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林弑君
进攻并不顺利禁卫军士兵出乎意料的坚决进攻者不得不在每一栋建筑都要厮杀付出大量死伤的代价才能夺取。遭受突然袭击一万多名禁卫军并不是全在总长府里抵抗的只是总长府内急忙召集的四千多名轮值士兵。但总长府内的工事布置严密机关重重重攻打得并不顺利。最初虽然用出奇不然的袭击夺取了外围围墙但内卫的禁卫们迅反应借助府内的工事和建筑群层层阻击让宪兵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弑君实在是件悚然惊闻的事件紫川家三百年的统治积威己深。沙布罗跟了自己十年算是自己的亲信嫡系自己待他也甚是亲厚但在对待总长的问题上就连他这种死忠份子都存在动摇帝林实在不敢想像一旦自己离开总长若是在被包围的建筑里现身高声表明身份自己的部下们会不会倒戈? 攻打总长府是最关键的一步自己不亲自在这里坐镇实在放心不下。 但除了总长府外帝林还有很多要担忧的事。战斗并不局限于总长府中整个帝都城都被笼罩在一片硝烟滚滚中很多街区都在生着激烈的交战。武装宪兵部队封锁了中央大街元老会、统领处、军务处等要害部门都是他们的占领目标。还有紫川宁哥珊李清皮古等重要人物帝林已派行动司的精锐干探去抓捕他们了但迄今为止还没有捷报传回。 这些人只要走脱了一个将来都会是心腹大患。 连帝林自己都没有料到兵变会如此出人意料的顺利。中央军瘫痪了治部少被击溃各家贵族出于恐惧还在作壁上观只有禁卫军还在苟延残喘做最后的抵抗。在全力动员的监察厅面前。帝都城内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自己的行动。 “大人”说话的人是站在帝林身后的监察厅第四司司长卢真红衣旗本。他忧心忡忡的说:“各组进展得很顺利但是关键的是达克!” 帝林的目光从地图上帝都城的位置移开看到帝都旁边的那个小黑点。帝林忍不住的瞳孔收缩心跳加。 卢真说得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大患。斯特林坐镇达克只需接到总长殿下一纸檄令大军朝夕至。可平定任何动乱。 虽然自己麾下的宪兵部队也堪称强有力作为将领帝林也并不认为自己比斯特林不如但帝林并无自信可以据守帝都抵抗斯特林的勤王军团。家族远征军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帝林比任何人更清楚。那十五万军队荟萃了家族各个军区的最强兵西北的骑军东南的重步兵和帝都的皇城子弟。这支军队历经抗魔族战争和远征魔族王国的残酷战事战斗经验丰富强悍得无以复加。而且斯特林这样的名将更是不可能有指挥出错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一旦远征军的主力兵临城下。帝林哪怕想据城死守也办不到。中央军、治部少还有贵族们的私兵他们都只是暂时被自己的强势吓到在全力进攻总长府的同时。自己并没时间和余力去对付他们。一旦远征军开到他们马王就会跟春天里的野草一般蓬勃地生长起来伺机反扑。 看到帝林神色凝重卢真也猜到了他的担忧。他本来是监察厅派驻瓦伦要塞的驻军军法官但在七八〇年初魔族在远东的军力甚盛瓦伦大有重新成为前线的危险。卢真眼见不妙连忙脚底抹油找门路调回了帝都哪怕在监察厅总部守门口他也干了。此事成为了监察厅内部的一大笑柄但卢真却不屈不挠。以其厚颜无耻重新博取了帝林的欢心担任了监察厅行动司的司长。卢真虽然懦弱成不了大器但他有一项难得的才能:他的心思特别细腻在拟订计划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帝林认为取人要看长处卢真这种人要他当持坚披锐的勇士是勉强了点但他却是很好的参谋长料子。 既然被委以军师重任那在这关键时候。当然得想点办法出来否则主子要你何用? “大人下官听说您与斯特林大将军交情非浅或许未必一定要弄到开战的地步?斯特林接到消息率军赶来那起码是下午的事了。那时候我们已拿下总长府了总长也死了。斯特林即使跟我们开战也无济于事。或许我们能跟他谈判解决?比如大人给他点让步我们与他平分家族并肩称王?” 帝林转过头来对着卢真笑笑:“并肩称王?卢真斯特林过来时你过去跟他说说如何?” 帝林的笑容里藏着某些不怀好意的东西卢真慌了神:“这个……下官并不善于言辞说服并非下官所长只怕误大人重托……”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看你怎样被斯特林砍示众呢——卢真你的脑袋这么大吊起来挂旗杆上一定也很好看吧?嗯挺重的呢!” 帝林笑咪咪地拍拍卢真的脸颊仿佛真的在掂量重量:“蠢货下次犯傻之前动动脑子别提那么白痴的建议好不好?要谈判你得先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卢真冷汗直冒。他连连点头:“大人智虑过人下官远远不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打是打不过他说服也说服不了对这个二弟帝林深感棘手。斯特林平时给大家的感觉很随和看起来是个讲义气好商量甚至有点好欺负的老好人。但帝林深知一旦到了忠诚和气节这样的大事上斯特林就会坚定得跟铁板一般没人能动摇。当他率军抵达时总长若没死那他就会进攻以拯救总长;总长若死那他就会拥戴紫川宁继位与自己开战复仇。 “听天由命吧!如果斯特林收不到总长的传令那是我们还有点希望……唯一的希望。” 帝林抬起头。目光越过了鲜血淋淋的战场投向了蔚蓝的天际。在那里一只展开洁白双翅的鸽子正在云间飞翔着。 卢真迷惑不解。包围总长府是在半夜两点开始的紫川参星若不是蠢得无可救药他肯定会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向远征军求援的。从帝都到达克都是一路笔直的大道信使快马疾驰也没有迷路的可能斯特林怎么会收不到命令? 七八六年一月一日凌晨一时。 温柔的飘雪安静的飞舞落在城市的上空。温柔的将整个城市笼罩。达克大营笼罩在夜的静谧中士兵们安静的沉睡着温馨得仿佛在母亲的怀抱中。谁也没有看到在漆黑的夜色中一只展翅的信鸽翩翩的从西方的天际飞来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达克军营的某个屋子上从窗口里钻了进去落在了白色的鸽子笼上。 信鸽咕咕的叫着噗哧噗哧的扑打着翅膀在鸽子笼上扑打着。直到一双颤抖的手抓住了它。从它腿上解开了一个信环和纸条。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很多因素都可能导致帝林的兵变以惨败收场。譬如说信鸽在雪夜中被冻死或者迷失了。或者监察厅驻达克军法处某个无名的二级士官——他是喂养信鸽的饲养员也负责接特急信件——在那晚也像中央军的士兵们一样在迎新酒席上喝得大醉——这并非不可能。达克的远征军那晚也举办了迎新年酒会官兵们聚餐和晚会气氛十分热烈连平时总是板着脸的军法官们都放下架子喝了不少酒互祝新年快乐。 帝林的运气就在此了。那晚信鸽员同样也喝了酒但他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经过信鸽房恰好就听到信鸽的声音于是他走进去。在信鸽的腿上看到了代表特急的红色信环。 后人往往认为是那个尽忠职守的信鸽员导致了三杰之乱的生。若他等第二天睡醒起来才现信鸽的话那历史的展就会截然不同。 接下来生的事就是顺理成章了处理特急消息监察厅有一套固定程序要立即上报每级报送时间不得过十五分钟迟延者追究军法责任。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信鸽员还是立即屁滚尿流带着信件敲响了情报科副科长的房门。然后副科长同样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找到了驻军的刑事军法官然后刑事军法官再次顶风冒雪的冲过半个达克城去寻找他们的上司监察厅驻远征军的军法官——这真是刻不容缓的一夜事实上直到这个传信环节的最后一道工序监察厅驻达克军法处里军衔最高的负责人吴滨红衣旗本被部下用冷水浇头弄醒了以后距离收到信鸽才不过刚刚过去了四十分钟。 而此时总长府的使者带着紫川参星的亲笔求援兼讨逆军令才刚刚出他们在监察厅占据帝都东门之前夺路而去顶着风雪向达克方向一路狂奔。按照这种鞭死马的度他们即使拼死赶路也得四个小时后才能抵达近两百里外的达克城。 在七八一年帝林力排众议投入巨资为监察厅建设了信鸽传信系统这个举动一直被部下们所垢病。因为信鸽是一种娇嫩的动物要在每一个城市都培养出一批能投入实用的信鸽花费是很惊人的。而且信鸽很容易被人射击和捕杀常常会有信鸽迷失和丢失信件的事情生——丢失信鸽还是小事信鸽所携带的机密函件外泄那才是可怕的。 监察厅从珍贵的预算中耗费巨资建造了一个既不安全也不稳妥的通信系统各地监察厅和军法处头目对此是很有意见的。只是帝林大人独断专行他们也没办法只有在背后偷偷嘀咕说:“有这笔钱还不如兴建几个驿站来得安全实用点。” 但在三杰之乱的这个晚上帝林终于证明了他的英明。他的坚持换来了丰硕的成果信鸽系统为监察厅争取了生死攸关的四个小时也为帝林争取了胜利。 深夜一点五十分达克远征军大营中军营。 “大人吴滨红衣旗本紧急求见!他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昨晚被部下们灌酒唱了不少斯特林含糊的问:“他说什么事了吗?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大人他没说。要不然。我把他赶走?” 宿醉最是难受头疼的眩晕一阵阵袭来斯特林几乎要同意卫兵的建议了但念及吴滨的身份他犹豫了:名义上吴滨是自己的部下但实际上他是监察厅派驻在远征军的最高级别军官。这个人虽然是技术军官出身。但却不是不通事务的书呆子他这么紧急的半夜过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为了第一个跟自己说新年快乐的。 莫非是监察厅有什么急事? 他叹口气:“让他进来吧——还有你给我冲杯茶。” 散着清香的淳厚浓茶入口斯特林顿觉清醒不少。没等他喝完一杯茶披着一身雪的吴滨已带着门外的寒风扑了进来。 斯特林微笑着示意他坐下让勤务兵给他也倒上了茶:“吴红衣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这雪怪大的。今晚大家都喝得不少半夜赶来。你也很辛苦。” “谢大人!”吴滨向斯特林行了个礼才在座位上坐下却不动面前的茶水:“下官鲁莽打犹大人休息了。实在是厅里有紧急差使不得已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斯特林笑笑:“什么紧急差事呢?是不是我们军中有什么重大违纪竟然惊动了厅里?或者在我们这里藏有哪个重案要犯?远征军有十几万人良莠不齐作奸犯科的事恐怕还是免不了啊!” “若只是那些小事下官也不敢半夜来惊动大人您了。几个小贼我们动手就把他给拿下了哪敢半夜来惊动大人您。只是这事着实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吴滨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签纸:“厅里紧急来函要我们立即把这东西交到大人您手上还叮嘱说这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迟一刻都有可能会有人丧命。” “有人丧命?”斯特林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了。他接过吴滨递过来的信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帝林的字迹内容只有一行字:“总军帅长明诗要求只杀以风我的吗全乱命家议论度训来一集救!” 几秒钟后斯特林已经读出了意思:“总长要杀我全家来救!” 这是帝林的求救信! 斯特林一震霍然站起盯着吴滨厉声喝问道:“命令上还说了什么?” 被斯特林喝一声。吴滨吓得向后缩了下身子嗫嚅着答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反覆强调这是很急的事得争分夺秒……” “争分夺秒!”将手里的信笺捏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斯特林焦急地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走动眉心紧锁神情严峻。 他停住了脚步冲屋外喊了一声:“叫醒卫队集合!备马准备马上出!” “是大人!” 一片混乱的喧闹声军官的呵斥声、战马的嘶鸣声、集合的口令声混成一片吴滨困惑的望着危襟正坐的斯特林又望着门外急跑动的士兵迷惑不解。 一阵斯特林的护卫军官进房禀告:“启禀大人卫队全员两百一十人已经集合完毕马匹也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 斯特林心事重重地点着头大步就往外走。但在出门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下疑惑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卫队:在雪中两百多人的卫队已经集合完毕精神抖擞的牵着马站在院落里和门边的街道上。 不知为什么斯特林就停在了门边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像正在考虑着很严肃的问题。 过了好一阵斯特林还是做了决定。他喊道:“卫队全员解散!” 不管部下们吃惊得张大的嘴巴他对吴滨说:“吴红衣看来得您陪我走一趟帝都了马上出有问题吗?” “遵命大人没有问题!”虽然诧异。但吴滨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他已觉察了今晚的情形很古怪。 他说道:“大人您不带卫队?虽然现在并无战事但从达克到帝都有两百多里都是荒野说不定有些蟊贼会出没。大人您一身安危关系全军最好还是带上卫兵。” 斯特林望望他不出声地抽*动嘴角眉宇间浮现一层忧色。他当然知道吴滨说的有理。但要保住帝林和林秀佳的性命他必须亲自回帝都去说不定还会忤逆总长的意思。这样自己的行动必须慎之又慎。带着数百人卫队大张旗鼓地回去这可能会给总长一个感觉自己是在以军队胁迫总长同意——谨慎的斯特林干脆一个卫兵都不带只带了军中的军法长官进帝都谁都没法挑毛病。 “吴滨红衣你放心我略通武艺。几个蟊贼还奈何不了我们。” 想起斯特林还是家族出名的高手。吴滨释然:“那是大人武艺高强自然不需担忧这个。” 文心手打组隼风手打仅供试阅转载请注明同时请支持正版。 “那好。我们这就出。” 吩咐士兵们拿来了两身遮头的风雪斗篷斯特林和吴滨穿过了士兵的队列径直走到坐骑前。二人跃身上马在满天风雪中奔出了达克城的大门朝帝都方向奔去。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星空只有黑压压一片又一片的彤云道路上积雪盈寸马蹄踏上去出了沉闷的回音溅起了一层飞雪。道路两旁都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大地万物都被大雪覆盖了只剩白茫茫一片。虽然没有星光和月亮但有雪光的反射道路一目了然。 一路上冷风和飞雪扑面而来。二人都把斗篷罩得紧紧的但冷风仍然带着雪从衣领的缝隙里钻进来在体温熏陶下雪化成了水湿漉漉冰冷冷的很难受。 一口气奔出上百里后。二人都觉得疲惫控马的双脚都快麻木了战马也开始打撅了二人不得不寻得一个避风的小坡树林边歇息也让战马恢复体力。 二人裹紧了斗篷靠着树干相互偎依坐着看着雪慢慢的在眼前落下。 “这鬼天气下这么大得雪真是不让人活了!“吴滨嘀嘀咕咕地不时偷眼望向斯特林想从他那里寻得一点线索。今晚的事实在让他太摸不着头脑了。 斯特林不停的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不时抬头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神色沉静。呈现在这位年少得志的将军眉宇间的是凝重的忧色。过了一阵他才答话:“今晚我们失策了。” “啊?” “刚才走得太急我竟忘了多备两匹坐骑那样我们可以不用停歇一路赶到帝都了。” 吴滨只听得头皮麻刚才急赶了两个小时他大腿的内侧都被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才寻得一个机会歇息。没料到斯特林竟想的是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他咋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大人我们这么急匆匆赶回去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斯特林淡淡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不知道?” 吴滨老老实实的承认:“我确实不知道。” “吴红衣我想你一定不是军法官出身?” 吴滨诧异道:“大人您说得一点没错!我本来是七七七的技术总监后来被委任为一〇一特种师师长指挥技术兵种——不过您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专职的军法官不会那么多嘴的。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清楚的事不要多问。” 吴滨脸红耳赤起身说:“真是很抱歉下官确实不懂事失礼了请大人……” “坐下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斯特林轮廓分明的俊脸被雪光映照得苍白眼睛深邃而有神。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原尽头远方的树林只剩黑黝黝的一线。 “军法官是应该公正严明但对你的那些同僚我的感觉也不是很好他们更像一台机器而不是人。我也不知道监察厅平时是怎么培养你们的是否进了监察厅就一定要断绝七情六欲。但板着脸不苟言笑就代表公正严明了吗?未必吧?” 目光转回吴滨身上斯特林微笑说:“吴红衣你是我见过的——怎么说呢——最有人情味的军法官你很人性。” 听得这样的评语吴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谦虚他支吾的说:“呃大人谬赞。这个下官愧不敢当这个……” “我并不是在赞你。”斯特林很认真的说。 吴滨更不知如何应答了。 幸好斯特林很快转换了话题:“对于监察总长帝林你是怎么看的?” “帝林大人?”吴滨愕然他答道“帝林大人刚正严厉意志坚强对各种邪恶行为绝不妥协。在卫国战争中他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击退了魔族的大军是国家的柱石功臣……” 斯特林打断了他:“吴滨我问的是你个人观感。” “个人观感?”吴滨一下子泄了气他苦笑着摇头:“大人您知道的帝林大人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作为下属我们能对他怎么看法?平时帝林大人待部属们很宽容只要不犯军法战斗勇猛犯下再大的错大人也能保住我们。但若是犯了大人的规矩他的惩罚也是毫不容情的。若说看法……我很怕他就是了。” “是啊……很怕他。”斯特林叹道心头浮现那个孤傲的身影。希望别人怕他而不是爱他或许这也正是他的希望吧。 但总长为什么要杀他和林秀佳呢? 事情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很让斯特林纳闷。 想到帝林身处危险中自己却不能及时赶到斯特林心急如焚。 他先站起身:“走吧歇得差不多了。” 吴滨其实还没有歇息够但他不敢拒绝斯特林只好苦笑着起身牢骚说:“哎哟大人。这种天气半夜赶路您真给我找了个好差使啊!除了我们下官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半夜出来……” 话没说完大道上远远的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二人同时望去在那漆黑的夜里从帝都方向赶来了一群骑士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如火一般飞快的经过转瞬就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目送着骑兵们的身影消失吴滨笑笑:“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除了我们还真有这么倒霉的人啊!” 斯特林琢磨着这么一行骑士到底有什么急事?要这么急着半夜赶路走?但很快对帝林的担忧占据了他的全部精神他很快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此时斯特林也好吴滨也好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刚刚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正是来自帝都总长府的求援信使。 信使也绝不会想到就在半道的那片树林旁他们已经与求援的目标擦身而过。尽管他们满心焦虑的拼命死赶但他们注定是不会抵达达克大营的。在大营前数里处人疲马倦的他们将会遭到远征军中的宪兵部队伏击最终全部被杀一个也没能逃脱。 而这些斯特林现在是想不到的。他和吴滨顶风冒雪在凌晨三点的冷夜黑风中跨坐在僵硬冰冷的马鞍上朝帝都城奔去大腿内侧的皮都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满脑子想的只是对帝林性命的担忧。 “大人前面就是望都陵了!”吴滨从斗篷里伸出头来他的声音在雪夜里听起来干涩又清冷:“过了这个山头我们就到帝都近郊的第一个检查站了。天气这么冷检查站的哨兵该回去钻被窝了吧?” 望着前方那个黑黝黝的山头斯特林不出声的点点头他脚下用力刺了一下马刺。战马受疼嗖的一下猛窜了出去二人加转过了山头。 突然间二人同时勒住了战马惊疑的望着眼前:料想中黑灯暗火的检查站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漫天的风雪中大群黑色斗篷的骑兵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只有两间小屋的检查站照得亮如白昼。二人同时注意到了在检查站的上空飘扬的旗帜并非往常的红色飞鹰旗而是一面蓝底金色的剑盾交叉图案旗帜。 二人同时勒住了战马。惊疑不定的望着那面旗帜。 “吴红衣我记得望都陵检查站是隶属帝都中央军的。”说着斯特林转头望了吴滨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 吴滨凛然立即答道:“大人我也不知道。” 突然身后传来了粗鲁的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站住!” 几个宪兵从道边的树荫里冲出来一个军官气势汹汹的冲二人嚷道:“立即下马。接受检查!” 吴滨气愤地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凭什么盘查我们?” “我们是监察厅的我们有权……” “废话老子也是监察厅的而且比你官大!” 争论声惊动了那边的检查站。立即五十多名骑兵向这边冲来在几步开外他们停住了马步缓缓围了过来。 斯特林立即警觉他开声喊道:“我是斯特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听到斯特林的名字骑兵们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答话:“斯特林大人。我们是监察厅属下。奉命在此执行任务。” “监察厅?你们是谁的部下?” “是帝林大人的部下。”一个军官越众而出他从马鞍上跳下来大步向斯特林走来:“更确切的说。是我的部下。” 在斯特林面前几步他站住了脚步摘下了头盔于是斯特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军官向斯特林草草行了个军礼说:“军务处长大人久违了。我等在此恭候已久。” 看着这个人斯特林皱起了眉头:“哥普拉?你在这等我?” “正是。帝林大人说了处长大人您义气深重接到消息后必然会连夜兼程赶来下官等只需在此恭候即可见到大人您了。大人神机妙算一切尽在他预料中。” 斯特林一楞。他的瞳孔慢慢的收缩:“是帝林的安排?” 哥普拉淡淡地点头。 “那么说飞鸽传书也是假的?” “消息倒并非虚假。就在数个小时前紫川参星指使罗明海谋杀我家大人幸好被我英勇的监察厅士兵击退帝林大人安然无恙。” “帝林安然无恙……”斯特林慢慢的重复了一次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但熟识他的人已看出了军务处长眼角微微抽搐着。脸色铁青了。 他冲着哥普拉笑笑:“既然帝林没有事那我就是白担心了。这么大半夜的赶路也蛮累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拨转马头想回头但哥普拉却抢上一步拉住了他僵绳仰头对斯特林说道:“大人已经到这里了何不进城去见见我家大人再走?我监察厅再简陋一张舒服的床还是能提供的大人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斯特林笑笑:“这么大半夜的哥普拉你就不必麻烦了。” “大人您到了这里都不肯进城见我家大人这会让下官很为难的帝林大人会责罚我们招待不周怠慢了您的。莫非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对惹大人您生气了吗?”哥普拉嘴上说得客气手却紧紧拉住了缰绳脸上半分笑意都没有。 二人默默对视了好一阵目光如刀锋般在空中砍斫着谁都没有说话。大伙心知肚明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敷衍装客气已是不可能了。 斯特林冷冷的、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好胆!” “下官不敢奉命行事而已。” “总长殿下是否已经遇害了?” “下官不知。” “宁殿下呢?” “下官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下官只知道今晚要带大人您一起走。” “如果我说不呢?” 哥普拉笑笑也没见他做了什么动作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飕飕的尖锐破风声斯特林的战马突然出了一阵惨嘶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随即翻倒。在它的脖子上有几个穿口的血洞鲜血正汩汩的流出。 在战马倒地前斯特林已经灵活的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坐骑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蹄子无力的踢打着泥土汪汪的眼睛还在哀求的望着自己的主人嘴里出了低沉的哀鸣。 斯特林悲伤的望着战马他蹲下身来一手捂上了战马的眼另一手摸到了战马脖子上动脉暗运寒冰真气。顷刻间战马已经结束了哀鸣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斯特林重新站了起身。他正视着哥普拉:“家族立国三百年恩泽未竭气运犹在。虽有能强盛一时的权臣但谋逆者从不得善终杨明华之类足为前车之鉴这也是天数。这句话希望你能转告给帝林。” 哥普拉微欠身肃然道:“下官定当转达。不过大人您为何不亲自跟帝林大人说呢?” 斯特林遥视远方地平线上巍峨的巨城在黎明的晨光中浮现。他摇头有一句话哽在了心中他并不打算跟眼前的人说。 以前我们情同兄弟手足生死患难与共;此刻你已沦为国贼。即使见面大家还能说些什么呢? 斯特林望向哥普拉:“阁下已非我家族臣子也不再是我属下下官二字也不必再提起了。” 哥普拉默然。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该讨伐国贼了!” 哥普拉急忙后跳几步躲在了斯特林剑刃范围外喊道:“大人您难道就不再考虑一下吗?帝林大人是您的挚友非要动武伤和气吗?” 斯特林没理会他他把手扶在剑柄上。就在这瞬间冲天的杀气徒然升起。 凝重得有如实质的气势迎面扑来哥普拉竭尽全力才撑住了身体他呼吸急促不停的后退后退再后退——不单是他整个队伍都在后退士兵们抵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压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 战马不断的嘶鸣、吼叫着、撅蹄尽管士兵们拼命的拉住缰绳但它们还是纷纷转身逃走连主人叫唤都不肯回来。动物的本能告诉它们面前是一头不可匹敌的凶兽绝不可接近。 斯特林太恐怖了! 哥普拉叫苦不迭以前作为友军时还没如此感觉但站在敌对一方时他才真正明白“紫川之虎”的威力。斯特林的武功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他剑未出鞘但气势已经压制了全场。在他的威压下士兵们能站稳就不错了根本没法上前近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