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喇嘛
巴特尔的爷爷南兹德巴特尔是蒙古库伦政权的一名高级特务,早年受训于苏联克格勃,他仿佛天赋一般的特工潜质受到许多教练的称赞,以特训组最高分完成受训,顺利结业。回到蒙古之后,南兹德巴特尔完成了多次对白军高级将领的暗杀行动,被誉为蒙古最优秀的刺客,连白军首领恩琴男爵也差点儿殒命在他手里。
由于成绩卓著,出身平凡的特工南兹德巴特尔受到领袖的优待,成为蒙古新成立的特工组织首脑,操控了蒙古对内对外的许多知名暗杀行动。南兹德巴特尔成为库伦政权手里的一张王牌,他声誉最隆的时候,被称为蒙古特工之父。
有一天,南兹德巴特尔的上级把他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张照片,告诉他下一个暗杀目标就是照片上的人。
南兹德巴特尔吓了一跳,照片上的这个人,库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就是白色政权掌权时期的公爵丹毕坚赞,在库伦享有英雄般的礼遇。丹毕坚赞以嗜血好杀著称,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蒙古首都库伦有个传说,说丹毕坚赞出没的地方,连饿狼都会停止叫唤,俯首在地以供公爵驱使。
南兹德巴特尔也是满手血腥的人,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上级会安排由他来暗杀丹毕坚赞公爵。
南兹德巴特尔的上级在秘密会议室里告诉他,他必须斩杀丹毕坚赞,拿到他手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回来,这个秘密关系到蒙古的政治大局,这个任务只有他南兹德巴特尔能完成,其他人他不放心。
丹毕坚赞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次暗杀他失败,就别想再找到机会。所以,这次行动如果完成不了,南兹德巴特尔就要自刎谢罪。
南兹德巴特尔身不由己,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杀人无数,可是面对杀人如麻的丹毕坚赞公爵,他还是很恐惧。
几日后,南兹德巴特尔率领着他的一干属下从首都库伦出发。没过多久,他们在路上会合了参与此次行动的克格勃特工,他在特工队伍里看到他以前的教官,所有队员的装备都是苏联提供的最先进的武器。
离开库伦后,这支特工人数超过一百人的超级暗杀队军令严明,队员彼此之间不能私下交谈,一切行动全凭指挥官安排。以他的资格,在暗杀队里只能当先遣暗杀官,连副指挥官都算不上。
南兹德巴特尔不能理解,丹毕坚赞公爵已经离开国境,去了中国一片无人区占山为王,而国内的白军叛军早被肃清,领袖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去追杀他。他想来想去总想不明白,暗杀队里军令森严,他亲眼看到有几名犯了小错误的特工被枪杀,没有任何罪名。
这支暗杀队的最高指挥官是国家的内务部长巴勒丹道尔吉,他在暗杀队里有决定所有人生死的权力,包括他南兹德巴特尔,只要巴勒丹道尔吉不高兴,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将他就地处死。
他的上级向他透露的消息实在太少了,他出了国境线都没想明白行动的真正意图,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张地图?
在暗杀队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南兹德巴特尔又认出了更多特工界的优秀人物,他们乔装打扮还是没逃过南兹德巴特尔的眼睛。这些人许多都是苏联安排在各个国家的优秀特工,他们深藏不露,平常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一旦出事,就是王牌撒手锏,一击必产生预料不到的效果。
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特工人物,竟然一起加入了一支特工队,去追杀一个盘踞在境外无人区的土匪。这个土匪已经没有任何政治能力,他只能守在自己的窝里,抢抢过往商旅,平常都不敢出土匪窝的大门。
虽然丹毕坚赞公爵曾经凶狠毒辣、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包括他南兹德巴特尔,可是,和这么优秀的暗杀队一比,他完全不算什么,连暗杀队一半的价值都不配。
这么多年的特工生涯让南兹德巴特尔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敏锐嗅觉,他知道这次行动不只是暗杀公爵这么简单,重点应该是那张地图。
抵达丹毕坚赞公爵盘踞的无人区时,总指挥对他们一百多号人说:“千万不要和黑喇嘛(曾经的丹毕坚赞公爵)硬拼,那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要智取。接近他之后,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他就死了,否则,我们是杀不死他的,还会丢掉性命。”
总指挥巴勒丹道尔吉的告诫让南兹德巴特尔很奇怪,黑喇嘛丹毕坚赞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两只脚,远远一枪就能杀死他,为什么一定要砍头才能杀死他?
巴勒丹道尔吉向一百名特工喊话时,南兹德巴特尔就站在他对面特工队的第一排,两人相距不到五米,他看到巴勒丹道尔吉脸上的表情很难看,那是恐惧。尽管总指挥官极力掩饰,南兹德巴特尔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害怕,特别是提到砍下黑喇嘛的头颅,他一下脸色大变,声音也弱了很多。
巴勒丹道尔吉在距离黑喇嘛的要塞不远处和几位高级特工商量对策,南兹德巴特尔是其中之一,他们一共计划了十二套方案,最后被逐一推翻。最后一套方案是让南兹德巴特尔伪装成喇嘛,黑喇嘛笃信密宗,对高僧非常尊敬,这样容易接近。南兹德巴特尔在要塞里面一旦控制住黑喇嘛,就立刻高声呼喊,埋伏在周围的特工就攻进要塞,一举剿灭黑喇嘛匪军。
南兹德巴特尔心里异常恐惧,却只能接受这个任务。他率领着几名特工,化装成喇嘛去敲黑喇嘛军事要塞的门,说是受库伦大喇嘛德里布之托传话给黑喇嘛,邀请黑喇嘛和政府合作,政府十分需要像黑喇嘛这样能控制局面的人物。
岗哨传话过去,一会儿就得到回复,南兹德巴特尔被请进黑喇嘛的要塞。黑喇嘛在最豪华的礼堂摆上酒宴,热情招待这位信使。
南兹德巴特尔被迎进礼堂,他一进门就看到高高在上端坐的黑喇嘛丹毕坚赞。黑喇嘛膀大腰圆,赤裸着上身,正和在座的其他酒客互相敬酒,他身边围着身材曼妙长相清秀的蒙古美女。礼堂下面摆了二十桌酒席,都是整只的烤羊、新鲜的羊奶酒,礼堂后面挂了许多虎豹的整皮,简直可以说是奢华至极。
黑喇嘛把南兹德巴特尔请上贵宾座,就在他的酒席旁边,他哈哈大笑,说库伦政府还没有忘了他,他感到很高兴。
黑喇嘛举杯向他敬酒,南兹德巴特尔一饮而尽。他偷眼去看黑喇嘛,黑喇嘛正在酣饮,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南兹德巴特尔悬着的心先放下了一半。
他带来的几个伪装成喇嘛的特工伪装得很好,很快和在座的其他头人融到一起,有说有笑的,十分畅快。南兹德巴特尔觉得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黑喇嘛其实没那么可怕,这样发展下去,和黑喇嘛关系密切之后,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再一举拿下,应该不是难事。南兹德巴特尔渐渐有了成功完成任务的希望。
酒席间,黑喇嘛问他库伦那边的情况,南兹德巴特尔详细为他解答了。黑喇嘛突然话锋一转,跟他谈起藏教密宗的典故,南兹德巴特尔额头冒汗,他勉强回答了几个,就有点镇不住场面了。
黑喇嘛饮尽银杯里最后一口酒,突然站起来,一双大眼瞪得像铜铃,他把银杯抛在桌子上,怒道:“南兹德巴特尔,是库伦红军派你来杀我的是不是?”
南兹德巴特尔心里一沉,明白事情败露,礼堂里上下全都是黑喇嘛的人,正面和他们起冲突的结果是今天自己肯定会死在这里。他毕竟是老牌特工,脑子一转,笑道:“我是奉大喇嘛之托请公爵先生回库伦,怎么会做出暗杀公爵先生的举动?”
黑喇嘛冷笑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喇嘛,你没有过修行经历却来冒充喇嘛,从这一点就说明你不是诚实的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南兹德巴特尔只得说他一直以库伦大喇嘛助手的身份为红军工作,公务非常繁忙,所以没时间随大喇嘛修行。公爵如果不相信他的身份,可以派一名特使秘密去库伦向大喇嘛打听他的身份,以大喇嘛和公爵的关系,肯定不会隐瞒。
黑喇嘛想了一会儿,同意了南兹德巴特尔的建议,把他留在黑戈壁要塞里,让他住下,暗中派人去了库伦调查。
礼堂里那番和黑喇嘛对峙,让南兹德巴特尔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冷静机智,恐怕当场就会被黑喇嘛拿下。
南兹德巴特尔留在黑喇嘛的军事要塞里,这里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群,据南兹德巴特尔推测,要塞里的武装守卫人员超过了两千名。他在黑喇嘛的军官陪同下参观了要塞的一些据点,这座黑戈壁上最庞大的军事要塞建在一座高山上,全长有六七公里,这么长的防御线上密布着碉堡、战壕,在许多意想不到的位置都设了秘密射击点,每隔一百米距离,就有一座传讯的烽火台。
黑喇嘛的兵训练有素,走到哪里身上都别着枪,经常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们这些陌生人,这些情况给他的暗杀带来很大麻烦。
在后来的日子里,南兹德巴特尔没有再见到黑喇嘛,他推测黑喇嘛的人此时已经到了库伦,他必须在这个人回要塞之前解决掉黑喇嘛,否则就是他死。
接下来的日子,南兹德巴特尔异常焦虑,暗杀队的总指挥没有再主动和他联系,黑戈壁上下了几场大雪,高山上的军事要塞被积雪覆盖,像一座白茫茫的山冈。南兹德巴特尔开始担心暗杀队是不是偷偷撤出了黑戈壁,这么大的雪,他们没办法待下去。
如果是这样,他待在黑喇嘛的要塞里是不是意味着等死?
有一天晚上,南兹德巴特尔吃过晚饭,在营房外面散步,看守他的军官在换班,此刻他很自由,可以在营房周围转来转去。一个普通士兵走到他面前,塞了一张纸条给他,南兹德巴特尔急忙捏紧,又前后晃悠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才回到营房。
纸条上是暗杀队总指挥的笔迹,上面写着:接近黑喇嘛,打听地图在哪里再杀,黑喇嘛的人已经死在去库伦的路上。
南兹德巴特尔看完后,立刻吞了纸条,他躺在床上,反复想着纸条上的内容。
他的怀疑没错,库伦和苏联的目标不是黑喇嘛,而是黑喇嘛手中的地图,黑喇嘛不值得他们展开这样的行动。
好在暗杀队已经处理掉了打探消息的人,给他留下了充裕的时间。那天黑喇嘛的兵偷偷给他送纸条,南兹德巴特尔由此得到启示,黑喇嘛的人未必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忠实可靠,他们是一帮乌合之众,为了利益才来投奔黑喇嘛。
南兹德巴特尔很快收买了监视他的人,他可以在黑喇嘛的要塞里自由行动,只要不遇到黑喇嘛的亲信,做什么都没事。
南兹德巴特尔打听过黑喇嘛的住处,他住在要塞的中心位置,那里是一座类似巨型碉堡的建筑,前后有一圈小碉堡环抱着,小碉堡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黑喇嘛住的那座巨型碉堡里也守卫森严,没有得到黑喇嘛的允许,连他的副官都不许进去。
直到有一天,黑喇嘛派人主动来找南兹德巴特尔,南兹德巴特尔才第一次走进这座神秘的城堡。他经过岗哨的重重搜查盘问,走过一道又一道机关。他觉得黑喇嘛的城堡防卫之强,不亚于库伦最高领导人的府邸。
黑喇嘛在城堡的一间密室里等他,那间密室很暗,点了两盏油灯,城堡外面风雪一片,密室里却很暖和。
黑喇嘛在铺了虎皮的躺椅上喝酒,密室里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道。他见南兹德巴特尔推门进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示意南兹德巴特尔坐在对面的躺椅上。送南兹德巴特尔进来的士兵没有跟进来。
对一个暗杀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暗杀现场。南兹德巴特尔一扫密室的各个角落,心里就盘算好了实施暗杀的各个步骤和动作,他可以自信地做到一气呵成,不让黑喇嘛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黑喇嘛为南兹德巴特尔递上一个银杯,杯子里是满满一杯烈酒,黑喇嘛说:“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单独见你,对不对?”
南兹德巴特尔点了点头。黑喇嘛笑道:“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你忍不住了,会秘密潜入城堡动手。”
南兹德巴特尔一惊,随即恢复镇定,装作很茫然地望着黑喇嘛,说:“您还是不相信我,我说过,等从库伦回来的人到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黑喇嘛道:“去库伦的人回不来了,他还没到库伦就被人暗杀,尸体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南兹德巴特尔,库伦第一杀手,你们是有备而来的,对吧?”
南兹德巴特尔一愣,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可他仍然不动声色,只是笑了一笑,说:“公爵,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黑喇嘛低头饮酒,过了一会儿,说:“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暗杀我吗,红军和苏联的那帮家伙?”
南兹德巴特尔不知道说什么,他很想知道。他知道高层一定在进行着某项重要交易,可是,作为特工人员,他很清楚这一行的规矩,有时候无知比知道太多要安全。
黑喇嘛道:“我的巴特尔,我相信我的要塞里已经布满了你们的眼线,你今天和我密谈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你们最高指挥官那里了,你听不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南兹德巴特尔一口饮干烈酒,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黑喇嘛道:“早些年,恩琴男爵命令我前往新疆淖毛湖一带挖取一件宝物,我费了很多周折,得到了那件宝贝,恩琴男爵给了我很多封赏。后来白军在库伦失势,恩琴男爵被红军抓住之前,秘密派人把那件宝物又送还给了我。”
南兹德巴特尔失声道:“你的意思是,库伦一直不肯放过你,就是因为那件宝物?”
黑喇嘛道:“对,那是一张地图。”
南兹德巴特尔终于明白了,库伦领袖的目标果然不是黑喇嘛丹毕坚赞,而是那张宝贝地图,苏联也不惜下血本来配合领袖夺取地图,看来那张地图里猫腻不少。
南兹德巴特尔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杀了我,却告诉我这么多秘密?”
黑喇嘛冷笑道:“你南兹德巴特尔在暗杀队的职位不会低,我找你密谈,消息必定很快传到暗杀队,你们到时鹬蚌相争,我倒乐得轻松。”
说罢,黑喇嘛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就出了密室,留下南兹德巴特尔在密室里愣了很久,直到士兵提醒他该回去了。
南兹德巴特尔进暗杀队不久,就感觉到暗杀队里气氛复杂,来自苏联的、库伦的一群身居要职的特工人员聚集在一起,彼此各为其主,目标也不同,表面上看起来都受总指挥控制,实际上暗流汹涌,有几股势力冒头,谁都不服谁。
黑喇嘛这一招,成功离间了他们,恐怕这支阵容豪华的暗杀队还没执行任务,就先起了内讧,而他南兹德巴特尔就是内斗旋涡的中心。
接下来一段时间,暗杀队向他传达的命令越发苛刻,让他汇报计划进度、最新方案,又增派了一些伪装过的特工在他身边。南兹德巴特尔一出营房,就能感觉到路上遇到的都是一个个监视他的人,那里面可能是黑喇嘛的人,也可能是暗杀队的眼线,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这些潜伏下来的特工在一段时间里面纷纷露头,南兹德巴特尔很清楚,黑喇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到了一定时候,他就会一举拿下他们。
南兹德巴特尔每天待在营房里,很少出门,他不断推演着可行方案,一直找不到办法,总指挥传达给他的命令越来越严厉,南兹德巴特尔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了。
有一天他睡到半夜,被一个噩梦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窗前好像站了一个人,他吓得翻身坐起来。
躲在黑暗中的那人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让他出来。
两人走到雪地里,南兹德巴特尔借着雪光认出那个人就是黑喇嘛,他完全束手无策。黑喇嘛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要塞里很静,偶尔能听到积雪压塌树枝的声音。
黑喇嘛说:“你怎么还不动手?”
南兹德巴特尔哑口无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不停地催他赶紧动手。
黑喇嘛道:“我很久没遇到对手了,你是库伦第一杀手,我想和你较量一下。”
南兹德巴特尔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黑喇嘛说:“你先打我三枪,如果我死了,会有人把地图送给你。”
南兹德巴特尔问了一个不太可能的问题:“你要是没死呢?”
黑喇嘛道:“那我要打你三枪。这公平吧?”
南兹德巴特尔点点头,黑喇嘛递给他一支枪,他接过来在手里打个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黑喇嘛连开三枪,一枪打中脑袋,一枪打中胸口,另一枪打中腹部。
南兹德巴特尔自信这么近的距离,这三枪每一枪都足以要了黑喇嘛的命,黑喇嘛必死无疑。放下枪,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吐了一口气。
可是,黑喇嘛却没倒下去,他抖抖身上的灰,三颗子弹从他身上掉到雪里。黑喇嘛笑看着南兹德巴特尔,说:“轮到我了——”
黑喇嘛抬起枪,在南兹德巴特尔头顶上开了三枪,打完之后,黑喇嘛说:“你的胆破了,从此以后,你不再适合做一个刺客。”
南兹德巴特尔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知道黑喇嘛的可怕了。黑喇嘛不但奸诈无比,还能刀枪不入,子弹都打不死他。传说中密修高手可以达到这种境界,可是至今也只是传说,他不相信黑喇嘛真的做到了。
第二天,南兹德巴特尔病了,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连吃东西手都发抖。这一周里,黑喇嘛抓了几十个隐藏在要塞里的特工和叛徒。南兹德巴特尔躺在病床上,一直回忆着那晚可怕的一幕。他想不明白,世界上真的会有能挡住子弹的人,黑喇嘛狰狞的笑容经常把他从睡梦中吓醒。
突然,他想到了出发前总指挥的告诫:“见到黑喇嘛,一定不要和他对峙,用刀砍掉他的头。”
南兹德巴特尔想到了,有些东西黑喇嘛知道,暗杀队的高官们也知道,只有他还不明白,他必须做点什么。
一天下午,营房外刮着大风,黑喇嘛一身积雪闯进营房,站在南兹德巴特尔的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库伦第一杀手,得意地笑了。
南兹德巴特尔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顺手抓起藏在虎皮毯下的蒙古刀扑向黑喇嘛。黑喇嘛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斩下来,血喷了一地。
南兹德巴特尔抓起黑喇嘛的脑袋跑出营房,他站在最高的一座碉堡上大叫:“黑喇嘛死了——黑喇嘛死了——”
要塞里沸腾了,一直埋伏在要塞周边的暗杀队趁乱杀进去,一举夺取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