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名 十七、中国北方墓葬研究所第三考古队

高欢的妈妈不曾想到,她在高欢班主任办公室里那痛快淋漓的发泄,导致的直接恶果就是彻底伤害了女儿柔弱的自尊心。那是一颗极其脆弱的18岁女孩子的心,那天,这颗心在滴血。这颗心的主人没有勇气面对投来或鄙夷、或嘲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的同学们,没有勇气面对曾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却又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小荡女的父母。这颗在滴血的心现在只有一个归宿:赵红兵。除此再无其他可选项。

当天晚上,赵红兵怕高欢的父母找来,没有和高欢留宿在自己的旅馆,而是去了铁路宾馆。二狗猜测,他俩的第一次肯定发生在那夜,在这之前,赵红兵肯定是处男,高欢也肯定是处女。但那夜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二狗遗憾地没有看到现场直播。

高欢父母过度的“关心”,终究促成了两人的好事。天下的父母,考虑更多的是孩子的未来,他们都很少在意孩子的自尊心。如果没有高欢妈妈在六中的大吵大闹,或许,高欢的人生会快乐很多。如果天下的父母都对孩子少一点“关心”,多一点信任和理解,这个世界是否会和谐很多?

第二天早上,赵红兵和高欢两个人真的走了。走之前,赵红兵先找了小北京。

“咱们还有多少钱?”

“22500元。”

“流动资金至少需要多少?”

“还好刚发完工资,有2500元应该就够了。”

“把2万给我,我走。”

“去哪里?”

“不知道。”

“和高欢一起走吗?”

“是。”

“你走吧,现在我去给你取钱。这里有我,放心吧。”

“嗯,不多说了,兄弟。”

小北京虽然贫嘴且馊主意不少,但他是个“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人——他从不轻易承诺别人,但只要承诺,一定会恪守诺言。他和赵红兵是在枪林弹雨中一起活下来的战友,两人之间虽然经常调侃并开一些夸张的玩笑,但感情胜似亲兄弟。二十多年来,他俩从没红过脸,钱也没怎么分开过,更没人计较过,负责管钱的总是小北京。

在高欢和赵红兵拿上钱走之前,他们还见了李洋。

“我们走以后,你告诉我的父母,说我走了,我很安全,和红兵在一起。”

“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

“决心不参加高考了?”

“高考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高欢,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那只血风筝和张岳。”

李洋是那天最后见到他俩的人。

赵红兵和高欢私奔的传闻,在这个百万人口、不大不小的城市引发了轩然大波。主要的原因是赵爷爷和高欢爸爸的知名度,当然了,赵红兵和高欢在同龄人中知名度也比较高。如果当地有八卦报纸的话,那么这则新闻至少要占据头条一个礼拜的时间。当时的传闻有很多,二狗曾经听到的版本有:“赵部长的儿子复员以后就直接当了大流氓,他说要玩100个姑娘,高欢就是第100个。”

“高欢就是个‘小马子’,六中的男生上过她的不少。”

“高欢怀孕了,赵红兵带她去生孩子了。”

……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某些自诩为正派的人,从来都用最龌龊的心理、最富有视觉冲击力的淫乱想象,加上最毒辣的语言去编织一个又一个超级成人故事,然后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其痛加批驳。在唾沫横飞的传述中,既满足了其阴暗的心理又获得了相互间“道德”上的认同。二狗虽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的龌龊,谁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淫荡,但二狗敢肯定,第一个编瞎话说赵红兵玩100个女人的人,心理一定不健康。赵红兵如今已经40出头了,可能也只有过高欢一个女人。

很不幸,这次轮到的是赵红兵和高欢。像二狗这样了解赵红兵和高欢的人又有几个呢?当时他们是多么纯洁善良的两个年轻人!赵红兵以前只是在混子中出名,如今,他也成了阿婆阿姨们的饭后谈资。

所以说,赵红兵这人专干出名的事儿。

两三天内,赵红兵这个团伙骤然减员:最能服众的赵红兵走了;下手最狠的张岳进去了,还不知道要判几年;身手最好的小北京要每天留在旅馆里出不来;手里有把沙喷子的孙大嘴巴每天守着那租书室。他们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只剩下了四个,而这四个人中,李四、费四、李武三个人还常年在乡下和县城收废品;如果这个时候二虎找上门来,小纪恐怕非吃亏不可。其实小纪也真高估了二虎他们,毕竟张岳刚刚杀了张浩然,他人虽然进去了,却为自己和这个团伙打出了相当的名声。二虎他们现在知道了赵红兵这帮人里有人敢杀人,尚不敢轻举妄动。

但毕竟小纪曾在废品回收站里被二虎等人抓住过,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安。赵红兵走的当天,小纪决定暂时离开废品回收站,让李武的两个小兄弟看着,是赔是赚无所谓。他和李武等人一起去乡下收废品,等赵红兵回来以后再继续经营。当时小纪自己已经开了一年半的回收站,由于胆子比较大什么都收,所以他手头已经有了几个钱。

他们以前成天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觉得相互之间都是兄弟,不存在谁是老大的问题。直到赵红兵走了以后,小纪等人才意识到赵红兵的重要性——他们在心理上都一定程度地依赖赵红兵,一旦出了事,没有赵红兵做决定,这兄弟几个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

赵红兵走了,李四、费四和李武就听小纪的。在赵红兵这个团伙中,馊主意、鬼点子最多的就是小纪和小北京,这两个人不相上下。小纪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如果对某件事情有了兴趣,还真是能下苦功夫、大力气去学。

自从大年初六拜李老先生为师以后,小纪是真的学了很多文物知识,而且进步神速。费四等人在乡下看到文物,都找小纪来鉴定。小纪鉴定几次之后,拿着收来的文物去找李老先生让他再评价评价。李老先生对小纪鉴定文物的眼光总是赞叹不已:“我李老头教书这么多年,每年师院历史系毕业的本科学生就有六十多名,没有一个比你更出色、学东西更快。但是,你别把这本事用到不正当的地方上去。”李老先生不但是个知识分子,还是个十分正直的知识分子。

小纪就是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他不但学了文物鉴定,而且,在经营废品回收站的空余时间,他还学了“阴宅风水”等知识。二狗想:小纪学这个东西的时候肯定不是想去挖古墓,只是对这些看起来有些神秘的东西好奇而已。

一辆130小货车可以坐四个人,小纪在赵红兵走的第二天,就和李武等人去了乡下。由于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收上了十几件文物,使他们尝到了不小的甜头,所以,当时这几个人的主要精力已经不是收一些废铜铁,而是以收文物为主。当然了,如果有废铜铁他们也收,赚点零花钱。

当天,他们开车到了一个叫“红旗乡”的地方,他们曾经在这个乡的某个村子里收到过两件金代的文物。小纪以前很少和费四等人一起来乡下,非要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收获。

在村口小纪就下了车,把村子周边的地形地貌仔细端详了一番。等费四等人进村收了一圈废品以后,小纪又上了车。

“收到什么没有?”小纪问。

“就收了几斤铜线和几件废的铁农具,还有个铁栅栏的大门,没什么意思。”费四性格比较急,总想赚快钱,早就厌倦了这么一分一毛地赚。

“呵呵,那你还想收点什么?”李四这个人倒是个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赚钱的人。

“文物呗!收一吨废铜也不如收一件像样的文物来钱。”费四边启动车边说。

“哪来那么多文物让你收啊!呵呵,现在农民也不傻!”小纪笑着说。

“知道李老棍子吗?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以后也带着一群兄弟搞文物。”李武在社会上认识不少混子。

“哈哈,他还搞文物?他也下来收?”小纪问。

“人家才不像咱们这么实实在在地收。收能收来几件?他们是直接挖古墓。你现在看看人家李老棍子他们,活得比咱们滋润多了,每天晚上都在‘万鹤来’、‘贵宾楼’摆酒,喝完了就去嫖。”看样子李武很羡慕李老棍子他们。

“咱们干脆也直接去挖古墓算了。”费四拍着方向盘说。

“操!费四你想去你去,那事儿太缺德,我他妈的不去!”李四这人憨厚着呢。在他和费四跑路期间,费四没少想干违法的事儿,全被李四拦住了。

“李四你别装,你以为你收上来的文物就不是从死人骨头旁拿出来的?”

费四说。

“那我也不能自己下手去挖人家的坟!”

“你还别说,我看这个村,村口的东梁冈附近风水不错,是个阴宅的好地方,说不定就有古墓。”小纪在村口观察了半个多小时,根据从书上学来的东西,他觉得这个地方可能真的有古墓。

其实小纪判断哪里有没有古墓的方法很简单,就根据两点:

⒈在这个村子及附近是否曾经收上来过文物,如果的确收上来过文物,那么说明千百年前一定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⒉这个村子附近的风水怎么样,如果自己是风水先生,会选哪片儿当墓地。

毕竟小纪不是专业的,他不知道还有洛阳铲这样的工具,可以一铲子打到地下十几米,看铲子上带的土就知道下面究竟有没有古墓,李老先生也不可能教他这些东西。小纪看见这个村子背倚巍巍的高山,周边小溪环绕,就断定这里肯定是块好墓地。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这个村子虽然现在的名字已经改成了汉语的地名,但是历史上这个村子附近被称为“百音布拉”(音译,二狗不知道这是不是满语,但据说是“有小溪环绕的地方”的意思),早在辽金时代就有人居住。

“小纪,那咱们要不试试?”李武还真动心了。

“你们别扯淡,要是红兵在,肯定不让你们干这事儿。”李四还想阻拦。

“要干就干吧!李四你不爱干可以不干,兄弟几个挖出来东西,一样分你钱。”费四说。

“谁稀罕那俩钱,你们这么干是他妈的违法的!抓住要判的!张岳刚进去,你也想进去?”李四说。

“抓住违法,不抓住就不违法。”几句话过后,李武是真动心了。

“咱们说干就干吧!”费四不理会李四了。“要么明天咱们来试试?”小纪说。小纪可能并不是像费四那样想赚快钱,他只是对这东西感兴趣,也想看一下自己的眼光究竟怎么样。这哥儿几个在回城的路上就商量好了,明天晚上过来挖古墓。李四不愿意去就在家待着,反正他们三个是铁了心要去挖挖看有没有古墓。第二天,李四果然没来,他去了赵红兵的旅馆找小北京玩,也去打听张岳的事儿会不会重判。

而李武、小纪和费四等人却去准备了铁锨等工具。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人家正儿八经的盗墓贼都是打盗洞什么的,这哥儿几个可好,直接想拿着铁锨开挖,挖出什么算什么。

“你说我们挖古墓的时候遇上鬼怎么办?”费四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点怕鬼。

“鬼怕恶人。”小纪说。

“咱们也不是恶人啊,鬼还怕什么?”费四问。

“我听我爸说,鬼还怕枪。”李武说。

“咱们也没枪啊。”费四又想发财又怕鬼。

“大伟不是有把火药枪么,就是那个沙喷子。差是差了点,可总是把枪啊!”小纪说,看来他也有点怕鬼。

“那就跟大伟把那把枪借来。”费四说。

当天下午3点多,这三个人就开着那辆破130货车去了东风乡的那个百音布拉村。

据说,他们那天在路上遇见了一件邪事。

当时天刚刚擦黑,但还能模糊地看见人,因为已经快到了,他们便把车停在离村子大概五公里的路边,准备下车抽根烟,商量一下把车停在哪里。费四先下的车,他刚下车,就看见公路旁边的大沟对面有两个人在向他们招手。模糊中,依稀可以看出其中一个是老头,手里还拿着一个东北特有的烟袋锅子。

二狗在南方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但很少见到在东北经常见到的那种约30~100米宽、5米左右深的由山洪冲刷形成的大沟,或许是南方山比较少的原因吧。那天费四等三人停车的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那条大沟约有200米远,而公路旁那条大沟的宽度大概有五六十米,沟对岸的那两个人离沟沿大概100米左右,也就是说那两个人离他们大概有350米左右,而他们之间,有一条起码四五米深的大沟。费四他们看看周围,发现这条沟附近根本没有路,只有一条比较险陡的路在沟的东边大概400米的地方。

费四也向沟对面的老头招了招手。当时是20世纪80年代,人都比较淳朴而且乐于助人。费四以为,大沟对面这两个人是天黑了不愿意走夜路,想搭他的顺风车。

“老乡,搭车是吧?”费四这人挺热心,平时收废品的时候看见路上的老人或者抱着小孩的妇女在赶路,他总是主动让人家搭他的顺风车。今天在这荒郊野岭的看见有个老头,以费四的性格,不可能不帮忙。

对面的那个老头没说话,挥了挥手中的烟袋,意思是想搭顺风车。

“老乡,你往东边走,那里有条路,你从那条路过来,我们在这边等你。”费四这人真不是一般的热心。

对面的老头又挥了挥烟袋锅子。

这时,李武和小纪两个人也下了车。

“咱们晚上去挖的时候,把车停在哪呢?”小纪边说边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在小纪刚把自己的烟点燃,拿火柴要点李武的烟时,他们三人赫然发现,刚才还离他们有300多米并且隔着一条大沟的两个人,仿佛身子一晃就到了他们这边,现在离他们只有三四十米的距离!而其中之一,分明就是刚才一直在挥着烟袋的那个老头!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到了这边?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这么宽这么深的大沟,他们俩是飞过来的?

“我的妈呀!”小纪喊了一嗓子,拉起已经吓得傻在那里的费四,飞奔上了车,等李武蹿上车后马上开车就跑。三人惊魂未定,车启动后胆子最大的李武还回头看了一眼: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刚才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后来,二狗曾无数次听到这三个人不厌其烦地重复此事、讨论此事,但是他们三人始终没能想明白,那两个人怎么能在半分钟的时间里跨过那条好几米深、几十米宽的大沟;三个人明明同时看见人过来了,再回头看的时候为什么又消失了……

总之,那天这三个人吓得不轻。

“今天撞邪了,晚上别去挖了,咱们都回去吧!”费四最怕鬼。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或许是咱们眼花了。”李武说。

“难道咱们三个眼睛全花啦!操!”费四吓死了。

“这地方太邪,咱们回去。绕路回去,说什么也不走那条路了。”小纪也被吓坏了。

“你们俩就这点胆?咱们不是有枪吗?!你们人都不怕,怕鬼干什么?”李武胆子真不小。

“那我可要拿着这把枪。”费四说。

“行了,咱们先别去挖了,现在还早着呢,过了晚上10点钟咱们再去。咱们先找个地方喝点酒。”李武说。

这几个人开车到了离“百音布拉”村约30公里的一个小镇,坐在那里喝酒,一直喝到晚上10点钟。

三个人都喝了点酒,也就没刚才那么怕了,再次把车开到了离村口约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时候大概11点多。20世纪80年代的东北农村很多还没通电,即使通了电供电也极不正常,晚上11点以后人基本都已经睡着了。那块地离村子不远,怕被村民发现,他们特选了这个时间来。

小纪像模像样地拿着罗盘指着一片玉米地说:“咱们在这里挖,或许能挖出点东西来。”

说着,小纪和李武两个人拿着铁锨就钻进了玉米地,而费四则拿着那把沙喷子死不撒手,给他们望风。6月份的玉米长得已经很高了,小纪和李武两人钻进玉米地就不见了踪影,只听见穿来穿去、衣服划到玉米叶子的声音。

据费四回忆,那天无风有月,月亮非常亮。费四见他们钻进玉米地就不见了踪影,觉得有点害怕,他一害怕就想撒尿,于是也猫腰进了玉米地。他模糊地看见,小纪和李武在离他20米左右的地方,正在猫着腰拿着铁锨挖土,他还能听见挖土的声音。

费四手里还攥着那把沙喷子,解开裤子就想撒尿。他刚解开裤子,忽然觉得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他的脊背一阵一阵地发凉。他回头一看,月亮下,就在他身后五米左右的地方,果然站着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黄昏的时候在大沟边看到的那个拿着烟袋锅子的老头!

“有鬼!”费四感到头皮一麻,喊了一嗓子,扔下沙喷子就朝小纪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费四又高又壮,被吓得慌不择路,连冲带撞撞倒了不少玉米秆,几步就跑到了李武和小纪跟前。

“咋了?”小纪也被费四这一嗓子吓坏了。

“别问了!快走!”费四拉起小纪就跑,小纪也扔下铁锨和费四往玉米地外面跑。李武胆子虽然大,但也禁不住这样吓唬,也跟着冲出了玉米地。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车前,赶紧上了车开车就跑,沙喷子和两把铁锨都扔在了玉米地里。

事后费四说:当他们冲出玉米地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老头。而和他一起冲出玉米地的小纪和李武则坚称没看见。李武直到死,也一口咬定,那天晚上玉米地里绝对没有什么老头,肯定是费四看花眼了。

无论如何,费四这次是被吓破胆了。

“不如听李四的算了。这他妈的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能干,以后再也不干了。一辈子没见过鬼,今天见到了三次!”回到市里,费四这样说。

“我也不干了,太吓人了,我差点被费四吓尿了。”小纪说。

“小纪,那里到底有没有古墓?”李武还在惦记着那块玉米地。

“我他妈的哪知道,我刚挖了两铁锨土就被费四拽了出来。”

“那你估计那里到底有没有古墓?”李武还真是锲而不舍。

“看风水的话,在那玉米地附近,很可能是有的。”小纪说。

“你们不去,我去!”李武说。

“你疯啦?还敢去!”费四说。

“我白天去挖,总不能白天见到鬼吧!”李武说。

“白天去?不怕被人家看见啊?”小纪问。

“我有办法!”李武说。

第二天,李武找到他一个开货车的小兄弟,跟他讲明了这件事。他的这个小兄弟在开货车之前是个职业小偷,听到李武这样介绍,很感兴趣。李武就把这辆车当成作案的交通工具,并且在这辆货车的车厢上端端正正地喷上了几个大字:中国北方墓葬研究所第三考古队。

太有才了!

第三天,他就带着他收的那几个小兄弟去了那块玉米地。据说,他们到的时候,沙喷子和铁锨都还在。看来这块地的主人已经准备收玉米了,这两天没去打理这块地。李武找到这块地的主人,并且给了他500块钱,告诉他:“我们是国家考古队的,现在要在你的这块地里进行考古,这500块钱是国家赔偿你们的损失。”这块地的主人高高兴兴地收了钱,任由他们去发掘。当天晚上,李武就把那把沙喷子还给了孙大伟。

从这天开始,李武就带着三个小弟每天在这里“考古”,光明正大地盗墓,而那辆“中国北方墓葬研究所第三考古队”的车就放在国道旁边,很是扎眼。这个村子里的妇女小孩也来看热闹。

李武他们四个还真是倒霉。挖了两天半,坑挖了很深,却什么都没挖到,除了土就是土,用李武出狱后的话说就是:“不能再挖了,再挖就打出地下水来了。”就在他们想放弃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该县的刑警队正下乡办案,看见该村的村民聚集着看热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刑警就下车准备盘问一下。走到跟前,他们看见有几个人在挖大坑,觉得不对劲,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了那辆“中国北方墓葬研究所第三考古队”的货车。

刑警的嗅觉就是强,即使看见了那辆车他们也没放弃盘问。

“同志,你们是哪里的?”警察打着招呼。

“北京的,我们来这里考古。”李武说。

“哦,听口音怎么像东北的?”警察问。

“我家是长春的,现在在北京工作,咱东北口音都差不多。”李武面不改色。

“车牌怎么是本地的?”警察又问,边问边走上前去。

“最近我们就在你们市考古,借的本地的车,方便。我们考古队现在的车都在哈尔滨那边,也没车了。”李武有点理屈词穷。“呵呵,同志,真是辛苦了,有问题可以找我们。”警察边说边走到李武跟前要和李武握手。“你们警察更辛苦!”李武也微笑着伸出了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同时,李武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亮晃晃的手铐。“真逗,考古队我见多了,但像你们这样拿着几把铁锨就来考古的我真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开了眼。”把李武带上警车的警察说,“你们胆子不小,就是太业余了。”

几天后,市博物馆的人真在离李武挖坑的地方30多米处挖出了一座金代墓葬。虽然不是什么大墓,但是出土的文物不少,现在都放在市博物馆里。

李武虽然贪财,但也是条汉子,没有咬出小纪等人,只说这古墓是自己找的。

因为是盗墓的主犯,李武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