻功身法虽然为武林一绝,神奇快捷不凡,多少总得打点儿折扣!
是以,姑娘娇身虽是疾逾电掣般地扑出,老妖身形已出去数十丈开外。
姑娘才要跟踪追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白梦熊已经横身拦在她面前,向她笑道:“姑娘!别追他了,还是赶快坐下运功调息要紧!”
白梦熊的话声才落,侍婢小琴已纵到姑娘身侧说道:“相公……小姐,飞天神龙相公的话很对,你还是先坐下来运功调息一番吧,免得……”
小琴口里“相公”两字出口后,忽然觉得小姐易钗而弁的秘密,既已被这位名叫神天飞龙的相公知道,已无隐的必要。
况且从小随在小姐身边,与小姐一同习艺,向来是喊小姐喊惯了的,自下山以来,改口喊小姐做相公,总觉得怪别扭的,很不顺口,于是“相公”
两字出口,略一停顿后,便立即改口直喊小姐。
叶玉玲姑娘听侍婢忽然间改口恢复她原来的称呼,喊她小姐,当时秀眉不禁微微一皱,白了小琴一眼,旋即忽地“噗哧”一声笑了。
原来她也想起自己这个冒牌书生,既已被白梦熊知道,当着白梦熊的面前,小琴称呼她小姐或者相公,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一样!
心念一动,于是在秀眉微微一皱,白了小琴一眼之后,便立即“噗哧”
一声地笑了。
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初次见面,陌生的少年面前,这样的“噗哧”一笑,岂不显得有点轻浮!
是以,“噗哧”一声笑后,粉脸儿忽又一绷,妙目轻转,似嗔还羞地瞟了白梦熊一眼,娇躯微扭,便已飘身到了一棵大树下面,盘膝跌坐地上,闭目垂帘,沉神静养,运气行功调息!
白梦熊和小琴互相望了一眼,使跟着走了过去,站在她身侧,暗中留神戒备,以防意外。
俄顷,已是直上十二重楼,功行一周天完毕。
睁开两只神光灼灼的星眸,望了身侧的小琴和白梦熊一眼,朝白梦熊含情地一笑,自地上一跃而起。
白梦熊朝姑娘一拱手问道:“完全好了吧?姑娘!”
叶玉玲姑娘螓首微点,望着他感激地一笑道:“完全好了,谢谢你,白少侠!”
姑娘第一次称呼白梦熊为白少侠时,白梦熊因为没有注意,故没有察觉什么!
但第二声白少侠,却引起了白梦熊的注意,心中不禁一愕,甚深诧异地望着姑娘问道:“请问姑娘贵姓?怎知道在下姓白的?”
“我姓叶名字叫玉玲,我……”
原来,叶玉玲乃是白梦熊在玉门关赴约清风堡时,自客店中跟踪在他身后的那个黑影。
因此,叶玉玲姑娘不但知道他姓白,并且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梦熊,为九阴神君的衣钵传人。
白梦熊问她,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关心他的安危,曾经跟踪他的身后,赴约清风堡,暗中偷听来的呀!
是以,“我”字出口后,便倏地停口顿住,羞态映然地垂下了螓首。
白梦熊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呢?一见姑娘倏地停口顿住不说,还以为女孩子天性喜爱忸怩哩!
于是,便抱拳朝姑娘拱了拱手,又道:“原来是叶姑娘,叶姑娘是从何处得知在下姓白的呢?”
这位外表看来英俊聪明的俏朗君真差劲儿,明明看着姑娘羞态映然,不好意思说出怎知道他姓白的原委,为何还要追问。
然,这样地方正显示出了他心地的敦厚与纯洁……
叶玉玲的螓首垂得更低了,低得已经快要接触到隐藏在宽大襦衫里面,胸前一对高耸的乳峰上了。
不但是螓首低垂得那么厉害,而且红云满面,连那遮掩在领子下面雪白的粉颈,也被涂上了一抹丹霞!
白梦熊心里感觉得奇怪极了,暗忖道:“这位叶姑娘真奇怪!恁地害羞的啥?”
心里在暗想嘴里仍继续问道:“叶姑娘,你怎不回答在下哩?”
忽见叶玉玲螓首倏抬,娇嗔地道:“你这人真怪,你不认识别人,难道就不许别人知道你的姓名么?老实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你的姓名,并且还知道你的师承呢!”
白梦熊又是一愕,惊奇地望着叶玉玲问道:“你知道在下的师承?”
“不可以吗?”
白梦熊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在下觉得很奇怪罢了。”
叶玉玲妙目一转,“噗哧”一声笑道:“天下奇怪的事情可多着呢!”
这时,可把个旁立着的侍婢小琴弄糊涂了,她不知道小姐怎会知道这位飞天神龙相公的姓名的,并且还知道他的师承!
因为她从小就与小姐在一起,形影不离,名虽主仆,实际上亲密如同姊妹,在她的脑子里,凡是小姐认识的人她都认识,只要是小姐知道的,她也必定都知道!
可是,这飞天神龙相公她不但不知道,并且连听也似乎没听得小姐提说过嘛!
小丫头心中这么想,一双乌黑圆亮的明眸,便朝白梦熊凝目望去。
只见白梦熊忽地微微一笑道:“叶姑娘说得甚是有理,实在是在下少见多怪了。”
说着,还朝叶玉玲抱拳拱手以为赔礼,续道:“在下初离师门下山,见识阅历一切均甚浅薄,以后尚望叶姑娘不嫌在下资质愚笨,多加指教才是!”
叶玉玲姑娘自小在她祖母七巧神婆百般呵护、宠爱下长大,加之一身武学已尽得七巧神髓,功力极高,平素自负颇甚,眼高过顶,养成了一副骄纵、任性、瞧不起人的习性!
关于三残双色白发红面叟的一身武学功力,七巧神婆也曾对她提说过,她并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她自负过甚,焉会一出手就被老妖戳中穴道!
不过,话说回来,凭她的一身七巧绝学功力,在当今武林,虽不能说是罕有敌手,亦堪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今夜与她动手的,也错非是老妖,如果换一个人,又怎是她的敌手?
今夜虽然吃了老妖的亏,败在老妖手底,她心中却很是不服,不但不服,并且还要与老妖再拼斗一场!
不过,对白梦熊可完全不同了,她不但极端佩服白梦熊的一身武学功力高深,芳心底并且有偏激的仰慕!
当然,这种仰慕乃是产生于感觉上的喜爱!而这种喜爱,并不是产生于现在的刹那瞬间,早在玉门关酒店前白梦熊戏耍粉蝶儿沈蓉蓉之时,就已产生!
不过那时,她还不知道白梦熊武功竟是高得恁地出奇,也不知道白梦熊乃当代武林奇人九阴神君的传人,直到清风堡外,与铁掌金环洪信扬动手过招,被洪信扬认出“九阴绝穴”手法,停手退身相问时,她这才知道!
后来,白梦熊掌震毒手魔君彭光祖,姑娘也这才暗生钦佩,心折白梦熊的武学功力确是已臻高深莫测的化境!
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绝高,虽然确实令人心折、羡慕!
但,为何又喜爱呢?
这,只有叶玉玲姑娘自己明白,著者实在没法替她解说。
如果一定要著者略加解说的话,著者只好说:“请君想一想,当你们遇到一个所喜欢的异性时,从心底产生的那股喜爱,也就是等于叶玉玲姑娘对白梦熊产生的一种无法解说的喜爱!”
由于她心底对白梦熊有着无法解说的喜爱钦佩,是以闻听白梦熊这番谦虚客气的话后,粉靥上立刻绽开了春花般娇笑,连忙敛衽还礼道:“白少侠太客气了,我与琴儿也是刚下山不久,以后倒是要请少侠多予照拂赐教呢!”
白梦熊朗声一笑道:“叶姑娘请别客气,以后如有需用在下之处,倘不嫌疑,只要随便招呼一声,在下当必为姑娘略效绵薄!”
叶玉玲闻听,芳心感觉一甜,正要谦谢,只听白梦熊又道:“在下看姑娘七巧绝学已尽得神髓,想必是七巧传人,但不知与七巧神婆前辈如何称呼,姑娘能明告在下否?”
叶玉玲微笑着轻点了点螓首道:“她老人家便是我的祖母。”
“哦!”
叶玉玲又道:“白少侠是什么时候拜在九阴师伯门下的?前几年老人家与我祖母会晤时,怎没听他老人家说起过的呢?”
白梦熊闻问,便把拜师的前后经过,向姑娘说了一遍,叶玉玲姑娘这才明白,妙目含情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下山的时候,师伯没向你提起过我祖母和我吗?”
白梦熊道:“梦熊在学艺期中,两位恩师均曾详说武林各派武学颇多,七巧绝学的神奥,解说得更为详细,只是梦熊生性愚智,而姑娘又穿着儒装,故虽看出姑娘所使招式身法,皆为七巧绝学,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是姑娘来。”
事实上九阴神君向他详说七巧绝学的神奥时,虽曾提到七巧神婆,并告诉他与师门的交往,但并没有提说过叶玉玲姑娘,是以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知道七巧门下有叶玉玲姑娘其人。
然而,在这时,他却扯了谎,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
他为什么要扯谎呢?
这就是他聪明过人的地方了,如果他照实说出,恩师只说过她祖母,而没有提起过她时,那当面岂不令她难堪,自尊心受到伤害!
叶玉玲当然不知道他扯了谎,还认为他的话很合乎情理,信以为真呢!
于是便点点螓首道:“我说呢,你既是师伯门下,师伯当不会不告诉你我和我祖母的嘛!”
说到这里,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白梦熊问道:“你有两位恩师?”
白梦熊点了点头。
“还有一位是哪位前辈?”
“丐门长老天恶子老人家。”
“哦!原来是那个化子精!”
白梦熊一听姑娘喊天恶子叫化子精,口中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微微有点不悦!暗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叶玉玲乃是个慧质兰心,聪明绝顶的姑娘,虽然白梦熊的喜怒并不露形于色,脸部神情始终是淡漠的,性情好像很深沉的样子,但她却从他的一对朗目里看出了,他实在并不是个对人淡漠深沉的人。
白梦熊没有开口说话的同时,她忽然发觉了他的眼睛里显露出不悦的光彩,芳心不禁微感诧异地问道:“你生气了?”
白梦熊冷冷地道:“没有。”
“我不信,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白梦熊微微一怔,连忙强笑道:“真的没有,无缘无故,在下凭什么生姑娘的气呢!”
说着,略微一倾,又道:“时间已经不早,在下尚还有事他往,改日再见吧!”
说罢,朝叶玉玲拱了拱手,举步就向林外走去。
“喂!你慢走!”
叶玉玲说着,娇躯一晃,拦在他的面前,娇嗔道:“你这人怎么……”
怎么以后没有再说下去,一双妙目却深情万缕地注视着白梦熊。
白梦熊停身止步,说道:“姑娘!有何教言?”
叶玉玲小嘴儿一噘道:“我要你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没有呵!”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一连两句没有,虽然说得很响亮,叶玉玲当然不会就此相信,星眸微微一转,忽地恍然若有所悟般地咯咯一声娇笑道:“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叶玉玲妙目凝视着白梦熊问道:“是不是我一句化子精惹气了你?”“这与我何关?”“因为他是你的师父嘛,做徒弟的听到外人对他的师父不恭敬,怎会不生气呢?你说对吗?”“这么说来,你也懂得敬师之道了。”“谁说我不懂得的!”“既然懂得,为什么要当着我面前不尊敬他老人家?”“我什么时候不尊敬他老人家了?”“化子精也是你喊得的么?”“为什么喊不得?”“哼!”白梦熊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因为彼此师门渊源颇深,今天必定给你一点儿教训!”“你也知道师门渊源?”真妙,以牙还牙,报复得真快!话落,忽地发出一阵咯咯娇笑,笑声有若银铃划空,又宛似出谷黄莺啼唱,清脆、悦耳之极。白梦熊朗声喝道:“你笑什么?”“咦!我笑也与你有关么?”白梦熊不禁语塞。
叶玉玲忽地娇笑着道:“你这人脑筋真简单,若不是有着师门渊源,我怎敢随便乱喊他老人家化子精,况且我本是从小就喊惯了的嘛!”
叶玉玲这一说,白梦熊哪还能再说什么,连忙朝姑娘拱手赔礼道:“姐姐您别见怪,小弟实在不知道姐姐是这样称呼他老人家惯了的,一时冒失误怪姐姐,尚望姐姐原谅,小弟给您赔个礼吧!”
白梦熊这么一连串的姐姐,喊得叶玉玲心里甜丝丝的,舒服极了,简直甜到心坎儿里去了。
她心里虽然感觉甜甜的舒服极了,但表面上却故意放刁,得理不饶人的,粉脸儿一绷,娇嗔道:“啐,谁是你的姐姐,谁希罕你赔礼,我要告诉化子精师叔去,说你欺负我!”
白梦熊虽然也明知道她是有意放刁,但却不能不说两句好话,央求央求,免得她假戏真做,万一将来她真的告诉恩师,两位恩师素来宠爱自己,当然不会责怪,何况自己也实在的并没有欺负她呢!
不过,如果情面难却,要叫自己当面向她赔礼道歉呢,那岂不惹她笑话!
白梦熊心中这样一想,便央求地说道:“好姐姐,都是小弟不好,惹您生气,您千万别告诉恩师说我欺负您,那多不好听,如果您觉得小弟欺负了您,气不过的话,您就打小弟几下消消气好了,小弟决不还手就是!”
叶玉玲闻听他这些央求的话,芳心里忍不住只是暗暗发笑,但表面上仍是绷着粉脸儿一本正经的说道:“若不是看你央求得怪可怜的,我见了化子师叔时,非告你一状不可,既然这样,你就把脸仰起,让我打你两个大嘴巴出出气吧!”
白梦熊笑道:“好!只要不告诉恩师说我欺负姐姐,姐姐怎么说,小弟就怎么遵命!”
说着,还真的仰起了那张伪装的俊脸,准备挨打的样子。
叶玉玲立即玉手一扬,忽又缩手垂下,朝白梦熊“啐”了一声道:“谁要打你,脸皮真厚,一听说要向化子师叔告状了,连好姐姐都喊出来了,再逗逗你,恐怕连亲姐姐都要喊出来呢!”
站在旁侧的侍婢小琴,一直瞪着两只秀目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小心眼儿里在暗想:老主人这次命小姐下山行道江湖的意思,表面上是要小姐在江湖上历练历练,实际上是让小姐自己在江湖上物色一个英俊的意中人的,看来这位白相公衣着虽然土气,人品却是俊逸不凡,不但武功极高,又是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老前辈的爱徒,而且师门渊源又颇深厚,他们两人如果能够结合,既说得上门当户对,并且还是极合理想的一对。
小丫头心中正在这么暗想之际,闻听得小姐的这几句话后,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叶玉玲姑娘的一句:“连亲姐姐都要喊出来”的话,本是一时说溜了嘴,丝毫未曾考虑,随口而出,及至说出之后,方始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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