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超级战士

加林不认识木罕,可是此时的心态跟木罕一样,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该死的中国军人毁了他的全部希望。他不甘心,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啊。他拼命地嘶吼:“给我啊,把那个东西给我,那东西不能就这样落在你们中国人手里。那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成果!我的专利!”

慌不择路!

大批的武警部队已经围了上来,天空中四架直升机强亮的探照灯将整个林区照射得犹如白昼一般。包围圈各个方向,荷枪实弹的武警特警部队也开始分路突击进来。

战斗力强劲的雇佣兵已经被女娲歼灭,只剩下一个漏网的加林,这种情况下部队是不会再有发生大规模伤亡风险的。

加林没命地跑,惊慌失措地躲闪着。此时此刻,他又有了当初接受“超级战士”科研项目时的激情——要是现在我的身边有一队超级战士,我还至于像这样的惊慌吗?——他妈的,要是把那五个白痴雇佣兵换成五个超级战士,我还至于像现在这样逃命吗?只要这次老子能跑出去,一定先研制一种药物,让这些该死的家伙吃了药之后这辈子别想有性欲!

“站住,将手放在我能看见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让加林像冰冻一样呆立在当场。

是女人?女人的声音!加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在山洞里他只借着火光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冲了进来……怎么会有女人呢?难道刚才在山洞外面“哭”的女孩真的是中国的特种兵?

加林慢慢举起手,目光偏转过去。黑暗中,两名战士正用手中的武器指着他的要害。那声音就是从其中一个的嘴里发出来,的确是女人的声音,但是很瘆人,满脸的迷彩色使他看不清对手的真实面目。

“你就是加林吧?”沈萌冷冷地问。

“你是谁?”加林更惊讶了。

“费什么话?姑奶奶是谁你不知道吗?”后面,方小燕把冲锋枪提了提,上去搜身。

加林突然一个转身,抬腿朝方小燕横踹了过去!

“嘿,跆拳道啊,几段啦?”方小燕一边喊着,身体灵活地躲过加林的腿,反身一脚,将这个家伙踢飞了出去,跳过去将他胳膊反拧过来,整个动作熟练得就像电影里提前设计好的招式一样。接着,加林的手枪、打火机、烟、钥匙……东西一样一样地搜出来。

最后,是那块存储硬盘。

“给我,该死的!把那个东西给我!”加林突然发了疯,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一双眼睛却瞪得溜圆,脖子上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吼,“该死的,那个东西凝结了我多年的心血!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

加林不认识木罕,可是此时的心态跟木罕一样,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该死的中国军人毁了他的全部希望。他不甘心,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啊。他拼命地嘶吼:“给我啊,把那个东西给我,那东西不能就这样落在你们中国人手里。那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成果!我的专利!”

“没人跟你争这个专利,加林先生!”沈萌从方小燕手里接过那硬盘,冷笑着说,“我们只是要把它送给国际反生化武器组织,让他们去揭露你和你所在的国家丑恶的嘴脸和罪恶的行径!”

“你胡说,胡说!”加林吼道,“那不是丑恶的东西,那是科学,科学你懂吗?那是超级战士的实验数据!有了它,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世界上就会出现超级战士!中国人,你们真可恶……”

“闭嘴!”沈萌一把将他拽起来,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加林,中国人真的不需要超级战士,更不允许任何人拿中国人去实验什么超级战士。中国人没你们那么蠢,用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才是真正的超级战士!带走!”

方小燕三下五除二将加林捆得结结实实的,加林不再吼了,紧闭着双眼,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远处,直升机呼啸着……

“老葛,干啥呢?忙不忙?我们正往回走呢,又得麻烦您给我们准备一顿庆功宴。”直升机上,龙卫“市侩”的嘴脸惹得姑娘们一阵哄笑。

电话那头儿,葛艳艳却没有以往那么高兴,声音略有些低沉地说,“别闹了……龙卫,沈萌的母亲今天凌晨三点去世了……”

龙卫的脸上一下没有了笑容。

凌晨三点……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在指挥部接到沈萌的报告:活捉加林,缴获数据硬盘,小组人员无一伤亡。他高兴地在指挥部里来回转了几圈,一连吸了三根烟,突然感觉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努力在今天有了回报。沈萌冷静地完成了作战任务,整个作战经过堪称完美!

“咋的啦大队长?政委没答应你吧?”方小燕起哄地喊,女兵们又大笑。龙卫和葛艳艳这事儿,能瞒得住她们?

“沈萌,你过来。”龙卫没理贫嘴的方小燕,把沈萌叫了过来。

沈萌上前一个位置,挨着龙卫坐下:“大队长,什么事?”

“沈萌……”龙卫顿了好几秒,“沈萌,这次任务结束,我给你一个星期假期,回……回家去看看吧,或者……多呆几天也行。”

“真的?”沈萌高兴得头差点没磕着直升机舱顶,“大队长,说话算话,你真给我假?”

“沈萌!”龙卫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爱将,“你的妈妈,今天凌晨三点,去世了,肝癌……”

“大队长你说什么?”沈萌一脸兴奋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一个趔趄,后面方小燕她们也傻眼了,一起围了过来。

“大队长,您……您骗我的吧?”沈萌哭着说,“来之前我还跟我妈通过电话呢,您……您说什么呢这是……”

“来之前的那个电话,你妈妈是故意打到政委办公室的。”龙卫红着眼睛,低声地说,“她说,她在你当兵的第二年就发现自己患了肝癌,她没敢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了。她一直自己在坚持治疗,可是你知道……肝癌这东西,没治……她跟我们说,不让我们在你出任务前把消息告诉你,怕你分心出危险。她还说,让你别伤心,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

龙卫强忍着说完这些话,扭过脸去,不想再多说一句。龙卫觉得,自己自从进入女娲大队当了这个大队长以来,冲队员们说过无数次狠话、硬话、绝情话,可是从来不像今天这些话这么狠,这么说不出口!

沈萌和队员们抱头痛哭起来,龙卫心里刀绞一般难受。

“姐,萌姐,你别哭了,你还有我们呢,还有我方小燕呢,咱是亲姐妹!”方小燕哭着说,几个女兵将哭得两眼发黑的沈萌扶到座位上,手和手紧紧握在一起。

……

沈妈妈的墓前,沈萌哭肿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的照片,身后站着的龙卫和葛艳艳,还有她唯一在世的七十三岁的姥姥,他们都没有去打扰她。同样,龙卫也努力地从记忆中搜寻自己母亲的印象,回忆当初他自己站在母亲墓前的情景,记忆是那么模糊,又是那么真切。那时候的龙卫,13岁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

龙卫暗自下定决心,当年自己同样的感觉决不能在沈萌身上重演。相对于部队首长的责任来说,此时龙卫更觉得自己担负着亲人的责任。

沈萌终于再次哭了出来,扑倒在母亲的墓碑前,抚摸着母亲面带微笑的照片,哭得让人心碎。

“妈,妈,你答应我啊妈——妈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啊,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回来看看你啊?妈,我都说过早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当初不让我当兵也是为我好……我当兵不后悔,可是我后悔离开你啊妈,我没爸了,现在也没妈了,妈,我以后回家怎么回啊?妈,你可真狠心……”

沈萌抽搐着,眼泪淌进母亲墓前的土地里。

“萌啊,萌啊,你快起来呀!”姥姥哭着扑上去,扶着痛苦的外孙女,“萌啊,你妈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才不敢告诉你她得病了呀,都怪姥姥,姥姥老糊涂了,不该让人给部队打电话……可是萌啊,早晚得有这么一关啊……”

“姥姥!”沈萌扑进姥姥的怀里哭了起来。

“萌啊,你妈临去的时候说了,不让你老想她,人都有一死,让你好好当兵,往前看……”老太太一边抚摸着外孙女的背一边哭着说,“姥姥也活不了几天了,姥姥的心也跟刀割似的,萌啊,以后姥姥就看着你了,你好好的,姥姥就高兴,将来见了你妈,姥姥也跟她说,咱家小萌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姑娘……”

“沈萌,站起来,快站起来。”葛艳艳哭着扶起沈萌,“沈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部队里的姐妹们都是你的亲人,还有大队长和教官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一定要坚强一些!”

“沈萌,擦干眼泪,咱们给你妈妈敬个军礼吧!”龙卫上前说。

沈萌使劲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三个人站成一排,冲沈妈妈的墓碑庄严地敬礼……

“姥姥,我又要走了,你可得保重啊。”沈萌背起背包,轻轻地扶着年迈的姥姥走在小路上。

“放心放心,你不用惦记我。”老人家边走边说,“萌啊,你就安心当你的兵吧。姥姥有街坊们照应着呢,还有街道的干部们呢,怕啥?”

“老人家,您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不是把电话给您了?您要是有事,就让街道上的同志给咱部队打电话。”葛艳艳也说。

“没啥事没啥事,只要我外孙女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姑娘,小伙子,你俩是萌的领导,你们在部队上可得帮我好好照顾她。”

“这您就放心吧。”龙卫说。

“姥姥,你回去吧,我们上车了。”沈萌的眼泪又淌了下来,扶着姥姥说。

“去吧,去吧,我看着你们走远了,我就回去。”老太太擦着干瘪的眼睛,“萌,快上车吧!”

汽车发动起来,龙卫努力让车开得慢一些,沈萌不住地回头,将手伸出车窗外挥舞着,一直到车拐弯,向着城市外驶去。

“沈萌,记住吧,这就是军人的牺牲。当你的亲人想念你时、需要你时,你却必须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国永远比家大,军旗永远比血红,使命永远大于私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