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此话怎讲?”

“被人怨恨不是坏事。说明你过得好。过得不好的人,就爱怨恨。过得好的人,都宽容。”

显瑒摇着脑袋像是认真地想了想,没想通。

“说,说明白一点。”

“很简单啊。”彩珠道,“就比如说我,我和你的……”她唧唧咯咯地笑起来,什么规矩都彻底没了,用筷子指着他,“你的小明月姑娘。我打了她算什么啊,我把她房子烧了算什么啊,这些什么都不算,她才不会恨我呢。永远都只有我恨她的份儿。为什么,王爷知道吗?”

“不知道。”

“因为你是她的啊!”彩珠瞪着眼睛大声说,“她有了你,她就什么都比我好了,我怎么扑腾,她都不在乎,都不往心里去,都想得开。你听懂了吧?我怨恨她,因为她比我好。”

“哦……有点懂了。”

彩珠继续用筷子指着他:“你也一样啊,王爷。你说,是日本人扑上来打你的,是不是?”

“嗯。”

“可见他恨你,比你恨他多。”

“……”

“为什么啊?”彩珠笑笑,咬牙切齿,“因为他不如意啊……因为明月姑娘走了多远,还是你的明月姑娘啊……”

话音未落,显瑒一头从榻子上栽倒了地板上,醉得不省人事。

几天后,彩珠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可能是前一晚上着凉了,只觉得头晕脑胀,后背酸疼。她喝些茶,吃了几口点心,让丫环在浴盆里放了水,泡出满头大汗,觉得筋骨舒坦些了便起身穿衣,化了妆出门。出门的时候,又是夜里了。

彩珠没有用王府的车子,走到巷子口叫了人力车,告诉拉车的去南关教堂附近的一个小门小户的院落。酱紫色的木头门虚掩着,她进去了便从里面插上,园子里摆着好几盆牡丹和茉莉,花儿开得正好,姹紫嫣红,幽香环绕。

正房亮着灯,西洋音乐声从里面穿来,彩珠推门进去,看见一人正在摆筷子。桌上有四碟小菜,一蛊热汤,半壶佳酿,那人摆了两副碗筷,见她进来,抬头笑笑:“还喝得下去?”

彩珠将颈上披风的带子解开,那人过来替她收了衣服,挂在衣架上,又替她抚平肩上一个褶皱,动作是熟悉而亲昵的。

这个人是谁呢?

彩珠坐下来,夹了一块橙汁冬瓜放在嘴巴里。

那人坐在她对面,自己饮了一口酒道:“王爷终于出屋子了。”

她没应声。

“日本人听到信,知道他前些日子放了不少产业出去,马上就过来打听。托了帅府的人引见,执意要见王爷。”

“他见了?”她抬头看看。

“没。”

彩珠垂下眼去,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他知道她是要往下听的。

“日本人只好留了礼物。手笔很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串数字——还是要买点将台的那块地。”

她笑起来:“在后面再加个零,他也不会卖的。”

“让你说对了,他看都没看那个票子,就让退回去了。”他的语气闷闷的,样子有点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