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娘 第三节

“你那么帅也会被打劫啊!”我真的很想笑!这个男人的打扮与言行,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冷面傲骨好身手的万人迷啊,可是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打劫了,武器还只是块板砖而已。对了,他刚才还说了,他的名字叫木耳。

“我好好地走着,她突然跳出来,当然会被吓一跳!”他难堪的恨了我一眼,“麻烦你不要再纠结这个还有我的名字,我知道你想笑”

“黑木耳啊,你的胆子真小”我脱口而出,然后我强迫自己回到严肃状态,“你搞那么多花样来试探我,又跟我讲这些,难道是想让我帮你找回那把黑娘伞?”

我应不应该答应帮他呢,惹恼了他,会不会他一个不高兴就把我和敖炽搞离婚了呢?!

“对”木耳点头“这件事必须找个天界之外的稳妥人来办。就是你。”

“切,你跟莫七夕是同事,你都找不到她,我上哪儿找去!”我摆手“不去。”

九厥也来帮腔,说:“我劝你还是把实情跟月老坦白吧,你这事可大可小,月老这人素来宽厚,也只有他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七夕跟黑娘伞。”

“不行,被月老知道的话,莫七夕一定会被重罚。我只想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前,找到黑娘伞,再回去跟月老请罪,罚我一个就够了。”木耳坚决拒绝了九厥的意见。

这个黑木耳有点意思,别人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他被莫七夕打劫,不说抓她一起受罚,还担心她被月老惩罚,果然敦厚老实得过了头啊!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月老要让木耳当黑娘了,他真的太善良了,善良到怯懦。如果黑娘伞真的能让一对曾经有感情联系的人从此陌路,生生世世,不管出自何种原因,这终究是最最严酷,永无退路的惩罚。让最善良的人去执行最严厉的惩罚,看似无情,实则有爱,因为他们会一再观察,一再求证,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他们不会做。这样,“误诊误杀”的发生几率,会被降到最低。月老这只老狐狸,知人善用。不过,以老家伙的道行,不可能到现在还对这一黑一红两个娘的作为毫不知情,按兵不动。

唐小花7见我不做声,木耳大约以为我还在帮忙跟不帮忙之间犹豫不决,他站起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拖起来,说:“跟我来!你看看就知道事情已经有多坏了!”他扭头看九厥“你也来。”说罢,拽着我俩,腾空而起。

“看来不关我们的事了?”玄仰头看着天空。

“看来不关我们的事了。”阿透点头,狡猾的狐狸春风一笑,“老板娘跟蓝发妖男都被劫持了,我们可以提前收工了!”

最老实的顾无名还捏着那只刺猬犯人,说:“走人?不太好吧,起码要把墙刷完呀!”

手里那只只会叽叽叫的刺猬,转动着小眼睛,仰望天空,发出了几声人类似的笑声。

在飞行过程中,我发现木耳无意识地回头三次,方向都是我的不停所在,这家伙当然不是在留恋我的店,我猜,他只是留恋在我店里的某个玩意儿。

我们在民政局的上空停了下来,木耳指着门口那条队伍,说:“你们不会觉得,他们都是来领结婚证的吧?”

当然不会,一对对男女,要么动手要么争吵,要么就冷脸一张互不理睬。

“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我早就想离婚了!”

“看到你就烦!”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排队离婚,何其壮观!

“这是我要你们看到的第一个地方。”木耳说罢,拉着我跟九厥又飞了。

接着,就是一所中学门口,两个高中生打架,拳脚相向,鼻青脸肿,好不容易被人拉开。

“你们两个要干啥?!”好友模样的人说,“从前不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吗,不是还结拜成异性兄弟了吗!就为了一道题目的解法而已,怎么搞的跟杀父愁人一样严重!”

“狗屁兄弟!”伤者之一骂道,“我不认识这个狼心狗肺的小混蛋。”

“谁稀罕!跟块肥皂当朋友也比你强!最倒霉的就是跟你分在同个班!”另一个也不示弱。

两个人又要打,被拉开了,老师来了,保安来了,闹事者被带走了,学校平静了。

“这是第二个地方。”木耳叹气,又带着我们去了第三个地方。一座普通的居民小区里,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一只脚跨到了窗台外,捶胸哭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个不孝子!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我是你妈呀,你对我比外人还不如啊!”

“你跳你跳,谁拦着你!”窗户里头,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吼,“说我拿你当外人,还不是你先使坏!居然把房子过户给外人!我没有你这种不管儿子死活的妈!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楼下的居民议论纷纷,说这家子是着了什么魔了,从前母子俩都是有说有笑,就是昨晚,不知怎的,母子俩越吵越厉害,最后就发展到一个要跳楼,一个无所谓的糟糕境地了。好说歹说,劝解了半天,老太太才哭哭啼啼的从窗户上下来,被人送进了医院。

“你时间点抓的得真准,刚刚好让我们赶上这些非常事件。”我朝木耳挤眉弄眼。

“不是我抓的得准,是最近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木耳严肃的说,“随便走到一处地方,都能看到这样的绝决的场面。”他顿了顿,“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么?”

九厥略一思索,说:“月老不准红娘使用黑娘伞的原因是?”

“她只要用了一次黑娘伞,那么,以后就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滥用黑娘伞,搞得不该分离的人反目成仇,不加制止的话,等她拆散了999对凡人的时候,她自己也会永远变成一把黑娘伞。”木耳如是道,他摊开右手,露出手心里一个纽扣般大小的红色圆印,“这是月老殿工作人员的徽章,彼此都有牵连感应。只要她在我附近,徽章就会发亮。但我的修为不及她高,只知她在附近无法锁定具体位置,一到下雨的时候,我就在城里四处搜寻,只在有人被黑娘伞遮住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到具体位置,但等我赶过去时,每次都被她先跑掉了。本以为她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我会有机会拿会黑娘伞,可以我一个人终究是应付不来,而且时间不多了,再被她这样胡闹下去,忘川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

“在无意识状态下滥用黑娘伞?”我一笑“那她以怎样的条件来选择要拆散的对象呢?”

“争吵!肆无忌惮的争吵!话讲的越狠越绝,她越是认为,这样的人必须要分开。”木耳斩钉截铁地说。

我跟九厥对看了一眼,明白了她他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一起出来。好吧,欺负老实人是不对的,木耳这么帅这么老实,不帮帮他实在说不过去。何况,我跟敖炽经常吵架,万一那个被黑娘伞控制的疯丫头哪天飘到我们头上……

“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九厥慢吞吞地说,“希望你的月老徽章明天不会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