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医不死! 第四节
连续几场大雨过后,雁栖河水难再平静,原来一起一伏的流波,只在遇到阻拦时才泛起浪花。现在,不知什么时候,河面一下子绽满白色的浪花。而且簇簇都是泡沫飞溅,像一群失态的醉汉拥挤着、嬉闹着、厮打着、咆哮着,搅得满河的波涛跌跌撞撞、大起大落,也便发出少有的轰鸣,形成一种声势浩大的狂躁,把河面上的桥桩也撞得东倒西歪。有些桥板甚至被暗涌掀翻,逐波而去。
天依然阴,云没有了往日那富有诗意的安详与宁静,一堆堆都黑着脸,像一群披头散发的婆娘,张狂地窜来窜去。一会儿翻上高空,挤成一团,乱作一团。一会儿堕到河面,东一头,西一头,像一群鬼影儿,忽聚忽散。
韩玉茑望了望这充满阴霾的天,有些担心地说:“不然,今天就别走了,等天好了再说?”
“不!”程少伯坚定不移地说,“今天一定走,再多等一天,我也受不了啦。”
“那长老那边?”韩玉茑有些犹豫地问。
“不要告诉他。我们进京告他儿子的御状,让他怎么说话?”程少伯说。
“哈哈,少伯!你背后如此看不起我!”智远长老突然出现在程少伯夫妇面前,他显然已经听到程少伯的话,“你们进京告我儿子的御状,我举双手赞成。正好,我早就想到北京你们家里串串门儿,这回我陪你们去,到法庭上也是个证人。”
“可您这么大年纪……”程少伯仍有些犹豫。
“我年纪大不假,可身子骨儿结实,比你强。”智远长老说,“你是不是不愿让我到你们家串门儿呀?”
这样一说,程少伯就没法再多做劝阻,只好由他。
三人便步出道观,同下山来。
正巧肖天勇领人到闾阳山伐木工地检查炼钢用烧柴砍伐情况,双方不期而遇。
“少伯大哥,我正想找你!”肖天勇首先打招呼说,“现在全镇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大炼钢铁。少年学罗成,男人学赵子龙,妇女学穆桂英,老人学佘太君和老黄忠,你和大嫂是不是也要做些贡献哪?”
“等我进北京回来再说吧。”程少伯将对肖天勇背后诋毁他的不满,直接表露出来。
“进北京?”肖天勇一听程少伯要进北京,又见他对自己满脸不高兴,便酸溜溜地说:“进北京,见了毛主席,您可得嘴上留情,给我们留口饭吃呀。”
“我是有啥说啥。”程少伯看也不看肖天勇,边走边说,“不会像有人那样无中生有。”
“什么意思?”肖天勇听程少伯语气不对,便上前一步拦在路上,“请你把话说清楚。”
程少伯早就听得许多肖天勇仗势欺人的事,对他小人得志的嘴脸也早就心存愤懑,现在见他如此无礼,自然更是十分生气,便毫不含糊地说:“你让我把话说清楚,我也明人不做暗事,你对我向毛主席反映修水利耽误了药田管理不满,就无中生有诽谤我敲诈日本人的钱。你身为党委书记,这样明目张胆报复提意见群众,我非告你不可!”
“你真要告我?”肖天勇立即狰狞起来,“你们家的右派分子不老老实实接受改造,跑到哪儿去了?嗯?肯定是你指使他外逃了!这件事没查明之前,我不许你进北京!”
“程少仲的事,你去找他,进北京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程少伯说完甩开大步就走。
“好!你等着!”肖天勇望着程少伯的背影儿,悻悻地说,“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你想和我过不去,我看你是不识抬举!”回过头,与身边的秘书肖旺祖低声耳语了一会儿,肖旺祖应声点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