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化

在八校联合裁判委员会面前,各校的强者们各自收敛狂放不羁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每个人的力场也都隐而不发约束在周身左右,神色中跃跃欲试,颇有一番准备大试身手的意味。

众裁判的目光在台下众选手们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也许是因为我显赫的兽王名声,也许是因为我肩头坐着一个和新人类格格不入的古人类的机械文明杰作——超级智能机器人小虎。

每一位裁判的年龄都很大,这使他们看起来地位崇高,不过显然他们的力量也配得上他们的地位,其中好几位裁判我还曾经在校长办公室见过。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好像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被众人一盯,我不禁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以为是小虎惹得他们不开心,因为大部分新人类对古人类的科技还是持有一定的偏见的。

我赶忙低声道:“小虎,合体。”

小虎的智能系统在千分之一秒内启动,对我的命令做出了应答,一瞬间就与我融合在一起。我感到一块带着丝丝凉意的铁制面具覆盖在我半边脸上,手中拿着小虎背着的用普通金属制造的能量存储器。

小虎的身体并不大,因此它与我融合后,只能够覆盖我的半张脸,面具呈月牙形,从我的额头一直延伸下来覆盖了我左边的脸,直到我的下颌。

这种制造小虎的特殊半金属材料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它紧贴着我的皮肤,似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不会影响我的面部表情,银色的半金属材料上反射着头顶的阳光,闪闪发亮。如果目光够敏锐,还能够意外地发现在面具上镌刻着一只形态逼真的小犬狼。

同一时间我似乎有种错觉,小虎的智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扫描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就像当初刚刚启动认主系统时,小虎记录我的所有身体特征一样。原本深藏在小虎芯片深处的关于我的资料,在被迅速刷新,为新数据所取代。

我望向前方台上的众裁判,眼前跳动着各人的数据,但是大多数据上升到一千多不到两千的水平就停止了。我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新人类战士中的元老,战斗力之高绝非一两千就能够衡量的。只不过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力场都将自身的真实暗能量给隐藏起来,我无法看透他们的真实情况,是因为我无法穿透他们的力场。

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眼前的数据又开始跳动起来,似乎我穿过他们的部分力场更接近他们的核心,眼前跳动的数据已经上升到三四千了。

我挨个看过去,每个人的真实暗能量都被我进一步地看到。我心中纳罕不已,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目光能够穿透他们的部分力场,窥测到更核心的位置。

倏地心中升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宁静,我感到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向外输送了以前两倍的血液,血管像一条河床,血液如同流水般无声地向前流动着。

我感受到周身每一寸肌肉都蕴涵着力量,肌肤也在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起伏着,似乎在辅助我的呼吸,似乎又在随着外界的风向、气流、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这些细节都是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中的时候,心中又是一动,似乎一曲琴声将要结束,突然一拨琴弦,沉醉在其中的人便惊醒过来。

“请准备,将要开始进化。”我的脑海中响起小虎瓮声瓮气的声音。

“进化?”我惊讶得几乎要在心底里叫出来。

“三秒之内,进化就将完成,请放松身体。”小虎的声音又道。

突然身体中的暗能量在没有我的命令下自动地运转起来,我刚要控制这些暗能量各自回到本处,忽然想到小虎的声音,便克制住自己要将所有暗能量调回原处的念头。

校长单独训练我的事情,几乎路人皆知,而且因为我兽王身份的特殊关系,台上众位裁判都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我。其中有几位裁判在一个月前见过我的,此刻都在暗暗点头,赞叹兽王进步之快。

就在众人将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意外的事情令他们无法再掩饰地射出惊讶的目光。

在我的面部的面具上,那银色的半金属材料,突然由内而外释放出一种夺目的光芒,七色彩光在我的面具上轮流显现,如同水银一般在流淌着,似乎面具也成了活物。

其他选手此刻也注意到了我这里的异变,都转过头惊讶地望着我。

我心里也暗暗着急,小虎明明是说三秒就能进化完毕,结果好几个三秒都过去了,左边脸颊上的彩光仍然在不停地转换着。

“能量失控!能量失控!”虽然是紧急情况,小虎仍一成不变地用它那近乎无情的语调在叙述着。

我这时陡然察觉到体内的暗能量原本是一丝一毫地被小虎从身体各个部位调过来的,却因为相互接触逐渐融合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暗能量,小股暗能量又自发地融合成一条白色的小蟒,却是“盘龙功法”自动运转起来。

小蟒不断地吞噬更多的暗能量,转化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大蟒,因为没有我的控制,小虎无法凭借自身的功能驾御这条由“盘龙功法”形成的生物状暗能量体,以至于渐渐失控,无法正常地完成进化。

作为古人类最高科技的产物,小虎被赋予了极高的智能系统,包括自我进化功能,原本这个微小的超级智能机器人是古涂送给丽丽雅的生日礼物,只是一个聪明的、简单的宠物而已。它的进化功能只是简单地修补自己的损耗,并不具有战斗进化。

但是这种机器人的原型——超级智能机械兽,则是为了对抗强大的宠兽战士和亚超人研究出来的。这些超级智能机械兽具有极强的战斗功能,它们会根据主人的力量强度来调整自己,完成主人与自己的合体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随着主人力量的提高也逐渐地将自己进化。

不过相对于力量较弱的古人类来说,新人类宠兽战士的力量已经大大超越了这些智能机器人能够融合的程度。

不过小虎是当今古人类社会最新一代超级智能机器人,无论在程序的设计与材料的选择上都有了质的飞跃。

小虎的进化系统在这一次与我的合体中被主动激活,因为它的能量存储、转化系统损坏了,因此在有极大的能量给予的情况下,开始主动地修补自己,同时进化以适应主人的生物系统参数和能量参数的变化。

本来这个进化前几天就可以开始,但是由于这段时间我一心只顾着修炼,小虎则完全由邱雷照顾,直到今天大赛正式开始,我才将小虎带在身边。

“进化失败,请予以脱离!”小虎发出即将解除合体的警告。

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完全看不见的情形,只感到左边脸颊彩光逐渐黯淡下来,面具有脱离的迹象。

小虎收回自己微薄的控制能量,准备解除合体。一道淡淡的光线从我的经脉中迅速收回。这是小虎平常维持自身活动的能量。这道能量光线如此微弱,又怎么能够控制得住我体内聚集的高强度的能量束?

那条由无数暗能量融合而成的白色大蟒在吞噬了所有聚集而来的能量后,忽然发现了正在迅速抽离的小虎的能量,顿时冲了上去,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口,一口咬住小虎的能量光线。

看来它并不打算放过小虎可怜的能量。

我脸颊上的面具突然一阵振动,我大惊,倘若让大蟒把小虎的能量光线完全吞噬,小虎很有可能会因为缺乏能量而陷入完全的冬眠状态,而面具也将因为无法自动吸收转化外界的能量,而成为一种死物留在我的脸上。

我将自己的意识附上前去驾御那条大蟒,本来桀骜不驯的大蟒,因为我的意识出现忽然变得温驯乖巧,仿佛是孩子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大蟒匍匐在经脉中,不再继续吞噬小虎的能量光线。

小虎突然道:“进化系统中断,将在一秒后重新启动。”

我大骇,还没来得及思考,进化系统就再次启动,那微薄的能量光线毫不畏惧,牵引着大蟒向着小虎体内收去。

小虎能量光线的再次介入使得大蟒又不安起来,摇头甩尾做凶狠状,似要一口吞噬掉这不怕死的微薄能量光线。

我见状赶忙安抚大蟒,驾御着这条暗能量形成的白色大蟒顺着小虎的意思向着它体内游去。

振动不止的面具又恢复了正常,合体也没有解除,在我的帮助下暗能量逐步被引入到面具中,璀璨的七彩光芒突然大盛起来,在小犬狼图案的旁边,七色光此起彼伏,大放异彩。

所有选手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丹田中的暗能量缓缓向外释放,供应着小虎的需求,一个力场在我身边形成。

力场只有暗能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才会自动形成,这也是一个宠兽战士或亚超人修为达到一定高度的标志。我的力场以一种波浪的方式一波一波地向四周推进,环立在我身边的宠兽战士和亚超人也都各自用自身的力场对抗着我的力场的侵犯。

感受到我的力场,原本轻视我的众参赛选手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或讶异,或震惊,或淡然一笑。刚才那个驾御着黄蜂宠的怪人也向我投来吃惊的一瞥,心中对我也做了重新估计。

强大的力场在台下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这标志着我拥有了足以和在场各个强者相媲美的力量。

在众人吃惊于我的力量变化时,小虎的进化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原本纯银色如流水般的面具几经变化,颜色或明或暗,交替闪灭,最终逐渐平息下来,银白色的表面下浸染着一层淡淡的赤金色。一条栩栩如生的赤金色巨蟒盘桓在银白色的小犬狼的四肢下,小犬狼目光深邃眺望远方,巨蟒则大嘴半张,獠牙外露,口涎挂于唇齿间,瞳孔扩张,一副欲择人而噬的凶猛模样。

两块栩栩如生的雕刻如同经过能工巧匠之手,显得精妙而传神,一白一金相映成趣。

小虎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进化完成!能量存储器自动进化成功。”我感觉到充溢在经脉中的暗能量缓缓地倒退回丹田中,体外的力场也因为暗能量被收回如退潮般收了回来。

我的精神在体内转了一圈,发现暗能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因为刚才小虎的进化而消耗了为数不少的一部分。不过我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对身体的各种巨细变化也都了如指掌。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台上的众多修为深厚的裁判们,他们均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变化,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奇妙的面具为什么呈现多种彩光的变幻却没有人能搞得明白。毕竟作为古人类最高科技的产物,不是谁都能一眼就看明白的。

事实上,因为我的暗能量还无法直接被小虎吸收,因此在暗能量进入小虎体内时,被它先转化为其他各种形态的能量,因而呈现出多种不同的颜色的彩光,直到我的暗能量被转化为与太阳能接近的赤金色的能量后,才被小虎吸收转化。

代表我的暗能量的“盘龙功法”所化的巨蟒也就变成了一条赤金色的巨蟒蛰伏在面具上,而另一边代表小犬狼的暗能量仍以银白色的方式显现。

在小虎的核心资料库中,只有我和小犬狼的资料,因此只有我和小犬狼才有资格与小虎合体。

我的突变引起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八十位来自七洲八校的强者关注的只是绝对的力量,我的暗能量虽然证明了自己,但是还不足以令他们感到震慑。

因此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转回到了八校组成的裁判委员会的谈话上,我也收摄心神,尽量把因小虎进化而生出的惊讶与喜悦藏在心底。

先是由各校的代表发言,接着裁判们叙述本次大赛的规则,最后由作为东道主的校长发言。校长简洁地道:“这次大赛首次由七洲八校联合举办。与以往的大赛不同,本次大赛共分为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不控制人数,只要能够按照要求通过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第三个阶段为晋级淘汰赛,直到产生最后的冠军为止。”

校长还未说完,忽然有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台下选手们中冒出:“夺得冠军的人有什么奖品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大部分选手都非常关心的,因此一有人提出,众人立即显得兴致盎然。我向人群中提问的那人看去,就看到柳远藤嘴角含笑,神色轻佻地看着校长,在他身下凭空冒出一株奇怪的植物,根部长着艳丽的花朵,上面长成一个鸟巢状托着他的身体。

校长微微一笑道:“冠军将得到一柄利剑。”

台下顿时嘘声大作,在众选手眼中,天下再锋利之物莫过于用自身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光剑,斩金断玉,锋利无匹,且又是暗能量形成,大小自可变化,随心所欲,又岂会看得上区区一柄利剑?

这些强者平时在学校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之辈,连一般的老师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一下聚集了八十人,有想要趁机出风头的此刻更是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

校长与众位裁判似乎早料到众人有此反应,倒也不生气,相视一笑。片刻后有人将冠军奖品送了过来,一个精致的木盒长约一米,校长打开盒盖,从中取出一柄带鞘的长剑。

众人虽说并不将该剑放在眼中,但是见校长取剑的动作小心而仔细,也不由得好奇起来。究竟是何等样的剑竟能被作为大赛冠军的奖品,这剑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神奇之处吗?

校长一手托着剑鞘的尖部,轻轻往上一托,该剑竟然在毫无外力的情况下冉冉升了起来。在场的无一不是高手,看得出校长并没有使用暗能量托住该剑不让它坠下,该剑浮在半空纯粹是靠自身的力量而致。

校长运起暗能量轻轻弹了一下剑身,一种清脆空灵的响声由剑身释放出来,波浪般向四周传开,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原本平静的剑身也蓦地振动起来,急剧地振动着,似乎要破壳而出。

四周空气中的气流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躁动着,破坏了原有的规则,一股股紊乱的气流逐渐开始生出许多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风来。

由坚韧的鳄鱼皮制造的剑鞘也不断地涨大起来,如同被充足了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我念头刚起,猛地一声炸响,剑鞘寸寸炸开,飙射出去。

剑的本体终于毫无掩饰地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

这是一柄奇怪至极的剑,我敢说任何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剑,狭长的剑身足有一米长却只有两指宽,水晶色般的剑刃近乎透明,剑柄同样也是同样材料打制,我用一个铁匠的目光审视着这柄奇异的剑。

这柄长剑每一寸都近乎完美,剑身与剑柄看不出任何人工打制的痕迹,似乎天生如此,彼此相连。

长剑如同水晶雕成的艺术品而不像一把兵器,它看起来那么脆弱,谁会狠心地用这种晶莹透明的艺术品和敌人厮杀?难以想像那会是一个什么场景。

在剑刃的中间部位,分布着均匀的裂纹,令人担心它随时都会断裂开来。然而仔细看去,那却是分布在剑身内部的鳞片状玻璃质地的东西,仿佛一面面的镜子,将射向剑身的光芒数倍反射回去,产生强烈而刺眼的光芒。

除此之外,长剑并没有什么可介绍之处,上面既无精美的花饰,又无璀璨夺目的雕刻,显得简洁素雅。

长剑受到振荡,似乎也影响着四周的气流开始暴躁起来,一股股狂风在空中形成,愤怒地在人们的耳边呼啸掠过。

好在众人都是暗能量雄厚的强者,站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只是众人原本不屑一顾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这把剑竟然如此神妙,可以驾御空气中的气流,这种本领只有修炼驾御气流的亚超人才可以做到。得到此剑不啻于又得到了一项异能。

气流在众人中席卷而过,水晶长剑兀自振动不已,在空中肆虐的气流愈来愈强,带着丝丝的冷意吹得人面部生寒。校长忽然抓住水晶长剑的剑柄,长剑顿时如桀骜不驯的野马般剧烈地振动起来,似乎要脱离校长的掌控,一股股的旋风撕扯着校长的手臂。

就在我为校长担心的时候,校长的手臂突然毫光暴涨,击散了围绕着他的旋风,水晶长剑安然平躺在校长的手掌上,像是个熟睡的孩子般安静恬淡。

校长将恢复正常的水晶长剑又锁回到盒子中,淡淡地扫了一眼台下的选手们,每个人眼中再无一丝不满的神色。校长道:“此剑名叫‘风之无形’,乃是数十年前一位长辈去世后留下的神剑,不但锋利无比,且坚若金刚。最为可贵的是,那长辈的高级宠兽也留在神剑之中,可以帮助掌握此剑之人驾御空气中的气流,平添了神剑十倍的威力。”

那神剑的模样深刻在我脑海中,近乎透明的剑身,在战斗中一定能占很大的便宜,而且封印在剑中的宠兽竟然可以驾御气流。

我回到学校后,曾努力模仿卓风的绝招“破空斩”,但是因为我无法长时间滞留空中,速度也达不到“破空斩”的需要,始终不能成功地发出“破空斩”。

倘若我能得到这柄神剑,一定可以凭借此剑驾御气流的特殊能力而助自己发出“破空斩”。

当下,众人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九九,如此神剑,不论是谁得到,自身的实力马上就会倍增。众人夺冠的热忱变得空前高涨。

校长适时道:“大赛第一关,三天之内横穿两千里哈暮啦沙漠,凡是没有按时到达的,将被淘汰出本次大赛。到达终点后,你们将得到第二关的任务。”

众人井然有序地坐上了开往哈暮啦沙漠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