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 1789年7月25日

他们在白天到来。他们悄悄溜进庭院,脚步声传到了等在昏暗无光——窗子上的木板还没拆掉呢——的门厅里的我。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把手枪。

我以逸待劳。他们爬上台阶,来到我故意半开的门前——我每一天都会这么做,我把手伸向手枪,拨开击铁,抬起枪口。

门嘎吱作响。一道影子落在地板上那块矩形的阳光里,然后渐渐拉长。有个身影穿过门口,走进我家的阴影里。

“埃莉斯。”他说。我依稀意识到,我已经有很久没听过别人说话的声音了,而那种声音听起来如此美妙。更令人喜悦的是,那个声音属于他。

接着我想起来,他本可以救我父亲的,可他没有,而且他还跟刺客为伍。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或许这两件事之间是有关系的?就算没有……

我点亮油灯,手里仍旧握着那把枪,然后满意地看到他被突然燃起的火焰吓了一跳。有那么一会儿,我们俩就这么四目相对,脸上全无表情,最后他点点头,指了指我的手枪。

“这就是你的欢迎。”

看到他的脸,我的态度软化了一点点。但只是一点点。“小心无大错。我已经尝到教训了。”

“埃莉斯,我……”

“你不是已经报答了我父亲的善意了吗?”我讽刺地说。

“埃莉斯,拜托。你不可能真以为是我杀了德·拉·塞尔先生吧。你父亲……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的父亲也一样。”

秘密。我痛恨秘密的滋味,而且从没喜欢过。

“我很清楚我的父亲是什么人,阿尔诺。我也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我想这一刻是无可避免的。你是刺客,而我是圣殿骑士。”

我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他开了口,却又犹豫起来。

我点点头。“这让你吃惊了么?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追随他的脚步。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为他复仇。”

“我向你发誓,我和他的死毫无关系。”

“噢,但你的确……”

“不。不。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我没有……”

我拿过那封信,举了起来。

“那是……?”他眯起眼睛,看着那封信。

“一封本该在我父亲遇害那天送到他手里的信。我是在他房间的地板上找到的。信没有打开。”

看着阿尔诺脸色发白的样子——他显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几乎开始同情他了。毕竟他一直都敬爱我父亲。没错,我几乎开始同情他了。几乎。

阿尔诺的嘴巴一开一合。他瞪大眼睛,紧盯着我。

“我不知道。”最后,他说。

“我父亲也不知道。”我答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走吧。”我告诉他。我恨自己话里的哭腔。我恨阿尔诺。“走吧。”

他走了。我在他身后关上门,闩上门闩,然后从后楼梯来到管家的书房,我在那里铺好了床铺。然后我开了一瓶酒。它会帮助我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