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外激战

我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鹰十三残忍嗜杀,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足够狠。从他出生到现在恐怕压根没有一丝的快乐,对他来说,这种黑暗的人生是他最大的负担,他如此残忍也是希望能够早日遇到更强的人来帮他解脱。正如他所说,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一切。”

我点点头,脸色十分认真,平静地道:“好,就让我帮助你结束这一切吧。”

鹰十三眼皮猛跳了几下,眼神变幻,最后嘿嘿冷笑道:“你若能杀我,我绝不怨你;你若杀不死我,你和昨晚的那个小子都会被我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

鹰十三也许期望早日用死亡来解脱痛苦,但是他绝不是一个甘心任人宰割的家伙。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只放弃了一切随时都会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凶暴野兽。

鹰十三将手中锁链一抖,数米长的锁链就在头顶飞速地旋转起来,刺耳尖锐的音波化作一圈圈圆环状涟漪向四周汹涌奔腾而去。

刺耳的音波如同九天之上的鹰啸,越来越高亢、尖锐,他身后的树木和大石轰然爆碎,木屑和石块如同利箭向四面八方射去。大音希声,旋转的锁链已经快速到几乎看不见,越来越尖锐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但是杀伤力却越来越大。

滚滚的音波如同无数锋利的剑光狠狠地向四面八方射去,摧毁一切挡在前面路上的障碍。

随着激荡的音波,鹰十三狰狞的面部渐渐显露出一个飞鸟文身。上佳的目力让我清晰地看到飞鸟文身的每一个细微之处,这是一只神态凶恶、展翅探爪的巨鹰。

这明显是他的宠兽文身,突然出现的宠兽文身让我为之惊愕。文身越是靠近头部,说明宠兽的潜力越大,我的犬狼文身就在我的额头。当然这并不代表全部,有的宠兽文身在心脏部位,也是极为强大的宠兽。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是,他的宠兽文身在平常竟然是看不到的,隐藏在皮肤下。小虎之所以变成面具遮挡着我半张脸,主要原因还是要遮挡我额头上的犬狼文身。

每个宠兽战士的宠兽文身都是在皮肤的外部的,这毫无疑问。鹰十三爆发出全力的时候,宠兽文身才出现在面部,这说明他掌握了某种技巧,可以在平常的时候将宠兽文身隐藏起来。

这虽然不能增加战斗力,但是却是一个颇有实用价值的技巧。

随着他体内爆发出越来越强的暗能量,他面部的巨鹰文身竟逐渐闪现一丝丝蒙蒙的毫光,两对翅膀也逐渐延伸到他的两耳上。他的两耳给人一种变成了巨鹰翅膀的错觉。

鹰十三气势不断拔高,如同屹立在我面前的一个巨人。

鹰十三虽然不是超一流高手,但是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最强力量依然让人不敢小瞧。我也催动“九曲十八弯”功法,驾驭全身暗能量运转不休。冰系暗能量核心也在快速转动,但是却被风系暗能量核心压制着缩在一角。似乎是因为感应到鹰十三爆发出的狂暴的风系暗能量,我体内的风系暗能量核心运转飞快,核心中那一对金色剑形鞘翅似乎在欢呼似的颤抖着,不时搅起一股凶猛的风系暗能量,甚至要超出我的控制。

锁链上似乎燃起了一层青色的火焰,那是风系暗能量运转到极致产生的异象。

一重重音波几乎是摧枯拉朽地毁灭了方圆数百米的一切物体,地面只剩下一层光秃秃的土地,草木泥石全被剑光般的音波摧毁。

我一手从胸前伸出,一道暗能量光罩将正面完全挡住,白色的暗能量光罩在音波的汹涌打击下,光罩的表面不断溅射出缤纷的色彩,但是因为我源源不断地将暗能量输入,暗能量光罩一直屹立在如潮的音波中。

“让生命在死亡中绽放吧!”鹰十三一声狂喝,如机翼一般旋转如飞的锁链猛地一缓,鹰十三全身的暗能量瞬间就全涌入了锁链。

锁链难以承载如此庞大的暗能量,响起开裂的“噼啪”异响,鹰十三怒视的双目因为过于用力而几乎鼓了出来。

四周的气流风起云涌,被鹰十三驾驭朝锁链涌去。锁链裹着不知道多少层凝聚的气流,形成一条足有四五十米长的无形风鞭,猛地一甩朝我抽来。

无形无声的音波好似从极远处响起,从微不可闻到尖锐裂脑,这个过程甚至没用到百分之一秒,滚滚音波随着锁链一块狠狠地向我碾压过来。

我感到周边骤然一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瞬间被鹰十三抽走,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我挤压过来。

“轰!”

我和他之间被锁链抽出一条巨大的裂缝,厚厚的灰尘被乱涌的气流带着满天飞舞,好似下了一场沙尘暴。

天地间一时静滞,除了漫天的灰沙,没有丝毫的声音,好似刚才惊天动地的战斗不曾存在一般。

灰尘终究散去,相隔着数十米,恢复了视线的鹰十三震惊地看着我。

我一手抓着他锁链上的奇特兵刃,淡淡地看着他。他刚才蓄势良久的一击虽然穿云裂石,但他不应该以风系暗能量驾驭四周的气流形成的绝杀一击来对付我。我的风系暗能量核心在控制气流方面不知强过他多少倍,他的绝杀一击,在被我用风系暗能量核心剥夺了大部分气流后,杀伤力已经严重削弱,因此被我轻易地抓着锁链。

我伸出手指在锁链上轻轻一点,风系暗能量核心中的那对小巧的剑形鞘翅飞速振动起来,十余重如刀的风系暗能量重叠在一块,形成两道薄如蝉翼的风刃,淡淡的青色几近透明。两股如刀的风系暗能量顺着手臂、手指闪耀而出。

鹰十三的锁链刹那间寸寸断裂,两股风系暗能量碾碎了已经残破不堪的锁链后,仍然迅如电闪,顺势切在鹰十三身上。“噗噗”两声,两蓬鲜血飙溅在空中,在鹰十三前胸留下两道切口整齐的刃痕。

鲜血和疼痛将不愿意相信的鹰十三拉回现实,鹰十三暴怒道:“这不可能,就是我师父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用手接住我全力一击!”

我拍了拍手,扔掉手中碎裂的奇特兵刃,道:“天下高手何其多,你只是个井底之蛙。当然我们都是生活在地球这口井中的井底之蛙,关起门来称英雄,其实外面强者无数。”

鹰十三突然一声怪叫,转身就跑,他的步伐极大,两步就跨出十米远,脚尖踏在地面,一起一跳之间符合某种韵律。一只恶鹰从他体内闪出,转眼间就与鹰十三合体,一对长满了钢羽的巨大翅膀在鹰十三背后长了出来。

狂风卷着身体,再加上两只巨大有力的翅膀,鹰十三转眼就飞上了十几米的空中,他凶恶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今日受辱,日后我必十倍百倍地还于你和那个小子。”

我望着他在空中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叹道:“背负着痛苦的人生,天下之大,哪里又有你的净土呢?”

一声如龙吟如凤鸣的长吟在空中响起,隼狼迅如疾风般从高空猛地向逃跑的鹰十三抓去。

鹰十三刚才全力一击,现在全身力量跌入谷底,凶猛的心志又因战败为我所夺,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压根没有防备会有强大的敌人早在空中等着他。

就算鹰十三此刻处在巅峰状态也不是七级上品的隼狼的对手。隼狼虽然是七级上品,但在战斗力上已经完全可以压制八级下品的宠兽,仅仅是一流中等实力的鹰十三又如何敌得过实力强大的隼狼?

隼狼隼首狼身,身上覆盖着一层柔韧轻巧又坚如钢铁的翎羽,一对翅膀极为宽大,每一次拍打都会带起一阵狂风。它的四肢仍然是狼爪,这样使得它在地面上也能够适应大多数地形并且能够跑出很快的速度。它的体形要比小犬狼普通状态下大了一半多,适合载着我在空中飞行或者在陆地上奔跑,同时,增大的身躯也让它拥有了更大的力量。

这是目前综合众多契合点的优劣而找出的各方面都发展得比较均衡的合体方式,没有非常明显的优势,同样也没有非常明显的劣势。

隼狼从天而降打了鹰十三一个措手不及,强大的扑击力量直接让鹰十三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稳住,没有从空中摔下来。

鹰十三身为一代凶人,反应极快,刚刚稳住了身体,就瞬间凝聚出一柄风系暗能量光刀,狠狠地向着隼狼的脖子斩去。

一道青色的寒光一闪,风系暗能量光刀就卷起一股狂风由下向上斜斩而上。

隼狼发出一声清鸣,狼爪狠狠地拍了上去,肃杀的星宿之力直接将风系暗能量震得粉碎,同时,铁钩似的利喙猛地向鹰十三啄了过去。

鹰十三艰难地稳住身体,并在自己面前凝聚出一面暗能量光盾。

“咔嚓!”暗能量光盾直接被隼狼的利喙给啄得粉碎。隼狼再次挥动翅膀,庞大的肉体力量重重地打在没有了防御的鹰十三身上。

鹰十三惨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两米远,身体翻滚着却竭力拍打着翅膀,向着加利亚城逃去。

鹰十三虽然是一代凶人,但坚韧的心志确实让人佩服,即使实力相差再怎么悬殊,不到最后一刻也决不放弃。往加利亚城中逃跑亦是明智的选择。七级上品的隼狼对任何强者都有着巨大的威胁,城中诸多护卫绝不会让隼狼进城,他们会群起而上截杀隼狼。

但他很快就会发现,指望有人来救他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鹰十三没命地往前飞去。隼狼引颈长鸣,声音如鹰如虎,身体猛地向上飞去,双翅拍打着,卷起一股股狂风,托着隼狼在高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几秒钟后就飞到了鹰十三身前,将其挡住。

我在鹰十三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背部剧烈地耸动,倒是能够想象到他胸中的愤怒,一代凶人何曾被逼迫到如此境地过?不过,用他的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今天便是偿还之日啊。

鹰十三暴怒地一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不甘以及拼死一战同归于尽的决心。

风系暗能量光刀在他手中滴溜溜转动起来,刀光一闪,人随刀进,炽烈、狂霸的青色刀芒就将他整个人隐藏在当中。匹练似的刀光有着摧毁一切的暴戾,如同玩命的野兽凶狠地向隼狼斩去。

我的心微微颤动,鹰十三这次是真的拼命了,只有燃烧生命才能在力竭的情况下爆发出这么惊人的一击。隼狼虽是七级上品的强大宠兽,但此前却从未独自面对过这样的强者,对它,这是一个考验。我压下心头的担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隼狼周身光芒骤然大盛,羽毛上扬,如同燃烧的光焰。眼看刀光即将斩至,一道肃杀冰冷的光柱猛地从隼狼口中冲出,四周的空间似乎都在瞬间被星光凝滞,但又随即被星光凝就的光柱冲击成碎片。

光柱的光芒好似最纯粹的水晶,散发着迷人的光辉,然而细细看去,光芒却好像是由一片片细小到米粒般大的羽毛状碎光组成,最终汇聚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光柱。

耳边似乎传来“稀里哗啦”的破碎声,我眼睛一亮,这应该是隼狼的天赋力量了。任何一种八级宠兽都拥有一种甚至多种天赋本领,这种天赋本领就如同它的本能。好比八级的大地之熊,它能够从容地施展重力场这种极为惊人的能力,还可以从地下刺出锋利的石锥。

究其根源,这些天赋本领,就是对某种力量的掌握超过了某个极限而自发领悟到了一些粗浅至极的能量法则。

没想到隼狼在七级上品的时候就能提前领悟到天赋本领,看来这个合体的契合点确实是目前最优选择。

无坚不摧的刀光在光柱下寸寸碎裂,漫天都是青色的残碎光片。刀光被破开,露出了隐藏在刀光中的鹰十三。他被光柱轰然撞击,如同折翼的飞鸟,无规则地摇晃着摔落下来。

隼狼缓缓地拍着翅膀,身体稳稳地立在空中,一副看起来颇有余力的样子。七级上品宠兽果然强大无比。

十几秒钟后,我掠至鹰十三身旁。在十几米外,地面被光柱轰出一个碗口大却不知道有多深的深洞,丝丝的烟雾从洞口边缘袅袅冒出。光柱杀伤力之强,令人难以置信。

鹰十三浑身骨骼断裂,身上的衣物也只残存了一些破布挂在身上,鲜血流了一地,狼狈不堪。

鹰十三看到我,竟然还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地道:“痛快……痛……快,你藏得……真……深啊。我师父……怕……也不是……你对手。”

鹰十三咳了几口血,接着道:“痛苦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我想求你一件事,杀了……我师父……他天赋奇才,却罪恶滔天……让他去死吧……这是他该得到的……”

“黑鹰王……”我沉吟了片刻道,“确实罪孽深重,我答应你。”

鹰十三长松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所有包袱,目光涣散,脸上的凶悍之色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一代凶人就这么离去了。

我道:“生命如同圆形的跑道,结束也是开始,希望你在新的开始中,不再有痛苦。”

数个人影从加利亚城中掠出,正向这边疾驰过来。看来我和鹰十三的战斗已经惊动了一些强者,他们正快速前往这边探查实情。

我先收了容易引人注目的隼狼,然后一手抓着鹰十三的身躯,催动风系暗能量核心,向着树林深处疾驰而去。

留下鹰十三的身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鹰十三虽然战死,却也是一代强者,不能就这么让他曝尸荒野。

疾驰了数十分钟后,我在山中轰开了一个坑,将鹰十三埋了进去。从此天地中又少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凶人。鹰十三扭曲残忍的性格全是黑鹰王一手造成,只要黑鹰王仍在,就还会有鹰二十三,鹰三十三……

黑鹰王这种全无人性的家伙,我必让他偿还所有的罪孽。

避开众强者的搜索,我悄无声息地又回到了别墅区中。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一场激战,只有寥寥几个感知特别敏锐的强者知道城外有人激战。只不过等他们到时,我和鹰十三都已经不在原地了,因此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人在那里发生过激战,而激战后留下的恐怖痕迹让他们感到震惊,并深深担忧。

别墅区的警卫力量明显加强,直到两天后,鹰十三消失的消息传来,有人拍手称快,有人疑神疑鬼。鹰十三恶行累累,算得上是神憎鬼厌,并没有什么朋友,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西联邦政府谈判组的护卫,他的消失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几天已经没有再出去吸收晨光修炼。每天除了固定的护卫任务,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中,晚上会去看看刘志杰。

刘志杰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得也比较快,只是内伤需要长期的调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不过刘志杰是乐天派,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都在比画着演练射日拳,虽然不带一丝拳劲,但也看得出他经历了生死一战后,拳法大有突破,有种刚柔并济的韵味,想来晋升一流高手已经不是问题。

“山!”看见我来,刘志杰很高兴,“我听好多人说鹰十三消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道:“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刘志杰一脸遗憾地道:“这家伙仇人多得很,不会被人给宰了吧。唉,我还准备等养好伤,再找他把丢的面子找回来呢。”

聊了一会儿,我便回去了,路上却遇到了海伦教官。

月光下,英气勃勃的海伦教官平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我道:“不想在这里见到海伦教官。”

海伦面无表情地道:“我在这里等你有一会儿了?”

“海伦教官找我有事?”我道。

海伦道:“最近几天,晚宴后的切磋比试,黄金三剑客的保罗连战连胜。西联邦那边已经有人谣传鹰十三的消失与我们有关,说我们怕在场上打不过鹰十三,暗地里耍诡计将鹰十三给弄消失了。”

我道:“不是说一流高手不上场的吗?”

海伦哼了一声,透露出少许的不满:“黄金三剑客都是爱出风头的人,既然鹰十三上场,等于破了规矩,保罗上场,我也不好说他。”

保罗擅长诡异莫测的剑法,一身修为也有一流高手水准,与鹰十三相若,一般的高手还真不是他对手。当然,若是让他与鹰十三战斗,大概十招都过不去,就会被鹰十三打死。

我道:“我与黄金三剑客因为战神甲的事有些矛盾,我可没法劝保罗不要再上场。”

海伦道:“不是要你劝他。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再惹事,鹰十三的事我会帮你扛下来的。”

我有一种冷汗突然要流下来的感觉,女人的直觉还真是恐怖,怎么就会认定鹰十三的消失和我有关,还是……她在诈我呢?我故意叫屈道:“海伦教官,鹰十三的消失和我没关系啊。”

海伦没好气地白我一眼,道:“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子看?鹰十三把刘志杰打成重伤,又出口挑衅你,等于和你结下了死仇。以鹰十三的强悍凶恶,在我们这边的护卫和保镖中,有几个能无声无息地把鹰十三干掉?除了你没人能干掉他,我很清楚你的实力。再说了,难道你以为你每天早上去城外修炼,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吗?”

我尴尬地咧了咧嘴,无话可说。女性的直觉真是可怕,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她却能非常确定这是我所为。

海伦道:“你若是我手下的战士,像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我早就把你给干掉了。这几天你要低调些,鹰十三的师父黑鹰王是一个很恐怖的家伙,希望他不会得到消息赶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