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摸金校尉(1)

“我承认你技高一筹,但你觉得,你这样做了,我就会乖乖地听你摆布吧?”不管如何,华伯涛始终有着自己的文人傲骨。

“我说过,要你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答应,才算数。”戴笠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知道一九三五年的营口坠龙事件吗?”

“知道。”华伯涛说道。

“有什么看法?”戴笠冷笑一声。

“对于那件事,我不做评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而已。”华伯涛说道:“我详细看了照片后,才知道,所谓的龙骨,只是一条小须鲸的骨架罢了。所谓龙角,其实是须鲸的下颌骨,只不过被人有意无意的插到了头顶,看起来象角。为了验证这个观点,我还特意去实验室,拿出须鲸的骨骼标本摆了一下,摆出来的东西和照片上几乎一样。为此,我还打电话将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骂了一顿,什么工作态度,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下,竟然轻易将一具随意拼凑的骨架定性为‘蛟龙’,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原来张寒山是你的徒弟?”

戴笠口中的张寒山,就是当年将那具骨架定性为‘蛟龙’的营口水产专家。

“是我的徒弟。”华伯涛说道。

“你真是个老糊涂!”戴笠摇了摇头。

“我,我又怎么了?”华伯涛幸亏没有心脏病,不然今天一天,要死上几回了。

“一个被自己徒弟欺骗了整整两年的人,不是老糊涂吗?”戴笠反问。

“张寒山他又怎么欺骗我了?”华伯涛不解道。

“那具龙的骨架,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被张寒山施了偷天换日的法子,换成了须鲸的骨骸罢了,他是搞水产的,这些小材料还是有的。”戴笠解释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国民政府的授意,也是他的明哲保身之举。因为这起事件的影响和所牵扯到的内容太大,所以我们必须采取措施,迅速辟谣。他没有和你说,也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因为所有该事件的第一接触人,除了张寒山外,都被灭口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听出,你似乎是说,这次坠龙事件根本就不是个闹剧?搁浅的,其实是一条真正的龙,而不是幼年须鲸?”华伯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营口位于黑龙江辽河,黑龙江是江,辽河是河。而须鲸的生活环境是咸水海,你觉得一个海里的东西,会跑到江河里来吗?”戴笠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件陈年往事,既然都灭口了,对你们来说,不是机密吗?”华伯涛大惑不解。

“陈年往事,本不必提及。但是,这件陈年往事却牵扯到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亦或者说,这起坠龙事件,是这次任务的众多机密之一。这也是我,必须你参与行动的原因,对于古生物和鳞爪类生物的研究,放眼整个民国,恐怕没有比您更精通的了。”戴笠说道。

“你是说,叫我去寻找那具真正的龙骨?”华伯涛眼睛一亮,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飞快的催化,心跳加剧,手心出汗。

“不是寻找龙骨”戴笠摇头:“龙骨,我们只保留了照片,其实质部分,已经由美国人带回去研究了。”

“哦……”听了他的话,华伯涛沮丧的低下了头,刚刚提起来的兴致,瞬间被浇灭,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我是要你去找真正的龙,活着的龙!”戴笠眼神一凛。

“什么?!!!”所有人,愕然的抬起头,齐齐站了起来。

此刻,华伯涛的一张脸,已经因为激动而涨成了酱黑色,但见他颤抖着身子,抓住了戴笠的胳膊:“你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真的有中国龙?”

“过会儿,我会全盘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戴笠淡淡的说道,华伯涛的反应,本身就在他的意料之内。对于一个科学狂人来说,没有比未知事物更为吸引的了。

“这个消息,太令人亢奋了,太令人亢奋了,什么石油,什么勘探,见鬼去吧,都见鬼去吧!”华伯涛激动的在会议厅里自言自语,未几,他语带哀求的看着戴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那具真正龙骨的照片,给我看看?就……就看一眼!”

“可以”戴笠微笑着点头,从文件夹底层抽了一张黑白照片,放在了华伯涛的面前,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上面那一排整齐的椎骨,两只前爪,两只后爪,尾翼,还有长长的头骨,龙角,却是历历在目。

拿到照片的瞬间,华伯涛这个老教授就痴了傻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照片,仿若成了一尊

不动的雕塑。

“华老,现在您同意留下来了吗?”看到这一幕,戴笠饶有兴趣的问道。

“留下,留下”华伯涛心不在焉的说道:“朝闻道夕可死,现在你就算是拿把枪抵在我的太阳穴上逼我走。我也不走了。”

看得出,这位老教授已完全沉浸在了照片的世界中。于是,戴笠也就没再打扰了,只是转过头来,将目光聚焦在了陈天顶的身上。

“陈老板,你好!”

“呦,戴处长,您好,您好……”没料到戴笠会和自己打招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来,差点把陈天顶吓住了。于是他忙不迭的摸了摸自己硕大的鼻子,龇着嘴陪笑道。

不笑不打紧,这一笑,把他那张原本就不上镜的脸,映衬的更丑了。

“耽误了你做生意,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戴笠说道。

“哪里的话儿,跟我那点小家业比起来,当然是军统的事儿重要,国家的事儿重要。不过……”说到这,陈天顶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我姓陈的有自知之明。和先前那两位朋友相比,文不能之乎则也,武不能兴国安邦。说到底,就是一个倒卖古董的小商贩,要是哪位大官儿需要古玩,我倒是能帮忙物色几样中意的。但对于你们这个什么任务,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商贩,又能起多大的用处呢?”

他这招借坡上驴,急流勇退,玩的不可谓不俊。

尤其是耍赖时的肢体动作,更是令人产生了他就是个市侩小人的错觉。这里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呀!一旁的杨开皱了皱眉,若不是曾养甫先前在病房里和自己介绍过这个人,他恐怕轻而易举的就会被骗过。

但很可惜,现在的陈天顶就算是装的再像,底儿也早漏了。要知道,他这只老鼠就算是独角戏唱的再好,都还是老鼠。而这只老鼠,永远斗不过军统这只猫。

杨开也在此时观察了一下戴笠的表情,对方的脸依旧古井不波。只是那只刚要抽出第三份名单的手,松开了,名单也被重新塞了回去。

很显然,戴笠也想学学这个陈天顶,玩一次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游戏。

戴笠的动作很快印证了他的想法,只见戴笠缓缓起身,用手指了指书柜上的物品阁:“刚进来的时候,我似乎发现陈老板对我这里的几件小玩意儿,很上心?”

“我们干这一行的,都是这习惯。遇见古董,不管是远看还是近观,不分清真假,年代,价值。这心坎里呀,就始终有块疙瘩解不开。”陈天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老板果真是性情中人!”戴笠翘起了大拇指:“那不妨看看,我这几件小玩意,有几件真,几件假。”

“戴处长这是在考我?”陈天顶眉头一挑。

“没这个意思”戴笠摇头:“挂在会议厅里的字画,还有那几件古玩,都只是我的个人藏品。我年轻的时候,对这些颇感兴趣,总爱买点回来,天长日久,也就慢慢积累一些了。”

“原来如此!”陈天顶理解性的点了点头:“大胆的猜一句,戴处长只是位古玩爱好者,但似乎……”说到这,他顿了一顿:“并未花多长时间去钻研?”

“嗯!你说的很对。”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讲得通了。”陈天顶喃喃自语。

“怎么说?”戴笠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了兴趣。

“您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戴笠发现,这个陈天顶,果然够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很有意思。

“假话就是,戴处长您的眼光很独到,这里的所有字画古玩,都是真真正正的上品。”陈天顶笑道。

“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戴处长您的眼光还是很独到,这里的所有字画古玩,都是假的。”

“啊?”戴笠惊讶的叫出声来,他本以为自己眼光虽差,但凭着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能分的清真真假假的,所以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这些宝贝皆是关爱有加,生怕磕着碰着,可此时,陈天顶的这句话,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一记凉水。

准备来说,不是凉水,而是冰水。

“能详细讲讲吗?”戴笠不甘心的问道。

“好!”陈天顶点点头:“但是我需要触碰你的这些古玩,一一指给你看,就是不知道放不方便。”

“随便”戴笠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陈天顶走到书柜,拿起了第一个格子上的两个蓝釉碗,上下扫了一眼后,嘴角蓄起了一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