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奠魂曲 第四十九章 替死鬼

“老钱?怎么你也被派去那个新地儿了。”尹珲有些莫名其妙。

“废话,难道案子永远破不掉,咱们就得跟着在家坐吃山空吗?哼!倒是便宜了那家新开的殡仪馆。”说罢,钱方瞥了一眼尹珲,而后笑了笑:“好了,废话少说,上路吧!”

“上路?”听到这个词,尹珲身心剧震,作为一个经常跟死人打交道的职业,日常的忌讳是很多的,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词,也太不吉利了吧?毕竟,‘上路’通常都是对将死之人说的。

想到这,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征兆,挑了挑眉头,尹珲发现在钱方得印堂处,竟有一块淡淡的黑斑,光线一旦透射进去,就仿佛石沉大海般销声匿迹,他心头一惊,刚要开口点明,却发现那黑斑竟然离奇的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

再看老赵头等人都在,他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只是认为自己疑心太重,也没有再去多管。

老赵头和孙发学有点私事,先行一步了。而尹珲则招呼唐嫣和沈菲菲上了车。

这是钱方的私家车,因为他家距这里比较远,而且基础工资也很高,大约得有五位数,所以买一辆中档次的大众车,算不上什么奢侈。

尹珲和唐嫣则完全相反,公寓就在附近,买了车也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钻进这辆捷达王,里面的空调吹得脸蛋暖烘烘的。

“尹珲,你来开车吧!”坐在驾驶位上的钱方哈欠连天,最后甚至连眼泪都熬出来了。差点没一头扎进沟里,急忙踩刹车才挽回了几条人命。

“你小子昨天泡夜店了吧!”尹珲幽幽地看了一眼钱方:“招了吧!几个妞?”

“泡个屁,老子的钱包都被那个妞给偷走了,娘的,要是被我给捉住,一定要把她五花大绑,然后好好的享受,哼!”

“对了哥们,我用完了还要借给你来用,让你来一个SM,尝尝那小妞的味道。哎!你还真别说,那个小妞正点的很,又紧又滑,而且身上香味不断,软软的,滑滑的,后来才知道那是迷魂药,把我给迷过去了,害的我也没地儿发泄,要不是酒吧的服务生懂事,打电话赶紧给我叫来几个小姐,哥哥我真得活活憋死了。”

钱方的破锣嗓子毫无遮拦,尽管身后的唐嫣和沈菲菲针对性地咳嗽了半天,也依旧没有收敛的迹象,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抗议无效’。

“别听他瞎说,他就这样,贱人一个。”唐嫣和钱方的关系也还是挺融洽,所以骂两句也没什么,只当是调节气氛。

“我说你这个小妮子,这是男人之间在探讨男人的话题,你就不要插嘴了好不好?”钱方有些憋不住气了,从兜里摸出一只香烟。

尹珲嘴角微微上扬,冲唐嫣做了一个鬼脸。

“你要是敢学钱方学的话,老娘第一个不放过你”唐嫣厉声厉色冲尹珲示威。

“怪不得有人说,女人生气的时候就是魔鬼,我看喽,比魔鬼都可怕。还是你钱老哥我有见地,金牌单身达人,怎么样,小尹,哥教你几招?”那钱方见唐嫣生气了,故意挖苦他。

在这种小打小闹中,车子上了市区高速。

“我说你小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新的殡仪馆在什么地方?”

尹珲望着这条高速,一望无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才下高速。

“你放心,只是咱们邻县的,并不远,开车只需要半个钟头就可以了。看来你小子得攒钱买车了啊!哈哈!”钱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这个大头捷达,一边对尹珲讲:“你小子什么时候买车通知我一声。我给你去挑车,什么黑车走私车正规车的,都包在我身上。二手车也成,一辆开了三个月的帕萨特,四万块钱搞不定我这姓就倒过来写。”

钱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爱吹牛,因为这个所以很多人都和他谈不来,也只有尹珲和他算是一路人,才偶尔有些交情。

“怎么还没到?”尹珲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昨晚上被枕着,似乎有些麻木了。

汽车平稳地进入了隧道,偶尔从车窗外传来一阵海潮翻滚似的声音。尹珲打了个寒噤,觉的自己好像在深黑的海面上,迎着风浪孤独地前行。巨大的呼啸声就像从心底里爆发出来的雷霆,把尹珲的心脏震得麻痹颤动。

这座隧道是本市城乡开发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从山的一头直接开到另一头,使外省的旅人少走了不少冤枉路,当然,也间接彰显了市长大人的丰功伟绩,建成之日,市长亲自屈尊过来剪彩,当然,数亿元的工程款项,也因此付之东流。

尹珲看了一下后视镜,镜面上一片黑暗,就像一潭黑色的死水,没有一丝波纹。死水里还有几道更加黑暗的阴影在不停地晃动。尹珲看到了,那是自己脸部的轮廓,镜子没有清晰的倒影,只有一条暗黑的印痕,就像一张处在镜子背后的脸,慢慢扭曲变形。

“这是我吗?”尹珲使劲地摇了摇头,镜子里的暗影迅速变化,四分五裂。

尹珲不敢再看下去,就仿佛那潭黑水会流出来,侵蚀掉自己的身体一样。

从隧道出来之后,镜子里的影像终于清楚了一些,里面是一张疲惫的男人的脸。高挺的鼻梁,宽阔的额头再加上厚实的双颊,看上去既威武又潇洒,但是一双单眼皮的眼晴里却布满了血丝,就像眼睛快迸烈而流出鲜血的细小伤口。

尹珲盯着镜子里地脸看了两分钟,好像是通过一个窄小的窗口和另一个人对视,镜子里的人也紧紧地盯着他。渐渐的镜子里的脸末始扭曲起来,一点点地变得支离破碎,好像要把自己撕扯成碎片,然后再重新组合成另一张新的脸,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孔。

尹珲出神地看着镜子里慢慢变化的自己的脸,觉得就像面对着一块充满邪气的魔镜一样。突然“嘣”的一声镜子里的脸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尹珲也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原来车轮陷入了一个坑里,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差点就翻了。

“小子,怎么了,不是去年才考的驾照吗?”钱方看了看后座歪在一起的唐嫣和沈菲菲,故意调侃起了尹珲。

“不是……”尹珲笑了笑:“感觉胳膊有点酸,都提不起来了。”

“好了,现在换我来开吧!只要你们听我吹牛,咱就来精神了。”钱方也看出了尹珲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当下好心地又换了回去。

“尹珲,你胳膊没事儿吧?”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唐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晚枕着某人的胳膊,睡了一夜。

“有事儿没事儿,你不知道?”尹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话中有话。

唐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唐嫣姐姐?你咬他了,要不然他的胳膊痛怎么怨你呀?”沈菲菲用手托起了小脑袋。

前方,一辆装满了毛竹的重型卡车正踉跄的行驶在高速上,偶尔会颤抖一下,引得那些被捆扎在一起的毛竹频频碰头。

“就这点本事,还敢开重型卡车,还敢上高速?”钱方手打方向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这车后轮的运动轨迹我就能判断出,司机的驾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尹珲等人都有些疲惫了,不再答话,只是或仰或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看我超车了啊!兄弟!”钱方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激情,竟然鬼使神差地加大了油门,嗡嗡地冲了上去。捷达的引擎加速度很棒,并且占了轻便的优势,几个转向就超过了那辆明显超载的大笨牛。

“哈哈!怎么样,哥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吧?”钱方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被甩在后面的货车,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安心开车吧!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尹珲打了个哈欠,略带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吱就在尹珲这句话出口的后一秒,后面的卡车猛然鸣笛示警,随即便传来一阵短暂而急促的刹车声。

说实话,卡车司机本人也很郁闷,自己刚刚还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油量表的指针就倒着转起来了,而且还是那种变态的转速,一圈,两圈,三圈,四圈……紧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钻入了他的鼻孔,很明显,那是控制电路板出问题了,还好,在驾校走了一遭的他,起码的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当下右脚狠狠地踏上了刹车片,一踩到底。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这辆车的制动能力,虽然轮胎已经停转,但卡车依旧带着几十吨货物的重量,余势不减地向前滑行,透过车窗,可以清晰的看见,轮胎下擦出的火花。“啊!不好,趴下,都给我趴下。”尹珲知道,要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很大程度上会发生追尾,而一旦追尾的话,自己这辆车的顶棚肯定遭殃,所以才让大家低下脑袋的,况且,现在跳车也来不及了。

轰……

在距离轿车不到一米的距离,卡车堪堪停住,司机一头撞到了方向盘上,所幸只是磕破点皮,看到没发生事故,司机爬起来后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车上的货物,毛竹,成片成片的毛竹,正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从上自下,倾斜着滑了下来,那场面,就像是电影《英雄》里秦军引以为傲的铺天箭阵,黑压压一片,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而前方,正是那辆险些和自己追尾的捷达轿车……

一口唾沫,滚入了司机的咽喉。“不好。”尹珲一把扯开了保险带,他知道这些竹子的厉害,如此数量,如此距离,如此力度,所发挥的杀伤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当下急中生智,对着周围的人大吼道:“趴下身子,躲到靠椅下面,越低越好,千万不要抬头。”

钱方此刻也从后视镜里看了个真切,脸都绿了,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企图避过竹子的方向。

砰砰砰……数百只手臂粗细的毛竹如同推土机般将前方的阻碍物一一犁去,好几辆倒霉的车子都未能幸免,一个个被砸成了透心凉。

忽然,后座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尹珲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整片玻璃都被砸出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一根青竹‘轰’的一下捅穿了玻璃,沿着唐嫣和沈菲菲两个人中间的那条缝隙,笔直射了进来,那方向,正是主驾驶位子上的钱方。

“趴下!”尹珲不顾一切的怒吼起来,拉了一下钱方。

噗嗤……

一阵棉絮撕扯的声音,抬头望去,那根青竹余势不减地刺进了主驾驶车位,停在了钱方后脑勺十公分处的位置,不动了。

“好险好险。”钱方捂着胸口,吓得半天才喘息过来。

“算你命大!”尹珲笑着松了一口气。

砰……

就在所有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轿车控制台上的指示灯蓦然一亮,紧接着,车祸时用于保护驾驶员的安全气囊猛地弹了出来,直接顶在了钱方得胸口上,强大的力道带着他整个人,向着后面推去。

而在钱方得身后,正是那根一动不动的竹子……

“咔嚓……”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原本鼓胀的老大的安全气囊慢慢地瘫软了下去。

一条条血线,顺着车窗玻璃缓缓流下。

尹珲抬头一看,脸色铁青的瘫软在了座椅上。钱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里,竟然冒出了一截锋利的竹尖,整张脸都已经扭曲成了多边形,喷射而出的血浆和脑组织在驾驶室里层层堆叠,就像是夏季流行的那种红白相间的大杯冰激凌。

唐嫣的身子缓缓的探上来,浑身发颤,想看看钱方到底是怎么死的。

尹珲却伸出宽大的双手,一下子把唐嫣的脑袋给按了回去:“不要看,不要看,先抓紧时间下车!”

可唐嫣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一切,这一切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噩梦,双眼沁满泪水,她不相信刚才还活生生的生命,竟然瞬间就被死神给夺走了。

“不要,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唐嫣哭的是歇斯底里。沈菲菲也吓傻了,别看她有时候胆子比男人还大,可只要是女人,这种时候总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捂住了两人的眼睛,将她们从车子里拖出来,而后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随即给老赵头打了个电话,将这里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放下手机,尹珲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着,不过他咬咬牙,还是控制住了心头的狂潮汹涌。

“好了,咱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尹珲感觉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数以百计的竹竿将现场给堵了个水泄不通,整条高速全都瘫痪了,地面躺着数十辆已经被撞破的车子。不过看他们车子下面都没有血渍流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只有钱方得车下,有一摊鲜血在缓缓的蠕动。

望着这滩血迹,尹珲心如刀割,一滴一滴,逐渐地汇成了一串一串,将自己的身体给埋没,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清,整个世界全都是这股阴霾的红色。

“你们……你们没事吧?”这时候,卡车司机战战兢兢地走到尹珲旁边,盯着那辆已经变成马蜂窝的轿车,一脸苦瓜相。

尹珲没有理会那司机,他知道,这一切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钱方印堂处那个黑色的阴霾,到底是什么?

自己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诡异场景,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刚才开车的是自己,那么死掉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如果不是昨晚唐嫣枕着自己的手臂,导致今天双手发麻,那么自己也不会被调换过来。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想到了一个词:蝴蝶效应。

一次次的阴差阳错,自己安然无恙,但钱方却成了可怜的替死鬼。

而真正应该死掉的,或许就是自己。

想到这,他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燃烧一半的香烟。

见尹珲等人都不说话,那卡车司机发胖的身躯缓缓地扭转过来,望了望钱方那被卡在车子里的尸体,脸上一阵悸动。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车厢的缝隙,泊泊流下。绕着众人的脚跟,勾勒出一条四通八达的路线。似乎想将这个胖成一团的司机给彻底溺死。

“啊!”就在乌黑的血沫碰到胖子皮鞋的时候,胖子一个一蹦三尺高,身形晃动,转眼便消失不见,再看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卡车的驾驶舱里了。

嘀……“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几声尖锐的喇叭声过后,那司机竟一边咆哮,一边抓着方向盘,掉头之后,疯狂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失去理智的他,顿时将搁在马路中间的防护网以及障碍物等等,撞的满天飞。

是的,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车也毁了,人也死了,就算是把自己全家给卖了,恐怕都凑不起赔偿吧?于是被抓进去坐牢,倒不如一走了之。

当漫天的尾烟消散之后,再也看不到卡车的影子了。只剩下唐嫣和沈菲菲,以及一众受了惊吓的车主,在那里连声喝骂。

尹珲没有参与其中,他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胖子司机的亡命逃亡,万一把他逼到了绝路,说不定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此刻的他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捷达轿车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凹痕,口中默默念着肇事车辆的牌号。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救护车迟迟而来,跟在后面的,便是警笛那死了爹般的长鸣。

老赵头也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一脸惋惜地看着车祸现场。

“怎么了尹珲,怎么了?”孙老脚步蹒跚地走上来,急忙问道。

“你……”尹珲声音颤抖,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刚才惊吓过度,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唐嫣,你没事吧!沈菲菲,你还好吧!”周馆长也亲切的慰问着。可是刚才透过车窗已经能够看到惨死在里面的孙海峰了,一个个吓得是脸色铁青。

警察很快掌控了局面,将他们再次带回局子,没办法,口供还是要录的。

临走的时候,尹珲惊奇的发现,那地面上原本杂乱无章流动的鲜血,竟自发地围成了一个类似于阿拉伯数字的图案,‘4’!

尹珲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悄悄伏在老赵头儿耳边,淡淡的笑意带着浓厚的讽刺:“哼!师傅,您看,这是第四个了,是不是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老赵头怔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叹口气,双目紧闭,一汪热泪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徒弟的意思,这是说他见死不救,明明是可以补救的事情,却迟迟不见表态。

回到警察局,连欧阳雪也是整日愁眉苦脸,脑袋上漂浮着一层愁云。

这些死亡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原本毫不相干的死亡,竟然被一组神秘的数字给连在一起,看似意外的死亡,其中确实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她可是伤痛了脑袋,查阅了不知道多少资料,可是事件依旧毫无紧张。

说实话,她也懒得和尹珲较劲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事故现场的监控记录。

这时,那名特派的法医宋典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问道:“欧阳督察,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这样这个案子和先前的几个案子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或者说这几个案子会不会就是同一个凶手做的呢?而且从第一个遇害者推算,这两起案子相隔的时间也非常的短。”他是当初给马戈壁验尸的医官之一,对时间自然是了如执掌。

欧阳雪皱了皱眉头:“的确有这个可能,这个凶手很不一般。”

“或许我们碰到的是一个案中套案的字母案。”宋典斩钉截铁地说道。

“子母案?”欧阳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案型,觉得有些不明白。

“是的,当年我就曾遇到过这样一件案子,所谓的子母案,就是拥有极高智商的一类犯罪分子精心设计的一类像迷宫一样的连环案。犯罪份子为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故意设计出许多不相干的案子,然后利用这些案子组成一个像迷一样的网,让人永远也挣脱不出来,而组成着张网的那些案子虽然看上去都是独立的毫无关联的,实际上却都是由同一个犯罪份子实施的。这就好比同时面对许多虚无飘渺的幻影一样,让人难以捉摸,也分不清真假,整个案子也就无从查起。”

欧阳雪虽然听的有些迷糊,但是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大概:“您的意思是凶手在故意给我们摆迷魂阵?”

宋典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凶手之所以要费尽心力地设计这个子母案,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我们面对众多豪无头绪的案子无从查起,而且即使我们查出了其中的部分案子,也永远查不出凶手是谁。”

“因为这些案子和一般普通的案子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类型的,他们是凶手为了掩护自己而给警方设置的障碍,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动机,按我们一惯的逻辑根本就是不合理的。因为他们没有杀人的动机和理由,而是随心所欲的干的,这种类型的案子最难的地方就是这儿,就像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扔了一块石头一样,虽然你知道扔石头的人肯定就在你周围的人群里,但是周围有太多的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这样面对着人群你根本就不敢肯定到底是谁扔的石头。而如果只有一个人,你一就绝对可以断定扔石头的就是他了。”

“这样的话,子母案不就根本没有办法破了吗?”

“不,只要是案子就一定能够破解,子母案也一样。虽然看起来非常的复杂让人无法分辨,但是子母案也并不是不可攻破的,因为子母案也有一个弱点。”

欧阳雪来了精神:“什么弱点?”

宋典道:“子母案虽然案子重叠繁多,但是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定现象,就是一种是有意识的一种是无意识的。通常我们把有意识地叫真案,无意识地叫假案。只要区分出了真案和假案,就算是拨开了笼罩在案子表面的层层迷雾了,这样案子也不难破了。”

欧阳雪有些不明白了:“真案和假案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案子也分真假吗?”

宋典笑了:“你没有理解正确,我所说的真案是指凶手真正想要实施的案子,也就是凶手是为了真正要达到的作案目的而作的案子。而假案就是凶手为了掩护真案而故意实施的一些而后他主观目的不相干的案子。讲明白一点,就像一个精明的小偷到别人家里去偷东西,他明明是从大门进来的,但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于是他故意把窗子的玻璃砸烂,让别人以为他是从窗户里翻进来的。”

这下欧阳雪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就相当与布置假的作案现场或者是留下假的线索来迷惑我们吧!”

宋典道:“对,就是这样,只要区分出了真案和假案,就相当于找到了迷宫的正确路线了,只要我们顺着走下去就一定能捉住凶手,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将真相大白了。”

欧阳雪双手托着下巴:“那这几件案子中,哪件会是真案哪个又是假案呢?”

宋典摇了摇头:“这几个案子的独立性很强,但又有许多类似和雷同的地方,我也不敢肯定哪件是真案那件是假案。还有,子母案必须案子越多,它的真案和假案就越好分辨,案子少了反而让人不能作出判断,一但判断错误了真案和假案,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就像是赌棋,赌胜则生,败则死。”

“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先不要急着想破案,心浮气躁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先仔细的观察案子的走向。我相信凶手一定还会继续做案,只要案子发展到一定程度,真案和假案的特征就会明显地显露出来,到时候只要找准了真案,这个案子就一定能破解了。”

听到这,欧阳雪的心里终于有了底,她觉得离破案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

“哈哈!宋法医果真是一语道破,为了表示感谢,今天我请客!”说完,欧阳雪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宋典的肩膀,也不管正痛的直抽凉气的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