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护身符
黄珍妮非常聪明,她在酒店里一得到消息,听说郑杰跑了,并且还把那司机连人带车劫持而去,就立即判断出他将不顾一切地去救出姜文珠。
这时她已由那装扮的仆欧,把衣服从郑杰房间里取回穿上,当即亲自率领守在酒店里里外外的人手,分乘两部轿车,风驰电掣赶回家去。
尚未到家门口,已发现被劫持的那辆轿车,和昏在座上的司机。黄珍妮见状已无暇停车查看,心知郑杰必已侵入她家中,于是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前才停止。
一下车,她连大门钥匙都不及找出,就命那十几名大汉越墙而入。开了大门,然后由她亲自一马当先,领着他们冲进去。
客厅的门未锁,他们冲进去一看,全都大吃一惊,只见地板上躺着四男一女,正是押姜文珠来的四名大汉和那女仆,但已不见姜文珠的人影,连彭羽也不知去向。
黄珍妮不禁惊怒交加,以为是郑杰赶来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但击毙了宋福全等人,把姜文珠救走,连彭羽也被劫持而去。
照时间上算,郑杰既未用停在外面的轿车,如果没有白振飞开车来接应,他们就不可能走远。
于是黄珍妮急命那些大汉分头去追,只留下两个处理现场。
就在这时候,一名大汉发现了那女仆并未死,而是昏倒在地上。
黄珍妮立即吩咐把她救醒,扶到了沙发上让她坐下,然后亲自问明了一切。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判断错误,宋福全他们原来是被彭羽干掉的!那么郑杰既然来了,怎会不见他的人影呢?
这只是一个可能,就是女仆被吓昏之后,郑杰才匆匆赶到。
但究竟是郑杰赶来把彭羽制住了,连同姜文珠一起救走,还是彭羽制住了郑杰,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黄珍妮却不明白,彭羽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的?他把姜文珠劫持而去,又是为的什么?
并且郑杰和彭羽是敌对的立场,两个人绝不会凑在一起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势必火拼一场,任何一方也不可能轻易把对方制服。
因此使黄珍妮忽然想到,除非是郑杰来迟一步,发现姜文珠已被彭羽劫持而去。立即加以追踪,只有这个假定比较接近当时的情况。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彭羽是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稳,已形同被软禁在这里了,才突然猝下毒手的。再没有想到的,是郑杰这时候就在女仆住的小房间里!
黄珍妮此刻一脑门只是在想着,彭羽究竟为什么不惜下这毒手,一口气击毙了宋福全等四个人,而把姜文珠劫持而去?……
沉思之下,她终于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彭羽想逼姜文珠,领他直接到“灵魂教”去找伍月香,威胁那女郎跟他立即逃离香港!
其实非但姜文珠不知道“灵魂教”在哪里,除了周末聚会是临时接到通知之外,连黄珍妮也无法主动跟那秘密的组织取得联系,甚至从未见过那神秘教主的庐山真面目!
彭羽即使把姜文珠劫持而去,也绝对进不了“灵魂教”的,这点黄珍妮非常放心。值得担心的反而是自己这方面,因为今晚已接二连三地出事,首先是白振飞企图利用“夏威夷沙龙”的门路,设法混进“灵魂教”去,幸而被李老四认出,但结果却使高鸿逵和陆炳通送了命。
接着是白莎丽混进了周末聚会的地方,虽被教主识破她的身份,用了那欲擒故纵的诡计,跟踪到“维多利亚大酒店”,但仍然未能把白振飞和郑杰一网成擒。
现在白振飞的行踪尚未发现,郑杰又跑掉了。黄珍妮的助手姜文珠已“叛变”,彭羽更倒戈相向,干掉了宋福全等四个人。
而这一连的事件,却是由一人而起,那就是从澳门逃抵香港的伍月香!
但是,伍月香却是黄珍妮带进“灵魂教”,要求给与她暂时庇护的。换句话说,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又怎会替“灵魂教”带来这些麻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教主不追究则已,否则黄珍妮就真要吃不完兜着走啦!
眼看客厅里躺着四具尸体,顿使她心乱如麻起来,但她仍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冷静地叫两名大汉,先把宋福全等人的尸体弄回码头去,等她跟“灵魂教”取得联系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善后。
这时昏在车上的司机也清醒了,进来向黄珍妮报告被劫持的经过,然后协助两名大汉,把四具尸体弄上了车。
他们刚把尸体用车载走,电话铃就响了起来,黄珍妮忙不迭亲自抓起电话接听,果然正是那神秘教主打来的。
黄珍妮赶紧向对方报告说:
“教主,我这里又出了事情!”
大概对方问了句什么,黄珍妮便迫不及待地,把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在电话中作了个详尽的报告。最后引咎自责地说:
“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使教主引起这么多麻烦,我应该接受教主的处分!……是……是……什么?……教主,我可不是故意呀,您怎么能……教主!教主……”
对方显然不容她分辩,已把电话挂断了!
黄珍妮沮然搁下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苍自起来,站在一旁的女仆见状,不禁暗自一惊,急问:
“小姐,你,你怎么啦?”
黄珍妮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没什么……我忽然有点头痛,替我倒杯酒……把酒瓶也带来!”
“是!”女仆应了一声,便走向酒橱,取出还余下大半瓶的白兰地,并且带了只高脚酒杯,送到黄珍妮面前,替她倒了满满一杯。
黄珍妮端起来就猛喝了一大口,忽说:
“我有点饿了,你去替我买盒点心来吧!”随即打开手提包。取了张千元大钞交给女仆。而她的目光却停在包内,手绢盖住的下面,赫然是支手枪。
女仆似已觉察出女主人的神色有异,但她不敢多问,接了钞票就勿匆而去。
黄珍妮等那女仆一走,就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随即从皮包里取出那支手枪,向它默默点凝视起来。
然后,她又连喝了满满两杯酒,突然发出一连的狂笑,把枪口推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就在她的手指刚要扣动扳机之际,冷不防已被悄然掩至沙发背后的郑杰,出手如电地把枪夺下了。
黄珍妮猛吃一惊,急问:
“谁?……”同时回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身后的竟是郑杰!
郑杰微微一笑说:
“黄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居然……”
黄珍妮突地跳起身来,惊怒交加地说:
“你……”扑身过去就要夺枪,但郑杰只向后退了一步,使她扑了一空。身体翻过了沙发背,一个倒栽冲,跌在沙发背后的地板上了。
郑杰并不上前扶她,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黄小姐,难道‘灵魂教’里,还有‘赐死’这一条教规?”
黄珍妮这一下跌的可不轻,气得她索性坐在地板上,怒不可遏地说:
“管你个屁事,你最好替我滚出去!”
郑杰微微一笑说:
“黄小姐,你虽然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你说对吗?”
黄珍妮咬着牙恨恨地说:
“哼!你还是救救你自己的命吧!”
郑杰耸耸肩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你真不想活,那就请便!”随即把枪抛到她面前,扭头就向门口走去。
不料黄珍妮伸手抓住了枪,就突然跳起来厉声道:
“站住!”
郑杰只好回过身来,冷笑一声说:
“这年头好人真难做,我好心好意阻止你自杀,想不到你居然会恩将仇报!”
黄珍妮以枪对着他说:
“哼!我本来是一帆风顺,主持那个沙龙,一切都很得心应手的。就让你们几个混帐东西来一搅,弄得我一败涂地,你们使我活不下去,我也绝不会让你活命!”
“黄小姐,”郑杰正色说:“这可不能怪我们,只怪你咎由自取呀!”
黄珍妮冷声说:
“不错,我是咎由自取,不该加入那翻脸无情的‘灵魂教’。更不该多管闲事,把伍月香送去,以致惹出这一大堆的麻烦来。但现在已是一子下错,满盘皆错,使我无法收拾这个残局了。刚才教主已来过电话。根本不容我分辩,命令我等候处置。与其等她派人来下手,我倒不如自己了断。可是我实在于心不甘,你来得正好,我临死正要找个垫背的呢!”
郑杰毫不在乎地笑笑说:
“能替黄小姐垫背,那倒真是艳福不浅,我死也可以心安理得了!不过,我可不相信黄小姐对‘灵魂教’如此虔诚,教主要你死,你就毫无反抗地接受了。难道……”
黄珍妮不容他说完,就断然怒斥说:
“你不必枉费心机,我是不会被你煽动的,只要我能亲手干掉你这罪魁祸首,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郑杰从容不迫地笑问:
“那你干嘛还不下手?”
“我要知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黄珍妮逼近了两步。
郑杰仍然是那付满不在乎的神气说: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黄珍妮把枪口一抬,怒问:
“你说不说?”
郑杰又耸耸肩说: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就算我是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好啦!”
“鬼话!”黄珍妮怒斥说:“你等我干嘛?明明是来救走姜文珠的!”
“那你不是在明知故问?”郑杰不屑地说。
黄珍妮冷哼一声说:
“我要问的就是姜文珠上哪里去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留在这里等你啦!”郑杰回答得更妙。
黄珍妮勃然大怒说:
“你既早就藏在这里,刚才阿玉说的话你当然都听见了,难道还不知道姜文珠被彭羽那小子带走了?”
郑杰把头一点说:
“你那女仆人向你报告的,我是全听见了。可是我却有些怀疑,姓彭的小子怎么会突然下这个毒手,又为什么把姜小姐挟持而去?也许这个问题,只有你黄小姐能回答吧!”
“好!我让你死了不致作糊涂鬼吧!”黄珍妮说:“我本来是想把他也介绍加入‘灵魂教’的,因为他的身手不错,又是个玩命的狠角色,我们正需要这种人手。可是教主却不同意,认为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在澳门赌场里既能说翻脸就翻脸,加入了‘灵魂教’也照样会来这一手,所以坚决反对他加入。并且决定等过了今晚之后,就把他干掉,以免他万一向外泄漏风声。刚才我派人押姜文珠回来,顺便要他们监视彭羽,不让他外出。大概他小子看出了情形不对,就突然狠下毒手,把宋福全他们击毙,劫持了姜文珠逃走了!”
郑杰诧异地说:
“但他把姜小姐带走,对他根本毫无用处,反而是个累赘呀?”
“那倒不见得!”黄珍妮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把姜小姐当作人质,一方面做他的护身符,一方面跟我们谈判。因为姜小姐是我的助手,除了不知道‘灵魂教’的教坛设在那里,对沙龙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只要人在那小子手里,他认为我们就有所顾忌,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任何条件?”
“你认为他可能提出什么条件?”郑杰问。
“这就很难说了,”黄珍妮说:“不过据我猜想,不外乎几种可能,譬如说吧,他可以向我们狮子大开口,勒索一大笔钱,并且保证使他安然离境。甚至要求我们交出伍月香,让他把她带走……”
郑杰打断了她的话问:
“他要真提出这种条件,‘灵魂教’方面会接受吗?”
“绝对不会接受!”黄珍妮断然说:
“因为我们虽是‘灵魂教’的一份子,但除了教主的一些死党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教坛在那里,连教主的庐山真面目都没看见过,所以姜文珠并不足以构成对‘灵魂教’的威胁。必要的时候,教主甚至可以牺牲‘夏威夷沙龙’这个联络站,反正另设一个联络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郑杰终于恍然说:
“所以教主在电话里命令你等候处置,就是决心牺牲由你主持的联络站了!”
黄珍妮沮然点点头说:
“她既决心牺牲那个联络站了,还留着我们干嘛?”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你可以犯不着牺牲自己呀!”
“能活谁不想活呢?”黄珍妮说:“但是你要知道,整个‘灵魂教’将近有两百人,我除了知道姜文珠之外,任何其他教友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即使沙龙里的人有教友在内,我也认不出来。教主既已决定处置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命令一个教友向我下手,我还能逃出他们的掌握?与其随时随地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中,那倒不如自己解决的好!”
郑杰不禁笑问:
“那么你是真要找我做垫背的?”
黄珍妮突地把脸一沉,恨声说: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还能饶得了你?”
“好吧!”郑杰把双目一闭说:
“黄小姐请开枪吧!”
黄珍妮没想到他居然视死如归,不禁怔怔地问:
“你真不怕死?”
郑杰仍然闭着眼睛,故意说:
“怕死有什么用,为了你要找个垫背的,我只好成全你呀!”
黄珍妮忽然叹了口气说:
“姓郑的,我改变了主意,你快走吧!”
郑杰双目急张,诧然问:
“怎么?你不要垫背的了?”
黄珍妮恨声说:
“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那教主竟不念我过去为她卖力的功劳,一翻脸就要置我于死地,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我可犯不着临死还替她效力,总得有人去找她们的麻烦,那我才死得甘心!”
郑杰趁机说:
“黄小姐既然于心不甘,那何不跟我们一起去闯一闯,也许能闯出一条生路呢!”
“不可能有机会的,”黄珍妮说:“他们的人随时会来执行教主的命令,你不必再说什么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决心要自杀?”郑杰又问了一句。
黄珍妮冷哼一声说:
“我在临死之前,还得另外等几个垫背的!”
郑杰心知她是决定把他放走,而在这早等着“灵魂教”派来的人,干掉他们几个再自杀。
正要告诉她,枪里的子弹刚才已被他偷偷取出,尚未及开口,忽见那女仆神色仓惶地奔来,气急败坏地说:
“小姐,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来了部车子停在对街面,下来好几个人,正向我们这里来了!”
黄珍妮暗吃一惊,力持镇定说:
“哼!来得好!”
郑杰急说:
“黄小姐,你们快避进房里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黄珍妮却固执地说: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阿玉,你带郑先生快从后门出去,不用管我了!”
郑杰眼看情势已急,无暇再跟这女人争执,立刻拉了那女仆就往后走。
黄珍妮见他们已经走了,顿时把心一横,坐到了沙发上去,极力保持镇定。一手握着枪,从茶几下面取了本画报掩盖着,一手则端酒杯,慢慢地喝着……
女仆过于紧张,匆匆奔回来根本忘了关大门,这时黄珍妮已听出有人进来了。
就在她的眼光扫向客厅门口之际,已见四名大汉大剌剌地走进来,为首的竟然就是赖有才!
这倒颇出她意料之外,因为赖有才是高鸿逵的手下,也等于是替她帮场子的人。平时对她几乎是唯命是从,当然不可能是教主派来执行命令的了。
“老赖,是你们……”黄珍妮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遂问:“你们来干什么?”
赖有才哈哈一笑说:
“黄小姐当然知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什么事?”黄珍妮诧然问。
赖有才皮笑肉不笑地说:
“黄小姐,我们当家的高老大被人干掉了,这总不能算是小事情吧!”
黄珍妮“嗯”了一声说:
“那当然不是小事情,但目前凶手还没抓到,我只能向你们保证,关于高老大和小陆的善后问题,一定会有个圆满的解决!”
赖有才狞笑着说:
“人死不能复生,还有什么圆满不圆满的,两口薄皮棺材就打发啦!可是我们这些哥们,都是靠高老大那块招牌混的,如今树倒猢狲散,我们可不能不为今后的出路发愁啊!”
黄珍妮悻然说:
“出路还不简单,你们愿意继续干下去,到时候还是照样各拿一份。不愿意就自找出路,我绝不勉强!”
赖有才把头一回说:
“你们听见没有,黄小姐的意思,是对高老大的死毫不负责呢!”
“我负什么责?”黄珍妮怒形于色说:
“他们又不是被我下手干掉的!”
赖有才嘿然冷笑说:
“话是不错,但黄小姐要不把那姓伍的女人送到‘灵魂教’里去,就不致把白振飞他们引上门来,高老大又怎么会被他们干掉?”
“你也把这一笔烂帐,算在我一个人头上?”黄珍妮怒问。
赖有才突然把脸一沉说:
“黄小姐,我们可没有这个胆子,你要不认这笔帐,最好自己去跟‘灵魂教’交涉。但我们是冤有头债有主,没有别人好找,只好认定了你黄小姐啦!”
黄珍妮怒不可遏地问:
“赖有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赖有才狂笑一声说: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是直接奉了那位教主的命令而来,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黄珍妮大吃一惊,不由地紧张起来,急问:
“教主命令你们来干嘛?”
赖有才冷冷地说:
“第一,是命令你把所有的财物交出来,作为高老大和小陆的丧葬费用,余下的交由我们处理!”
“还有呢?”黄珍妮惶然问。
赖有才大剌剌地说:
“命令一共有三条,第二是限你立刻把‘夏威夷沙龙’的帐目,和一切都交由兄弟暂时接管,听候教主另派适当的人接替!”
“第三呢?”黄珍妮的手指已扣在板机上。
赖有才忽从口袋里拿出个小药瓶,拿在手里举着说:
“这是教主派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只是叫我带来交给黄小姐,要你办完了前两条命令之后,就当我们的面把它喝下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黄珍妮惊问。
赖有才笑笑说:
“那我们只好强迫你喝啦!”
突然,黄珍妮跳了起来,以枪对着他们,声色俱厉地说:
“赖有才,这瓶东西既是你带来的,现在你就替我把它喝下去!”
四名大汉都没防到有此一着,眼看这女人满脸杀机,他们已来不及拔枪,哪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相顾怔然!
赖有才更是脸色大变,急说:
“黄,黄小姐,我们是奉命而来,你,你不能怪我呀……”
黄珍妮冷声说:
“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但我现在要知道,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玩意,所以只好请你这奉命而来的先替我尝一尝!”
赖有才哭丧着脸说:
“这……这……”
黄珍妮勃然大怒说:
“我也是一样,你不要喝,我就用这玩意强迫你喝啦!”
说时把枪口对准了他。
赖有才情急之下,正待奋不顾身地向她扑过去,不料就在这时候,突听客厅门口一声冷喝:
“不许动!”
黄珍妮顿吃一惊,急向门口看去,始发现走进来的是郑杰!
他并没有带着那女仆逃走,而是把她安置在后面避着,立即转到前面,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将留在门外把风的一名大汉,出其不意的击昏之后,才悄然进来。
其实他在客厅门外已站了一会儿,由于赖有才他们尚未拔出枪来,他也不急于采取行动,想先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再说。
及至黄珍妮出枪逼着赖有才喝下带来的那瓶东西,眼看这几个人已准备情急拼命了,而他又无法警告黄珍妮手里的枪没有子弹,才不得不及时挺身而出。
郑杰一进客厅,就逼命他们高举双手,面对着墙壁而立,搜出了各人身上的手枪,然后始说:
“黄小姐,我建议把他们放了,你认为怎么样?”
黄珍妮断然拒绝说:
“不行,把他们放了,那不等于是纵虎归山?”
郑杰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是奉命而来,冤有头债有主,又何必跟他们过不去!”
黄珍妮恨声说:
“哼!刚才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用枪制住了他们,他们还会放过我?早就逼我喝下那瓶玩意啦!”
郑杰暗自好笑,心想,你要知道枪里没有子弹,那就神气不起来了。
“好在你并没有喝,”他说:“我想请他们把那瓶东西带回去,完璧归赵地交给那位教主,岂不是更好吗?”
黄珍妮犹豫了一下,忽然怒声说:
“赖有才你们想不想要命?”
赖有才忙不迭回答:
“黄小姐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
“好!”黄珍妮说:“现在我看在郑先生为你们说情的份上,就放你们一马,这瓶东西由你们带去,就告诉教主,说我决定跟郑先生他们站在一边了,最好叫他把伍小姐和白小姐都放出来。否则我拼了不要这条命,也要让‘灵魂教’跟我同归于尽的!”
“是!是!我一定把话带到……”赖有才这时只求能脱身,哪还敢不唯命是从的。
黄珍妮这才喝令:
“你们快滚吧!”
赖有才如获大赦,赶紧带着三名大汉,狼狈不堪地夺门而出。
郑杰在门口大声说:
“别忘了把你们把风的带走!”
黄珍妮犹不甘心地说:
“哼!放走他们真太便宜了,要不是你说情,我就把他们一齐干掉了。”
郑杰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六发子弹说:
“黄小姐,你真想干掉他们,也得先把这几颗子弹装上呀!”
黄珍妮不由地一怔,急将乎里的“左轮”推出弹轮一看,果然一发子弹也没有。
“你什么时候把子弹取出来了?”她吃惊地问。
“就在你跌在地板上的时候!”郑杰笑了一笑说:“否则我怎么敢把它交还给你?”
黄珍妮悻然说:
“你倒真厉害,怪不得装出视死如归的神气,原来知道枪里没有子弹!”
郑杰一本正经说:
“不过我仍然很感谢你,最后你还是决定放我走了呀!”
黄珍妮叹了口气,忧形于色说:
“现在我虽不甘心死,可是又怎么找出生路呢?”
郑杰正色地说:
“你既已表明态度,让‘灵魂教’知道跟我们站在一边了,那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索性就跟他们周旋到底!”
“可是……”黄珍妮双眉紧锁地说:“我就算忍痛放弃这里的一切,又能避到哪里去呢?”
郑杰断然说:
“我们不是避,而是要去找出他们!”
黄珍妮摇摇头说:
“那太难了,连我都不知道‘灵魂教’在哪里,怎么去找?”
郑杰胸有成竹地说:
“我自然有办法,现在姓赖的回去之后无法复命,只有等候那位教主派人去跟他联络。我们只要抓住一个传达命令的人,就可以知道……”
“如果他是用电话呢?”黄珍妮问。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
“那只有利用你了!”
“利用我?”黄珍妮惊诧地问。
郑杰故意卖关子说:
“现在我没有时间详细告诉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我们回头再说吧!”
黄珍妮也担心赖有才会去搬大批的人马,卷土重来。于是无暇再问,当即匆匆收拾了一只小皮箱,把一些值钱的细软带在身边,似已决定一去不返了。
郑杰等她收拾齐当,便偕同她和那女仆,关掉所有的灯,锁上了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