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幕降临。他们爬起来,步行去外面吃饭。初夏的傍晚,已经有些闷热,他脑中思绪纷呈,强颜欢笑。点好了饭菜,静静等候。邻座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吃饺子,吸烟,灌啤酒,大声谈笑。都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像开出租的。一个声音灌入耳朵:“不让我干,谁怕啊,大不了我他妈坐家里写文章,挣稿费。”陈青枝对着方子郊轻轻一笑,方子郊回报一笑,万千心事涌上心头,又闷闷不乐。

“还在纠结那事啊?”她轻轻地说。

方子郊笑笑:“嗯。”

陈青枝把脑袋伸过来,嘴唇附在方子郊耳边:“那事,不让你干成功,我不会离开。”一阵热乎乎的气体撞击在方子郊的耳朵上,他脑子轰了一下,他想说一句什么,却仍旧以微笑回答。

剁椒鱼头端上来了,这是一种很有名的湖南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子郊就爱上了它,特别喜欢它的唇和腮盖边缘的软组织,鼻涕似的吸进嘴去,当然味道没有鼻涕那么咸。陈青枝笑了:“你怎么知道鼻涕是咸的,你吃过?”

方子郊道:“你小时候难道没吃过?”

她笑了:“应该吃过吧,我不记得了。”

“我吃过的东西,总不会忘。”方子郊道。

她看着他:“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幽默。”

回去的路上,陈青枝突然拉住方子郊,又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可以去买那种蓝色的药片。”她望着左边一个衣橱般窄的小店。

方子郊有些尴尬,这好像证明了自己不行。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好想?如果能藉此建立自信,也没什么。他走了进去,恨不能掩面。看店的男人很热情,他艰难说了那药片的名字。男人毫不在意:“要国产还是进口?”他奇怪:“这玩意不是美国产的吗?”男人笑:“您不知道我们是山寨大国?老外造出来,我们一定可以山寨。我劝你要进口的,效力持久,还安全。”他的脸火辣辣的,点点头。

回到学校,已经错过了洗澡时间。他插上电炉烧水,找出一个硕大的塑料大盆。她倒不在乎,大方地将衣服脱光,她的身体微丰,但绝不臃肿。他目不转睛,赞叹道:“古人说肤如凝脂,其实比喻很粗糙。凝脂,就是凝固的猪油,细腻是细腻,但哪有你这么光泽熠熠。又说肌肤若冰雪,也是不对的,冰雪光亮透明,哪有你这么软玉温香。”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简直吃错了药,他想起《聊斋志异》,没有这种意淫,大概也写不了那样文艺的故事。他相信,在她眼中,自己刚才一定显得非常愚蠢。

陈青枝看着他,听着他说,似笑非笑,忽然召唤他:“过来。”他走近她,她扬起脖子:“吻我这里。”他凑上去,吻她的脖子,一会,她说:“你看看是不是红了?”他发现果然红了一块,不解,又恍然大悟:“被我吻出淤血了。你的皮肤很嫩,像婴儿一样。”她得意地笑笑。

方子郊想起大学时和一个同学议论班上最漂亮的一位女生。那同学说:“我大着胆子请她跳了一个舞,皮肤真好,灯光下能看见细细的绒毛。”方子郊随口应了句:“什么好不好的,有洞就行。”那同学气愤地说:“祁小花也有洞。”方子郊叹气:“你说得也是。”那是班上最丑的女生,身子比带鱼还要扁平,几乎没有第二性征,当然,现在回想起来,涉嫌性别歧视,但女生就不会在熄灯后议论男生?她们肯定也会评出一个最丑的男生当参照物,只要提到这个名字,所有女生心照不宣,立刻发出会心的欢笑。

陈青枝看见方子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下体,故意叉开腿:“想干吗?待会随你怎么弄。”

她的声音柔腻,内容却如此放荡。这大概就是方子郊最爱她的地方,他抵挡不住这种放荡,而前女友就太谨饬了,每次来点暧昧动作,她都要惊叫起来:“手洗没洗。”说洗了,第二句则是:“打肥皂没有?”不管怎么样,爱还是要做的,觉得这也正常,但现在有了比较,他顿时觉得那么多年都白活了。

他服下药片,很快觉得下体沉甸甸的,抱起陈青枝,扔到床上,自己压了上去,要进入时,他想起前事,心中砰砰直跳,但丝毫没有软下来,坚硬如初。一番纠缠和亲吻,他顺利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喜悦如潮,将他没顶,他真不知怎么表达对身下这女孩的喜爱……他贪婪地在她身上起伏,同时吻着她。她也热烈地回应,很快他就不行了,已经好久不碰女人,他又本能地说了一声对不起。陈青枝说:“没什么,只要你舒服就行。”

很快又再做一次,这回不一样了。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女孩也开始低吟起来,让他有极大的成就感,更加卖力。每一回冲刺,都能换来一声赞美似的低吟,人生之快乐无过于此……陈青枝绷紧的大腿松弛了,无力地躺着,脸颊桃红:“方老师,你真是玩女人的高手。”带着戏谑的语气。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他感觉恍如一梦,想起朋友写的一部小说《亭长小武》,他喜欢那小说,但对里面描写的爱情不信任,男女主角不应该刚认识就上床,没道理,没有感情铺垫。朋友说:“女读者这么说还差不多。你是男的,还挑剔什么?”他问为何,朋友说:“这种事所在多有,女人不信,不是她们罔顾事实,而是因为这样写,满足不了她们的情感需求。所以说,现实主义的,往往都不是美好的,大家都爱看童话。不独女人,男人也一样。”方子郊一想也是,那小说写的是汉代,以汉代的民风,这种事确实不能说不存在。就像他现在这样,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赤裸裸躺在一张床上。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陈青枝突然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方子郊生怕丢失什么,“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有情人就是要趁早成为眷属嘛。”

她笑了笑:“你为什么不记得我的名字,还是故意装不认识。”

方子郊道:“这倒是冤枉,虽然我也爱看美女,但比较矜持,越美反而越不敢看,也许是看过你一眼的。”

“你是闷骚型。”她笑。

“好吧,虽然很难听。”

“我倒记得很多你讲课的内容。”

“说说看。”他心里一阵得意。

陈青枝道:“有一次你讲《诗经》里的一篇,解释‘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两句,我没背错吧?”

“很准确。”

“你记得自己怎么讲的么?”她嘴角含笑,望之令人神痴。方子郊无端升起勇气:“我是不是讲得很色情,说仲山甫的阴茎举起来了,却没有女人,毫无办法,旁人也爱莫能助。”

陈青枝道:“你想什么呢?在课堂上,你敢这么说吗?”

“不敢。”方子郊笑,“开玩笑。”

“你站在讲台上,看上去蛮纯的。你专门讲了‘爱’字,说什么‘爱’者,隐也。”

方子郊不记得这事:“哦,是么,我那么文艺?”

陈青枝道:“谁知道。你当时说,汉代有一个姓郑的人,他的解释是,爱,惜也。爱莫助之,就是爱莫能助,可惜没有人帮助仲山甫这个人。这好像更合理。但你说,你更赞同一个姓毛的人的说法,他说爱,隐也。这句的意思是仲山甫做的事无形而微妙,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并因此帮助他。”

“嗯。”方子郊道,“是这样。那门课我只讲过一次,你怎么记得这样清?”

陈青枝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当初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吧。对喜欢的人,一般他说的话总是记得很清楚。”

“当初——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他假装一副委屈的样子,当然知道,这也只是姑妄听之而已。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她笑脸盈盈。

“好吧,继续说吧。”他道,“我下面怎么解释的?这种学科枯燥,一般不好记啊。”

她突然伸出手:“你下面可不会解释,是用上面解释的。”

方子郊感觉下体被软绵绵的手捉住,迅速勃起,头脑又是一阵空白,他再次环抱陈青枝,吻住她的嘴唇,“我上面是怎么解释的?”

陈青枝低声道:“你说,要从训诂学的角度阐发,说‘爱’为什么训为‘隐’呢?是因为爱是一种非常朦胧,不可捉摸的心理状态,像夏天的夜晚,天际只留一抹晚霞,蝙蝠在空中捉蚊子,恋人们在树下呢喃,只有趁着这若有若无的霞光,心中的委曲才敢向恋人吐露。而且有趣的是,古汉语里面‘隐’字本身也有‘爱’的意思,《诗经》里说‘爱而不见’,又是隐蔽而不见的意思。这说明,古代人精确地把握了爱这种情感的特点,爱就是隐约朦胧的心思,为什么人们把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用暧昧这个词形容呢,也是因为此。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反而是真正的爱情,那种夫妻之间,坦荡透明的,也许反而不算爱了。”

方子郊紧贴着她的嘴唇:“我在课堂上这么说了吗,这也太不顾师道尊严了吧。”

“你说了。”陈青枝看着他,“你很幽默,课堂上不经意的话,往往很幽默。再说你现在顾及师道尊严了么?”

“那不一样,你现在并不是学生……你爱我吗?”

“本来是的,但现在上床了,一切都天朗云清,不暧昧了,这还能算爱吗?”

“看来我们应该在网上多调一段时间情。”

“可我又迫不及待想见你。”

又一阵甘露滴向心头,甜得不知身在何方。方子郊使劲亲吻她:“我们现在还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就是爱。我下面涨得不行了。”

她笑道:“没事,人家让你干就是了。绝不会任方子郊举之,爱莫助之的。”

方子郊叹道:“你真是一个可人,真让人爱死了。”他们呢喃起来,方子郊说:“其实爱也有哀的意思,爱和哀是一对同源词。同源词是什么,我上课没讲么,是的,一般听不明白。同源词就是音义都相近的词,原先就是一个词,古代的词汇没有像今天这么多,社会发展了,情感越复杂,词汇就要分化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在古代人看来,是带有哀怜成分在内的。哀怜,就是恻隐之心,《史记》上讲,吕后杀了韩信,刘邦回来后,‘且喜且怜之’,《汉书》却说‘且喜且哀之’,有学者还特地列出,说可以证明司马迁和班固对这件事的不同理解,其实哀和怜和隐,古音都是很近的,意思自然也是相近的。”

“啊,这些真有意思。爱就是隐秘的情感,又是怜惜,真是别有味道。”她仰面看着他,眼睛清澈,捏捏他的脸:“那就是唯方子郊举之,哀莫助之了。这太可怜了,你硬成这样了,悲哀的是却没人帮助你了。”

“那你帮我吧。”

“不帮。”

方子郊搂紧她:“那我只好强行让你帮了。”他一阵乱戳,想要进去,陈青枝则故意抬臀躲避,笑得直喘气。最后假装告饶:“好吧,我不躲了,帮你就是了。别咯吱我。我是心甘情愿的。”她媚眼如丝,实在有说不出来的旖旎。

于是床上相对安静下来,两人边亲吻边说话,旋即再次做爱。

好一会儿,他们精疲力竭,满身是汗,再次并肩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聊,接着沉沉睡去。醒来时,晨光已经熹微,又忍不住抱在一起,继续呢喃说话,说起各自的童年,各自的求学经历,各自的生活,无话不谈。方子郊随口说起妈妈生病的事,陈青枝说:“没想到你工作多年,还这么穷。我还有点积蓄,都借给你吧。”

“那怎么行?”方子郊连忙推辞,“我有办法。你的钱,留着当嫁妆。”

“你就当是我的嫁妆提前到账呗。”她顿了一下,突然又迸出两个字:“老公——”

金庸武侠小说中写到男女恋爱,经常是“心中一荡”,方子郊觉得太单调,太没有笔力。有一次在课堂上提起,结果有个女生当场反驳:“我觉得这样写没啥不好的,你动心的时候,岂不是心中一荡么?”方子郊当时尴尬地说:“荡当然可以,可也别老是荡啊。”女生说:“每个不同的主人公,各荡一次有啥不对啊?又不是同一个人反复荡。”教室里一阵哄笑,方子郊呐呐地说:“可我感觉金庸还真是同一个人反复荡。”但他此刻觉得用“心中一荡”来形容自己的内心,或许很确切,前女友从未这么称呼他,女人和女人真是大不相同,他说:“你借给我,我可还不起。”抬头看着书架,“除非我去盗墓。”突然心中一阵恐惧。

陈青枝问:“你怎么了?”

“我感觉那个木俑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她站起到书架边,想取下那个木俑,没拿稳,木俑摔到地上,成了三瓣。方子郊蹲下来捡起,让他惊奇的是,里面还有一封帛书,卷成一团塞在木俑的右臂里。他暗暗自责,当初一时兴起拆卸了木俑左臂,怎么没想到拆卸一下右臂?人的思维有时真是僵化。

他小心翼翼摊开帛书,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这帛书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文字,粗略一读,竟然是有关高唐神女的故事。另一部分没多少字,是一副地图,字用墨写,地图有墨线,也有红线。弯弯曲曲,好像现在的等高线。旁边文字简短,解释河流山脉村落的名称,和一般古书相比,用词更为古奥,要精确解读还需费点时间。

陈青枝道:“对不起。把你的东西摔坏了。”

方子郊看着她:“就是把我这人摔坏了,也没有丝毫关系。”

“哈哈,你真是色令智昏。”

“我真喜欢你这样说话,很直接,有一种粗粝的魅力。”

“那完全是因为你色令智昏,等你将来不爱我了,就会觉得很粗鄙了。”

“怎么可能,永远不会。”

“弥子瑕分桃的故事,我是知道的。”

“我倒怕你像一阵风,突然消失。”

“如果我是风,你也不会喜欢的。”她指着帛书,“我有一种置身武侠小说中的感觉,发现了秘笈,说说,讲的什么?”

方子郊把目光移到帛书上:“一下子很难完全释读,不过这部分讲的是楚襄王巫山神女的故事,和传世文本略有不同。”他把故事略略复述了一遍,“不同的是,楚襄王梦见神女,完全是被一个叫伍生的人控制的,他制造了楚襄王的梦,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陈青枝张大嘴巴:“这故事很颠覆啊,要是改编成小说,虚构一个有趣的理由,拍成电影,一定很有票房。”

“也不一定,现在的人更喜欢看胡编乱造,毫无逻辑的。”

色彩斑斓的帛书摊在桌上,墨色字,暗红的线格,让屋子里弥漫一股阴森气息。陈青枝凑近它:“这真是楚国人写的,跟做梦一样。”

方子郊道:“想想确实信不过自己的眼睛。”

“那应该价值连城,你以前上课说过什么长沙子弹库的帛书,破破烂烂,都已经是国宝,而这件,既完整,更重要的是,它记载的故事这么有名,这么传奇。”陈青枝低声道。

方子郊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干涸,好像血渗光了。“也许不是传奇。”他说,“但不是传奇又是什么呢,世上难道真有鬼神?不可能的。这幅诡异的地图,它好像指示我们去某个地方,而且,它以前会说话。”

陈青枝跳了起来:“妈呀,你别吓我。”抱紧了方子郊。

方子郊趁机也抱紧她,一阵柔软的幸福。他一手操纵鼠标,音箱里传出一阵古怪的声音,一会儿,声音结束。陈青枝说:“这是说话吗,一个字也听不懂。”

“也许这是楚国话,也许是杂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是有寓意的,否则木俑背后的发条有什么用呢?”

一时默然。一会儿,陈青枝说:“这么凄凉的爱情故事。”

他附和:“很凄凉。”

“太凄凉了。”她的眼泪掉了出来,“生活在那时代,真可怜。尤其女人,哪怕贵为楚国的公主,也没什么两样。”

“是啊,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他又想起妈妈,他们那代人,又何尝有什么自由?跟楚国人比,基本差不多,只怕更惨。

陈青枝说:“你真信这木俑有灵异?”

“我不信,但你看,它以前不是这个模样。”他点击鼠标,屏幕上跳出木俑照片,色彩鲜艳,神情饱满,尤其眼珠,炯炯有神,似乎正有一个灵魂躲在里面,比较现在电脑屏幕前的实物,无法不承认差别确实很大,后者面容干枯,眼珠空洞,毫无光彩,就像一个被吸干了灵魂的木乃伊。

“也许,也许是早就变成这模样了。”陈青枝道,“你说过,木头的东西,出土之后,不妥善保存就会脱水。其实它早就脱水了,但你今天才发现。”

方子郊摇摇头,又点点头:“也许是这样。不过木俑如果真是出土的,若不及时处理,应该很快会干裂,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记得《神异经》里说,有一种巫术能让灵魂附在木头上,但只能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灵魂飘散,会不会这个木俑身上,曾经附着那个可怜的伍生的灵魂,不是木俑会说话,而是伍生的灵魂在说话。他的灵魂飘散后,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昨夜,我半夜醒来,影影绰绰看到了一个影子,是不是就是他的灵魂。”她道。

方子郊感觉脸上刚回流的血又没有了:“不会吧,怎么没听你说。”

陈青枝下意识看看门:“你睡得像猪,再说我哪想到这些。他会不会再来?”

自己毕竟是男人,表现不能太差,方子郊赶紧安慰:“不可能了,这都是我瞎说,再说即使是真的,魂魄也只能存在四十九天。”

“现在多少天了?”

“我想想……今天正好五十天。”

“真的假的?”陈青枝好像买了保险:“来了也不怕,不过是个灵魂。”又说,“难道你真相信巫术,记得你以前上课时批过的。”

方子郊茫然:“我怎么批的?”

“你怎么老记不住自己的话?”陈青枝道,“你说‘诬’的古音和‘谎’、‘妄’很近,‘诬’和‘巫’又是那什么,对,同源词,古代人肯定也心里明白,巫术是一种谎言,当不得真的。你还引西方学者的观点,说芝加哥大学有人认为,‘巫’和英语的‘magic’上古音很近,有同源关系。当然,你认为这种研究过于大胆。”

方子郊心里甜滋滋的:“看来你真是比较关注我。”

陈青枝笑道:“你很得意吧。”

“以前有学者分析,说中国多《聊斋志异》式的小说,是因为穷措大好意淫,我起初也相信,现在看来,不一定啊。”

陈青枝拧他:“你骂我是狐狸精?”

“不。”方子郊道,“狐狸精在我这完全是褒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