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家电总动员 十一、高科技就是电脑

好不容易教训完了网多多,分开了几台电器。诺曼在按摩椅上行动不利,在混战中被搞得一脸都是电击后留下的黑印子。大眼睛眨巴眨巴,表情惊恐万分。

安定了后院,大大出来教训诺曼:“你这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来,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You are so dead!”

我在一边问冰箱:“最近大大学英语呢?”

它开了两下冷冻箱的门说:“已经准备去考专业八级了,说要是考不过,就带人去把国家考试中心的电闸给毁了。”不愧是大家风度,混学术界也混得这么有型!

新刑具推出来的时候,连我这样见惯电器游行和比武演习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家伙选得好,只要是人没有不怕它的!不但锋利,而且精巧,不但善于攻城略地,更得意于巷战奇袭,使人哑口无言,身心俱败,泪如雨下,心如鹿撞。那就是——牙医诊所治疗一体机!

它上来伸出长长的吊臂,将诺曼搬过来,所有钻头一转,我油然一阵牙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诺曼惊恐地扭动身体想要躲避,胳臂如何扭得过大腿?当即被按住头颅,撑开嘴巴,听得那机器低沉着声音不满地说道:“哇,牙齿好难看啊。”那钻头就要飞来入口,针孔摄像机眼尖,叫道:“诺曼尿裤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诺曼拼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头稍稍一扭,飞快地说:“我是要收集蓝蓝和你儿子身上的皮来完成延长寿命的祭祀仪式!”

延长寿命要人的皮?那标本实验室的剥制师不是可以长生不老?眼看我们对他作鄙视状,那钻头又呼啦啦开动要俯冲下来,诺曼禁不住大声号叫:“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呀。”

这时网多多从半瘫痪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电源一通,先叹口气:“可怜我落花有意,可惜你流水无情。下次动手能不能轻一点,我回去怎么解释身上这么多外壳凹陷啊?”说什么下次,还调戏上瘾了?阿三一听怒冲显示屏,就要上来给他个一了百了,被我及时拉住。我还要请网多多把关诺曼的供词呢。受到误解,我也担心网多多会有点闹情绪,当场许诺只要今天任务完成得好,我请它回家住上两个月,到时候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说不定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当然请两位务必注意计划生育,我可不想将来家里出现一大群有测谎功能的小电视机,那除了时间播报和风景图片展以外,从此所有的节目都没得看了。

受到如此招安条件的激励,网多多明显精神为之一振,向阿三含情脉脉地投去一眼,紧了紧电源插头,雄赳赳上前往诺曼身前一坐。这样一来,诺曼所说的话,终于可以看做是有效证词了。不过他所讲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听着听着,我就光顾着盯住网多多,看它是不是又犯起了困,才会显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是真的。

诺曼说,他确实患有恶疾,而且十七岁那一年,身上的疾病一起发作,眼看就要没命。他那有钱得不得了的老爸病急乱投医,不但四处寻访知名的医学界人士前来诊视,更花重金满世界征求有异能的奇人,看能不能通过怪力乱神来救儿子的命。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在要绝望的时候,真的来了一个自称来自欧洲中部、古代教士打扮的人,使出了奇妙法术,人在大门之外,却令深宅内奄奄一息的诺曼苏醒过来,身体机能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运行。这一来,林奇一家上下,立刻如获至宝,将这古怪教士奉为神灵!

这位古怪教士被请进林奇家之后,细细诊视了一回,面有沉吟之色,最后对其父说,诺曼的病症实在来势猛烈,虽说不是真正无药可救,但要是无缘遇上关键药引,仍然是回天乏术。一家人苦苦哀求,问他究竟是什么药引如此金贵,拼个倾家荡产,上天揽月,下海捉龙,也要试那么一试。教士禁不起这样哀求,写了个方子给他,说十年之内若是不能尽数收集到这些东西,诺曼一定是个死。倘若福大命大,居然给他悉数寻到,那百年寿数,无限荣华,都只是等闲。

我们听到这里,异口同声叫出来:“什么东西?”

答案是:那些东西,是有着特定花纹的人类身上的胎记。

我立即嚷嚷出来:“你杀的那些人,都是有你要的胎记的吗?”

他怯生生地看着我,没敢点头,也没敢答应。生怕钻头又下来。我忽然想起他之前说“可恨这个贱人,将印记换成了她那死老公的皮,害我们效力受损”。也就是说,他是为了蓝蓝的皮上胎记才接近她,想害死她了?我气得要命,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要抡起王八拳砸他,其他电器都表示理解,没有干涉,只有网多多毕竟在国安局主持过种种刑讯,懂得要以大局为重的道理,闲闲地对我说:“老关别着急,听完再说,来人啊,不是,来电器啊,把老关先按住。”

果然上来一台打印复印一体机,把我带到一边靠墙站着。这台东西我不认识,我们家用不上的。果然,它对我客客气气地说:“我跟网多多的,你叫我乌鸦好了。”我跟它点点头,说:“你们混哪里?”它说:“基本上国安系统的那一部分用电的都归我们罩。有时候过界和公检法也有点来往。”

虽然站到了墙角,不过我还是虎视眈眈地盯住诺曼,听他委委屈屈嗫嚅着说:“我没干什么,剥皮都是他做的。”他努嘴示意,从指点的方向来看,多半是那个跌在一边发呆的范姜。可是大家一看过去,我顶梁骨上顿时走了真魂。范姜不见了,我刚抱到沙发上去和蓝蓝坐在一起的历历呢,怎么也不见了?难道滚下了地板,没有啊,在我们那么多人眼电眼下面,范姜怎么带着历历离奇失踪的?

阿BEN也看见了,它没我反应那么消极,立刻喊打喊杀地吼了出来:“那个变态医生呢?跑哪里去了?啊,居然在我面前消失了,我下辈子还活不活?来人啊,装雷达!”装雷达?我以为它虚张声势想把人吓唬出来,然而事实证明,我实在低估了此电脑恶搞的能力。只见它跃上桌子,将盖子开了,键盘如钢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自己的耳机线满天挽了几个套马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出一只电脑设备包,包里有微型雷达伞、接线插口……还有一堆我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阿BEN拿着往身上开装,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哼,这年头是高科技战争了,高科技是什么知道不?高科技就是电脑!”

下完这个狭隘的定义,它的外接设备好像开始工作了,只听屏幕上滴滴答答如下雨般响个不停。我凑过去一看,只见屏幕上千头万绪,无数光点闪亮跳跃,其中有一个特别大而显眼的,正悄悄向门口那个位置挪去。此时阿BEN已经喊起来:“电锯一号,你十点十五分位置,一米四十高度,上!”

站在门边的电锯毫不犹豫,一个虎扑,对着空气中那个位置就去了。那锯子雪亮,发出低沉而兽性的嘶叫,如临大敌。恍惚中我仿佛真的看到那个地方的空气有一阵轻微的波动,电锯落空。而阿BEN的第二号指令又接连而至:“吸尘器,你正前方,侧击,注意不要打前面。”吸尘器“呼”的一声,推杆竖起来,斜里狠狠一棒,对着自己前方挥去,又是一阵奇异的自来风闪过,吸尘器一个趔趄,喃喃道:“好险,差点脱臼。”

两下皆不中,阿BEN毫不气馁,刻不容缓第三次叫出来:“复印机,冲出来,开盖子,夹住!”

我向自己身边亦步亦趋的打印复印一体机看去,它的指示屏亮着,说:“没我什么事,那边有台大的。”

我转头去看,哇,真的有台好大的啊,哪里来的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在入卧室的地方,巨大的盖子一张开来,一阵绿光闪过,盖子“啪”地关上,我们都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复印机的尾端一张巨大的白纸滑出来,上面有一个四肢张开的人形印子,连眼睛的形状都印出来了,鼓鼓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而我最关心的,是那个印子中间,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影像。我急忙过去探视,喂,复印机里外都没有人啊,范姜在哪里啊?

阿BEN叫我:“就在那个盖子里面啊,这小子会隐身法吗?居然肉眼看不到。”

无论是不是隐身法,被夹在复印机里也跑不掉。我试着伸手去空气里摸索一把,真的摸到了一点东西,往下拉,手劲一松,好像把什么东西拉掉了。我随手一扔,再上前摸,这次感觉比较光滑一点了,就是抓不住,往上往上,突然有个声音大叫一声:“别摸了,我出来,我出来!”

空气波动突然增大,在我面前,那个油头粉面的范姜一脸气急败坏地从空气中一点点出现,等完全回复可视状态以后,他委屈地对我说:“我是男人啊,你为什么要脱我裤子?”原来我刚才抓住的是他的裤子啊,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一条小小的内裤,上面还有可爱河马造型。此人的爱好到底是什么,真是很费猜啊。这个时候,很多自认为是雌性的电器都纷纷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跳墙过桌,跑到一边去躲起来了,它们愤愤地说:“哼,这次要长针眼了,真倒霉!”

我急忙上前把他扒拉一圈,果然历历给他夹在腋下,小脸青白色,呼吸十分缓慢,赶紧抱过来,真是心疼死我了。

这时候除草机滴溜溜过来了,从地上铲起一堆东西,说:“老关,这是什么?”我看了一眼,一条裤子而已啊,你没见过?长期野外作业,搞得你和社会脱节了!除草机很不满:“胡说,你来除草的时候不穿裤子吗?我是说这个。”

原来他指的是一只小小的盒子,金色,看起来十分精致。咦,有点眼熟啊,对了,当初我家卧底团入住此处的时候,就拍到过铁方也拿出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到底里面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