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猎神闪光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面前的地上,一枚精致的冰雪雕刻而成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满地的血浆里,通体剔透,仿佛水晶般萦绕着星辰的光芒,这是漆拉刚刚随手种下的棋子。
“你还挺幽默,”吉尔伽美什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做了一朵小宽恕给我当棋子,真是,说不出的感谢啊。”漆拉尴尬地笑了笑,一脸窘迫的神情,“我无意识地,随手就做了,结果可能下意识里在想着莲花,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
吉尔伽美什抬起手拂了拂肩膀上的碎雪,朝那枚水晶般的莲花走过去,“我没有回来之前,留在原地,不要对宽恕有任何的挑衅,它现在依然在吸收黄金魂雾的阶段,应该暂时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但如果我之后没有回来的话……”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在那枚棋子旁边蹲下来,回过头,抬起他金黄浓密的睫毛笼罩下的眸子,他的笑容迷人而又充满了凌驾一切的尊贵,“你们估计也回不去了。”说完,他伸出手,拾起了那朵冰雪莲花。
空气里一阵轻微的波动,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就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远处,仿佛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般巨大的宽恕,此刻安静地轻轻摇曳着它巨大的白色花瓣,如同无数翻涌堆积的云片,层层遮蔽了视线的尽头。
刚刚一直昏迷的幽冥,此刻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走到漆拉的身边,望着吉尔伽美什已经消散的身影,他嘴角轻轻地往上一斜,邪气而英俊的笑容像一道黑色的光,“那我就先去‘那边’找她了哦。这里,交给你了。”他身上刚刚被撕裂的无数肌肉,此刻正在快速地愈合,包括胸口上那几个被红色血舌挖出的巨大血洞,现在也已经被新生的粉红色血肉填满,上面的肌肤正在愈合成最初丝缎般的光滑。他之所以能够仅次于吉尔伽美什,占据二度王爵的位置,就在于他除了拥有登峰造极的杀戮力量之外,愈合能力在王爵里也足以高居上位。
漆拉的面容如同山顶万古凝固的寂寞雪线一样,他凝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什么东西翻涌着、挣扎着,但最后还是熄灭下去。他望着吉尔伽美什消失的尽头,眼眶里有些湿漉漉的光芒,仿佛春天阳光照射下,森林里积雪刚刚融化出的波光粼粼的溪涧。
四年前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破晓的曙光从浓厚的白云背后刺破而出,清澈的光束均匀地抚摸着雾隐绿岛上终年不散的绿色水汽。仿佛温玉般连绵不断的绿色树荫,衬托着沉睡翡翠般的湖光,整个天地都仿佛笼罩在这样的绿色光晕之下。
幽冥的脚步声很轻,他像一个不惧怕阳光的地狱鬼魂一样,裹着他的黑色长袍,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亚斯蓝领域上,被所有人视为圣地而不敢轻越雷池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的主人,甚至是随从,在这个黎明之后,都将不复存在,或者说,现在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清楚特蕾娅的实力。
草坪上的露水将幽冥的靴子打湿了。他一路走过来,享受着笼罩整个天地的庞大寂静,就如同地狱的亡魂享受着地狱里永恒的黑暗死寂一样,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道明媚的疤痕,装点在他英俊而肆虐的面容上。
但是,当他看见躺在草地上的特蕾娅的时候,他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消失了。
巨大的草坪上,是无数条仿佛被巨刃劈开的千沟万壑,草坪上像是被砍开的血肉一样翻出一条一条黑色土壤的裂缝,远处的一块草坪上清晰而骇然地留着两块黑色烧焦的痕迹,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某种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焦灼气味。特蕾娅半躺着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苍白得仿佛一块冰,她的瞳孔里是难以压抑的痛苦。花瓣般娇嫩的嘴唇,此刻微微张开着,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身上雪白的纱裙已经被凝固的血液染红,身躯上被划出了无数条刀口,大部分正在缓慢而艰难地愈合着,还有一小部分保留着最初的创痕深度,每一刀都能看见血肉深处森然的白骨。
而不远处的湖边,躺着银尘冰冷僵硬的尸体。其实已经看不出是谁了,整个尸体在寒冷的清晨露水里,已经硬得像一块石头,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包括面容上,也已经被无数条刀痕弄得面目全非。整个尸体如同被绞碎了的一堆尸块,错乱地堆在湖边。
“那是哪个使徒?”幽冥皱着眉头,抬起手掩了掩鼻子,问道。
“天之使徒,银尘。”特蕾娅勉强提高了点儿音量,回答着幽冥。
“死得这么恶心,你下手挺狠的嘛。”幽冥的嘴角又露出那种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笑容,轻蔑却又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还没这个能耐。杀他的是地之使徒格兰仕。”特蕾娅闭上眼睛,加速着身体的恢复。
“哦?内战了?有意思啊。”幽冥呵呵地笑着,一边说,一边走到特蕾娅身边蹲下来,伸手握起特蕾娅的右手,将她雪白而纤细的手掌,轻轻地放到自己赤裸而结实的胸膛上,“别客气。”
特蕾娅咽了一口嘴里残留的淤血,闭上双眼,手指尖引动出几丝金色的光芒,接着,仿佛大海般汹涌澎湃的魂力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手臂流进身体,全身翻开的刀口,哗啦啦地高速愈合着。幽冥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看着特蕾娅苍白的面容渐渐地浮现出血色,脸上的笑容邪气如旧,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孱弱的感觉。但谁都知道,他是亚斯蓝的杀戮恶魔,“孱弱”这样的字眼,永远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代表的,是永恒的杀戮和血腥。
特蕾娅放下手指,轻轻地站起来,经过了一晚上的愈合,再加上刚刚幽冥传递过来的巨大魂力,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身上的魂器,女神的裙摆如同雾气般翻涌旋转着,然后化成光缕,倏忽几声,回到她的身体里。她又恢复了她一身黑色袍子的性感模样。
她和幽冥站在银尘的尸体旁边,她说:“格兰仕在和我战斗的时候,不惜使用了黑暗状态,但你也知道,就连作为四度王爵的我,天赋就是对魂力的精准感知和应用,我都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可以熟练地驾驭这种挑战魂术师极限的禁忌魂术,他一个小小的使徒,才多大年纪,就这么自不量力……真令人费解。”她的面容艳丽但是冷峻,没有了平时看起来的轻佻和媚态。
“作为一度王爵的使徒,他们的实力早就等于低位的王爵了吧,他们身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去碰黑暗状态吧。不过他们太低估这个禁忌魂术的力量和代价了。”幽冥看着银尘的尸体,若有所思。
“他们的秘密太多了。不过至少我知道了一个,他们的天赋。”特蕾娅咬着牙,缓慢地说道。
“是什么?”幽冥转过头来,脸上少了玩世不恭的不羁,换成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四象极限。”特蕾娅一字一句地说道。
幽冥看着特蕾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转身沉默着朝远处走去,“那他们真的该死!”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从空气里显影出来,棋子已经将他从远处直接越过了庞大得如同山脉般的宽恕,来到了更靠近北之森边缘的北边,准确地说,应该是更靠近了此刻还没有明显宣战的亚斯蓝魂兽的巅峰——自由。
吉尔伽美什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山壁上,一朵新的冰晶莲花悄然绽放在那里。显然,是漆拉在自己刚刚从那边传递过来的瞬间里,也和自己一起瞬移了过来,并且在自己显影之前,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回去的棋子,然后又返回了刚刚的地方。吉尔伽美什微微地笑了笑,他一点儿都不惊讶于漆拉的速度。他太了解漆拉了。这个这些年一直和他交手的男人,这个长着一张比女人都还要俊美的面孔,却有着接近极限速度的男人。只有自己,才清楚漆拉的实力,虽然排名仅仅是在三度而已,但是,如果真要打起来,一度的自己和二度的幽冥,绝对头痛。不过,对于幽冥的实力,吉尔伽美什也不了解。可能自己在雾隐绿岛隐居太久了,和银尘、东赫、格兰仕三个人整天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已经对这个国度上崭新崛起的王爵们不了解了。比如现在的二度王爵幽冥,和现在的四度王爵特蕾娅,自己都不熟悉,只是简单地知道些关于他们俩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慢慢地朝前面走去,他的笑容依然温暖如同春日里带着彩虹光晕的日光,脚步缓慢,镇定自若,仿佛在花园里散步般悠闲,但其实,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中,吉尔伽美什已经开始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姿势,一边调动起自己的魂力了。因为他已经在空气里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魂力。
那是来自几乎接近沉睡状态的自由的魂力,并且很明显是刻意隐藏之下的魂力,可能除了特蕾娅之外,一般的王爵都无法感知得到。但是,吉尔伽美什微笑着,皱了皱眉毛,有点儿苦笑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这下可麻烦大了。”
因为,吉尔伽美什捕捉到的那几丝仿佛空气里飘动着的蛛丝般微弱难寻的魂力,其精纯度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仿佛最纯净的液态黄金丝一般,流动在空气里。如果自由全面觉醒的话……
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迈出去的一只脚突然停在了空气里,他像是突然静止凝固了一样,一只脚悬在空中,迟迟不肯踏下去。
此刻,他脚下的土壤里,轻轻地,仿佛破土嫩芽般温柔地,开出了一小束一小束的冰花,缓慢而轻盈地,在他的面前凝结出一条银白闪亮的线来。
他明白,这是自由的警告——
“越过冰线者死。”
吉尔伽美什收回悬在空中的脚,站在原地不动,停在冰线的后面。他身处的地方,背后是狭窄的峡谷,往前仿佛是走入壶口、深入谷腹般越来越宽广,前方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旷野,无数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高大的云杉、红松、冷松……一株一株地拔地而起,厚厚的积雪一团一团地堆积在森林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静谧,偶尔有零星的雪片,带着光晕从天空的树冠上飘落下来,仿佛羽毛般缓慢地飞舞在树与树的间隙。
吉尔伽美什微笑着,轻轻地弯腰鞠了一躬,他抬起头,目光望着森林深处,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片溪面上即将融化的薄冰,若有若无,他突然瞳孑L一紧,身上的金色刻纹浮现出来,然后又一闪即逝,一缕同样不易察觉的魂力,从他的身上扩散出来,仿佛涟漪般朝森林的深处扩散开去。这同样是一股仿佛液态黄金般精纯的魂力,来自这个国度里王爵的巅峰。吉尔伽美什心里清楚,作为两股几乎同等级对峙的魂力,稍有不慎,就会是一场摧毁半个王国的灾难。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他维持着礼貌的姿势,同时身上的王者霸气依然如同光环般笼罩着他。他散发出的这股魂力,类似于对自由的一种邀请,或者一种实力的证明。他用一种礼貌但同时毫不畏惧的方式,向自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来宣战,但是,如果宣战的话,我也不会畏惧,你可以根据我的魂力,来判断是否与我对战。”
时间在这样近乎凝滞的对峙里流逝着,吉尔伽美什仿佛站立在光线里的一座雕塑,一动不动,除了偶尔风吹动他金黄的发丝,他整个人像是静止在时间之外。
“嗡——”
“嗡——”
空气里轻轻地、缓慢地传来几声仿佛蜻蜒振翅般微弱的弦音。
终于来了。
吉尔伽美什抬起他低垂的眼眸,金黄色的睫毛在光线里闪烁出羽毛般的柔软质感,他的笑意温柔而高贵。
他看着前面,朝自己缓慢走来的亚斯蓝第一魂兽——自由。
它停在离自己几米开外的一株横倒下来的巨大红松树干上,天空垂直而下的几束光线,在它小小的身躯上,投出几个游弋的光斑,它全身雪白如同银丝般的皮毛,衬着周围洁白的积雪,看起来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只小巧而又温柔的猫,此刻正趴在褐色的粗大树干上,用它温驯而乖巧的冰蓝色眸子轻轻地望着吉尔伽美什。
过了一会儿,它伸了个懒腰般站起来,用极其轻盈的步子,仿佛一个白色的精灵般缓慢地朝吉尔伽美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它一直定定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目光湿漉漉的,大大的冰蓝色眸子看起来温驯甜美,仿佛一个淘气的宠物,正在冲自己的主人撒娇。
但是,吉尔伽美什知道,在它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的过程里,它一直都在衡量着他的魂力水平,不过,对彼此而言,他们的魂力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所以,自由一步一步地靠近,但是也没有任何行动。
吉尔伽美什依然微笑着,低下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朝自己脚边走过来的自由。
当它停留在吉尔伽美什脚边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此刻的彼此,看起来都温柔安静,但是,平静的表象之下,谁都不知道是多么骇人的滔天巨浪。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一场天崩地裂的魂力爆炸。
终于,在彼此对峙了几乎一分钟之后,自由轻轻地眯起眼睛,仰起它毛茸茸的可爱的小脸,歪过头在吉尔伽美什的脚上蹭了蹭,然后继续朝前面走过去了。吉尔伽美什突然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脸上凝重的僵硬微笑,此刻才真正仿佛春天的花瓣般舒展开来。他转过头,准备走回峡谷,既然自由已经选择了不参战,那么自己只需要专心对付宽恕就行了。
但是,当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容仿佛被寒冬的风吹割着一样,呈现着一种冻结的死灰色。
因为,前方离自己不远处的自由,此刻正站在返程棋子的那朵冰雕莲花旁边。它转过身来看着吉尔伽美什,大大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已经全部变为了金黄色。它瞳孑L里一道金光轻轻一闪,下一刻,它身后峡谷的地面上,一道数米厚的冰墙,仿佛一座小山一般从地面轰然爆炸而出,瞬间耸立入云,把整个峡谷的人口完全封死,也同时,把那朵脆弱的棋子,隔绝在了冰墙的另外一边。
自由回过头来,温柔的眼神依然乖巧温驯,它张开嘴,仿佛撒娇一般轻轻地“喵”了一声,空气里几道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扭曲一闪而过。
远处,吉尔伽美什的身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高高抛起,朝着森林深处重重地摔落而去,凌空洒下几股滚烫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触目惊心的红。
自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轻盈地朝他走过去。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日光下的雾隐绿岛,雾气渐渐散去。
光线赤裸而暴烈地垂直照耀在草坪上,湖面上,四处蒸腾的热度,让这个冬日仿佛夏天般炽热。
草坪上一道一道仿佛刀疤般的土壤裂缝,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刀光剑影。
而现在,仿佛人去楼空般,整个群岛空无一人,让人快要发疯的绝对死寂,笼罩在湖面的上空。遥远群岛深处偶尔传来的一声尖锐的鸟鸣撕破天空,仿佛划破锦缎的匕首,让这种恐怖的寂静更加摄人心魄。
银尘破碎的尸体,依然无人理睬地停留在湖边,湖泊里那一块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区域,这时也已经扩散开去,湖面恢复了碧波荡漾的绿意盎然。
一两只苍蝇嗡嗡地围绕在他的尸体旁边。
空旷的天地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回音响起。
草坪上,一双镶嵌着白银装饰的白色靴子,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银尘冰冷的尸体。
明媚的阳光照在来人的脸上,英俊得让人窒息的面孔,精致的下巴上一层若隐若现的青色的胡楂,笼罩在金色羽毛般浓密睫毛下的琥珀般的双眼,此刻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破碎的银尘。无边无际的绿树的绿影,将柔和而温润的光芒投射到他高大而修长的身躯上,银白色的长袍,装饰着无数精致而昂贵的白银镶边。风吹起他的披风,仿佛一片缓慢浮动的云彩一样,充满了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他抬起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银尘的尸体瞬间被一层剔透的冰块包裹起来,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此刻周围死寂的绿岛,剔透的阳光抚摸着他英俊而尊贵的面容。
冰帝,这个国度皇族中最尊贵的至高无上的男人,艾欧斯,他带着银尘的尸体.消失在了茫茫绿色.的尽头。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远处传来巨大而沉闷的嘶吼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伴随着这种嘶吼,宽恕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觉醒着。
漆拉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座小山般高耸入云的巨大莲花,瞳孔仿佛黑夜般寂然而又绝望。他知道,按照这样的状态来看,过不了多久,宽恕就会完全觉醒,方圆一公里之内的黄金魂雾,持续不断地被消耗着,源源不断地会聚到宽恕的体内,一点儿一点儿,朝着完全苏醒的边缘迈近。
而远方的吉尔伽美什,漆拉感觉不到他任何的魂力波动。又或者,因为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如同汪洋般翻滚着的宽恕的魂力阻挡着,无法感应。漆拉抬起头,苍茫的天空上,不时有一条赤红色的血舌,仿佛红色的闪电般劈开天空的云朵。整个大地传来越来越明显而剧烈的震动。
身后的伊莲娜和费雷尔,依然靠着残余的树桩,喘息着,身上的伤痕恢复得越来越慢,因为周围可供他们吸收的黄金魂雾越来越少,大量的黄金魂雾仿佛被黑洞吸纳着,源源不断地朝远处正在觉醒的宽恕流动而去。周围的空气里,残留的黄金魂雾格外稀薄,伊莲娜和费雷尔的脸,依然如同白纸般虚弱。
两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漆拉黑色的长袍掀得猎猎作响,他回过头,四处翻涌的气流里,两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轻盈地站立在茫茫的大雪里。
特蕾娅和幽冥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着对人间的嘲弄和不屑。特蕾娅翻飞的长袍下,雪白的大腿衬着周围的雪景,显得格外诱人。她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轻轻开合着,她用一种暖昧的姿势轻靠着高大健壮的幽冥,幽冥的长袍被风吹得大开,赤裸而饱满的胸膛,此刻仿佛散发着热量一般,在雪地里闪动着小麦色充满性欲的光芒。
漆拉回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又看了看面前仿佛出鞘的黑色宝剑般的他们俩,没有说话。
他并不惊讶,对于这两个怪物的实力,早在几年前他们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当年从特蕾娅体内不断穿刺而出的如同昆虫肢体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脸上如同来自地狱的迷幻快感,一直都是漆拉心里的一个凝重的梦魇。
“他回来了么?”特营娅冲漆拉笑着,艳丽动人。
“还没。”漆拉没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挑明,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此刻他们口中唯一谈论的、关心的那个“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吉尔伽美什。
“也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自由的手下活着回来,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怪物,干吗要去惹啊……”特蕾娅笑盈盈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掩住她鲜艳的嘴唇,“我看啊,西流尔可能要白等一场了。”漆拉没有接话,他沉默了一下,问:“那三个使徒呢?”
“两个死了,一个使用黑暗状态之后没有恢复过来,变成了饕餮,这会儿可不知道去哪儿了……可惜啊,那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长得可不比你差,就这么变成了畜生……唉。”特蕾娅摇着头,仿佛非常惋惜。
“你!”漆拉浑身的金色刻纹瞬间爆炸翻涌,一阵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上炸开,他的脸涨得通红,俊美的面容被愤怒扭曲得骇人。
特营娅突然身形一动,仿佛幽灵一闪,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漆拉的跟前,她身上的金色刻纹也瞬间爆炸翻涌,金光四射,仿佛她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缝隙,飓风从地表翻涌而出,将她的长袍和头发吹得朝上猎猎翻滚,“我?我怎么了!”她脸上不再是娇滴滴的微笑,而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人不是我杀的!你冲我吼什么吼……还是说,你想和他一起去西流尔那里住个十天半月的?”
漆拉的嘴唇颤抖着,他控制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恢复了原始的冷漠,仿佛一面凝结的湖泊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过身,不再看特蕾娅和幽冥。他静静地凝望着远处,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特蕾娅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胜利的表情,多年前,当她和幽冥从漆拉手里将一度王爵的称号抢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享受过漆拉脸上那种敢怒不敢言的隐忍表情所带来的快感。而多少年之后,再一次看见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漆拉,她依然觉得充满享受。她抬起动人的蒙咙双瞳,幽幽地说:“哎,看来漆拉还是对吉尔伽美什念念不忘呢。如果等下他突然改变主意,那我们俩有的好忙了。”
“怕什么?白银祭司不是说了么,任何人不配合,都可以随时采取任何行动,而不需要提前请示。”幽冥突然冷冷地接了一句,嘴角依然是似有似无的笑意,“你别忘记我的称号,可是杀戮王爵。”
漆拉背对着两人,沉默不语地看着天地尽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
日光渐渐地移动着,变化着角度,周围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亮光。
几个王爵在雪地里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不断地流逝,也许是周围的黄金魂雾已经消耗干净了,宽恕的觉醒速度开始减慢,但是,仍然一点儿一点儿地逼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幽冥和特蕾娅依然仿佛两个黑色的幽灵般站在雪地里。他们和漆拉一样,凝望着宽恕远处的方向。
一直到光线开始转暗的黄昏,天空再次飘起了雪。一点儿一点儿带着模糊光晕的雪花,从天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几个王爵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茫茫的一层。但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都静止而沉默地矗立在风雪里,在等待着一个生死存亡的答案。
他们等待着,即将从远处走向他们的,吉尔伽美什,或者自由。两者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过来。而终于,他们等来了。空旷的雪地上,他高贵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虽然唇边一缕还未干透的血迹,衬托着他虚弱的面容。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高贵而光芒万丈,他的金色头发在风里飞扬着,仿佛一面黄金的旗帜。
他冲着漆拉轻轻扬了扬下巴,低声笑着说:“我回来了。”
他的身影微微地摇晃着,有点儿站不稳。他的左手紧紧抓着一只断了的手臂,右肩膀上齐肩断掉的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此刻血液汩汩地涌动着。
“运气不错,”他有点儿疲惫地笑着,“把我的手捡回来了。”
他把断臂接回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隐隐的金色光芒。断口处的骨骼和血肉,开始缓慢但持续地咔嚓咔嚓地愈合起来。
“你没事吧?”漆拉走过去,伸出手,抚在他的肩膀上,纯正的金黄色魂力汩汩地流进吉尔伽美什的身体。
“你干吗呢?”远处,特蕾娅笑盈盈地突然冲漆拉喊了一声,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帮他愈合。”漆拉回过头,用“你有意见么”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特蕾娅,特蕾娅想要制止,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咬牙切齿地站在边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只可惜啊……我这点儿魂力,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漆拉站起来,看着特蕾娅,“你根本不清楚他的魂力到底有多大。”
“呵呵,看你说的,”特蕾娅掩着嘴,哧哧地笑着,眸子里是寒光四射的雪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说笑话呢?你忘记我的天赋是什么了啊?”
“如果吉尔伽美什不赶快恢复过来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漆拉冷冷地看着特蕾娅,“既然你的天赋那么厉害,难道你感应不出来,宽恕已经完全觉醒了么?”
“我当然感觉得出来,我连它每一根血舌分别是什么时候觉醒的都能感觉得出来,只是周围的黄金魂雾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它应该没那么快彻底苏醒过来的,”特蕾娅娇羞地笑着,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再说了,这儿不是有你在么,你只要做出棋子,我们随时都能走,怎么会死,对吧?”她用挑衅而诱惑的目光,望着漆拉。她的身边,幽冥依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嘲讽表情,面容上邪气而不羁的笑容在暮色里充满着杀戮的气息。
“难道你想一走了之么?那觉醒了的宽恕怎么办?周围几个城市的平民怎么办?”漆拉看着特蕾娅,目光像结了冰一样。
特蕾娅拍了拍胸口,脸上是害怕的表情,她笑着,“哎呀,你问我干吗呀,我只是个四度王爵,我怎么知道。这里全亚斯蓝的前三度王爵都在,我算什么?我只能跟着你们三巨头走呀。”
说完特蕾娅抬起手,掩住嘴角呵呵地笑着。她身边,阴森而邪气的幽冥,同样嘴角掩藏着一个神秘的笑意。
她的话音刚落,脸上还停留着她那独特而诡异的笑容,然而瞬间,她瞳孔里的光芒仿佛被吹熄的蜡烛般,忽地熄灭了下去。
苍茫混沌的黄昏暮色,在一个瞬间突然漆黑一片。
“觉……觉醒了?”特蕾娅感觉心脏瞬间被恐惧撕成了碎片。她抬起头,远处的天空,此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挡着,完全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仿佛几百米厚重的沉甸甸的乌云把整个天地包裹了起来。
黑暗在周围仿佛潮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一刹那吞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线。
空气里是仿佛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一阵一阵铿锵作响,胸口被这样巨大的声音撞击着,仿佛沉重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把胸腔砸得气血翻涌。伊莲娜瞳孔涣散,嘴里仿佛涌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出鲜血。费雷尔在雪地里挣扎着,捂着耳朵,痛不欲生,他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和呻吟,仿佛正被恶魔的利爪一片一片地撕扯着。
那朵傲然耸立在天边仿佛雪山般巨大的莲花,终于缓慢而沉重地、一片一片地打开了它的花瓣。
从宽恕的花心中间,仿佛雪山顶上突然爆炸了一个火山洞口,无数赤红的血舌,如同岩浆一般,顺着巨大的花瓣,密密麻麻地涌动而出。
脚下的大地仿佛剧烈地震一般左右摇晃,咔嚓咔嚓的分裂声里,一道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在地表上爆裂开来,如同无数怪兽从地底裂开的血盆大口,整块土地分崩离析,四处坍塌。
突然,整个大地一声巨响,成千上万根巨大的血舌从大地深处暴射而出,伊莲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突然被几根狂暴的血舌疯狂地插进了身体,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身躯仿佛一张纸一样,被撕扯成了碎片,无数的肠子、内脏、断肢以及头颅,都化为四散纷飞的碎块,哗啦啦地坠落在雪地上,冒出腾腾热气。
费雷尔刚要挣扎着起来,脚下两根血舌突然破土而出,仿佛巨蟒般将他的身躯层层裹紧,然后用力朝着地下一拉,大地突然裂开的一条缝隙,瞬间将他吞噬了。而后,地缝再次合拢,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坚不可摧的白银铠甲和他残破的肉身,片刻间都化成了一摊淤血和废铁。他的惨叫声仿佛匕首一样划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吉尔伽美什突然回过头看向漆拉,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一根仿佛闪电般的红舌,哗啦啦地刺进了漆拉的后背,吉尔伽美什甚至听见了血肉被洞穿的混沌声响。然而,有着接近极限速度的漆拉,在最后一个瞬间,身形一动,消失在了空气里,随后突然在空气里显形,重重地摔倒在几米开外的地上。他后背上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地冒血。漆拉面如白纸,大口地喘着气。
特蕾娅双眼里翻滚着暴虐的白色风雪,她将自己对魂力的感知提升到了极限,但是,袭击而来的血舌实在太多太多,成千上万的魂力纠缠在一起,她也仅仅只能在狂风暴雨般的袭击里,勉强地闪躲着,肩膀和后背,好几次,都好险刚好避过,被血舌上的倒刺刮下大片的皮肉,鲜血淋湿她的裙袍。她同时还在牵引着幽冥,帮助他躲避进攻,而幽冥也围绕在她的身边,帮她抵挡着攻击。幽冥冲特蕾娅大声喊着:“用你的女神的裙摆!”
“没用的,我试过了!宽恕的魂力实在是太大了,远远超过了女神的裙摆的防御力,守护的作用几乎为零,能减弱百分之十的攻击就不错了。”特蕾娅拉扯着幽冥,在漫天漫地的疯狂血舌里躲闪着,“你的死灵镜面呢?”
“你别开玩笑了,死灵镜面只能投影出低于自己魂力的敌人,你觉得我的魂力可能比宽恕还高么?”幽冥一把扯出一根扎进自己肩膀的血舌,朝地上一扔,然后回过头,望着吉尔伽美什,他在天崩地裂的巨响里,冲着吉尔伽美什大声呼喊着:“想想办法!”
吉尔伽美什仿佛帝王般的面容上,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杀气。
他的脚边突然爆炸出一条血舌,笔直地朝他刺过去。
他头也没回,反身伸出一只手,仿佛在花园里摘一朵玫瑰一样,不疾不徐地轻轻一握,闪电般迅捷的血舌就被他抓在手里,他修长的五指用力一握,瞬间,巨大的血舌爆炸成了空气里四散飞扬的红色粉末。
他突然身形展动,全身的长袍如同巨大的羽翼般飞扬起来,他朝天空高高地一跃,如同一颗突然蹿起的流星一样,高高地飞上了天际,就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天神一样,停在半空中。
“他……他会飞?”幽冥瞳孔里放射出恐惧和惊讶的光芒。“他怎么可能不凭借任何的魂器和魂兽,就悬浮在半空里?”
“他全身上下都围绕着一股一股的气旋,”特蕾娅咬着牙,缓慢地说道,“那是他天赋里,对风元素的操纵,对于所有的风爵来说,飞翔,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就像我们水爵操纵水一样简单。”
天地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巨大的梵音,一声一声越来越壮丽辽阔,巨大的梵乐如同天神庭院里的旋律。吉尔伽美什的后背,仿佛突然被劈开一样,绽放出几片狭长的金光,金光旋转着,不断扩大。终于,一圈巨大的圆盘光轮,出现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背后,他仿佛带着光环的天神,高高地悬浮在天空之上。
金光四射的庞大光轮在天空里缓慢而沉重地转动着,光轮上按照时钟的方位,插着一圈宝剑,十二把剑身颜色都不同,每一把剑的形状也不一样,上面的花纹繁复而古老,散发着如同遗迹般的神秘。
“怎……怎么可能……”幽冥看着天空中的吉尔伽美什,说不出话来,他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他的魂器竟然……竟然是审判之轮……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个东西……他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
天地间翻涌爆炸的魂力,如同无数道雷电,在空气里爆炸。
吉尔伽美什高高地悬浮在半空里,他身后旋转的巨大光轮,绽放着万丈金光。十二把巨大的上古大剑,已经从光轮上脱离出去,此刻正在天空里肆意飞舞,交错斩杀着源源不断的血蟒赤舌,一时间,天空里密密麻麻地坠下无数被斩杀成寸断的赤红色残肢断截。
“特蕾娅!告诉我宽恕的魂印在什么地方!”吉尔伽美什在天空里,大声地朝地面吼道。
特蕾娅一面吃力地躲避着无数血舌的进攻,一面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她抬起头看向幽冥,仿佛在犹豫,征求幽冥的意见。
“你们是不是想死在这里!”吉尔伽美什低下头,目光如炬,脸上带着天神般的怒意。
幽冥冲过来,伸手拉起特蕾娅,突然往天空里高高跃起,他一边朝天空疾速地掠去,一边回过头,冲地面的漆拉喊:“漆拉,我需要你的阵,宽恕的速度太快,我和特蕾娅没办法让它的魂印显形。”
“没有用的。”漆拉吐掉口中的鲜血,“我的阵最多只能减弱它百分之十的速度,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那也比没有强。”幽冥在空中用双手划出密密麻麻的冰刃,粉碎着迎面而来的血舌,“快点儿动手!”
漆拉站起身来,双眼一闭,漆黑的长袍翻滚不息,半空里,一个金黄色的刻纹旋转着飞快扩大。金黄色的刻纹朝着宽恕庞大的身躯笼罩而去,然而宽恕的形体实在是太大了,如同一座山脉,金黄色的刻纹只能覆盖到它身体的部分。
“再大一点儿!”吉尔伽美什对漆拉说,“现在的范围太小了。”
“没办法再大了,”漆拉一面勉强地躲避着地面源源不断的血舌的攻击,一面说,“再大我的魂力就维持不住这个阵了。天空上水元素太少,我就算勉强可以制作出来,但是也不能像在海面上可以无限制地扩大。你们赶快吧,现在的这个阵的范围,我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那就这样吧!幽冥、特蕾娅,快!”吉尔伽美什双手一张,十二把巨剑纷纷从天空返回,如同十二只巨大的神鸟,围绕成一个圆圈,疾速飞翔,将特蕾娅和幽冥保护在中心。
特蕾娅的瞳孔瞬间风雪翻涌,全身的魂力如同密密麻麻的蜘蛛丝一样撒向宽恕,疯狂地寻找着它的魂印所在,“找到了!”特蕾娅睁开眼,身上瞬间爆炸出一条白色的丝绸,笔直地朝着宽恕身体上一个位置飘去,冲幽冥喊,“现在!”
幽冥突然双臂扩展,身体朝后弯曲,他脸上那种迷幻而疯狂的表情瞬间浮现出来,一个金黄色的魂印,在幽冥的怒吼声里,清晰地从宽恕底部的一片花瓣上呈现出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光源,闪闪发光。“好!”吉尔伽美什突然一声大吼,十二把巨剑如同游走的飞鱼一样,因此般一把接一把地刺进被召唤出的魂印深处,每刺进一把巨剑,天空里就翻闪过颜色不同的光芒,红、橙、蓝、绿……整个庞大的天地仿佛不断劈开颜色各异的闪电,天空里密密麻麻的血舌瞬间疯狂地疾速往花心里收缩,成千上万层花瓣瞬间合拢,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
宽恕发出一声巨大而惨烈的叫声来。瞬间,一阵凛冽的气浪在天空里爆炸开来。幽冥和特蕾娅被这股气浪掀间失去了知觉,全身被气流划出无数条刀口,鲜血仿佛雨水般从天空里下来,他们两个如同两块石头般朝地面坠落。
吉尔伽美什心里默念:“就是现在了!来吧!”
滔天翻滚的气浪,仿佛世界末日般的黑暗。
漆拉看着空中的吉尔伽美什,眼眶里滚出混合着血液的滚烫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