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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日 圣地牙哥至洛杉矶夜行列车

萨格感觉兴奋极了,八年来首次再度狩猎吸血鬼,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方法。

一方面他非常渴望,再进一步测试拜诺恩这个“达姆拜尔”在追捕吸血鬼上的天份;另一方面他也暗自警戒,不要让好奇心蒙蔽了对危险性的判断。

他弯身把放在座位下的宠物笼子提起,朝笼内的芝娃说:“对不起,在你怀孕时还带你出来。可是我们现在真的需要你啊!耐心一些。”

芝娃圆鼓鼓的肚子,随着列车行驶而轻微晃动,它发出略带紧张的叫声。

萨格把笼子安放回座位下。

“放在行李袋里的武器会不会给发现?”坐在他身旁的苏托兰神父问。

“不用怕。”萨格微笑。“这只是短程列车。”

“为什么不开车?”神父问。

“尼古拉斯还被通缉中,开车走公路反而容易被发现。”萨格转而瞧向对面的拜诺恩。

拜诺恩闭起眼睛,安坐在厢座中。萨格为了避免其他乘客的骚扰,特别买了包厢的票。

拜诺恩全神贯注于那股他刚掌握的感应力。这是萨格也意想不到的收获:拜诺恩在接受催眠后喝血所激发起来的强大感应力,竟在清醒后仍能维持。

“怎么样?”苏托兰问。“夏伦仍在北方吗?”

拜诺恩点点头。“比早前的感觉更强烈。”

“看来尼古拉斯的感应力掌握得越来越好了。”萨格说。

“也可能……夏伦正南下而来!”神父脸色凝重。

萨格怔住。没错,这一点他可没想到:越接近感觉便越强烈。难道拜诺恩所“伸展”出的力量,同时也被夏伦感应到吗?说不定在我方进行狩猎的同时,对方也正对拜诺恩展开追捕。

“假如是这样,我们要加倍小心……夏伦也可能在采取主动。”萨格抚摸他左脸上的长疤——这是他多年来狩猎前的习惯。

“神父说得对……”拜诺恩皱眉。“夏伦似乎真的在接近中!不过还有一段距离……我很渴。每次喝了血后都是这样……”

“我替你买饮料吧!可乐行吗?”神父站起身。

“谢谢。”拜诺恩点点头。

神父拉开厢室门离开。

“怎么样?”萨格一边把门推上一边问。“真的……越来越接近吗?”

“似乎是……不,我肯定。”

座位下的笼子传出芝娃不安的叫声。

“芝娃,有什么事?”萨格疑惑地低下头。按理芝娃没有强得能感应夏伦所在的力量……

门拉开来,出现门前的并非苏托兰神父。

萨格看见一个满脸髭胡的中年男人,以一柄“贝雷塔92F”手枪对着拜诺恩。

拜诺恩睁开眼睛,看见了史葛·朗逊那血丝密布的双目。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拜诺恩先生。”朗逊双目焦点不离拜诺恩,九厘米直径的枪口直指他脸部。“还有这位……你就是那神父吗?汽车旅店的老板似乎形容得不大准确……还是阁下把头发胡须都染白了?那道疤痕倒是弄得很像。”

朗逊右手稳定握住手枪,左手从西服口袋掏出了警章。

“FBI特勤员朗逊,我现在就亚利桑那州汉密尔顿一宗多重凶杀案拘捕两位。要我宣读你们的权利吗?”他朝拜诺恩微笑。

“不用了,我想我跟你一般清楚。”拜诺恩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原则上我不必回答你。”朗逊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很惭愧,只是凑巧坐上了这班列车。”

“FBI特勤员不是两人一组的吗?”拜诺恩仍维持微笑。

“我不必告诉你车上有多少……”

“可是你现在一人行事。”

“我一个便足够。”朗逊心忖:拜诺恩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你愿意先听我们的解释吗?”萨格说。

“这回到警局再说……”

“你能解释现场那两具干尸吗?”萨格的喝问充满威严。“还有其他人的惨状!那不是人类所为。让我告诉你——”

“神父。”朗逊平静地说。“别再那样激动,不要逼我动用武力。”

这时苏托兰神父握住一罐可乐,出现在走道上。

朗逊充分表现出其专业能力:握枪的右臂仍纹丝不动,左手把警章亮了给站在他右侧的苏托兰看。

“FBI!”朗逊简短地说。“我在这里拘捕了两名联邦通缉犯。这位先生,请代我告诉车长,以列车的通信设备告知下一站的站长报警。警方最少要派二十人来。”

苏托兰点点头:“好的。”

他同时掷出手上的可乐罐。

沉重的铝罐击中朗逊右额同时,坐在厢上的拜诺恩仰伏身体,右腿迅疾地蹴出,踢中朗逊握枪的右腕!

造型优美的“贝雷塔92F”手枪,刚好从打开了三分一的车窗飞出车厢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走道上的苏托兰神父猛力推按,把朗逊挤进了狭小的厢室,顺道把门关上。

拜诺恩与萨格都已站起来,与苏托兰三人团团包围着朗逊。

“特勤员先生,请不要乱动。”拜诺恩瞧着正痛抚额头的朗逊。“我们并没有恶意,但有一件重要事情现在非办不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点:我绝对没有杀死任何人。”

“我也不相信是你干的。”朗逊苦笑。“但你能告诉我凶手是谁吗?不要说是约翰·夏伦……”

“他知道了!”神父神色紧张。

“他们查出了那些歌曲手稿的来源。”萨格冷静地说。

“凶手到底是谁?不要跟我打哑谜了!”朗逊切齿说。“还有,你们现在要去哪里?杀人灭口吗?那个法兰克·山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搞错了。”拜诺恩冷笑。“现在你没有任何权力盘问我们。即使我说出了真相,你也不会相信。至于那个什么法兰克,我们根本——”

拜诺恩双手突然抱着头。

座位下的芝娃再次鸣叫。

“很接近……很接近了!”拜诺恩闭起眼睛。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神父焦急地问。

“到了下一站,你们铁定逃不掉。”朗逊甚有自信地说。

“我们不会到下一站。”萨格转身,双臂伸向车顶的行李架,把两个长型的皮革旅行袋拉下来。

“前面有一个大弯,到时车速会慢下来。”萨格把其中一个皮袋塞到拜诺恩怀中。“到时我们便离开这列车。”

“要怎么离开?”神父不解地问。

“用最简单的方法。”萨格打开手上的皮袋,把装着芝娃的笼子塞进去。

同时 洛杉矶往圣地牙哥公路 拉古纳希尔斯附近

“停车!”夏伦呼叫。

“钩十字”把“雷鸟”急煞住。四个轮胎冒出少许白烟与轻微的烧焦味。

柏油路上一片黑暗。“钩十字”把车头灯关掉——拥有夜视能力的吸血鬼原本就不需要它们,开灯只是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

公路两旁没有半户人家,全是看不见尽头的荒原——右边距离海岸有十多哩远,在这儿嗅不到半点海洋的气息。

“是他的气味。”夏伦说。“我嗅到一点点了……是他没错。”

“钩十字”闭起眼,心神贯注于鼻前。

“我也嗅到一点点……一种熟悉的气味,已经是八、九年前的记忆了……我记起来了,在挪威时便接触过这种气味……这个人……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

“钩十字”打开车门。“我们下车吧。‘盛宴’快要开始了。”

同时 洛杉矶往圣地牙哥夜行列车

没有人发现那条黑影:一个光头男人背着一具长形袋子,趁着列车拐弯减速时,从车厢连接处跃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