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静的春节 有些话老板永远不会告诉你
乔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进入了睡眠。一夜之中,她不知做了多少梦,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的大脑还在被各式各样的梦境填充满着,她晕头转向,觉得睡了一夜比没有睡的时候还要劳累,但是马上到7点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然后到餐厅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个鸡蛋。餐厅刚刚开门,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东西,提着行李快步走出了宾馆大门,陆凡于欧阳贵已经站在了大门口,乔莉脸一红:"欧总,陆总。"
陆凡点点头,欧阳贵说:"上车吧。"三个人走到停车场,欧阳贵上了自己的车,乔莉上了陆凡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沿着石家庄的马路朝北京开去。
车驶上高速的时候,陆凡让乔莉从车后取过一个塑料袋,那里面有两块包好了的三明治,还有两听摸上去尚有余温的星巴克咖啡,乔莉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买的?"
"有人送的,"陆凡说,"我昨天晚上交代李忠了,让他买好了给我,他6点半就登载宾馆门外了。"
乔莉知道他是在责备自己,脸一红,说:"我不知道有早点吃,跑到餐厅喝了点东西。"
"你可真行!"陆凡气得瞪了她一眼,"让老板饿肚子站在外面等,自己跑去吃东西。"
"对不起,"乔莉说,"我肚子一饿就晕车,拍在路上犯毛病。"
"赶紧吃吧,"陆凡摇了摇头,"我真是带了个好兵。"
乔莉赶紧把三明治的纸剥开,递给陆凡,陆凡哼了一声,似乎是说这还差不多。然后,乔莉又把咖啡递给他,陆凡一边吃一边开车,乔莉也把咖啡喝了下去,两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车也越开越快。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到了赛思中国的楼下,陆凡说:"你赶紧上去吧,有事情就电话。"
乔莉点点头,下了车,拿着行李到了公司,销售区办公室几乎没有人在,她把行李放在办公桌下面,拿出了电脑,这时,狄云海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嗨,安妮,回来了?"
"回来了,"乔莉说,"你怎么没有去啊?"
"临时有点事情。怎么样,会议成功吗?"
"成功,"乔莉说,"挺顺利的。"
"是吗?"狄云海说,"昨天我在办公室算了一下,好像会议中出来点问题。"
"什么嘛,"乔莉知道他在逗乐,"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打开邮件看一看吧。"
乔莉打开邮件,里面不少新的,她笑道:"我得一个一个找呢,到底什么事?"
"你慢慢找嘛,"狄云海说,"一会儿就会知道了。哎,薇薇安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她们可能坐火车,要到下午吧。"
云海点点头:"那你辛苦了,一早赶回来工作。弗兰克呢?"
"他可能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
"行,你慢慢找吧,"云海微微一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别忘记告诉我。"
"好。"乔莉笑了笑,见他离开,赶紧坐下来仔细地看着每一封新邮件,突然一封雷小峰发出的标题为:I need an excuse for what happened in the summit(对峰会发生的一切我需要一个解释)的邮件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连忙打开邮件,一大堆英文跳了出来,乔莉逐行地看下去,慢慢张大了眼睛,雷小峰在邮件中严肃地指出:薇薇安利用职权以公谋私,带男朋友去开市场活动,造成了工作中的失误,而且在工作出现失误的时候躲在房间里大骂同事,把工作指责推给下面的员工,同时在公司的晚宴中举止失态,有损公司的企业形象。乔莉看罢内容,连忙去看这封邮件发给了多少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她便更是吃了一惊,除了何乘风、欧阳贵、施帝夫、陆凡等所有公司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还有像她、瑞贝卡、翠西、刘明达一级的普通员工,这些还不打紧,在这封邮件的收件人中,还有美国总部的三个人的人名,真是惊天动地!乔莉看着电脑,暗道这下雷小峰可是狠狠地告了薇薇安一个大状,她想起薇薇安大声骂滚的神情,不由轻轻一乐,这才好呢,现世有报啊。
乔莉透着幸灾乐祸,不由想起陆凡让她尽快挑起市场部于雷小峰的矛盾这件事。现在这个矛盾不是被挑起的,而是薇薇安自己做得不好。不过为什么要让雷小峰于薇薇安作对呢?难道还是因为上次的邮件事件?为了销售部能够顺利地做各种活动,利用雷小峰去打压市场部?不过事情闹这么大,就不能通过一句简单的打压或者提意见来收场了。
这事儿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乔莉有些不安,不知熬陆凡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这个时候,陆凡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刚才云海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有这样一封邮件,他到了办公室就立即打开电脑,仔细地查看邮件内容于收件人姓名,他一面看一面暗自叫好,这下省事了,不等他们动作,雷小峰直接把马蜂窝捅到美国总部去了。正高兴时,有人敲了敲门,陆凡说:"进来!"门被推开了,云海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坐啊!"陆凡高兴地说。
云海笑道;"干得漂亮啊。"
"不是我们干得漂亮,"陆凡说,"那个薇薇安也太不靠谱了。"
"我已经给何总发了短信,"狄云海说,"他今天到美国,正好赶得上。"
陆凡微微一笑;"那就热闹了,美国人正好要理由,我们就送他一个台阶,让他们下得漂亮。"
"呵呵,"云海说,"晶通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正要告诉你呢,大有进展。"
"哦?说说看!"云海立即坐下来,陆凡把于志德当上组长,省里批了王贵林的改制方案,并且开始调查庆丰公司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狄云海听了半天,又愣了一会儿:"这事儿蹊跷。"
"为什么?"
"要是省里摆明了支持于志德,就不应该再调查庆丰公司,如果不支持于志德,就不应该再批准他为改制组长,"云海皱起了眉头,"我看晶通胜负未明。"
"调查庆丰,可能是做做样子,"陆凡说,"于志德这个董事长,照常理是跑不了了。"
"我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琳达在BTT上拖着付国涛,我们会通过周祥,把一个假的报价递过去。"
云海轻轻吐出一口气:"要是按照王贵林的改制方案,晶通还有能力做技术改造吗?"
"应该是有困难,"陆凡说,"但是那么大的企业,肯定会想办法弄到钱的,他们不做技术改造,就无法真正在市场上有竞争力,这件事情是肯定要做的。"
云海扬了扬眉毛:"这事儿年前打个底,一切都要等到年后再启动了。"
"是啊,"陆凡说,"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
"春节你回哪儿?"云海问。
"我想带父母去海南转一圈,在那儿过个节,你呢?"
"这个注意不错,"云海笑道:"要不我也去,把家里人带上,我们搭个伴。"
"好啊,"陆凡说,"这当然好了!"
"那说定了。你是找的旅行社吗?"
"对,"陆凡说,"回头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增加三个人。"
"不是三个人,"云海笑道,"还有我妹妹妹夫,他们俩过年也没地方去,我妹夫家在湖南,大雪重灾区,路全封上了,干脆带上他们都到海南去。"
"那就加五个人,"陆凡说,"然我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
"行,"云海站起来,"我先出去,写了几天的报告,累死我了。"
"别走,"陆凡拿起外套,"马上到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行啊,"云海说,"你不说我一会儿也要找你,今天你请客啊!"
"你还真不客气,"陆凡说,"凭什么我请客?"
"呵呵,"云海说,"我今天把皮夹丢在家里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陆凡哈哈一乐:"要不要我借你一百块?"
"吃完饭给我吧,"云海打了个呵欠,"我的报告一直到老板走之前才写完,几天没睡觉了。"
陆凡没有吱声,心里明白云海这几天承受的压力以及工作量的巨大,他伸出手,在云海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乔莉一个人去食堂吃了午饭,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星期,食堂里的人少了不少,这座大厦里除了赛思中国,还有好几家外企与几家国有大中型企业,春节的到来使人们无心工作,但是又不得不工作,大家都盼望着把这一个星期用最快的速度结束,然后回到家乡,回到亲人朋友中间。
她吃完饭,也没有什么工作,难得啊,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居然如此清闲。她想了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乔妈妈一再追问她回家的时间,乔莉只得说,到下个星期就知道了。
"到下个星期就不好订票了,"乔妈妈说,"能赶上年三十吗?"
"实在不行就飞喽。"乔莉笑道,"你放心吧,大年三十的飞机肯定没什么人坐,我肯定赶回去吃年夜饭。"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凉,"
"受什么凉,"乔莉笑道,"北方天天晴天,你和爸爸要当心身体。"
"哎呀,今年真是造孽,天天雨雪,这才刚晴了几天,说雨雪又要来了,又要防冻了!你说,要是大年三十杭州下雪,你还坐得了飞机吗?机场恐怕不开吧。"
"不会的,"乔莉说,"反正我会向一切办法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好的,"乔妈妈说,"你爸爸今天去单位了,参加老干部团拜会,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你打过电话了。"
"好呀,"乔莉说,"那就先这样,我先挂了。"
她挂上电话,实在无聊,便上起了网,又和MSN上的几个老同学聊了几句,几个人问她过年回不回家,她说回啊,又问她什么时候回等等。这样聊了一会儿,她看见一个人上线了,显示是树袋大熊,上面还有一行字:我想做一只考拉!
乔莉哈地一乐,发了一个笑脸!
树袋熊却发了一个打着呵欠的脸。
"怎么,加班没有睡觉?"乔莉问。
"没有加班,"树袋熊说,"是去做小偷了!"
"做小偷?"
"对啊,我想偷一个女孩的心,可惜怎么也偷不到。"
"你想偷谁的心?"
"这是一个秘密。"
"哦,你是不是有了暗恋的对象?"
"呵呵,我都是明着恋还恋不上别人。比如,我想在2007年请一个认识了很久的女孩吃一顿饭、见一次面,可是她总是没有空,我很伤心。"
乔莉乐了,写道:"不就是吃饭嘛,我们可以约一天啊。"
"真的?你年前有时间?"
"不一定,年前没有时间也可以年后嘛。"
"太棒了!"树袋大熊发了三朵玫瑰花!
乔莉不觉感到一丝愉快,她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和树袋大熊聊天了。记得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乔莉还在做前台,工作虽然忙,但是忙的有规律,而树袋熊好像在国外忙一个什么项目,两个人东拉西扯的,有时可以说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乔莉觉得有这样一个网上的朋友挺好的,没有任何交往上的负担,不需要见面也不需要讲很多私生活层面的事情,甚至不需要知道对方真实的姓名于长相,这也许就是她拖了很久都不愿意和他去吃饭的真实原因吧,距离产生美,在这样的社会里,能有人去说一些日常生活层面之外的话题,是非常幸福的。
"看了《长江七号》吗?"树袋大熊问。
"没有,"乔莉写道,"你呢?"
"也没有,听说《集结号》也很精彩。"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电影了,天天忙工作。"
"我也是,我觉得《哈利波特》挺好看的,特神奇,你说那个作者是不是很有想象力?"
"是啊,我也喜欢《哈利波特》"乔莉写道,"我有全集的书呢。"
"《加勒比海盗》也不错,我喜欢那个海盗。"
"我喜欢《魔戒》里的那个金发神射手!"
"那可是帅哥!"
"是啊,我喜欢帅哥!"
树袋大熊发了个嚎啕大哭的脸,写道,"你喜欢帅哥,可惜我不是啊!"
"我也不是美女!"
"我不喜欢美女!"
"你就贫吧,"乔莉扑哧一笑,写道,"鬼才信呢。"
"真的,"树袋大熊说,"这年头是女人都能叫美女,我妈也叫美女。"
"哈哈,那你妈一定很漂亮。"
"没看出来,不过叫她美女她特高兴。"
两个人正聊着,乔莉偶然间一抬头,吓了一跳,只见薇薇安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正阴着脸看着她这一片办公区。乔莉不敢多看,用余光瞄着她,只见薇薇安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来,从乔莉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售前的区域,接着,她慢慢拐到了雷小峰的办公室前,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乔莉从座位上伸直了脖子,见薇薇安一扭门把手进去了,门又被关上。乔莉还发现刘明达于强国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还有其他部门的人,都回来了几个,大家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就好像薇薇安刚才根本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从这里走过去,一切都是幻象,或者那时薇薇安的鬼魂。
乔莉轻吐一口气,轻轻放下身体,她刚想和树袋大熊接着聊天,便听见前方区域传出一声尖利而响亮的港式英文:"How dare you do that?You fucking stupid!(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这个蠢货!)"
乔莉一愣,她想了想,才听懂了薇薇安骂的话,呵呵,这话骂得够狠的!接着一会儿是薇薇安的声音,一会儿又没了声音,估计她和雷小峰一个大声一个小声地在争吵,再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只听啪的一声,雷小峰办公室的房门一下子打开了,薇薇安黑着脸走了出来,再啪的一声,把雷小峰的门摔上了!
所有的人全部坐着,办公区内鸦雀无声,两个总监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底下的人个个自危,谁知道这股邪火什么时候烧到自己的身上?大家全部低着头。
薇薇安走出这片办公区,直接到了施帝夫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施帝夫说。
薇薇安用手轻轻地抿了抿头发,让自己的头发一丝不乱,然后推开们,走了进去,她坐在施帝夫的面前,低下头,施帝夫正在看邮件,见她坐在对面半天没有说话,一抬头,边看见两行眼泪梭梭地从薇薇安的脸上落下来。
"薇薇安,"施帝夫吓了一跳,连忙把旁边的抽纸盒递给她,"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怎么说呀,"薇薇安抽泣说,"为了这次会议,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从发案制作到落实具体的人员,到会议的每一个流程,我都是兢兢业业!您知道,我一向是非常注重专业水平与职业操守的,这是我从工作的第一天起,就严格把握和力求做到的品质,否则我也不会在香港做到这个位置。您看重我,把我从香港调来北京,来到赛思中国,我当然要好好表现,向大家证明我的实力,这不仅关系到公司的image(形象),关系到老板的面子,更关系到我在赛思的career(职业发展)。没有想到啊,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些工作,不但无功,反而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薇薇安说道伤心处,泣不成声,"我觉得我不适合在大陆发展,您帮人帮到底,把我送回香港吧!"
"你不用担心,"施帝夫见自己一手调到的人痛苦成这副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刚来赛思中国时,何乘风等人是如何表面上给自己接风,却暗地里让安妮给总部发邮件,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看来这次他们又故伎重演,想要整薇薇安,如此下去市场部的工作还有人敢做吗?想到这里,他沉声说:"我是相信你的,而且我相信美国总部也会信任你、trust me(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公论。"
"那我现在怎么办呢?"薇薇安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
"你写封邮件,把你们做市场工作付出的努力都写一写,然后说不知道公司的谣言,再把这封邮件发给我和美国总部,我会让美国总部的同仁再发一封邮件,说明对你的了解,我自己也会发邮件给总部担保。总之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还有,在大陆做事情不比香港,有些事情你要想开一点,不要和他们计较,要时常留心。"
"好的,老板。"薇薇安有擦了擦眼泪,"我真没想到,在大陆做事情这么难,他们一点都不professional(专业)。"
"你赶紧发邮件去吧,"施帝夫说,"我给美国的朋友打个电话。"
"好,"薇薇安站起来,"对了老板,您上次说您太太想买东北的紫貂皮大一,我已经帮她搞到了,去石家庄之前,已经寄过去了。"
施帝夫微微一笑,他非常喜欢下属用这种方式表达忠诚。是他给了她这份工作,在香港她的年薪不到80万港币,现在来到赛思中国,一下子提到了130万人民币,这才是知恩图报的好下属,不管老板有任何事情、任何需要,都要放在第一位、第一时间去解决。"谢谢你啊,薇薇安,我会把钱打给你。"
"老板,"薇薇安说,"这是我送给嫂子的礼物,钱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好啦,"施帝夫说,"你不要再伤心啦,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给你嫂子打打电话,女人之间说说心里话,对你的心情会有帮助。"
薇薇安站起身来,出了施帝夫的办公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又用手摸了摸头发。有老板撑腰,她还怕什么?想让她难看,不知道到时候谁更难看!她早就听说了,施帝夫和何乘风不和,市场部于销售部表面上一盘棋,骨子里早就相互盯着了,雷小峰一个管售前的,自以为得了何乘风的欢心,当上大项目总管,就目中无人,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
她回到办公室,立即开始写邮件,而就在这个时候,翠西已经听说薇薇安和雷小峰大吵一架的事情,她拿着手机,偷偷走到楼梯口,给周祥打了电话,周祥一接通就笑道:"宝贝,想我了,一回来就找我?"
“你别嬉皮笑脸了,”翠西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薇薇安和雷小峰吵起来了,雷小峰把我们在石家庄的事抖出去了,薇薇安找了雷小峰,现在又去找施帝夫了。”
“这女人真变态,你管她呢。”
“那不行,她是我老板,我总得表现表现。”
“你别太顾着她,当心得罪了雷小峰。”
“我这一辈子也做不了技术活,”翠西说,“是市场是我的职业发展方向,不行,我一定要表现表现,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想想啊,”周祥说,“你就写个工作总结嘛,就说这事你们做得多好,发给薇薇安不就行了。”
“那带男朋友的事呢?”
“你不会不提啊。”
“这注意不错。哎,我不多说了,马上去写报告。”
“哎,”周祥说,“美国人最相信数字。你多写一点,还有,你是不是约了安妮逛街?”
“是啊,明天,”翠西说,“怎么,你很关心她嘛。”
“你帮我听着点晶通的进展,能打听就多打听一点!”
“干吗?”
“你别问了,”周祥说,“千万别把握扯进去。”
“帮你听消息,有什么好处?”
“唉,明天你逛街买的东西我全报销,够了吗?”
“亲爱的你真棒!”翠西对着手机吻了一下,“那我明天可要让你出血本哟。”
“你别光顾着逛街,一定要把消息问出来。”
“放心吧,”翠西冷笑说,“我是谁啊,就安妮那点智商,对付她我绰绰有余。”
翠西收了线,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做了个鬼脸,她想起戴乐公司有一份关于峰会到会人员的满意度调查表,好像在去之前就做好了,这种事情,不会有人填不满意的,想到这儿,她立即给戴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调查表在一个小时内发给她,戴乐满口答应,翠西赶紧回到座位上,开始写起了邮件。
与此同时,瑞贝卡正心烦意乱地坐着,雷小峰发了这样的邮件,薇薇安又去大吵了一架,她这个下级是不是应该帮老板做点什么?可是做什么呢?带男朋友、忘记交押金都是事实,她现在要是发封邮件帮薇薇安说话,万一上面较真来,彻查这件事情,她不是一起跟着卷进去了?而且,日后不管到哪里,都会给人留一个说法谎话、不顾一切拍老板马屁的话柄,可是如果不帮她,万一薇薇安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不高兴自己。左思右想,她一抬头,见翠西趴在桌上,不知写些什么,瑞贝卡觉得有些不对,走过去说,“翠西,在忙什么呢?”
“周祥啦,”翠西说,“他又让我帮他打报告,烦死了。”
瑞贝卡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翠西瞅着她的神情,眼珠子一转,说:“我打完报告赶紧下班,我可不想现在看见薇薇安,唉,不和你聊了,我干活喽。”
听着翠西完全没有帮薇薇安的语气,瑞贝卡稍稍放了一点心,她退回办公桌,又坐着想了一会儿,觉得翠西三十六计走为上也不失为一个妙计。本来薇薇安说今天下午没事可以早点回家的,她现在走了,等到周一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她再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就完了。想到这儿,她收拾好东西,等时间一过6点,就悄悄地溜走了。
翠西长篇大论地做了一个PPT,说了之前她们在薇薇安的领导下干了多少工作,会议如何精彩,客户们如何满意,薇薇安如何会领导,她们如何努力等等,最后,她贴上几张会上的照片,又把戴乐发来的调查表附了上去,然后她熟练地打开邮件箱,把这个邮件发给了薇薇安。
薇薇安见电脑提醒有一封新邮件,忙打开来,她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翠西的邮件发得很及时,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施帝夫于美国总部的人,雷小峰就是再告状,上面的人也不会相信了。她想了想,拨通了瑞贝卡的分机,电话没有人接,她又拨了瑞贝卡的手机:“喂,你再哪儿呢?”
“老板,我在回家的路上,”瑞贝卡说,“我有点不舒服。”
薇薇安笑了一声,“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瑞贝卡站在街上,空气寒冷,她听着那一声清脆的挂机声,把薇薇安那句简短的问候在心里过来几遍,在确定老板没有不高兴的时候,瑞贝卡松了一口气,乘这两天有空,再把妈妈的问题好好沟通一次,不管自己怎么盼望结婚,也不能找一个爱指手画脚,又偏心眼的婆婆。
薇薇安又给翠西打了电话:“翠西,晚上有空吗?”
“有啊老板,您有什么想法?”
“北京连卡佛商场今天有个活动,听说张曼玉也去,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当然有了,”翠西激动地说,“谢谢老板!”
“一会儿我们去吃饭,”薇薇安说,“晚上跟我去连卡佛。”
翠西放下电话,又给周祥拨了一个。周祥一听不高兴地说:“你又要去陪那个老女人,唉,为了她连老公都不要了?!”
“你还不是我老公呢,”翠西说,“等你是我老公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小样儿,”周祥说,“你去吧,晚上早点回家,别忘了明天的事。”
“哎呀,你不要那么黏我嘛,”翠西嘻嘻笑道,“你不是有一堆女朋友吗?可以找她们呀。”
“真是的,”周祥说,“自从和你恋爱以后,我还找过其他人没有啊?你不要这么没良心。”
"好嘛,我尽量早点回家。对了亲爱的,连卡佛的东西我能不能买啊?听说很贵耶。"
“你今天别买”周祥说,“你一个月几个钱?这样买东西,当心老女人算计你。”
“我今天肯定不买嘛,”翠西说,“连卡佛离家又不远,我看好样子隔两天去呀。”
“行,”周祥说,“只要你把晶通的事给我办好了,要什么都答应你。”
“谢谢老公哟!”翠西开心地挂断了电话。她想着瑞贝卡刚才鬼鬼祟祟逃出办公室的模样,抿着嘴乐了,瑞贝卡真是个窝囊废,这点事情就怕成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有个伶牙俐齿的竞争对手强。早就听说那个乔莉不一般,又是发邮件又是打晶通,一把抱上了陆凡的大腿,当了他的小情人。自己倒要会会她,看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到时候把晶通的情报套过来,坏了她的好事,看她在公司还有什么颜面。想到这儿,翠西真是心情大好,收拾完东西便去办公室找薇薇安了。
乔莉和树袋大熊聊到下班时间,这才愉快地下了线,今天周末,明后天的休息日除了要和翠西逛逛国贸,也没有其他的工作。乔莉想了想,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逛街了,真是应该去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买给父母,也给自己添点东西。
第二天上午10点,翠西的电话就来了,两个人约好下午1点在国贸碰头。天气晴朗,依然是整整一个冬天保持不变的模样,乔莉懒得做饭,干脆到国贸旁边的茶餐厅叫了点东西,边吃边休息,等到快1点才来到和翠西约好的地方。
大约1点10分,翠西到了,她上身穿一件很色小貂皮外套,下面是一条蓝紫色牛仔裤,将修长窈窕的身材衬托得分外娇美,一头长发束得整整齐齐,白得晶莹的脸蛋上淡抹脂粉,显得十分清丽。乔莉笑道:“翠西,你可真漂亮!”
“嘿嘿,”翠西笑道,“你也是美人一个啊。”
“我没有你会打扮,”乔莉说,“今天得好好向你学习。”
“哎呀,时尚嘛,就是那几个品牌的事,只要穿大牌,再找着适合自己的款,一定不会有错。”翠西顺手挽起乔莉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边走边说,“像你这么清秀的江南美人,不要打扮就已经很漂亮,打扮对你来说,就是锦上添花嘛。”
“你可真会说话,”乔莉笑了,“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谁喜欢我了?大家都说你好呢。”
“翠西”乔莉问,“你是哪里人?”
“我是天津人,你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北京人。”
“唉,我十几岁就在北京上学了,父母都在北京。”
“你喜欢北京还是天津?”
“当然是北京了,不过天津我也经常回去,那儿挺好玩的。”
“是吗?”乔莉说,“天津市曲艺之乡,郭德纲就是那边的。”
“是啊,郭德纲真逗!”聊着聊着,翠西突然指着一家专卖店说,“它家的连衣裙特别好,我们进去看看。”
乔莉跟着她进去,翠西熟练地挑选了四条连衣裙,一条一条让她试,乔莉发现,翠西对于服装的确很有眼光,比如她帮自己挑的一款淡咖啡色韩版连衣裙,腰线在胸线之下,面料是极为轻软的羊绒,但是在裙边外又有一根装饰的细链子,将裙子坠得有型有款,再加上脚上的咖啡色皮靴,就像一个可爱的知性女郎。乔莉照着镜子,自己都很吃惊自己的变化:“你眼光真好,要是我自己来,肯定连试都不敢试。”
“你漂亮嘛,挺合适穿娃娃装的。”翠西给自己挑了一条黑色吊带式具有希腊风格的拽地长裙,再前胸处又装饰了波西米来风格的咖啡色图案,她换上裙子走出试衣间,洁白无暇的肩膀与两根纤细的锁骨将她衬得如一个高贵的王妃,不要说乔莉与营业员啧啧称赞,就连逛店的顾客都停下来偷偷欣赏她,乔莉赞道:“你身材太好了,应该天天穿连衣裙。”
“我又好几条黑的了,翠西将它扔到一边,又试了几条,挑中一条淡紫色的,乔莉一问价格,吓了一跳,自己这条咖啡色的要6300,翠西那条更贵,打完折还要8700块,乔莉是在觉得有点贵,犹豫自己要不要买,翠西看了她一眼:“犹豫什么呀,想办法回去找男朋友报销。”
“我没有男朋友,”乔莉笑了笑,“6000多,半个月的工资都没了。”
“没有男朋友还有男人嘛,”翠西说,“女人花钱男人买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看我,”翠西一扬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闪了一下,“除了这根链子是我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是自己花的钱。”
乔莉惊讶地笑了:“你可真行,这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男人嘛,你得让他上赶子,我们是千万不要惯着他们的。”翠西压低了声音,“像瑞贝卡那样,倒贴着送上门,男人怎么会把她当回事嘛。”
“你小小年纪,还是个爱情专家,”乔莉笑道,“你这个本事,不转做销售太可惜了。”
“我哪有什么本事,”翠西笑道:“销售太辛苦了,我这个人爱玩又懒,只能做做市场活动,”她将乔莉没有下决心要买的样子,心底暗暗地不屑,还以为她多么神通广大了,一条几千块的裙子都搞不定,脸上却堆满笑容说:“这裙子也不见得特别适合你,我们再去逛一逛。”她又摸了摸自己挑中的裙子,“你说,这条裙子我穿好看吗?”
“好看啊,”乔莉说,“很适合你!”
“那我就买了吧,”翠西装作好像是听了乔莉的建议才下定决心的模样,让营业员开了票,两个人东逛西逛,到了下午4点,乔莉觉得腰酸腿痛,不得不请求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两人走到星巴克里面,买了咖啡与甜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累死我了,”乔莉低头看了看翠西的细高跟鞋,“你可真行,穿这样的鞋居然不累。”
“这算什么,”翠西说,“我和我妈可以从早上10点一直逛到晚上10点,这鞋的跟儿也不算高,才6公分嘛。”
“晕倒!”乔莉说,“多高才算高呀?”
“我有好几双10公分的,在公司没有穿过,下次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穿給你看。”翠西说,“我特别喜欢《绝望主妇》里的一句话:我只要站在高跟鞋上,就能看见全世界。”
“这话怎么那么像‘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啊’呀”乔莉笑道,“而且一定要穿着高跟鞋。”
“这才是真理嘛,”翠西说,“上帝造了男人又造了女人,我们本来和他们就是两种生物,男人就应该流血流汗,女人呢,只要流流眼泪,朝他们眨眨眼睛笑一笑,就什么都有了。”
乔莉微微一笑,她不知道翠西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套理论虽然在网络与一些杂志上看见过很多次,但她这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一个女孩这样说出来,看起来她不仅信奉这些话语,而且充满了执行力。翠西也笑了,“你觉得销售工作有意思吗?”
“嗯,怎么说呢,”乔莉说,“开始的时候觉得很有挑战性,现在觉得挺辛苦的,而且不太容易做好。”
“你们晶通到底怎么样了,”翠西说,“有眉目了吗?”
“有啊,”乔莉心头一跳,赶紧喝了一口咖啡,“这次去石家庄我们收获很大。唉,都说外企卖东西桌子下面交易多,原来我还不信,现在我可是知道了,就我们这次给晶通开的好处,你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
“哦,”乔莉犹豫了一下,“这可是商业机密。”
“哎呀,我们一个公司的,说说怕什么!”
星巴克的小圆桌非常小,乔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翠西细长的杏仁眼,看来不仅陆凡想把情报传给周祥,周祥大约也急于知道。乔莉笑道:“你能帮我保密?”
“那当然了,”翠西说,“说说又多少好处?”
“100万。”
“100万?!”翠西说,“太少了吧。”
乔莉呛了一下,连咳了几声,看来周祥没少跟她抖搂销售的事,她笑了笑道:“是美元。”
“晶通可是7亿的项目?”
“这是开始的钱,是下的定金。”
“哎,你们是给那个胖胖的王厂长,还是那个个子高高的于总?”
“当然是于总了,”乔莉说,“他现在是晶通改革的组长,将来就是一把手。”
“我觉得他不错哎,”翠西说,“个子高,长得英俊,而且高尔夫打得也好。”
“英俊?”乔莉说,“我怎么没有觉得。”
“男人要有企业家风度就行了,”翠西说,“不在乎年龄的。”
哎呀,乔莉心想,那周祥岂不是完蛋了?翠西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想,说:“周祥不一样,他家再北京,关系深着了,反正家世背景或者自身的实力,最少要有一样,想你就有眼光,那个人不错嘛!”
“哪个人?!”
“哦,我随便说说,”翠西说,“大家都这么猜,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猜?”乔莉更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谁呀?”
“弗兰克呀,”翠西心想你不想承认,我也不能硬说,她嘻嘻地笑。“大家都说他喜欢你。”
“喜欢我?!”乔莉呵呵笑了,“真是没有影子的事。”
“就是嘛,”翠西说,“公司你的就是八卦,看你和弗兰克单身,就乱说闲话,不过他的条件真的不错,你部考虑?”
“他是我老板,”乔莉笑道,“我可不想和老板恋爱。”
“那他要不是你老板呢?”
乔莉一愣:“我没想过,也想不出来。”
“哎,好了”翠西见套不出话来,说,“我们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接着逛吧,你还没有买到衣服呢。”
两人直逛道晚上8点多,乔莉试来试去,还是觉得第一条裙子好,终究下狠心买了那条咖啡色连衣裙,翠西又买了一双鞋和一个包,花了两万多块。乔莉知道肯定有人为她买单,倒也不替他心疼。翠西的言论触动了她内心的小虚荣心,乔莉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灯火,不免有一点犹豫,自己这样努力辛苦地打拼,是不是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转眼,她便开始谴责自己,她宁愿这样吃苦,也要证明自己可以再社会上独立,而且可以生活得很好。她苦笑了一下,也许女人太要强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自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想改变也来不及了,这就是现在的社会,可以让各式各样的人按照他们对人生的理解去生活、去索取,这就是一份宽容。乔莉想起翠西说的,弗兰克喜欢自己,她不由笑了一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她拿出手机,给陆凡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陆凡很高兴:“干得漂亮!怎么样,逛了一下午,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乔莉说,“随便看了看。”
“你也辛苦一年了,多买点好东西慰劳慰劳自己,等我们打下晶通,你的奖金不会少,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没什么老板,”乔莉笑道,“部赚钱也不要紧,只要能学到本事。”
“不对,”陆凡说,“再这个社会上,就要又学到本事又赚到钱,两者缺一不可。”
“好啊,谢谢老板指点。”
“早点回去吧,”陆凡说,“好好休息。”
两个人挂上了电话,陆凡给车雅尼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消息已送出,请及时注意。信息一直没有回,他有点忍耐不住,给车雅尼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传出机械的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凡沉默了一会儿,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出在他面前。他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烟,慢慢地点上。也许车雅尼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和付国涛之间有什么情感纠葛,从里面想报复这个SK的销售总监,这个说法很俗,让人厌烦,但是陆凡觉得,那个女孩的身上有一些朦胧的东西,它部确定,神秘,易于受伤害,不管她在现实世界做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有梦,她对咖啡有品味,她令人有说不出的感觉。
陆凡拨了顾海涛的手机,电话通了,一片嘈杂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顾海涛在电话那头嚎叫:“大哥,等会儿啊,我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陆凡听着那个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顾海涛有几分醉意的油滑的强调:“大哥,有什么好消息?”
“我今天听说一个消息,于志德于总当上了晶通改制的组长,也就是未来的老总。”
“弗兰克,”顾海涛口齿不清地说,“你简直太神了,上次你让我不要离开庆丰,我立马回去表了兄弟情谊,其他那些销售都他妈不敢去了。你知道吗?这一下,兄弟我赌准了,他们现在又牛起来了,庆丰根本不会有事儿,我正和张总还有他们几个朋友再唱歌庆祝呢!”
“你知道了就好,”陆凡说,“看来你比我先知道。”
“哎哎大哥,”顾海涛说,“我也是赶知道的,这不是一高兴喝上酒了,打算明儿一早就向您报告吗?咱们这回无论如何要打下这个单子,兄弟以后买法拉利就靠它了!”
“好,”陆凡笑了笑,“你接着玩吧,再联络。”
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半星期,所有的人都不想干活了,盼望着假期早点到来。付国涛坐在BTT的会议厅里,感觉自己就像当年刚刚跑销售的时候那样,为了一个单子可以死缠烂打,一直到把它做成。现在的问题是,他部坐在这儿,琳达就坐在BTT老总刘俊的办公室里,这女人是不是在他房间办上公了?他跑销售这么多年,像这么不顾脸面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见,不要说他看不下去,就连BTT的人这些天眼神都暧昧起来,一个漂亮的30多岁的女销售,天天坐在40多岁的老总办公室里,傻子也觉得有问题了。
付国涛咽不下这口气,他和琳达死扛上了,赛事中国为了单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现在把他捆子这儿,不就是为了晶通的单子嘛?等他先摆平了BTT,再回去整治晶通。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就不信,赛事这会儿能把天翻过来。
刘俊坐在办公室桌前,琳达坐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她抱着电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开心果、话梅、巧克力、酸奶、咖啡、可乐,左手旁边还放着一本时尚杂志,她虽然穿得像个职业经理人,但是此时的神情十分放松,她一边喝着咖啡,剥着开心果,一看懒洋洋地浏览网页,大约长头发束得太紧,她将盘好的头发略松了一松,几缕长长的头发从额前垂下来,再眼前晃来晃去。她不时地用手将它们扫倒旁边,但一会儿它们又挂在了她的眼前。
刘俊微微一笑,琳达头也不抬地说:“您别老看我,这样多不好意思。”
“呵呵,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一个男人有没有在看一个女人,”琳达抬起头笑道,“不需要通过眼睛。”
“哦,那要通过什么?”
“感觉。”
刘俊又是一笑:“你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琳达说,“您这些天天天这么招待我,还没到过年呢,我都要脸饱了。”
“何总派来的大将,我可不敢怠慢,”刘俊朝会议室的方向指了指,“你打算把他耗到什么时候?”
“年三十我就放假了,”琳达说,“到时候再也没有人麻烦您了。”
刘俊叹了口气:“我看,我和SK的合同,要到大年三十才能签了。”
“刘总,”琳达说,“真是很感谢您,无缘无故把你们的方案拖了十几天。”
“唉,也不能这么说,我很愿意帮何总一个忙,再说,我们这个技术升级方案,是准备年后实施的,你们的要求只是拖一拖,对我来说压力不是太大。”
“真的不大?”琳达笑了笑,“我看连您的秘书都不好意思看我了。”
“没关系嘛,”刘俊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只要最后和SK签了合同,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再说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琳达奇怪地说,“谢我什么?”
“我从工作到现在,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陪着上班是什么滋味,上次我听说,方达公司的老板天天带着夫人上班,我还想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现在来看,我倒觉得挺有意思,挺温馨的。”
“呵呵,”琳达一乐,“那等年后您把您夫人带来上班呀。”
“她来不了的,”刘俊说,“她现在再加拿大。”
“哦,”琳达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自己猜得没错,这又是个围成之内的优秀男人。
刘俊盯着她脸上的神色,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刘俊赶紧去接,琳达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刘俊见她杯中的咖啡所剩无几,一放下电话变又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再送一杯饮料进来,琳达望着他一笑,表示了感谢。
与此同时,薄小宁如同做砸热锅上的蚂蚁,赛事把付国涛拖在了北京,在石家庄这边却加快了动作,他是在不明白付国涛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人家已经去找于志德拼仍然让自己按兵不动,春节就是一个关,你节前很多工作做到位了,年后的公主方好开展,他左思右想,还是给付国涛打了个电话。
“付总,是我,小宁啊。”
“什么事?”
“我想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于志德谈一谈,如果他们在春节前把很多事情谈出了一点眉目,我们节后的工作就会很麻烦。”
“你放心好了,于志德是个老江湖,他不可能只听一边报价的,”付国涛说,“他们出100万,我们不吭声,他就会想,到底这个100万是不是一个好的价格?等他来找我们出价,我们就占了先机了。”
“他怎么可能来找你要价,”薄小宁烦乱地说,“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人,我们不去贴他热屁股,倒叫人家来找我们吗?”
“小宁啊,”付国涛见薄小宁语调不稳,强忍住心头的不耐烦,说,“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春节了,你暂时忍过这几天,春节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要急,这是一笔大买卖,出价还价有得谈呢!”
薄小宁压着没有吱声,半响说,“你再问一问周祥,赛事现在到底到哪一步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现在于志德那边他们跑得近,庆丰公司被顾海涛把着,我一步也进不去,要人人没有,价也不许开,这工作我怎么做嘛!”
“好,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要想清楚,赛思的业绩现在一塌糊涂,他们打晶通,是等着救命,等着向美国人交差,他们永远比我们着急,而且于志德不可能和他们一家谈的,让他们急着先谈,我们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加价,肯定能拿下来,你千万要稳住,不要轻举妄动……”付国涛说了半天,一直听到薄小宁答应了之后,这才挂上电话。他开始后悔把赛思中国出价的事告诉薄小宁,他太急躁了,就算晶通年前要和赛思签合同,7个亿的数目,那笔下去又多重?怎么着也要找人比价、比货、比好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开个100万,就把单子抢过去!好个赛思中国,业务做得不怎么样,搅局的本事不小,他实在不放心薄小宁,又给他发了条短信:“稳住!千万千万!”
薄小宁丧气地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付国涛是不是想自己做成这笔业务,抢了他的头功?一切要等到他到了之后采取决定怎么做,这他们什么老板!处处不让自己发挥,要是这样下去,丢了晶通的单子,不赚钱事小,将来他还怎么在圈里混?既有家庭关系、政府背景,又有大公司做靠山,条件好得不能再好了,却把单子丢了,丢给了谁?旁人不会说他输给了陆凡,输给了赛思中国,只会说他输给了乔莉,一个赶入行的屁码不懂的黄毛丫头!
他想了半天,给车雅尼打了个电话:“雅尼呀,付总这两天还在忙BTT的案子?”
“是啊,”车雅尼半死不活地说,“他很忙。”
“晶通的事情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什么。”
“没什么?”
“就是他的工作意见呗。”
“他说等他空了再说,现在他先忙BTT。”
“那晶通了?”
“晶通不是有你嘛,”车雅尼说,“怎么,工作不顺?”
“没有,问问情况嘛,我现在天高皇帝远,总得把老板的想法搞搞清楚。”
“他没有什么想法,”车雅尼说,“他现在顾不上。”
“好好。”薄小宁挂了电话,打开收件箱,看着付国涛那句“稳住!千万千万!”不由怒从心头起,你现在顾不上,也用不着拦着我!他想起当初付国涛发的那封请大家帮助他的邮件,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付国涛就是不想让自己独立打下晶通,不想让自己建功立业,他要把这个功劳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上,至于手下人的前途,就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薄小宁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自己到底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是冒着那得罪付国涛的风险去打晶通,还是听付国涛的话,等他来再说?薄小宁把自己关在房间你踱来踱去一个上午,也没有折腾出结果,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他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小宁啊,是妈妈。”
“有事儿吗?”
“你忙吗?”
“有事说事,没事儿挂了啊!”
“哎你这孩子,”薄妈妈说,“我们是想问你,你晶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还待着了。”
“你爸爸明天去石家庄,顺便要去于厂长家里,你要不要一起去,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他明天来?”
“是啊,我跟你说实话,你爸这次去石家庄,是可去可不去,他可全市为了你,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来,这样你才能在社会上出人头地,这样你才对得起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
“哎呀你又来了,唠里唠叨没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爸几点来?”
“11点啊,你去接他一下,中午就有省里的几个干部陪他吃饭。”
“行。”薄小宁说,“那我明天给他打手机。”
“哎,石家庄天气怎么样啊?你冷不冷啊……”薄妈妈还要絮叨,薄小宁啪地挂上了电话,这可真是天意,既然明天老爸要来,还要和于志德的老丈人碰面,那自己何不借此机会,套套他的口气,把价格试探试探?至少要表明SK给好处的决心。他拿起电话,想和付国涛说一声,转念一想,他如果再叮嘱自己不要和于志德谈价钱,岂不是烦死了?再说了,我跟我老爸去别人家做客,那纯属私事,我不报告你也是正常的,想到这儿,薄小宁的心情放松下来,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拿起外套出了门,马上快中午了,约两个朋友吃饭饭去。
第二天一早,薄小宁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已经上车了,因为他们要先到人大接于志德的女儿于卓然,所以估计会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一些,大约12点才能到石家庄。
于卓然坐在薄小宁的父亲薄司长的车上,她蜷在后座一角,耳朵里塞着耳机,胸前别着一个MP3。如果有人和她说话她就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再不就笑一下,她尽量把眼睛闭上,或者把头转向窗外,薄司长与另外一个干部都觉得她不想与外界交流,便不再和她说话了。
要不是姥爷给她打电话,她才不想坐什么顺便车回家,她厌恶见到姥爷的朋友,父亲的朋友,母亲的朋友,她不想见到一切熟悉她的家庭情况的人,觉得他们都非常虚伪,明知道她的父亲在外面有情人,夫妻分居已经好几年了,却每次见面都亲热地问:“你爸爸还好吗、你妈妈还好吗?什么时候你们一家人来玩啊。”
要不是过年,她连家都不想回。
家里也充满了虚假的、冷冰冰的客套,每次她回家,父亲就会提着行李住回姥爷家,他喊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喊母亲的小名“琳琳”,一家人围在一张餐桌上,说说见闻趣事,问问自己的生活与学习情况,一切好像真的是这样,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没有闹过,没有分开过,男人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女人也不是一个回到娘家的怨妇。于卓然觉得恶心,从小到大,社会、书本、民间的林林总总灌输给她的关于家的概念:温暖、亲情、值得奋斗与信赖,都被这些人糟蹋了,而这些人,却是她至亲的亲人,她的父亲、母亲、姥姥和姥爷。
她讨厌所有有关父母的一切,讨厌接她回家过年的人,什么薄司长、北京的领导,都令她不舒服,她极力抑制着内心的不满,把所有的形式都转移到英语歌词上,她喜欢英语,疯狂地学习英语,只要大学一毕业她就出国,永远不再回来!
她闭着眼睛,跟着歌词在心里默念:But if you walk the footsteps of a stanger(但如果跟着陌生人的脚步寻觅),you`ll learn the things you never knew.(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新东西),Have you ever hear the wolf cry to the blue corn moon(里没有听到过蓝色月光下野狼的哭嚎)?Or ask the grinning bobcat why he grinned(或者问张牙舞爪的山猫为什么会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缓缓停住了,她睁开眼,姥爷家那座熟悉的小楼就在眼前,薄小宁迎了过来,替她打开门,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双肩大书包,扭身便往家里走,薄小宁迎向自己的爸爸,低声问:“那是于厂长的女儿?这么怪!”
“多嘴!”薄司长说,“快点,把后面的礼物拿出来。”
父子两到了门前,于卓然已经进去了,却没有给他们留门,薄司长笑了笑,刚要摁门铃,大门便打开了,于志德的岳父--已退休的前赵副省长夫妇,还有于志德的夫人赵琳,以及于志德都来迎接他们。“薄司长,”赵副省长说,“谢谢你把然然送回来,这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把你们关在外面了。”
“赵省长、阿姨、于厂长、大姐,”薄小宁把礼物递进去,“给你们拜早年了!”
“客气客气,”赵老副省长把他们接进家来,保姆已经摆好了一桌菜,“今天我们就不到外面去吃了,我也知道,你们都不缺去外面吃饭,倒是家里的饭菜对你们来说更可口一些。”
“家常菜最好,”薄司长说,“我现在看见饭店的圆桌都害怕啊。”
几个人围坐桌边,赵琳说,“不好意思,然然她不舒服,我们先吃吧。”
“可能有些晕车,”薄司长说“刚才在路上她脸色就不好。”
于志德说,“薄司长,今天你能来,爸爸特别高兴,特地为您开了一瓶红酒,您尝一尝,这酒的味道非常好。”
“呵呵,”薄司长说,“早就听说你是红酒专家,你推荐的肯定不会有错。”
于志德小心地给薄司长倒了小半杯,又给岳父倒了一点,他看着晶莹剔透的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转动,心情就像这酒一样,滋味丰富、可口迷人。精通大局初定,今天因为然然回家,他幼虫张庆那儿搬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妻子就向他表示,愿意与他离婚,并且拿出一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他开始很意外,但是妻子表示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岳父也说那个男人对赵琳很好,是赵琳在美国的老同学,同时表示支持他们离婚,关键是,全家人都统一了意见,不将此事告诉然然。于志德暗藏喜悦,唯恐岳父母与妻子看出自己离婚后的轻松与升职后的得意,薄司长带着薄小宁前来拜年,明里事看望岳父,实际上膜拜的事自己目前的权利与地位,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稳重谨慎、谦虚和平,赵琳冷眼旁观,不禁有些鄙薄,又有些难过,这就是她当年千里挑一的丈夫。她看着他,心里又想到楼上待在自己房里的然然,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自己赵就解脱了,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婚姻不再是两个人的,而是三个人的,两个人可以聚也可以散,可是两个人散了之后,还要有第三个人终身面临这个问题: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他们彼此不信赖,彼此不相爱,那么他们为什么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了女儿,赵琳选择了不离婚,她尽量维持着一个家庭的假象,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然然的脾气越来越怪,如今局势突变,她不得不立即与于志德离婚,但是关于晶通的问题,她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于志德终究是然然的父亲,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是她不能不为女儿考虑,,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于志德看了一眼已经离婚了的妻子:“琳琳,你要不要倒一点?”
“我不用了,我头痛。”赵琳轻声说,“我弄点饭给然然送上去。”说完,她朝薄司长点点头,盛了碗饭,夹了点卓然喜欢吃的菜,慢慢地走上楼去。于志德觉得有点不对,这可不像有喜事的模样,他看着岳父:“爸,琳琳是不是身体不好?”
“她这段时间老是头痛,”赵琳的母亲忙说,“医生说她可能是倒年龄了,女同志嘛,40多岁的是否身体是不好。”
于志德感慨递点点头,女人就是这样,20多岁欢得像朵花,40岁一过就走下坡路了。“于总,”薄小宁说,“以前我们老是因为办公事在一起,,今天是私人场合,我敬你一杯。”
“哦,”薄司长说,“你们怎么会因为公事在一起?”
“我们SK正在尽力争取为晶通改制做出一点贡献,所以见过于厂长几次。”
“呵呵呵,”薄司长说,“你这小子,见了也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志德,”赵琳的父亲说,“我们都老了,以后的社会要靠你和小宁这样的人,你们彼此有什么能帮助的,要互帮互助,彼此促进。”
“爸爸,你放心!”于志德说,“来,小宁,我们再干一杯。”
几个人哈哈一笑,又继续吃喝起来。于卓然听着楼下隐隐的欢笑声,恨得又把耳机戴起来,她似乎听见有人敲门,拿下耳机,便听到母亲赵琳的声音:“然然,是我啊,妈妈。”
“有事儿吗?”于卓然既嫌她烦,又于心不忍,“我睡一会儿。”
“吃点东西吧,”赵琳说,“我给你端来了。”
“我不想吃。”
“吃点吧,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我真的不想吃。”
“那我端下去,你有胃口了就下来。”
“好。”
门外没有了声音,大约母亲已经下楼了,于卓然一阵伤心,愤怒地将枕边的书砸了出去,这个家连喘气都是这么困难,从现在起到过年,至少要待13天,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闷闷地盖上被子,蒙住脑袋,把从窗帘缝里射来的一丝阳光挡在被子之外。
这是薄小宁正在呵于志德讨论红酒知识,他今天的表现十分得体稳重,赵琳的母亲连连夸奖薄家有个年轻有为的儿子。薄司长冷眼旁观,也觉得自己的耳机有一点变化,除了夸海口和冲动,他比之前的确成熟了不少。还是外企锻炼人,当初托关系把他弄进SK,看来是完全走对了。
几个人慢慢地吃着聊着,大约下午4点,薄小宁父子起身告辞,于志德急着把离婚的消息告诉张庆,推说厂里还有点事情。薄小宁说:“那我开车送你吧,我们正好顺路。”
于志德点头称好。三个人上了车,薄司长让儿子先把自己送到省政府,他还要去看几个好朋友,薄小宁开车先送了父亲,等父亲下了车,他才问于志德:“于总,去哪儿?”
“我去厂里,”于志德向后一仰,明显地放松下来。“你把我送回晶通吧。”
“晶通改制什么时候开始?”薄小宁一边开车一边问。
“年后吧,现在还有一些审计的工作,很麻烦。”
“于总,”薄小宁说,“有些话论理不应该我说,可是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不比一般人,我要是说错了什么,您可别怪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嘛,”于志德说,“晶通改制,还需要SK的技术呢。”
“于总,你觉得赛思中国和SK谁的技术更可靠?”
于志德微微一笑:“你想听实话?”
“当然!”
“差不多,”于志德说,“对于晶通来说,你们的软件技术都非常合适,而且各有优势,赛思中国在电子行业方面做的比较广,但是你们的软件更加大众化,而且我看了你们的资料,在这两年,你们有两个电子行业的大方案,都做的比较成功。”
“说得精辟啊于总,”薄小宁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怎么和他开口,慢慢地说,“以前晶通是国企,赚也好,赔也好,说起来是干部的事情,其实都是国家的事情。搞国企,可以不赚钱,但是不能犯错误,大到违法乱纪,笑道生活起居,不能有一点错,可是以后晶通电子就是进入市场了,市场看什么?看经济,看数字,企业赚钱了,工人就说你好,就给社会带来了安定,给国家带来了繁荣,这一点您说我说得对吗?”
“呵呵,”于志德乐了,“你说得也不错。”
“以后,您就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了,这和政府、和企业界人士、传媒,还有外企、国企都要交际,哎于总,您别怪我说得难听,我们国企的老总一个月拿多少钱?他们拿的钱不够上五星级酒店摆一桌的,当然了,企业也有一些费用,但是也是花得哆哆嗦嗦的,工人还不高兴,像您这样风度翩翩的企业家,带领这么大一个企业,这方方面面花钱,第一少了不合适,第二,这也太有损您的形象。”
“唉,”于志德听他话里有话,轻轻一笑,“没办法,企业穷,改制也是为了激活机制,能够转亏为盈嘛。”
“企业穷不要紧,我们做经济、做市场,不就是要活泛嘛。于总,我跟你透个数,主要您看中我们SK,相信我薄小宁,我们一起把晶通的技术改制做起来,您的交际费用包在我身上,一定不会让晶通、让您丢了企业家的面子。”
于志德又笑了笑:“交际费也没有多少,也就是打打车,吃吃饭,我们晶通省一省还是能行的。”
“这话说得可不像您,您是谁啊,清华无线电专业的硕士生,像您这个年龄,这可是高学历,英语您没问题,高尔夫您是行家,红酒您也是行家,我给您算过,您从现在到年后改制的第一步,我们可是给您准备了150万美金的交际费,您别告诉我,这钱您花不完。”
于志德心中一动,150万美金,看来这7个亿的技术改造,油水很丰厚,早就听后说IT行业,优势是软件行业的内幕多,他和SK、赛思交往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着真家伙,现在SK开了口,赛思肯定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现在他们两家打得难解难分,自己不如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慢慢抬价,自己捞一笔快钱。薄小宁说得对,自己以后是大企业的老总,没有钱,很多事情就很难运作,何况晶通改制又批了王贵林的方案,最缺少的就是资金,如果能从SK于赛思身上榨点钱,倒也是条捷径,想到这儿,他开口说,“小宁啊,这事情不着急,我会考虑你的意见,我们从长计议。”
“好!”薄小宁也之知道不可能自己一开价,于志德就马上会答应做生意,他瞄了一眼于志德,觉得他的心情不错,暗想自己一下子比赛思高开了50万美金,于志德肯定将天平向自己这边倾斜,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此时把局面稳一下,对年后的工作开展是大有好处的。
于志德让薄小宁把他送到晶通的厂门口,然后目送薄小宁离去,薄小宁见他一直在厂门外朝自己挥手微笑,更是感到自己这一步走得非常高妙!他心情大好,觉得没有必要向付国涛汇报,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事儿没有必要告诉他,省得他像个老大妈一样絮絮叨叨烦他。薄小宁哼着歌,然后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要在石家庄陪父亲再待几天,然后一起回北京过节了!
于志德见薄小宁的车越驶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打了一辆车,张庆的家离晶通不远,他一面给司机说了地址,一面给张庆拨了手机:“你赶紧回家,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我正忙着呢。”
“好事,全是好事,听话!赶紧回来!”
于志德回家与张庆庆功,自是风光无限,而他的女儿于卓然却在梦中感到了饥饿,她生生地饿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也黑糊糊一团,看来母亲怕打扰她休息,一直没有叫醒她。她慢慢伸出手,打开灯,竖起耳朵听了听,屋外居然一片寂静,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9点40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她翻身坐起来,稍稍打开门,把拖鞋抱在怀里,光着脚往楼下溜去。她可不想惊动母亲,母亲肯定会惊动保姆,再惊动姥爷姥姥,然后全家人惊天动地地为她准备一顿晚饭。因为她爱吃方便面,她记得厨房里一直有个放碗仔泡面的箱子,只要她回来,那箱子铁定是满的,放满了各种口味的碗面,她溜进厨房,拿了碗泡面,又提了一瓶开水,悄悄地往楼上走,突然,她发现姥爷的书房里亮着灯光,一阵隐隐的极其压抑的抽泣声从里面传来。她皱起眉头,母亲又想不开,在姥爷那儿哭诉了,她是在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不到50岁,就显得那么苍老,不就是一个了那人吗,干吗非要为了一些回忆把自己一辈子的时光都搭进去。
于卓然懒得理会,她早就习惯了母亲背着她对姥姥或者姥爷哭诉自己的爱情失败史,全家人把自己当个傻瓜,还以为她是个三岁的小孩,以为她至今不知道父亲的出轨于母亲的痛楚,全家人都在装,她也在装。她苦笑一声,悄悄地往楼上溜去,这是,她听见母亲说了一句:“他早就想签了,今天我已给他,他表面上还推已推,心里其实不知道有多高兴,一顿午饭喝了那么多红酒。”
于卓然心中一凉!怎么了,父母离婚了?她放下水瓶于泡面,轻轻靠过去,只听姥爷说:“你年后就赶紧办去美国的手续,我也加紧请人帮忙,联系然然的学校,你们最好能在两个月内去美国。”
“爸,”赵琳苦凄凄递说,“虽然我呵志德离婚了,但他毕竟是然然的父亲,要不要……”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你不要糊涂!”于卓然从未听过姥爷如此严厉地与母亲说话:“省里既然下了决心要查他,你通知他,就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再说,你现在通知他什么?通知他省里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女婿的事情我不管吗?唉,真是女生外向,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我呵你妈考虑,为然然考虑!志德这几年到底做了什么,你清楚吗?我清楚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说,他没少打着我是国资委陈启发班主任的事儿在外面胡说八道,没少要别人的好处,人家陈主任有涵养,什么都不说,可人家心里有数啊,人家是想往上升的人,凭什么帮他捞好处?你爸爸我已经老了,已经退休了,我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可是现在王贵林把人证物证全都准备齐了,这是下了决心要整他!我还听说,王贵林在北京有过命的战友,现在是纪委的高层,这个人不简单啊,于志德,我看他早就色令智昏了,他凭什么和王贵林都?要不是你对他心心念念,要不是他是然然的父亲,要不是我们顾着这点脸面,我早就想呵他划清界限了,现在正好,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爸,我不是和他离婚了吗?”赵琳又是一阵哽咽,“可他万一要是被抓了进去,我,我怎么面对然然?”
“我让你赶紧带然然出国,就是这个意思。”赵琳的父亲压低了声音,“不要让她知道她父亲的事情,你现在还想着志德,你……你真是糊涂啊!”
“爸,要不……要不我们带着志德一起跑?”
“什么?!”赵琳的父亲向后一仰,险些跌倒在地,“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要毁了然然和这个家!你也不想想,你早就知道他不干净,知情不报是其一,你还以推说你不知道,大家也知道你们这几年感情不好,你和他离了婚,带着然然一走了之;可你现在不仅知情不报,而其还要包庇!还要和他亡命天涯!你!你!我看你才是色令智昏!”
“我是怕我不通知志德一声,太对不起然然,”赵琳压抑地哭泣着,“省里现在把他稳在晶通,一边征求你的意见,一边调查他,他这个人我清楚,他斗不过王贵林,将来然然问我,我怎么回到……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留在晶通,就算有天大的问题,有国法有党纪,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厚着老脸去求求情,再说他就算坐牢,然然也没有失去父亲啊,他还可以改造嘛,可还是如果他逃到了国外,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那然然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父亲了,你想一想,她能和自己的父亲联系吗?联系,他就是包庇罪,不联系,难道让她一辈子对逃亡的父亲牵肠挂肚?!”
“爸爸,”于卓然的母亲声音颤抖着,“我不是怕他坐牢,我是怕他丢了这条命!”
于卓然的大脑嗡的一声炸了开来,耳朵里满是“婴--”的啸叫声,她觉得心脏收紧,胸腔你所有的器官都紧紧地抽动着,让她不能正常呼吸。她拼了命地努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了,她机械递在黑暗中站立着,过了许久许久,她才通道书房里有对话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她把水瓶于泡面轻轻送回原地,然后摸着黑上了楼,一进房间立即关上房门,生怕母亲或者姥爷知道自己曾经离开过房间。她觉得嘴里阵阵发干,眼睛阵阵发痛,整个鼻腔里都是热气,一层一层的冷汗顺着额头朝外冒,胃也开始疼痛,像被人用绳子紧紧捆了起来有四面扭动,疼得她无法忍受,她绻着身子侧在床上,紧紧地咬着牙齿,她不能出声,不能让母亲呵姥爷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极力扛着疼痛,真到她实在受不了了,把被子的一角塞进了嘴里……
于志德此时也睡在床上,他正和张庆聊天,张庆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心情无比舒畅地躺在他怀里,等了三年了时间,他终于离婚了,以后名正言顺的是她的男人,而且又是大企业的总裁,她真是高兴啊。于志德把薄小宁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张庆眉头一皱:“嘁,7个亿的项目,SK150万美金就想搞定啊,他们也太小气了吧,我实话好素你,顾海涛可是和我说了,将来要是和赛思做生意,除了给我们做代理,赛思还要从里面拿出两个亿的服务给我做外包,你不想想,这是多大的生意,”她娇笑道,“你不要觉得你这个老总了不起,到时候你老婆我,就是石家庄数一数二的IT精英了!”
“哈哈哈,”于志德一把抱住她,大笑道,“那这么说,你的企业比我的还大喽?!”
“那当然!”张庆头一扭,用坐好的法式花指甲尖尖指着于志德的下巴,“到时候不是你要不要我的问题,是我要不要你的问题了!”
“好好好,”于志德说,“我的CEO太太,等晶通改制一完成,我们立即结婚!”
“真的?”
“那还有假,”于志德说,“技术改造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和SK开价,让他们争嘛,争到最后,还不是我们最有利?这就叫什么相争什么得利!”
“什么相争什么得利?”张庆媚媚如丝,轻轻抱着他,于志德觉得全身发热,正待伸手去抱张庆,手机响了,张庆不高兴地说:“谁啊,这么晚?”
于志德拿过手机一看,忙向张庆打手势:“嘘!是然然。”
张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手捂住耳朵。于志德赶紧接听了女儿的电话:“然然啊,有事吗?爸爸正在开会。”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于志德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撞击着,半响,他才意识过来,女儿似乎在发抖,那时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然然,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儿,”于卓然说,“我刚才吃了点东西,有点不舒服,爸爸,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你要是给妈妈打了电话,你就会后悔一辈子。”于卓然低声说,“你听着,半个小时后,我从家里溜出来,你到门口来接我。”
“到底什么事情?”于志德紧张了,“是关于你妈的?”
“是关于你的,”于卓然的牙齿停止了颤抖,她冷静而清晰地说,“关于晶通的。”
今天离春节只剩下三天了,赛思中国却遭遇了自何乘风接任大中华区总裁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事变动,何乘风上周末从美国回来,过了一个周六,一个周日,周一清晨,雷小峰向何乘风递交了辞职信,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封通告所有员工的邮件以何乘风的口吻发到了每个人的邮箱里。
乔莉反复地看着这封邮件,以期盼能从这封充满公式化语言的信件中看出一丝端倪:
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雷小峰已经决定离开赛思中国,寻求个人的职业发展,雷小峰在赛思中国工作期间,取得了很多优秀的业绩,我代表公司向他百十感谢,并希望他在今后的职业发展中,诸事顺利、一切好运。雷小峰分管的售前于售后工作目前暂叫售后的陈东辉经理代管,直到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为止,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
乔莉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眼睛酸涩,便用手在脸上狠狠地抚了抚,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何乘风一手提拔雷小峰当大项目总管,暗地里又似乎通过销售部挑起雷小峰与市场部不和,在乔莉看来,这种不和应该是针对市场部和施帝夫的,怎么会把雷小峰扯下马,让他离开公司呢?难道是何总没有保住他,抑或是何总不想保他?市场部做了什么小动作?乔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起当初雷小峰当大项目主管的时候,她还误以为是陆凡等人想把自己踢出晶通项目,现在看起来,这事儿压根和自己没关系,自己离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还有远远的一段路。
她想不通,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何乘风这盘棋到底和谁在下?对手是谁?目标是什么?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干掉?
为什么雷小峰这么快地被干掉?这个问号不仅挂在乔莉的脸上,也挂在所有赛思员工的脸上。中午十分,乔莉拿着饭卡去食堂吃午餐,碰到所有的同事,都要聊几句方面的话题,薇薇安于翠西意气风发地坐在食堂里,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不是发出爽朗的笑声,一个负责电话销售的小姑娘碰了碰乔莉:“你看,市场部的人得罪不起呀。”
“那么夸张,”另一个女孩说,“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这还不高兴?上来就干掉一个总监,而且又是负责售前和售后的,这下还不得意死了。”
“安妮呀,”负责电话销售的女职员问,“他不是你们的大项目总管吗?除了得罪了市场部,没出别的事吧?”
乔莉摇摇头,她无意之中看见刘明达灰心丧气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便端着饭走了过去,刘明达抬头见是她,脸色一白。乔莉坐下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雷总走了,”刘明达窝着一口气,说,“公司太黑了,说几句真话就逼着人走,太黑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发展吗?”乔莉悄悄地问。
“不是的,是何总回来让他走的,”刘明达也压低了声音,“今天上午他找我谈了话了,说以后我要千万注意,不要得罪市场部的人,现在连何总也惹不起他们。雷总说,要不是何总在美国当面解释了很多事情,现在走的就不是雷总了,而是何总本人,反正雷总也挺难的,觉得连累的何总。”
乔莉皱起了眉头:“他这么容易答应辞职?”
“公司的补偿不错,”刘明达说,“何总还答应帮他留意其他公司的职位。唉,幸亏跟了个好老板,不然雷总就惨了。”他看着乔莉严肃的摸样,说,“安妮,以后你也多让着点市场部的人,千万别得罪他们,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乔莉心中冷冷一笑,何乘风真的是个好老板吗?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授意销售部挑起雷小峰与市场部的矛盾,一下子把雷小峰捧上天,一下子又让他离开公司?真的是美国人的主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雷小峰什么时候得罪了赛思中国最大的老板?
“唉,雷总走了,新上任的陈总管我都没有和他说过话,”刘明达继续唠叨着,“也不知道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几天。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凭技术吃饭,公司再怎么样,也得用我们……”
乔莉点点头,刘明达又说,“你明天晚上怎么样?我妈约你去吃饭呢。”
“哦,明天晚上啊?”乔莉笑了笑,“好啊,只要公司没有事我就去。”
“公司还能有什么事?”刘明达说,“没几天就过年了。唉,又走了一个总监,反正啊,我们这些当小兵的注意一点就完了。”
乔莉瞄着薇薇安于翠西,忽然发现瑞贝卡端着午饭走到她们身边,两个人亲热地和瑞贝卡打招呼,邀她坐下,但是薇薇安与翠西已经吃完了,两个人没讲几句,便挽着手离开了,只剩下瑞贝卡一个人坐在原地。
瑞贝卡埋头吃饭,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薇薇安在公司的后台这么硬,就应该跳出来为她说话,现在倒好,她更加疏远自己,于翠西亲近了,可是翠西不是也没有做什么吗?唉,也许她是觉得自己是她的下属,应该帮她说话,翠西毕竟是助理,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吧。瑞贝卡难忍心中的烦乱,加上男朋友早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父母因为老家天气不好,决定来北京过春节了,而且明天人就到,让她做好准备,瑞贝卡一想起未来的婆婆坐在她心爱的客厅和沙发上,萝莉啰唆地训斥她如何照顾儿子的模样,头就大了一百倍,听说今年属猴的人流年不利,自己还是万事小心吧。
吃罢午饭,乔莉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劲地琢磨雷小峰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琢磨也想不通,这让她十分难受,想问父亲,可这事讲起来实在费劲,再说外企的事情父亲也搞不清楚;想问陆凡,估计除了挨一顿臭骂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乔莉想着陆凡这两天脸色不好,像谁欠了她钱不还似的,躲还躲不及,还跑去问这种问题,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想来想去,她忽然眼睛一亮,这事儿也不是无人可以打听,她站起来,朝狄云海的办公桌前走去。
狄云海正在网上看去海南旅游的注意事项,乔莉走过来“嗨”了一声,云海关上网页,笑说,“安妮,吃过午饭了?”
“吃过了,你呢?”
“吃过了。”
云海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有事儿要找我帮忙吗?”
“嗯,有点事情。”
“什么事?”
“嗯……”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乔莉觉得有点问不出口,何况旁边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她笑了笑:“没事儿了。一点小事情,回头我自己处理吧。”
云海摸不着头脑,想想这个安妮喜欢自作聪明,不会是晶通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吧?他放心不下,隔了一会儿给陆凡打了个电话,“弗兰克,晶通的事情进展顺利吗?”
陆凡正为这事儿烦恼,等了几天了,车雅尼只给他回一条短信:付不让薄开价,薄急,此后无进展。
付国涛是老江湖,不让薄小宁开价是很有可能的,这个薄小宁着急又无进展,这事儿怎么搞的,看来年前要想往前推进一步是不大可能了。陆凡说:“谈不上顺利不顺利,付国涛不让薄小宁开价。”
“薄小宁那个人怎么样?”
“他是个高干子弟,脾气挺大,但是人还可以,还是挺想出点业绩的。”
“那就是说他很容易贪功冒进了,”云海说,“这事儿关键看付国涛能不能镇得住薄小宁,我估计不大可能,付国涛那个人脾气也不好,两个人脾气都不好……你说,会不会他已经开了价,但是没有告诉付国涛?”
“有这个可能,”陆凡说,“不过,还是有确切的消息比较好。”
“好,晶通顺利就好,”狄云海说,“我没事儿了,挂了吧。”
狄云海觉得这事儿不会和乔莉有关系,他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到乔莉的桌前,见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一片空白,连自己走到面前了,都一无所知,云海轻咳一声:“安妮。”
乔莉吓了一跳:“杰克,是你啊。”
“你刚才找我帮忙的事情处理完了?”
“哦,”乔莉尴尬地笑了,“好像没有。”
狄云海见没什么人,便问:“到底什么事?”
“嗯……”乔莉吐了一口气,“雷总为什么要走?”
“呵呵,”云海一笑,“邮件不是说了吗?要追求更好的职业发展。”
“你信?”乔莉看着他。
“我信!”云海说。
“那我没有问题了,”乔莉快速地说。
云海点点头,转身要走,想想又回过身来:“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不问问弗兰克?他是你的老板。”
“我会问的,”乔莉说。狄云海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去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确实是聪明,也聪明得让人头痛,他笑了笑:“我要是你,我就会去的,也许老老板不一定会告诉我实情,但是至少我去问了,我在一件事情没有表现出来之前,不会着急给它下一个判断的,就像你问我信不信,我说信一样,在我没有说信之前,你其实根本没有答案。”
乔莉一愣,看着他,云海满面笑容:“哎哟,我说了什么呀,听起来真无聊。哎,安妮,你春节回杭州吗?”
“回啊。”
“杭州的龙井茶不错,能帮我带一包吗?”
“可以啊。”
“要那种小包装的,一小包可以泡一次的,卖个一斤两斤都可以啊。”
“好的,”乔莉笑了,这个杰克,真会支使人,“行,保证帮你买。”
云海点点头,转身走了。乔莉叹了口气,杰克说得有道理,自己为什么不去问问弗兰克呢?她猛然感到,杰克的这番话其实另有意思,在一件事情没有表现出来之前,不要着急下判断!乔莉皱起眉头,这不是说我不要自作聪明嘛,这个狄云海,拐着弯地数落人,还要我帮他买茶叶。自作聪明……她忽然想起父亲小时候对她的评价,一个人聪明是好事,但是自以为聪明就是愚蠢了,乔莉苦笑不得,难道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吗?
去问陆凡,就有挨骂的风险,不去问陆凡,恐怕自己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乔莉实在难耐这个困惑与好奇心,站起身朝陆凡的办公室走去。
她来到门前,敲了敲门。“进来。”陆凡在没内说了一声,乔莉走了进去,陆凡说,“安妮,有事吗?”
“是这样,刘明达明天晚上约我去他家,你明天晚上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吧。”
陆凡笑了:“可以,那我给你发邮件?”
“要发你明天下午发,这样他们就没法改期了。”
陆凡一愣:“什么意思?”
“我答应人家要去吃饭,你今天通知我,我又不告诉别人,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吗?”乔莉说,“可是万一告诉了他们,他们说改期,我不是麻烦大了?你最好明天傍晚给我发,我就万事大吉了。”
“你想得还真周全!”陆凡越来越觉得她心思慎密,嘲笑了一句。
“嗯,老板。”乔莉犹豫地说,“你说,要是我有问题想不通,是不是可以请教你?”
“想不通?”陆凡愣住了,“什么想不通?”
“嗯,那个,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不通雷总为什么要走。”乔莉说。
陆凡皱起眉,乔莉说:“你不要告诉我他是为了追求职业发展,同事们都说他是因为得罪了市场部,这个我也不信。”
“那你信什么?”
“老板,说实话,开始何总让雷总当大项目总管的是否,我还以为是你们觉得我不够好,可是后来,你又让我尽量把市场部的事情告诉雷总,然后雷总就走了,我觉得这事情不那么简单,我真的想不通!”
陆凡看乔莉言辞诚恳,知道她是起了疑心,她到底算一个聪明人,还是一个愚蠢的下属?这种问题居然也能跑来问老板!陆凡暗自摇头:“那你什么地方想不通?”
“何总……”乔莉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问,“他,为什么想让雷总离开?”
陆凡吸了一口气,这事情让他怎么回到?难道他能告诉乔莉,这是何乘风决定以晶通电子为近期重要业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决定?程轶群突然离任,何乘风接受赛思,大局初定人心不稳,而且晶通电子是一个改制的项目,学要时间慢慢完成,一切外部与内部的条件决定了何乘风不可能在短期内向美国人交出一张优秀的成绩单,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承担后果,而美国总部也清楚短期的业绩增长也许不现实,但是大家都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要为此负责的人,在赛思中国的部门中,财务与人事分管内务,市场部又是美国总部调来的亲信,销售部的自己何云海事力撑赛思业绩的大将,唯有雷小峰,第一是程轶群时代留下的人,在总部也没有靠山;第二他虽然分管技术,但是因为个人性格原因,与其他部门关系一般,确实存在过分强调技术,而忽略市场推广与客户关系的毛病;第三,交出雷小峰,随时可以找一个技术过硬同时有一定管理能力的人取代,可以把公司内部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何乘风将他提为大项目总管,就是要让他充分暴露他的问题与缺点。果然,他过分强调自己的权力,引得销售与市场部的同仁不满,在石家庄的峰会上,他既不出面解决问题,又部安抚员工,而是调头向所有的头儿们告了市场部一状,种种信息,只会让何乘风在美国人做报告的时候,强调雷小峰的技术才华,一句他重视技术不重视其他,就是以让美国人提出让他走人的建议,这至少会让市场部的人员安定,而为销售部门迎来宝贵的几个月的时间。
陆凡不能把这些告诉乔莉,他相信云海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他笑了笑:“你知道吗?这次雷总说薇薇安的工作有问题,但是薇薇安却给美国总部回了邮件,说明市场活动很成功,至于公司内部的谣言,她一概不知,而市场部上至施蒂夫,下至翠西,都发了邮件证明她是一个很好的市场总监,同时美国总部也有人出面说情,说非常了解薇薇安的能力,这样一来,作为大项目总管的雷小峰,就要为自己制造谣言承担责任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可有时候,隔着一个太平洋,那边的人只会相信他们知道的事实,而何总,也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
“这么说,”乔莉隐晦地说,“确实是因为市场部了?那为什么要让雷总知道市场部的事情呢?”
“其实这很简单,我们和市场部都已经关系不好,而雷总毕竟以前和她们没有矛盾,所以希望通过他去调整市场部的工作,但是他这么着急,而且把邮件发到了美国,所以大家都没法收拾了。
乔莉抿了抿嘴,陆凡的回到十分令人信服,她不得不信。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老板。”
“别胡思乱想了,”陆凡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乔莉说,“我买了后天晚上的机票。”
“那就开开心心过个节,不要让工作影响生活,好吗?”
“好的,”乔莉站起来,“谢谢老板。”
“那出去吧!”陆凡听见手机响了一下,一边示意乔莉离开,一边赶紧打开手机,却是一条广告短信,看来春节前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
乔莉已经把能打包的行李全都打了包,有给父母买的礼物,还有用了半个月薪水买的连衣裙,还有给表姐的孩子买的北京小玩意,林林总总一大包。机票也已经拿到手了,就是后天晚上除夕夜,20点气飞,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晚上10点,她就能站在杭州的土地上了,从机场到家大约需要40分钟,她怎么也能赶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到家了。
工作上的事情全部告一段落,除了晶通,其他的客户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忙了整整一年,经历从前台到销售,经历了程轶群的离任到何乘风的接任,经历了与陆凡、欧阳贵这样的大老板一起打客户,经历了邮件斗争、方卫军的性骚扰,经历了以进为退、拿捏证据、争吵威胁、传递假消息、挑起真斗争,乔莉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当以前的三年来过,血多血多的职场味道在这一年尝到了,梦想突然变成了现实,现实又是如此让她说不出什么滋味,而所以的这一切,在这里汇成了两个字:回家!
他收拾东西弄到很晚,第二天11点才来到公司。刚过11点半,就把电话销售的一群女孩拉出去吃年前聚餐,大家都很愉快,说说八卦,谈谈连怎么过,一直到下午两点,她才回到办公桌前。她打开电脑,没有太多的邮件,老板也没有找她,看来过完今天,明天就可以放假了。她正想着,电脑叮地响了一声,她连忙打开信箱,不禁乐了,发信人是陆凡,只见邮件里写着:“安妮,今晚7点晶通王总到北京,请做好一切技术准备,7点30分准时到王总的宾馆会餐,洽谈!弗兰克。”
她把邮件转给了刘明达,然后给他拨了电话:“嗨,是我安妮。”
“怎么样?没工作了,可以下班了?”刘明达欢天喜地地说。
“不是啊,倒霉透了,我老板刚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已经转给你了。”
刘明达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大约在看邮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能不能不去啊,你和弗兰克说一说。”
“不行啊,晶通的王总来,我要是不去,那就要走人了。”
“销售工作有什么好嘛,”刘明达说,“你这样,我怎么和我妈交代?”
“我有工作也是实情啊,你就实话实说吧。”
“那你后天呢?”
“后天我就走了,已经买好机票了。”
“后天几点钟?”
“晚上6点。”
“白天有空来我家嘛?”
“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吧,等年后呢?”
“那我们说好了,”刘明达说,“本来我父母对销售就有偏见,觉得好女孩不应该做这一行,我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的,结果你第一次就弄成这样。我好好和他们说一说,你年后一定来,还有,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乔莉听了这话,人就坐不住了,她心想我什么时候真的成你女朋友了?我们是牵过手还是接过吻,是海誓山盟了还是谈婚论嫁了?我们只是同事,你怎么说起话来一副我要求嫁到你家的口气?她感到必须何刘明达严肃地谈一谈了,但是这两天马上就过年,何必呢?她忍住一口气:“年后再说吧。”
她不想再和刘明达纠缠,索性收拾好东西下了班,然后给陆凡打了个电话:“老板,今天没什么事了吧?”
“有。”陆凡笑道,“你晚上要见王总呢。”
“唉,”乔莉叹了口气,“谢谢你。”
“怎么,不好搞定?”
“没事儿,谢谢老板。”
“你自己小心一点,回家过年高高兴兴的,多陪陪父母。”
“好的,”乔莉挂上电话,“再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刘明达,真是烦啊,不想接电话,想想不接又不妥:“喂!”
“安妮,你生气了?”
“没有啊,”乔莉说,“刚刚陆总让我给王总买点礼物,我正在路上呢。”
“那就好,你自己小心点,”大约感觉出乔莉之气的不悦,刘明达不敢再唠叨,“再见啊。”
“拜拜。”乔莉挂上电话,长出一口气,不行!她对自己说,春节之后无论如何要找他谈一谈,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工作?!简直烦透了!!
她抬起透,看着北京冬日下午晴朗的阳光何街道,感到说不出的轻松,终于放假了!终于放假了!终于终于放假了!!!
就在离赛思中国大约6站远的地方,是BTT总部所在的大厦,还有一个人,不,应该是很多人心情愉快,付国涛终于拿下了BTT的单子,琳达终于结束了牵制付国涛的任务,付国涛的同学,BTT的副总终于又做成了属于自己的生意,刘俊终于实现了对何乘风的承诺,终于对自己的下属与同事有了一个圆满的交代。不过,他有点小遗憾,这段职场有趣的经历就要结束了,以后办公室你就不会再有琳达了。
他在与SK的合同上签了字,让秘书把合同送来出去,琳达微微一笑:“刘总,再见了。”
“嗯,琳达,”刘俊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就当庆祝一下我们的办公生涯。”
“是庆祝我再也不来烦您了吧?”琳达说,“今天晚上不行的,我约了人。”
“那明天?”
“明天可是除夕,您不会一个人过节吧?”
刘俊笑了笑,他不想多谈自己的家事:“那你明天怎么过?”
“回家,和父母一起。”
“哦,他们在北京?”
“对啊,在北京。”
刘俊伸出手:“那就祝你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琳达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刘俊的手干燥而温暖,琳达心中一跳,她看了看刘俊,提醒自己没有必要心动,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感觉,随着晚上她回到家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消失殆尽。她莞尔一笑,提着包走出了刘俊的办公室,欧阳贵的车正在下面等她,他们晚上会一起吃饭,明天他就何女儿单过了,而她也将和父母一起,度过自己人生中第36个春节。
乔莉独自吃了晚饭,把冷藏柜里的东西尽量都吃了,豆腐红烧,一块冬瓜煮汤,干切牛肉赶紧吃了,还有四盒酸奶也赶着喝了一盒,然后她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晚上就出发,乔妈妈又问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飞机好不发走,又聊了一会儿天气,便挂了电话。乔莉觉得无比享受,自己从冰箱里摸出一小瓶果汁酒,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慢慢地小饮,等自己有了困意,据收拾一下躺在床上,明天不用早起,不用担心有工作,不用管老板与客户,而且,这将是一个有7天时间的长长的假期。
“睡觉睡到自然醒,太阳照在屁股上!”她乐得哼着小曲,钻进了被窝。
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她躺在床上不起来,找了几本旧杂志,放着音乐翻着杂志,又把剩下的面包放在床头,一边吃一边看,到了中午,她爬起来,把剩菜剩饭一扫而光,给自己留了一包泡面,晚上只需要吃很少一点,等下了飞机回到家吃大餐吧!
整整一天,没有邮件,没有电话,只有来往不息的祝贺新春的短信,还有零星的鞭炮声。乔莉无比悠闲,她看着窗外的时光从明转暗,夜色淡淡地笼罩着北京,她再一次检查完门窗、水电,便拖着行李走出了家门,她用钥匙快乐地在门锁里转动着,然后下了楼,来到大街上。北京城此时已经是一片欢庆的海洋,到处是砰啪的爆竹声,还有大朵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然后变成器材的流星,慢慢地坠落,乔莉见远远来了辆出租,伸手拦下来,“去哪儿?”司机摇开窗问。
“机场!”
“上车!”司机说,乔莉一上车,他就大声说:“你运气好,去机场,刚才几个去火车站的我都没有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想拉趟远的,就回家了,我家离机场近。”
“呵呵,今天好热闹!”
“是啊!又是一年了,真快啊!”司机在一片爆竹声问,“你是回哪儿?”
“杭州!”
“好地方,”司机驾着车在街道上飞奔,“人都走空啦!这路开得真爽!”
乔莉望着车窗外不时从密集的楼群中间爆开的烟花,看着这些人造的喜庆色彩把一座城市渲染得喜气洋洋,内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乐于感慨,车开得非常之顺,非常之快,这在“堵城”北京是多么难得啊。很快,车到了机场,乔莉拿完行李,对司机说:“给您拜年,祝您万事如意!”
“谢谢,谢谢!”司机说,“也给您拜年!鼠年发财!”
乔莉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进机场大厅,人真的很少,只有少量的旅客,今年因为提前放了一天假,很多人大年二十八、二十九就走了,而此时已是团员饭的时间,该回家的都回了,没回家的有的就不回了,乔莉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然后坐在候车处,她不时地看着时间,7点10份、7点20分,手机响了,肯定是妈妈,乔莉接听了电话,“你起飞了吗?”乔妈妈问。
“没呢,”乔莉说,“再等一会儿。”
“飞机会不会晚点啊?”
“应该不会,我一开始登机就给你打电话。”
“好,”乔妈妈说,“爷爷他们都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好,我晚上就到家了。”
乔莉挂上电话,翻看着短信,有些短信即时地回复,7点30分,7点40分,7点50分,坏了,乔莉的心渐渐凉了,不会飞机不给飞吧?这时,一个空姐走过来,用杭州口音的北京话说:“有去杭州的乘客吗?请你们去26号窗口登机!”
乔莉一阵激动,所有的乘客全都行动起来,有拿包的,有牵孩子的,大家跟着那个空姐快速地朝26号移动,到了那边一看,登机口已经打开了,有位空姐站在那里,已经开始检票登机,乔莉跟在队伍后面,一点一点朝前移动,到了检票口,空姐用杭州口音的普通话说:“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乔莉顺口冒出一句家乡话,空姐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等乔莉穿过长长的通道,进了机舱,才发现今天飞机上的乘客少得可怜,估计不到30个人,偌大的飞机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全是空的座位,乔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给母亲打了电话:“我已经上了飞机了,一会儿就飞了!”
“好好!”乔妈妈开心地说,“到了杭州就打电话,我们等你!”
晚上10点钟,乔莉踏上了从杭州机场进城的大巴士,巴士上坐了不到一半的人,空气中满是潮湿与冰冷,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雨雪,这座天堂城市从未如此寒冷,乔莉把大衣裹得紧紧的,还是抵挡不住从窗缝蹿入的寒气,真冷啊。她回想着北京室内温暖的暖气,微微笑着,北京与杭州比,没有淡雅的景致,没有清新的空气,没有可口的水源,但是冬日的暖气与干燥晴朗的阳光,却是和南方截然不同的优点。此时她的身体虽然很冷,心却滚热滚热的,要回家了,她不停地给妈妈回短信,到哪儿了,到哪儿了!
大巴士有靠站了,乔莉下了车,从第一排座位上取下自己的行李,今天是除夕,客人很少,司机让大家把行李都堆在前排,她拿下行李,站在街上,用力呼吸着家乡潮湿的空气,立即觉得皮肤在这种滋养下湿润起来,然后冻得冰冷冰冷的。没有空出租车,只有在远近空中绽放的烟花,乔莉跺着脚,伸着脖子,盼望着能看到一辆亮着红色小灯的的士,终于,一辆车停了下来,她上了车,说了地址,司机用杭州话问:“刚下机场大巴?”
“对。”乔莉也用杭州话说,“刚刚下车,今天天气这么冷,真是难过。”
“已经难过一个冬天了,”司机说,“几十年的雨雪都在今年一次下完了。”
“没办法,”乔莉说,“这边下雪北方晴天,说是旱年。”
“均一均就好了,”司机说,“你从北方回来过年?”
“是啊,从北京来。”
“北京嘛好地方,就是空气不好,”司机说,“我去年送女儿去读书,哎呀空气太难受了,到处是灰,水嘛全是水碱,我跟女儿商量,让她留在杭州读书,离家又近照应又方便,再说我们浙大也是好学校。女儿不听,说一定要去外地读书,要离家远一点,自由一点。”
“呵呵!”乔莉说,“女儿回来啦?”
“回来了,”司机说,“放寒假,过完年又要去北京了。”
说话间车到了乔莉家的小区门口,乔莉付了车钱:“新年快乐,鼠年发财!”
“发财发财!”司机笑道:“事业、爱情两丰收!”
乔莉乐了,拖着行李箱,背着包朝小区里走。这是一个年代稍久的小区,道路两边种着许多植物,现在虽然是冬天,还是有些绿叶子,不过晚上看起来黑糊糊的。她又看见了小区中间那个熟悉的小亭子,还有几张石头圆桌,还有一小方荷花塘,荷花塘四周围着高高的栏杆,乔莉穿过小区中间,再往前走不多远,就能看见父母家四楼的灯光了。
乔莉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一定是妈妈了,她没有回短信,一直往前走,楼道的防盗门居然没有关严,她用力拉开门,摁了电梯摁钮,这部电梯也是够老的了,要不是带着行李,她还真不想坐,她进了电梯,电梯轰隆轰隆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乔莉走出电梯,来到最靠东的房门前,按了门铃。
“来了来了!”她听见屋内一片欢腾,门拉开了,乔妈妈的脸露了出来:“我刚刚还给你发短信,你没有回,你爸爸还是没准到了,果然就来了。”
“妈妈!”乔莉喊了一声,乔妈妈赶紧把行李接了过来,一时姑妈家的表姐也迎了出来,帮她卸下背包:“带这么多东西,也不说一声,我让你姐夫去接你。”
“东西不多,”乔莉看见父亲老乔陪着爷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爷爷,爸爸,”乔莉说,“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爷爷有点激动,乔莉是他唯一的孙女儿,“快,快吃饭!”
“快吃饭吧,”老乔说,“路上都顺利?”
“顺利,”乔莉说,“飞机上都没有人,大巴士上也没有人,我说今晚能买到票吧,我妈还老担心。”
乔妈妈此时已经进了厨房,老乔也站起来,跟了进去,乔莉走到饭桌边:“哎呀,清蒸小黄鱼、东坡肉、西湖醋鱼、醉泥螺,万岁万岁!全是我爱吃的!”
“你快点吃饭吧,”乔莉的姑妈于姑父从里间走了出来,”你不归来,我们都没敢多吃。”
“嘿嘿,”乔莉笑了,“姐夫和小囡呢?”
“小囡在里面睡觉,”乔莉的表姐说,“你姐夫去他父母家了,一会儿来接我们。”
“我给小囡带的东西,在包里面。”
“什么东西不东西,”乔莉的表姐说,“你快点吃饭。”
这时老乔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出来,放在桌上,乔莉说,“你们都吃过了,就剩我一个了?”
“是啊,”老乔说,“你快点吃。”
“那我美了,”乔莉说,“这么多好吃的我一个人吃!”
“你快吃吧,”全家人一起催她,“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乔莉彻彻底底地饱餐了一顿!哪里的饭菜也不如家里的好,哪里的饭菜都不如父母做的好吃,实在是吃不下了,她这才丢下筷子,一边用餐巾纸擦着嘴角,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剩菜:“哎呀,实在吃不下了,太可惜了!”
全家人都笑,表姐说:“你在北京没有东西吃?好坏嘛也是外企的白领,一副没有饭吃的模样。”
“北京哪有这些好吃点,”乔莉说,“再说北方做的杭州菜也不如家里的好吃。”
“那你回来好哇,”姑妈说,“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北京,这是你爸爸妈妈不担心,要是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乔莉嘿嘿一笑,这是乔莉的表姐夫来了,众人又互相打了招呼,乔莉把从北京给小囡带的礼物交给表姐,于是乔莉的姑妈姑父、表姐夫妇带着小囡,还有乔爷爷都告辞走了,乔爷爷和姑妈一家还住在老宅子里面,乔爷爷站在门口对乔莉说:“你明天来看我吧?”
“来,一早就来!”
“7点钟”乔姑妈说,“来家里吃早饭。”
“好,”老乔看着时间说,“你们走吧,一会儿到12点了,到处都放鞭炮,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乔莉的姑父也催促地说,“快走快走,等会那个鞭炮炸得就不能走路了!”
一时亲戚们都走了,剩下乔莉和父母三个人,乔莉帮着妈妈收拾碗筷,乔妈妈不让:“我不要你帮忙,你去和爸爸说话。”
“我就帮你一下嘛。”
“我不要,”乔妈妈说,“现在你难得回家一趟,不算劳动力。”
乔莉哈哈一笑,知道妈妈心疼自己,便泡了两杯龙井,和老乔坐在沙发上聊天。
“味道好极了,”乔莉说,“茶叶好,水更好,还有我们家的杯子好。”
老乔乐了:“一回家什么都好了。对了,你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
“和同事,老板关系好不好?”
“蛮好蛮好。”
“晶通的案子后来怎么样?”
“爸爸,”乔莉快速地喝了口茶,说,“我们老板太精明了!他让我去接近晶通一把手王贵林,而他自己却一直陪着晶通分管业务的二把手于志德。你猜怎么样?年前省里的批复下来了,改制方案是王贵林的,组长是于志德,这下我们老板赌对了,我看晶通一定会把项目给我们做。”
“组长是于志德,方案是王贵林?”
“对啊。”
老乔眉头一皱:“这事奇怪。”
“奇怪?”乔莉说,“什么奇怪?”
“如果组长是于志德,方案是于志德,这是正常的;要是组长是王贵林,方案是于志德,又让于志德管理改制,这也正常,可是于志德当组长,方案批准王贵林,就奇怪了。”
“为什么?”
“你想啊,要是支持于志德的工作,就要给他名分,也要给他实权,要是支持王贵林的工作也是如此。现在给了于志德的名分,但是方案却批了王贵林,这说明省里并不打算支持于志德未来的工作,这说明什么?”
乔莉愣住了,“说明什么?”
老乔张了张嘴,有忍住了:“当然,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急于下结论,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爸爸,你真是老机关”乔莉笑道:“听个名称安排也能想出这么多名堂。”
“这不只是名称安排的问题,其实是很有深意的。”老乔还要再说,乔妈妈走出了厨房,“哎,你是什么爸爸,女儿刚刚回家,不说让她休息休息,看看电视聊聊天,上来就谈工作!工作工作,我看女儿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
“好好好”老乔于女儿相视一笑,“不谈工作,只谈生活。”
“生活也不许谈,”乔妈妈说,“只许看电视、说闲话。”
“好好,”老乔说,“看电视,看电视。”
这时,时间已经走到了零点,随着春节晚会的主持人们报出倒数的数字,窗外的鞭炮与烟火已经响成一片,乔莉与父母走到窗边,看着满小区炸开的烟火,都非常高兴。乔莉说:“快看快看,那边的烟花漂亮!”
“这边的也好看!”老乔说。
“又过去了一年了,”乔妈妈说,“这下真的是又过去一年了!”
初一一大早,乔莉跟着父母去老宅看望爷爷,而陆凡和狄云海则带着各自的家人坐在了北京首都机场,陆凡的父母与云海的父母还是初次见面,四个老人分别打了招呼,云海的妹妹与妹夫都见过陆凡,也不很陌生,两家八口人,倒也颇为壮观,终于开始登机了,陆凡陪着父母,云海让妹妹、妹夫陪着爸妈,他拿着所有机票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检好票,上了飞机,在座位上坐好。云海说:“有手机的都关了,不然要被轰下去的。”
云海的父母乐了:“这孩子,一把年纪了还瞎开玩笑。”
陆凡的父母微微一笑,掏出手机关了机。
云海的妈妈说:“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你这个单身汉,什么时候去陪着媳妇?”
“儿子陪你还不好啊?”云海笑道:“别人都埋怨儿子陪媳妇,你这个老妈倒埋怨儿子陪你。”
“你有媳妇陪,我才埋怨,你没有媳妇,我当然更埋怨。”
“哎哟哟,”云海说,“我这不成了照镜子的什么了?里也不是人,外也不是人。”
众人都乐了起来,陆凡的妈妈跟着说:“你们把女朋友找好了,带着一块走,我们才高兴呢。”
“妈,”陆凡说,“你也念叨上了。”
“好好,”陆凡妈妈说,“我不说了,不说了。”
“你们公司那么多女孩,”云海妈妈说,“你们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妈,”云海妹妹说,“外企女孩心高呢,要问人家看不看得上咱们。”
“所以,”陆凡妈妈说,“现在大龄女青年已经是一个社会问题了,而且越来越严重,现在社会上叫什么……”她碰碰陆凡爸爸,陆凡爸爸说,“那个词很不好听的,我觉得用得很不好,怎么能叫剩女呢?”
“对,”陆凡妈妈说,“开始我还以为是圣洁的女人,心想女孩子大了不找对象,就是圣女了,后来才知道是剩下的剩。”
“剩女也不错啊,”云海妈妈说,“条件好,人才挑嘛,哎,云海啊,你们公司就没有合适的剩女?”
“哎呀,我的老妈啊,”云海抱着脑袋,“我们公司全市剩男,你想找儿媳妇,等过了年成不成?”
云海苦着脸看了看陆凡,陆凡也回应了一个哭脸,两个人悄悄一笑,都觉得心情温暖而愉快,平常没有时间陪家人,这样热热闹闹地出一回门还真是不错,至少,可以让他们把平常积累的唠叨在这几天一次性地唠叨个够!
春节期间是三亚旅游的高峰,几乎所有的酒店都不打折,尤其是那些风景好,环境优越的酒店,云海与陆凡一行到了三亚,坐上早就联系好的酒店巴士,直接到了酒店,云海生怕父母看见房价说他话讲,示意陆凡带他们上去,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办手续。陆凡先把四个老人哄上了电梯,云海的妹妹与妹夫负责拿行李,众人到了八楼,不一会儿,云海拿着早就订好的房间钥匙上来了,八个人,正好是陆凡父母一间,云海父母一间,云海妹妹与妹夫一间,剩下的就是云海与陆凡一间,云海妈妈说,“两个单身汉住在一起了。”
众人纷纷乐了,各回各的房间。云海进门就脱了鞋,坐在沙发上:“这一路可把我念得晕死了,哎,弗兰克,我现在觉得跟你和你父母一起度假是犯了各大错误,这四个人互相提醒共同促进,念叨起来可是没完没了啊。”
“行了,”陆凡说,“你少说几句不就行了?他们唠叨,你还要陪唠,有来有往的,说个没完没了,平常你在公司也没那么多话啊。”
“难得过年,”云海说,“陪老人高兴高兴,哎呀,三亚好地方啊,一会儿下楼吃饭,我得好好地喝一杯。”
“我可没兴趣,”陆凡说,“这SK到最后也没有准消息,也不知道年后的工作能不能顺利。”
云海苦起脸:“天啊,出门要听我妈念叨找媳妇,进门要听你念叨工作,我真是倒霉啊,这么多唐僧啊。”
“不说了!”陆凡气得站起身,收拾行李,然后去洗手间换上休闲的短袖衫与短裤,出来后见云海还穿着长裤坐着,便问:“你是不是打算穿成这样在这儿旅游啊?”
“谁说的?”云海脱下长袖衬衫,露出一件短袖T恤,陆凡一愣,扑哧笑了:“你就这样穿着来的的?”
“是啊,多省事!”云海脱下牛仔裤,里面居然是一条短的休闲裤,陆凡望着他,想起平常他在公司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乐。
“还有呢!”云海从短休闲裤的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然后打开来啪一甩,便成了一把圆圆的扇子,他一面呼呼啦啦地扇着风,一面问:“陆总,可以出发了吗?”
春节的日子真是好,乔莉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一张脸迅速圆胖起来。初三一大早,她还赖在床上,便听见自己的手机叮叮地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杭州的一个陌生号码,她觉得有点怪,便接听了电话:“喂?”
“乔莉,是我,方敏,你在哪儿呢,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我父母家呢。”
“快出来快出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和我老公,还有我老公的朋友。”
“啊,你不会又那什么吧?”
“那什么呀,不就是吃个饭嘛,多认识几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快出来,哎,对了,你打扮得漂亮点儿啊,要给我们杭州女孩长长面子嘛。”
“好好,中午在哪儿吃?”
“新新饭店新新厅,你快一点啊,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几点钟?”
“12点。”
乔莉看了看手机,已经10点了,她赶紧起床,梳洗打扮一番,从衣橱你取出那条咖啡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大衣。乔妈妈看见她打扮,问:“出去?”
“我老同学方敏,你还记得吧?她回来了,约我一起去吃饭。”
“就你们两人?”
“还有她老公,和她老公的朋友。”
“她结婚了?”
“对啊,你忘记了?她嫁到上海的嘛。”
“噢,那你去吧,化化妆,小朋小友聚一聚。”
“爸爸呢?”
“他和几个老朋友出去吃饭,中午也不回来。”
“那中午剩下你一个人?”
“我去你表姨家,你就不要管我了。”
“好!”乔莉飞快地化好妆,围上一条咖啡色围巾,穿上皮靴,来到新新酒店,这是杭州一家老牌酒店,她在邻座小姐的指引下进了新新厅,时间刚好指向12点,她找了个位子坐下,又等了一会儿,便看见老同学方敏夫妇和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乔莉站起身,方敏立即朝她挥手,乔莉走过去,方敏给她一一介绍了,接着她又开始介绍乔莉:“这是我同学乔莉,在大外企工作,现在单身哟。”
“唔!”所有人都发出了同一种声音。乔莉觉得这是一帮彼此非常梳洗的老朋友,她想起方敏说的要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事情,可是看这模样,似乎并没有人来和她相亲,她不禁笑了笑,也许这一次没有特别合适的人吧,所以方敏也没有特别提起这件事情。
乔莉跟着他们来到圆桌前,方敏坐在她旁边:“哎,这条裙子不错嘛,在哪儿买的?”
“在国贸。”
“不错不错,”方敏说,“你的工作还在做吗?”
“在做。”
“哎,快点找个人结婚,不要再做了,像我这样多好,女人的事业就是家庭,像我老公对我多好,我现在什么都不用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多快活。”
乔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方敏的一个朋友说:“国贸现在的品牌挺全的,我这个包就是上次去北京的时候在国贸买的。”
“是啊,”另一个朋友说,“北京还是不错的,不过上海的商业氛围更浓一点,是吧?”
“对,”乔莉点点头,“上海比北京要更加商业化一些。”
“外企现在待遇不错吧,”一个人说,“尤其像大外企。”
“还行,”乔莉笑了笑,“都还可以。”
“唉,”方敏说呵呵地说,“外企待遇再不错,也没有老公给的待遇好,是不是,老公?”
方敏的老公频频点头,方敏说:“你们有什么好对象,都留意一点,要留给我这个老同学。”
“好啊好啊!”众人纷纷点头。乔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完午饭,又和方敏聊了聊家常,一时大家也就散了。方敏见她兴致不高,说:“你得加油啊,不要这样。”
“我加油,”乔莉笑了笑,“你也加油。”
“我加油?”方敏一愣,“我还有什么可加油的,有了好老公,我是万事足矣。”
“好啦,你这个幸福的小女人,”乔莉笑道,“你就慢慢享受,我慢慢加油!”
“不要妒忌我哟,”方敏说,“谁叫我老公是万里挑一呢。”
“我晕倒,”乔莉乐道,“哪有你这样夸老公的!”
“本来就是嘛,”方敏说,“你承不承认?”
“承认承认,”乔莉说,“我一定加油找个好老公。”
“就是,快点闲下来,我们好约了出去旅游啊玩啊购物什么的,把职场留给那些找不到老公的女人。”
“这话钥匙让职场女性听到了,还不打掉你的牙?”乔莉说,“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到外面少说哟。”
“行,”方敏说,“我们晚上就开车回上海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我坚决支持你!”
“好的,”乔莉说,“我也坚决支持你。”
方敏一愣:“你支持我?我有什么好支持?我有……”乔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干脆张口陪她说:“有老公支持就行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方敏跟着老公走了,乔莉一个人走出新新饭店,此地离西湖很近,她顺着湖边慢慢地散着步,觉得一丝寂寞爬上了心头,虽然她不赞成方敏的观点,找个好老公就不用工作了,但是她对方敏与老公的恩爱也是很羡慕的,爱情这个词,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乔莉看着烟波迷蒙的湖面,突然有了渴望,如果自己也成立了家庭,会不会能互相扶持,彼此鼓励,共同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难关?
而此时的陆凡于云海正在海水里舒畅地泡着,他们对三亚都不陌生,此行的目的都是为了陪伴家人,两家四个老人并排坐在太阳伞底下晒太阳、吹海风,享受着这冬天里夏季的感觉,最开心的其实是云海的妹妹与妹夫,两个人在海滩上捡贝壳、戏水、打打闹闹,像两个少年情侣,陆凡和云海套着救生圈,只剩下头和胳膊浮在水面,两个人偶尔才动一下,任由海风与海水带着他们飘飘荡荡。
“何总什么时候回北京?”云海闭着眼睛问。
“初七吧,”陆凡也懒得睁开眼睛,“他一家人现在在香港。”
“欧总呢?”
“他一直在北京。”
“唉,”云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时间真快啊,今天都初四了。”
“是啊,”陆凡说,“没有几天了。”
“我们是初六的飞机,”云海说,“加上现在,不到50个小时了。”
“那就尽情享受吧,”陆凡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云海睁开眼,远远地瞄了一眼海滩上的人群,又把眼睛闭上了。
两个人在水里泡了个够,然后慢慢地爬上岸,冲完凉,换好衣服,陆凡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突然,他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有四个未接来电,于志德打了两次,张亚平打了两次。他看了一下时间,于志德是下午2点30分和2点43分打的,张亚平是2点50分和3点打的,也就是说,是于志德找不到他,又去问张亚平,然后张亚平又给他打了两次手机。
陆凡对云海说:“于志德和张亚平找我。”
云海一愣,坐在更衣间的板凳上没有懂,陆凡先拨了张亚平的电话:“张总,你找我?”
“是于总找你,”张亚平书哦,“他问我有没有你其他的电话,我也只有你这一个手机。”
“那我给他回过去。”陆凡说,“谢谢你呀,张总。”
陆凡给于志德拨了电话:“于总,是我,陆凡。”
“陆总啊,在哪儿过节呢?”
“我在三亚,刚刚不好意思,我正在游泳。”
“哦,是这样。”于志德说,“那么远的地方,不太好办。”
“您有什么事,尽管说,”陆凡呵呵笑道,“我们谁跟谁呀,不要说三亚,就算在月球,我也马上飞下来。”
于志德也笑了:“是这样的,陆总,你也知道,我现在任项目组长,很多地方都要用钱,现在晶通改制资金也很紧张,所以,看看你这儿能不能预支一点公共费用,当然了,等着晶通改制以后,这些费用我全部还给你。”
陆凡又惊又喜,看来薄小宁年期还是擅自出了价,他镇静地说:“于总,这是肯定的事情,不知道您现在缺多少?”
“250万美金。”于志德说。
“这个没有问题,”陆凡说,“随着晶通项目的深入,不管事前期的资金,还是以后需要的公关费用,我们都会随时提供,您尽管放心,我们赛思中国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这笔费用我要得比较急,”于志德说,“你能不能在初十前给我?”
陆凡心中一愣,嘴里不间断地说:“哦,费用方面肯定没有问题,至于时间方面,我一定尽力争取,您这几天都在石家庄?”
“是的。”
“好啊,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北京,我们随时联系。”
“哦。”于志德说,“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是的,”陆凡说,“我带女朋友过来玩,明天是初五,我们一起回家过小年。”
“好啊,那我们随时联系。”于志德挂上了电话。
陆凡看着云海:“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呵呵,”云海说,“你先把那个不好不坏的告诉我。”
“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北京,恐怕要把这两家人全部都交给你了。”
“那坏消息呢?”
“于志德主动提出要我们呢支持第一笔费用,要求初十之前打款。”
“好消息呢?”
“于志德主动提出要我们支持第一笔费用,250万美金!”
云海看着陆凡,思索他这个奇怪的归类,也就是说,于志德提出好处费是正常的,250万美金也是正常的,但是初十之前支付,的确是让人有点纳闷,为什么要得这么急?
“你上次说有人在查他。”云海说,“会不会是去攻关?”
“有可能,”陆凡说,“如果那样,我们的风险就太大了,真的和他栓在一条穿上了。”
云海沉默不语,陆凡看着他,半响陆凡问:“你怎么看?”
“我建议你还是回北京和欧总商量一下,我想凭他在石家庄的部分关系,可以有更多的信息借助判读,”云海苦笑了一下,“我们现在业绩平平,没有250万美金可以赌。”
陆凡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点痛,他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答案了。“我晚上和爸妈打个招呼,这两天就麻烦你。”
“没问题,”云海说,“我一定把他们开开心心地带回北京。”
两个人开始往外走,走着走着,云海问:“你估计付国涛开的多少?”
“我在想,”陆凡说,“估计不会超过200万。”
“你说,”云海说,“他会不会两家都要?”
“有可能,”陆凡叹了口气,“我马上向欧总和何总汇报一下,这事情有点麻烦。”
“不用着急,”云海说,“没准明天你一回北京,就明朗化了。”
“也对,”陆凡说,“也听听何总和欧总的意见。”
陆凡当即给欧阳贵和何乘风分别打了电话,并汇报说自己准备明天一早就飞回北京,何乘风表示同意,让他尽快与欧阳贵商议。欧阳贵说晚上他让人打听一下情况,然后明天与他碰头再细说。陆凡陪着父母在海滩边坐了一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说北京有工作,明天一早就走,让父母跟着云海玩到假期结束。两位老人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影响他的工作,只得点头同意,陆凡晚上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改签了机票,第二天一早,穿着长袖衬衫与棉布长裤,提着行李来到机场,飞回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