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恩怨情仇

  严咏洁依旧还是一本正经,她清楚爷爷的性格,所以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严山倒是有些吃惊,他很少见自己的孙女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谈话,所以也不由集中了注意力。

  “爷爷,我是不是还有一个二叔,叫做严风?”严咏洁一口气问道。

  严山这个年纪已经很少会为某件事吃惊,或者是情绪有太大的波动,而且他一贯的性格也是稳重如山,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然而当他听完严咏洁的问题后,神情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被人突然用钢针刺中了心脏,竟然一时间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严咏洁看着爷爷的样子,虽然他还没有回答,但自己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房间里落针可闻,出现了少有的寂静。

  “我没有这个儿子,他也不是你的二叔!”憋了好久,严山终于开口说道。

  严咏洁知道严山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看着爷爷。

  严山这时总算冷静了些许,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孙女还是会继续追问的,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也无谓再隐瞒什么,不过他先要搞清楚严咏洁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我调查一件案子,无意中碰到他,是他本人告诉我的。”严咏洁长话短说。

  “你不是没当差了吗?怎么又去查案?”严山担心的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先不讲,爷爷,你先告诉我究竟你和二叔是怎么一回事?”严咏洁发挥自己女孩的特长,撒娇。

  严山被孙女这么一哄,倒也没了脾气。

  “他没跟你说?”

  “没有,他似乎不愿意说。”

  “哼,他当然没脸说!”严山的火头又上来了。

  “爷爷,他可是你亲儿子,我亲二叔,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弄到这个地步?”严咏洁终于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严山闻言,愣了一下,回想往事,也不由的叹口气。

  第二十二章恩怨情仇

  时光回转,一晃三十年。

  那个时候,严山正值壮年,有一妻二子,在城中还开有一间武校,雄心勃勃,准备把古拳法发扬光大。

  大儿子严威沉稳干练,颇有其父的风范。

  二子严风聪慧过人,性格风趣幽默,做事不寻常理。

  严山对两个儿子是一般痛爱,把自己所学是尽传二子。

  两兄弟的感情也是非常亲密,一家人可谓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然而,这所有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的到来而打破。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你提过你母亲那边的人,比如你的外婆、外公、或者舅舅什么的?”

  “我也奇怪,不过我每次问,你都说没有啊!”

  “不是没有,是爷爷我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

  有一年,二子严风去山里打猎玩,旁晚回家的时候却带回一个女人。

  当时这女人遍体鳞伤,身上血迹斑斑,受了重伤。

  一问之下,原来严风在山上发现这女人躺在一堆灌木中,奄奄一息,不过却还活着。于是他便带回家来,希望能够救人一命。

  严山出身武学世家,对医术也略通一二,好在这女人受的大部分是外伤,虽然伤势较重,但也不至于威胁到生命。经过他一番救治调理,总算并无大碍。

  不过女人醒过来后,却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自己叫丘华外,其他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

  “原来我母亲是二叔救回来的。”严咏洁听到这里唏嘘不已。

  严山点点头,跟着又继续把往事一点一点的慢慢道来。

  那时候,严山他们也多番四处打听,但周围村庄和附近城镇的人都没有认识丘华的。严山甚至还去了一趟公安局,但是也没查到有关丘华来历的线索。

  最后没有办法,一家人一合计,救人救到底,先收留这个女人,然后再慢慢帮她找家里人,而且说不定她会恢复记忆,那就更好办了。

  刚好那时严山的武校刚刚开始,也需要人手帮忙,于是他们一家人带着丘华从老家搬到城里,开始忙活着武校收徒招生的事情。

  “你母亲那时候大概二十出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你爷爷一辈子看过最美的女人。”严山对于严咏洁母亲的美貌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古语说“红颜祸水”,倒也真不是妄言,古往今来,因美女而发生祸事数不胜数,不过事情大多是男人惹出来的,最终让女人背了黑锅而已。

  这次也不例外,情节虽然老套,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严家。

  两个儿子,严威和严风都爱上了丘华。

  丘华虽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可是身上却依然流露出一股高贵淡雅的气质,令人不敢亵渎。而严威和严风也都是暗恋,却不敢表白。

  但是这种事情却逃不过老两口的眼睛,可是他们也有担忧,两个儿子都喜欢上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时在严山看来,似乎二儿子和丘华走得更近,毕竟严风的性格更讨女孩子喜欢。

  不过令老两口大跌眼镜的是,过了约莫一年多的时间,却是严威牵着丘华的手来到他们面前。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他们也搞不懂,不过这毕竟还是好事,两老都很高兴,立刻答应他们,并安排好日子准备为他们筹办婚礼。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严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家,不知所踪。

  严山也能理解二儿子,所以并不怪他,年轻人难免遭受这样的挫折,过段时间自然会好。

  一晃又是一年。

  严威和丘华两口子的生活过的甜甜蜜蜜,而这个时候丘华又怀了孩子,一家人都其乐融融。

  就在丘华快要临盆的时候,严风突然回家了,不过他的性格却变了很多,也不爱怎么说话,看见严威和丘华也不怎么搭理,冷言冷语。

  不过家里人对严风回来还是非常高兴,一样对他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希望能早点解开他心中的结。

  可是谁也没想到丘华会难产,虽然生下了严咏洁,但是因为大出血而过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女儿一眼。

  一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这个时候严风却仿佛比所有人更伤心,他仿佛疯了一样,坚信丘华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害死她的。不管家里人怎么劝说他,他都不听,还要求把丘华尸体挖出来验尸。

  严威对此无法忍受,坚决不同意,并且和严风大吵一架,两个人还动了手。不过严威在武学上的修为却没有弟弟严风高,虽然差距不大,但高手相搏,胜负也就在一线之间。

  两兄弟都动了真火,一时间全是玩命的招数,一场激战,严风竟把严威打成重伤。这时严山赶到,见到此情景,心中既痛惜又恼怒。

  严风这个时候清醒过来,见自己把哥哥打成重伤,毕竟是亲兄弟,心中也懊悔。

  严山当即与严风断绝父子关系,赶他出门,不准他再回来。

  严咏洁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当年的事情,不过因为严山毕竟只能从他的角度了解事情的经过,还有许多细节并不知情。这也让整个事情还存在许多不清晰的地方。

  不过好在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爷爷和二叔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只是爷爷和二叔的性子都倔强,其实只要有一方肯低头,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两人毕竟是血肉情深,又怎么可能不能和好如初呢。

  “爷爷,这事情二叔虽然有些不对,但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身上。”

  严山没有出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真正生气的是严风竟然真的不回来了,如果他肯回来低头认错,自己并非不会原谅他。

  严咏洁见爷爷的态度已经不是那么强硬,她心里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找到二叔,让他回来。

  “爷爷,当年二叔为什么那么肯定伯母是被人害死的?”这个时候周瞳突然从后屋出来问道。

  “你……”严山刚才情绪激动,一时竟然没留意周瞳早就回来,在屋后听到了大部分事情的经过。

  周瞳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不听也听了,爷爷你别生气。”

  严咏洁这时也连忙走过来,拉着周瞳,故意打岔又问道:“是啊,爷爷,当时二叔为什么肯定妈妈是被人害死的?”

  严山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心里暗叹,果然是女生外向。

  “唉,他哪有什么理由,简直是无理取闹,刚开始我还问他原委,但他屁都放不出一个,只是一个劲的说丘华是被害死的,要开馆验尸。”

  “这就有些奇怪了,看来还得找到二叔问个清楚。”周瞳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早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严山“哼”了一声,其实这个疑问,他心里也一直都有,严风虽然有些任性,但也不至于做这么离谱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有证据,为什么又不说出口呢?

  “咏洁,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严山慢慢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

  周瞳和严咏洁也安静的坐下来,看着严山,等他说话。

  “这件事是关于你父亲的死。”严山说着叹了口气。

  “爸爸?你不是告诉过我,爸爸是出了车祸吗?”严咏洁立刻站起来问道。

  “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听爷爷讲。”严山顿了顿了,继续说道:“你九岁那年,你二叔突然给你父亲来了一封信,你父亲看过后显得非常激动,甚至什么东西都没收拾,拿着信就出了门。没过一个月,就突然从外地传来消息,你父亲出了车祸。当时我立刻赶去,可惜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但多年来,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你父亲或许并非死于意外。可是我明察暗访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那封信、你二叔仿佛都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头绪。而现在你如果再碰到你二叔可以向他了解此事。”

  严咏洁想起当年,父亲确实是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家,至于那封信,太当时还太小,并没有什么印象了。

  不过眼下,按照爷爷的说法,自己父母的去世都显得并不寻常,要了解真相,就必须再找到二叔严风,问个清楚明白。

  “爷爷本来不想对你说这些,不过爷爷现在老了,跑不动了,你父母的死因和真相,只有靠你去查清楚,以慰他们在天之灵。”严山轻轻拍拍严咏洁的肩膀,竟然已是老泪纵横。

  “爷爷……”严咏洁也呜咽着说不出话,紧紧抱着了严山。

  陈思国面对检验结果,也不得不相信这个离奇的事实。

  宁溪死了,而且死了有一年之久。

  那么他看到的那个“女孩”是谁?她又为什么要假扮宁溪,而且把一块如此珍贵的兽骨送给自己,目的何在?还有关于罗延庭的事情,她说得又是实情吗?

  ……

  本来他以为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然而现在反而又多出了许多疑问。不过如果假设装扮宁溪的这个人是“剥皮者”,那么似乎许多疑问都可以解释的通。

  常宁对于这个推断却并不认同,她的遭遇让她非常肯定对方是一个男人,而一个男人要要变成这样清秀的美丽女子,即使面部可以改变,但是身形呢?难道身形也可以完全改变吗?她很难相信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

  但是她没办法把这种想法毫无顾忌的在陈思国面前说出来,这毕竟涉及到她内心深处不愿意再触碰的伤痕。

  不过她还是提出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剥皮者”或许并非是一个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组织,或者至少有三到四个人的小团体。

  陈思国和她一起对这种可能性进行了探讨,觉得确实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情,不过目前无论是哪种猜测和推断,都缺乏证据。

  下一步该如何着手?

  现今剥皮者拿走了“烈焰剑”,密教拿到了“六道舍利”,还剩下一个“菩提珠”不知道在哪里。密教和剥皮者必定都对这最后一样秘宝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能提前找到“菩提珠”,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策略得当,把密教和剥皮者都一网打尽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找到“菩提珠”的下落,但是这对于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在任何一个他们能找到的资料库里,关于“菩提珠”都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记载,这东西简直就仿佛是神话故事里才出现的宝贝,在现实世界里如何去寻找?

  唯一的线索只有柯洛洞村的村长和他们提到过这个“菩提珠”,但是“菩提珠”在哪里,他却似乎也并不知情。

  正当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周瞳和严咏洁回来了。

  陈思国和常宁立刻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们。

  周瞳和严咏洁也觉得可行,而且严咏洁给他们带来了找到“菩提珠”的希望。

  “我曾经听二叔严风说过,他在保护‘菩提珠’,只要能找到他,我相信我们就能实行这个计划。”严咏洁已经证实神秘人严风就是自己的二叔,于是她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陈思国和常宁。

  “这样再好不过,你二叔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思国问道。

  严咏洁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

  “没关系,现在找人总要比找东西容易一点。”常宁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周瞳。

  严咏洁想了想说道:“不过或许我能想办法联系上他。”。

  “既然这样,我陪你去。”周瞳握住严咏洁的手。

  一旁的常宁紧握这拳头,指甲似乎都要掐入肉里。

  “不用了,二叔似乎不希望看到太多人,人多了去,恐怕他不会露面。”严咏洁并没有注意到常宁的变化,她只是看着周瞳,轻声说道。

  周瞳知道她说得是实情,不过他始终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他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他并不是怀疑严风的身份,因为如果严风要伤害咏洁,严咏洁早就没命了。他担心的是密教在利用他们。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和严咏洁是被密教刻意卷进来,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密教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密教首先胁迫他找到了“六道舍利”,然后又想利用他们找到“烈焰剑”,不过剥皮者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的布局。而现在,如果严风真的是看护“菩提珠”的守护者,密教恐怕会利用严咏洁去拿“菩提珠”,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又布下了什么陷阱。

  不过如果不让严咏洁去找严风,这个案子又怎么继续调查下去?要瓦解密教,抓住剥皮者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周瞳一时间也是难以决断,他思虑片刻,还是认为严咏洁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于是为了劝阻严咏洁,他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严咏洁虽然相信周瞳的话,但是不过她心意已决,无论在公在私,她都必须找到严风。

  陈思国和常宁则对于周瞳的想法不以为意,他们认为可以派人在暗中保护严咏洁,只要严风肯合作,再加上警方的力量,密教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

  周瞳见无力阻止,也只好同意严咏洁的选择,不过他决定暗中跟着严咏洁,如今警方的人他都难以信任,汪明寒和葛围均都是最好的例子。

  严咏洁并不知道严风去了哪里,不过她还记得那个公寓,或许在那里能够找到他。

  不过当她再次来到公寓的时候,这里早已人去楼空,房间里依旧还是自己当时离开的时候的样子,被严风打烂的桌子甚至都还散乱的堆放在地面。

  由此看来,严风并没有再回来过。

  他会去哪里呢?

  严咏洁打算仔细搜查一下公寓,或许在这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常宁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呆呆的躺到床上,浑身上下仿佛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心里更是百般纠结。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不能再继续陷在这段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感情中,要面对现实,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可是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匪夷所思,理智往往并不起作用,只要你是人,无论你是谁,即使是一个心理学专家,也无法摆脱她的魔力。

  来的时候她无声无息,可是一旦来了,便汹涌万分,势不可挡。

  而对于常宁来说,她虽然是心理学专家,可她从没有医治好自己的内心的伤痕,她只能是不断的掩饰自己,把伤,把痛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甚至有时候,她自己也看不到。不过这伤痕却始终影响着她的性格,改变着她,只是她自己有时候都无法察觉。

  她对于陈思国的喜爱,只是一个女人天生对优秀男性的仰慕,并算不上爱,即使没有得到,她也可以从容应对。但是对于周瞳,她却又是另一番感受,那是一种内心的渴求,一种得之而后快,至死方休的渴求。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在和周瞳一起落水后,甚至希望和周瞳一起死在那冰冷的湖水里,这样,她也从某种形式上得到了他。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令她屡屡失态。

  而现在的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严咏洁被杀死的画面和场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去不断设想这种可能。这种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但是却又为她带来莫名的窃喜和兴奋。

  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常宁内心深处渐渐浮现,只要严咏洁死了,周瞳就会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