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脖子歪了
吴天明这天和几个朋友去钓鱼,刚在水库旁找好位置坐下,就听朋友叫道:“你还是另选一个位子吧,那地方离电线太近了。”
他抬头一看,果然一根电线正从头顶横过。可他又舍不得离开这个好位子,只好往旁移了几步,估计鱼杆甩不到电线了,就放下渔具,开始下钓。很快钓上了几条鱼,他越钓越兴奋,谁知正在和一条大鱼斗时,鱼线断了,手里的鱼杆“呼”地一下往上一弹,他就觉得手一麻。
吴天明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到电线下了,手中的鱼杆正打在电线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朋友们都在身边呢,有人正急着打急救电话。他翻身坐了起来,发现除了脖子有点难受外,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让他感到苦恼的是,被电击之后,这脖子怎么弄也直不回来了。有人向他介绍一个老中医,做了几次针灸后,觉得舒缓了些,大夫还要求他平时在家多按摩。
这天吴天明正在家里独自按着颈部,一不小心“咔”地一下,就觉得颈被压得更歪了,头斜斜地靠在肩上,再也板不回来。吴天明吓坏了,急忙走出门去,去找那位大夫。
刚出得门来,就看到一个人,这人是他的朋友小赵。看到他脖子歪成这样,小赵乐了,大笑道:“好啊吴天明,欠我的钱这么久了也不还,真是报应啊。”说罢一脚向他踹了过来。
吴天明大惊,这小赵怎么会这样啊,平时跟他还挺好的,至于借钱不还,那也是手头实在有点紧,打算晚一个月再还。怎么现在小赵竟然提起这事,不但幸灾乐祸患,还动手了。眼见脚快踢到身上,他只得往旁一闪,可这头歪着,身子平衡感也差了许多,刚跨出一步,就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小赵似乎愣了一下,叫道:“怎么啦?”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吴天明奇怪,这人刚刚还幸灾乐祸,凶神恶煞一般呢,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他恼怒地推开小赵,说:“你的钱我很快会还你的,犯不着这样落井下石。”
小赵奇怪地问:“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又没问过你钱的事。你现在是不是想去看大夫?我扶你去吧,你脖子有病,这样走路很吃力的。”
吴天明本想摇摇头,可脖子根本转不动,他只觉得小赵这脸变得太快了,说:“不用了,又不太远,自己去就行了。”说罢快步离开,生怕小赵等会脸色又变,突然动手起来,自己得吃亏。
他一路走着,遇到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还乐呵呵地笑,有的人还说一些讥笑的话。还有一个人,想将他推到马路中呢,幸好他走得快,这才没让人给推倒。吴天明实在想不通,今天这些人是怎么了,尽遇上一些不近人情的人。
远远已经看到大夫的诊所,那名大夫站在门口,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正走过一个果摊前,就听到一声“哈哈”大笑。吴天明转身一看,只见那个卖水果的女摊主正指着他笑,嘴里叫道:“笑死我了,天下怎么有这样的人啊,脖子朝一边歪。我说兄弟,你总是这样到底累不累啊!”
要是刚出门时有人这样笑,吴天明一定发火了,可刚才他已经发觉街上的人都有点怪怪的,于是忍下怒火,也不理会对方,继续往前走。谁知女摊主并不罢休,仍指着他大笑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一个怪人!”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女摊主又笑了一阵,突然脸色大变,着急地站了起来,双手高举着乱摇,嘴里叫道:“你小心点啊!别撞了我的东西。”
吴天明一怔,就看到眼前一花,红的黄的绿的各种颜色在空中飞舞。接着脑袋上“嘭”地一下,被东西敲了一下,那东西落在地下,却是一个苹果。原来是她的果摊被人掀翻了,各种颜色的果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着。
他吓了一跳,这才看出是一个小伙子跑过来,撞飞了果摊。小伙子看样子很着急,远处一个中年男子追着跑过来,嘴里大叫道:“快停下来,你竟然敢偷我的香烟?”
敢情这小伙子是个小偷啊,刚刚偷了人家一包香烟呢。此时,被撞倒摊子的果摊女摊主也骂了起来。谁知那个男子小伙子突然又从身后掏出一把大刀来,高高地举在手上,大叫一声:“谁敢上来?”
女摊主也给吓了一跳,叫道:“你竟然还敢动刀了?”抓起一个菠萝砸了过来。小伙子没料到人家竟然不怕,这一下,正砸在肩上,他不由大叫一声,身子仆倒在地。
追过来的中年男子也扑了上来,紧紧按住小伙子,叫了一声:“快拿绳子来。”女摊主急忙去找绳子。谁知小伙子突然一挣,手中的刀一挥,正砍在男子的手上,顿时鲜血溅了出来。小伙子身子一翻,站了起来,看到正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吴天明,刀子一挥,冲了过来。
吴天明哪料到小伙子竟然会如此狂,眼见刀子砍到身旁,他惊叫一声就想退,却正踩在一个菠萝上,站立不稳倒了下去。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向诊所跑去。小伙子举着刀子,大呼小叫追过来。
刚来到诊所门口,就听一声尖叫:“你这个流氓!”接着一团红影冲了出来,正撞在他身上,两人都倒在地上。他一看,撞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长得挺漂亮的。
女子很快爬了起来,吴天明刚要说一声对不起,谁知诊所里窜出一个人,正是那名大夫。大夫“嘿嘿”一笑,叫道:“你别跑啊!”伸手就去抓女子,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说:“你真是太漂亮了。”女子又是一声怒骂,猛力一甩,挣脱大夫的手跑了。
吴天明实在想不通今天遇到的人怎么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现在竟然连看病的大夫也如此不知羞耻,真不知道该不该让这人帮看病了。
大夫眼见女子已经跑了,这才回过身来,笑道:“你的脖子今天怎么歪成这样啊。快坐下来吧!”拉着他进诊室里,按在一张椅子上,又从身旁拿起一颗细长的针灸针,对着他的脖子扎了下去。吴天明只觉得有些麻痒痒的感觉,心也静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一阵,却再也没听到外面小伙子的呼叫声。吴天明奇怪地问:“刚才砍人的小伙子哪去了?”
大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谁砍人了,外面现在静得很。”
吴天明更是吃惊,说:“我明明看到刚才果摊前面乱成一团的,几个人在相互打斗呢,怎么他们都不见了?”
大夫又往外望了一眼,说:“你刚才头晕了吧,要不你自己看看吧!”大夫将椅子拉到门旁,吴天明往外一看,果然外面静得很,那个卖果的女摊主正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果摊整整齐齐的,哪像曾被撞翻过的样子?
而离她不远的地方,那名中年男子正坐在烟摊前,和一个小伙子在聊天,正是他看到拿着刀砍人的那位。在人行道上,有一名红衣女子正慢慢走,也是刚才从诊所里跑出去的那位,从她悠悠的步子看,一点也不像刚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吴天明只觉得一阵模糊,弄不清刚才看到的是真是幻,不由说道:“真是怪事了,怎么跟刚才看到的都不一样呢?对了,我还看到你调戏那个女子呢!”
大夫一怔,盯着他看了许久,又上前查看他的脖子,突然叫道:“莫不是刚才你脖子这一歪,突然看到了人的另一面?”
吴天明问:“人怎么会有另一面?”
大夫笑道:“也许你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心里突然出现的肮脏想法。我也不瞒你,刚才那个女子进来要药,我看她挺漂亮,脑里突然有了想非礼她的想法,但那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因为我知道那个想法是不道德的。而我也没有付之行动,但却让你看到了,说明你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心里阴暗的另一面。”
吴天明只觉得越来越糊涂,就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笑道:“其实人都有两面性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善恶两方面。你敢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过卑鄙无耻的想法?只不过很多时候,这些想法刚出来,就被另一种正义的想法给压下去了,而每个人的行动,都是心里的善恶两方面斗争以后,才决定出来的。我们看一个人,就是要看他最后所表现出来的行动,那才是真正的人。”
吴天明虽然还有些糊涂,但也似乎明白了不少,想想自己过去,阴暗的想法多去了,只不过都是一闪而过,从来没有行动过罢了。
大夫拿着插在他脖子上一针,突然一抽,叫了声:“好了!”吴天明这才感觉到脖子已经能直了。他走出诊所外时,发觉外面一片明亮。
这样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