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4)

    头盔是钢制的,金属本就导热,装了这许多温水,又怎能不烫手呢?杨开定了定神,只得套上还未晾干的手套,迅速的抓住一枚钢盔,然后蹲下的身子一扭,放在了另一边的雪地里,连续四次,终于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儿。
    热乎乎的头盔搁在雪地里,立马冒出腾腾水蒸气,将洁白的雪地灸出了一个大洞。但这些水蒸气也间接带走了头盔上的热度,片刻,就可以入口了。
    “华教授,你的。”杨开将一枚头盔递给了华伯涛。
    华伯涛笑吟吟的接过,捧在双手掌心,有些啼笑皆非:“我华伯涛喝了半辈子的水,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大的碗。”
    “哈哈。”杨开被逗乐了,将另一个头盔放在了陈天顶手里。
    “第一次用这种海量的容器喝水,华老感觉如何?”陈天顶说道。
    “两个字,痛快,痛快。”华伯涛吹了口气,说道:“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是入乡随俗嘛,有水喝,总比没水喝强。”
    “那好,我姓陈的敬你一杯。”陈天顶说完,拿起手里的钢盔,碰了碰华伯涛水里的钢盔,发出砰的一声。
    “我也敬你一杯,陈老板,多包涵。”华伯涛再次吹了口气,浅尝辄止。
    看到这一幕,陈天顶愕然:“华教授,你这喝水,也和你做学术一样文雅呀!”
    “不是,我这人天生怕喝热水。”华伯涛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就慢慢喝,不着急。”陈天顶仰起脖子,咕嘟嘟的喝了三分之一,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递给了旁边的张鹤生。
    “张道长,来一点?”他说道。
    “自当从命。”张鹤生也不嫌弃,刹那就长鲸吸水般的喝了一半,末了,叹了口气:“可惜不是酒。”
    “这酒,原先是有的。可惜在深雪区的时候,被我这个老馋虫喝的一干二净。”陈天顶从腰上拔出自己的葫芦,扒开木塞,闻了闻说道:“你看,现在还有一股子酒糟味呢。不过,当时若是没有这个宝贝舒活筋骨,我这个老风湿怕是要冻成僵蚕了。”
    “嗯,确实有酒味。”张鹤生抽了抽鼻子,然后从陈天顶手里夺过葫芦,小心翼翼的翻过钢盔,将钢盔里的温水倒进了葫芦,紧接着塞上木塞,使劲的摇了摇,然后喝了一口。
    “现在这酒虽不算烈酒,但也是口水酒了。”张鹤生眯着眼睛说道。
    “是吗?”陈天顶顿时咽了口唾沫:“赶紧的,倒一半来给我尝尝。”
    张鹤生点点头,喝了一半,将剩下的还给了陈天顶,陈天顶舌头一勾,当液体滑进喉咙的瞬间,立马享受了起来。
    “别说,还真有点酒味,而且比之搜肠刮肚的烈酒,别有一番江南滋味呀!”
    他殊不知,大兴安岭零下三四十度,他带来的一葫芦酒,早有一些凝成了坚冰附着在了葫芦的内壁上,虽然酒喝完了,但这些坚冰还在。此番经张鹤生倒入了温水,又奋力摇晃,自然是一点点的融化开来,给这难喝的雪水,增添了些酒味。
    瞧着两个老馋虫在那里瞎搅合,华伯涛也不多说,只是笑吟吟的在那里小口喝着温水,在这冰冷的天气里,有一壶热水,那可比金钱美女来的实在。
    另一边,杨开则和几个老兵,刘雨薇等人分摊的喝着余下的两头盔热水。
    更有甚者,竟划着拳,玩起了祝酒令,好不热闹。
    眼见的大家兴趣盎然,杨开也不好搅了大家的兴致,便又去折了些树杈,拿了点固体燃料,给篝火堆添了添底料。
    “各位,我有个提议,你们看看怎么样。”杨开伸手探了探天空,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指战员,别卖关子了,说呗!”九筒喝了口水,喊道。
    “反正现在时候还早,大家讲故事吧,也好打发时间。”杨开说道:“但我事先声明,这故事必须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弄虚作假的不行,说演义评书的更不行。”
    “行啊!”九筒一拍胸膛:“那我说说在上海八里湾胡同逛窑子的艳遇经历……”
    “别跟我瞎掰了,你那点小钱,哪个月不是赌博输了的?不就是听军营里的李大嘴巴天天讲黄色笑话,自己改造一下,就意淫起自己了吗?”杨开揭了他的老底,说道。
    “你……”九筒气结:“没钱算什么,就不时兴人家看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决定免费伺候咱吗?这是多好的一段佳话呀!”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诸人顿时笑作一团,九筒那模样,活脱脱一孙猴子,要说风流肯定是有的,倜傥就罢了,一表人才这四个字,直接删掉不提。试问,又有哪个坊中女子会对他垂青?
    “得了,九筒。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大词人柳永了,人家可以,你不行。”独眼龙把玩着手里的军用匕首,说道。
    看来他和杨开一样,对九筒这厮的性子,了若指掌。
    “人家可以说是一段佳话,你那,最多是一段丑闻。”杨开附和道。
    “妒忌,纯粹的妒忌。”九筒别过了脸。
    “老赵,你有什么故事吗?”杨开将目光转向了赵勇德:“大家都说说,好加深了解。咱们小组,组建的仓促,出发的更仓促,缺少的,就是一个彼此交流的机会。”
    “我?”赵勇德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想了想,众人里,也没有另一个姓赵的了。
    杨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一泥腿子,有什么故事呀!”赵勇德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俺没读书,没文化,也不识字。小时候就跟着爹放牛,后来也跟你们说了,因为被蛇咬了,家里变卖了所有东西,才治好了俺的病。自那时起,俺就去当了兵,从大头兵当起,跟着中央军,打军阀,打吴佩孚,最后受到了老师长的赏识,侥幸当了个团长,但也留下了一身的伤。后来,小鬼子打来了,俺跟着师长去应付,结果节节败退,最后在上海前线,师长丢下俺,撒手人事了,其余六个顶上去的团长,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小鬼子的炮火下,直到全师千来号人,只剩下了俺。”
    说到这,赵勇德抹了把眼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命硬,克死了老师长,克死了同僚,克死了全师的兄弟。”
    “不,老赵!你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救下你。”杨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吗?”赵勇德茫然的抬起了头。
    “真的,能孤身一人,在小鬼子的刺刀林里横刀立马的,单论这份气魄,就折服了我。你不愧为军人,中国军人!我想,这也是那位老师长能看中你的慧眼所在。”杨开真诚的说道。
    “中国军人……”赵勇德喃喃,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为老师长,全师的兄弟们报仇的,把小鬼子赶出东北,赶出中国。”
    “仅此而已吗?”杨开冷笑。
    “亡他的国,灭他的种。”石头愤然站起身来:“让这群畜生欠的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对,对。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你说的,就是我要表达的那么个意思。”赵勇德大笑。
    “俺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把731部队的脑袋,一个个剁下来当尿壶。”赵勇德热血沸腾的说道。
    “不急在一时。”杨开淡淡的摇了摇头:“抗日是一盘很大的棋,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但我想说的是,小鬼子从先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纵观上下五千年,炎黄子孙是从来没有被彻底征服的。就像戴处长说的那样,现在的战局看似占了下风,但其实国军正在秘密积蓄力量,我相信,在不久后的某天,中华民族这条巨龙会发出真正的咆哮,这咆哮足以击溃一切,这咆哮会令黄浦江倒流,松花江翻转,世界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