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四个人回过头来,道:“我想,小姐,咱们不必再下去着了吧。”
木兰花摊了摊双手道:“好吧,饭桶先生。”
那五个大汉,收拾了木兰花的小行李箱,拥着木兰花。直向警局而去。木兰花什么也不要求,只是要求和H市的警局通一个电话。
她的要求被接纳了,她被当作要犯,关在一间十分舒服的小拘留窒中。
木兰花在这间拘留室中舒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木兰花算来,她被拘留已经十二小时了。有人打开了拘留所的门。
木兰花抬起头来。她首先看到邢四个大汉。神色尴尬。不知所措,而推开了那四个大汉。一步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翔。
“兰花!”高翔叫道:“误会已冰释了。”
“印度藩王走了没有?”木兰花急急地问。
高翔同过头去,一个大汉沮丧地道:“走了。是提前走的。”
“咦,”木兰花叹了一口气,“他们下一站是什么地方?”
“据说他们是不停留直飞南美委内瑞拉的首都。”
“我们失败了!”木兰花简单地说,“不过还未曾彻底失败,我们立时赶往委京去。”
高翔又转过头去看邢四个人。
那四个人狼狈地道:“一切都尽快准备。夏威夷警方,愿意提供一切方便。作为向木兰花小姐道歉。”
“那倒不必太客气了。”木兰花笑了笑,想起昨天,四人之中的一个竟高叫“夏威夷警察万岁”,她实是不能不笑。“我要一架高速度练习机。”
“木兰花小姐对于喷射机”
“我可以驾驶。如果你有的话那最好了。”
“我们可向军方商借,两位可要别的帮手?”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道:“不要了,我们两人是一个很好的搭档。”
这时,一个五十上下,面目庄严的人走了进来,那四个大汉立时立正行礼,那人来到木兰花的面前,道:“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和贵市的方局长是好朋友,这从哪儿说起?”
“不必再提了,如果和高先生此去,能够制服红衫俱乐部中第二号头子的话。我一定设法将他带回这里来服刑,将这作为你们的功劳。”木兰花微笑着说。
几个人一齐红了脸,道:“我们怎么有资格接受这个殊荣呢?”
“不必客气了,”高翔道:“木兰花小姐是一向不居功的。而且你们的确也给了我们帮助。”
那最后进来的一人,便是当地警方的负责人,这次的行动也十分快,不到两小时,和军方的联络已然办妥,一艘小快艇,将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送到了一艘航空母舰上,一架了JN型的小型喷射战斗机已经准备妥富、并且军方和沿途的军事基地也都联络好了,随时可以去加燃料。如果不是夏威夷警方大力促成,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两人登上了这架喷射机,由高翔坐在驾驶位上,喷射机是由航空母舰上一种特殊的装置弹出去的,当喷射机呼啸着直冲向半空的时候,高翔打开了无线电通话器,收听着航行指点。
高翔有着驾驶喷射机的经验。但是这条航线,却还是第一次飞行。对一个第一次飞行一条航线的人来说,看来辽润的天空,实际上比一条拥挤的马路,更来得阴险得多。
他们采取最高的高度,向下着去,海洋平静得就像一块蓝色的玉一样。
他们又沿途询问“印度藩王”座机的消息,知道勃列斯登正在委内瑞拉途中,有时,他们与之距离。还十分接近。
木兰花这时,已可以肯定,在夏威夷的时候,马超文和穆秀珍两人,是在飞机中的了,她为了未能将两人及时救出来,而十分懊丧。她计划到可以比勃列斯登先一步赶到委内瑞拉的首都加拉加斯,和当地的警方取得联络,那么勃列斯登一到。就是未日了。
可是,当他们的飞机。飞到了巴拿马的时候,却远到了绝对不适宜小型喷射机飞行的恶劣天气。据天文台报告,上空正有十数个小气囊在浮游。大型飞机可以轻而易举地冲破这些小气囊。然而这些小气囊却又有足够的力量将小飞机卷走。
巴拿马美军基地的军官,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派出了八个卫兵看守飞机,使得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不得不在巴拿马住了一夜。
而他们收听加拉加斯方面的广播,“印度藩王”为了尊敬南美洲的雷电之神,已经带着随从,租定了飞机,出发到利马高原去了。
因为据当地的民间传说,雷电之神,正是在利马高原上居住的。
当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有相对苦笑!勃列斯登在夏威夷稍觉不妙,便立时改变主意,由此可知逼人是何等机智!
他们两人一直等到第二天,气象台报告,空中气囊已经消失了,才飞向加拉加斯,从巴拿马到加拉加斯,只不过是一小时的航程。
加拉加斯是包围在群山之中的一个城市,如果说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那是并不过份的,委内瑞拉是盛产石油的国家,十分富足,在加拉加斯,到处可以见到盛装的印地安人,世界上一切纷争,似乎都和这个恬静的城市无关。
木兰花和高翔才一停在加拉加斯的机场上,由于他们所驾驶的是军用飞机,美国使馆的武官,已经在机场迎迂,武官是带着驾驶员来的,准备将这架飞机,飞回夏威夷去。
可是木兰花却笑了笑,道:“武官先生,我们还要用这架飞机,飞到利马高原去。”
“利马高原?你疯了?”那驾驶员怪叫:“你将它降落在什么地方?”
“高原上,我想可以有地方降落的。”木兰花平静地说着。
“做梦,绝不可能的事,普通飞机能不能在高原上降落还是疑问,这次印度藩王的三架飞机,本来是准备在高原上降落的,但如今”
“如今怎么样?”
“因为找不到降落的地点,所以放弃了原来的主意,要攀山上去。”那驾驶员说:“如果你们不想攀登千呎的峭壁,直升机是最理想的。”
“直升机要飞多少时候?”
“从加拉加斯到高原,是四百三十英哩,直升机以每小时五十英哩的时速,大约九个小时就可以飞到了。”
“不,那太慢了,喷射机在一小时之内,可以到达,我们要赶到他们的前面。”
武官和那驾驶员,是获得夏威夷方面的通知,说他们两人是负责和夏威夷名誉有关的秘密任务,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所以也难劝说。
“疯子的想法,”那驾驶员摇着头,道:“这始终是疯子的想法!”
那武官苦笑道:“着来两位要创造航空的奇迹了,祝两位成功。”
木兰花和高翔,一等技师检查好了机件,立时又登机出发。半小时之后,他们便着到了奥梭诺可河。河水滚滚地流着,十分湍急。灌溉着两岸碧绿的平原。
再向前飞去,便已经到了高原地带了,向下看去,全是荒芜砂磺地。间或有一小块碧绿洲和许多土人部落的房屋,都是十分简陋。
五分钟后,他们看到利马高原了!
在高空中着来,利马高原就像是一只奇大无比的石鼓,被安放在地上。
高原的上部,笼罩在雾中。着不真切,从云雾中泻下来的瀑布,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无数条发光的带子。峭壁是陡上陡下的,极难攀援的。
如果他们能在高原上找到降落地点的话,那一定可以赶在勃列斯登的前面。
然而。能不能在这个充满了神秘传说的高原顶上,找到喷射机降落的地点呢?
稍有航空常识的人都知道,喷射机降落,绝不是简单的事情,因为喷射机的速度,即使降至最低,也在螺旋桨飞机之上。而如果没有一条乎而长的跑道的话,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在航空母舰上降落的飞机。失事率特别高,便是这个原因,在神秘高原上这架飞机可能降落么?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心中都存着同样的疑问。两人都默不作声。
在渐渐接近高原的时候,高翔将驾驶的工作移交给了木兰花。木兰花将飞机的飞行速度减至最低,在喷射机而言,这种速度。是早已低过标准的“危险速度”的,因此驾驶室内的几盏警告红灯,不断地闪着光,并且发出“嘟嘟”的声音。
这表示这架飞机。绝不是为这种低速度而设计的,而采取这样低速的飞行。是极度危险的。
木兰花并不理会那些警告,她只是坚定地抓住了驾驶盘,坐在她旁边的高翔,望着那些小红灯,额上不断地出着冷汗。
在接近高原的时候,飞机陡地向下沉下了数百呎。离开高原。大约只有四百呎左右,向下着去。只见高原的顶上,郁郁苍苍,一片绿色,几乎全是热带植物的世界。在靠近西南的角落上,似乎有人在向峭壁之上攀拔,要登上高原。
“用望远镜观察。”木兰花下着简单的命令。
高翔连忙转动望远仪器。凑上眼去,他着到了水花飞溅的大瀑布。看到了怜磷磋峨的岩石,最后。他看到了正在半山腰还在向上攀援的那一行人。
那一行人。大约有十名。为首的是一个印地安土着;那当然是向导,后面的则是三个面目黜黑的“印度人”,再后面,一个身形苗条的少女,扶着一个英俊瘦削的年轻人,在向上攀登着。
“秀珍!秀珍!”高翔不由自主。大叫起来。穆秀珍当然听不到他的叫唤。穆秀珍非但听不到他的叫唤,而且。连喷射机的声音也未曾听到,那是因为附近瀑布的声音实在太响了,那大瀑布足有半英哩宽,水声震耳欲聋连对面开枪都听不到。
木兰花驾驶着飞机,盘旋了两转,才向前飞去,很快地便飞越过整个高原,可是在高原上。连要找一个直升机降落的地点都是难事。
木兰花来回飞了两遍,高翔苦笑道:“兰花,我们要返回加拉加斯了!”
木兰花不出声,她使飞机升高,到了离高原八百呎的高空,才道:“高翔,逼是军机。是有着驾驶员,副驾驶员逃生系统的。”
“是,只消按钮,你和我便可以从机舱之中,向外直弹出去。”
“降落伞呢?快准备。”
“可是那飞机”
“飞机?只好让它撞毁在高原上了,我想夏威夷警方一定会赔偿的,如果捉到了勃列斯登,他们一定十分乐意赔偿。”
高翔叹了一口气,木兰花的外表,是一个十分纤弱的女子,但是她的意志却像钢铁一样的坚硬。高翔先代木兰花拉上了降落设备,再替自己扣上。
木兰花将飞机降低,她从仪器上观察到了风向是西北偏北,她飞到三百呎时,才叫道:“按!”
高翔的手,早已放在逃生掣上,木兰花一叫,他便用力按了下去。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百分之一秒内,以每秒钟一百六十公呎的速度,被抛向空中!
这样的高速,而人又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在人体四周围流过的空气,形成一股极大的力量,使得人连气也透不过来。
那种情形,和潜在海水之中,空然间向水面上升去的情形相仿,如果体格稍差或是心脏不健全的人,是立时会死亡的。
帅使是木兰花和高翔那样,受过严格东方武术训练的人,也感到了一阵昏眩!
东方武术的特点,是使习武的人,能适应各种艰难困苦的环境,如果不是训练有素,他们两人一定早在半空之中,便昏过去了。
但他们两人,如今却能苦苦地支撑着,当他们被弹高约莫两百公呎的时候,他们听到那架失去了控制的喷射机,以一种可怕之极的声音,撞毁在高原上。
当喷射机撞毁之际,室气也受了极大的震荡,使得他们两人。在半空之中,又被抛出了十来码,两人是同时拉开降落伞的。
由于木兰花目光早已算好了风向,所以当降落伞拉开之后。他们便顺着风向,向预定的地点,缓缓地飘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高翔首先着陆。他从靴桶中抽出了一柄一呎许长短的利刀来,在双足还未着落之际。便挥动利刃,将地上的荆棘砍去,砍出了一平方码的空地来,以供着落。
那种荆棘不但有着如同钢铁一样的尖刺,而且被砍断之后,冒着一股黑褐色的液汁来,充满了恶臭,令人一闻便自作呕,高翔忍着那股难闻的气味,落在荆棘丛中,他看到木兰花也着落了。只在离他十来码处,木兰花才一着地,便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高翔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荆棘丛,向前奔去,他的衣服被荆棘的利刺刺破了,他手背上的皮肤,被荆棘的尖剌,划起了几道伤痕,那几道伤痕立时坟了起来,像是有人狠狠地鞭打过他一样。
高翔冲出了荆棘丛,看到了木兰花正在挣扎着,在和一株极其巨大的,形状和龙舌兰差不多的植物挣扎,那可怖的植物呈现着一种带着妖气的深绿色,这时,它的肥厚的,生有吸盘的叶子,正在扭曲,有两条已搭在木兰花的肩头上。那是最可怕的热带吃人植物!
高翔倒抽了一口冷气,跳上前去,用利刃砍断了两片已搭在木兰花肩头上的叶子,那植物其它的叶子一起缩了回去,在叶子收缩的时候,发出一种尖锐的,类似鬼神也似的声音来,令人毛发直竖!
木兰花迅速地向前踏出了两步,摆脱了那两片断叶,和高翔并肩而立,两人缓缓地向四面望去。他们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却也感到了一股寒意,他们像是已经离开了地球,到达了另一个星球中一样。他们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不可知的,隐伏了无数难以预测的危机的环境中。
在他们的四周围,乃是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他们目力所及之处,那种巨大的吃人兰,便有七八棵之多,有许多植物,他们根本从来也未曾见过。它们都有着肥大的厚叶,和近乎魔幻也似的颜色,有的还闪耀着点点怜光。在一株大树上,他们着到几条又长又粗的毒蛇,用尾尖勾住了树枝倒挂着,五色斑烂的毒晰畅,则就在三呎之外,向他们伸出舌头,而不知道还有多少死亡的陷阱,隐伏在看不见的所在,等着他们跌下去!
那是一个从来也没有人到过的地方,盘踞在这个地方的全世上所罕见的动植物,步步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一朵美丽的小花。就可能致人于死地!
如果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是陷在一詍匪徒的包围之中,他们是一定昂然无所惧的,可是这时的情形。却大不相同。
两人肩并肩地站了好一会,木兰花才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该动手。要在勃列斯登攀上高原的时候,便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高翔点了点头,向前看去,前面全是茂茂密密的各种怪植物。他道:“我来开路!”他手中的利刃刷地挥出,两条红色的毒蝶吨便已断成了两截。他不断地挥动着利刃,总算使人可以向前走去。
木兰花早已辨明了方向,他们是向着在室中看到勃列斯登那一夥人登山的地方走去的,一小时后,他们着到了那架喷射机。
喷射机恰好落在一个泥沼之中,只有尾部露在泥沼之外,有十几尾长吻鳄正扬起它们满是利齿的长吻,在好奇地着着机尾。
两人小心地绕过了泥沼,穿过了一大片又密又高的荆棘丛,然而,植物突然不见了,到处全是尖秃的岩石。是那一大丛荆棘阻挡了植物的蔓延,还是其它的原因呢?两人都不知道,在这个神秘的高原上,一切全是不可知的,因为这里是人类知识的空白点。
在怜崎磋峨的怪石上行走,虽然不容易,但比起要披荆斩棘来,总好得多了,而且各种毒虫毒蛇,也少了许多,不一会,他们便看到了一道小溪,小溪的水其实一定是从沼泽处流出来的,但这时候,溪水在山石问弯弯曲曲地流着,却是比水晶还要清澈。
越是向前走,溪水便越多,有的地方因为地势突然低了下去,已汇成了小的瀑布。
终于,他们来到悬崖边上了,两人同下看去,着到勃列斯登一行七八人,正在离高原顶上六十余码处,吃力地向上攀登着,隐隐可以听见勃列斯登嘶哑的号叫声,显然他为了一停不停地攀上利马高原,已经将气力用得差不多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已经感到自己是占了上风。
高翔轻轻地拍了抽身边的一块大石,那块至少有两吨重的岩石,和峭壁之间,有着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缚,而瀑布虽然不在这里窜下,水流却是见缝就钻,被水流润湿的石缝。一定是十分松动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知道这块大石,只消轻轻一推。就可以滚下去的,而大石滚下,勃列斯登那一夥人,自然是毫无生路可言的了。
如果不是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也和匪徒一起的话,那么高翔一定伸手将这块大石推下去。可是如今却是不能!
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得穆秀珍离开些,或是快些爬上来呢,高翔望着木兰花,又指着那块大石,再向下面那些人咖了咖嘴。木兰花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她从衣袋中取出了十分小的一截铝管来,只不过半寸长。含在她的口中。
那一小截乎几的铝管,一含到了木兰花的口中,木兰花的口中。便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婉嚼清脆,十分有节奏的鸟鸣声来。
这本来不是一件什么出奇的事情。乡下的小孩子谁都会在口中含着麦枝,模仿着各种各样的鸟鸣声的,但是木兰花却学得十分毕肖,而且也不光是鸟鸣声,如果用心倾听的话,可以在那种悦耳的鸟鸣声中,分出声音的长短高低来。
如果更用心一点的话,那还可以听出,这种长短高低。是有规律的,那是一种密码暗语。
当木兰花藉着鸟鸣声发出这种密码暗语的时候,穆秀珍在峭壁上。扶着马超文向上攀着。
不知道有多少次,穆秀珍想要不顾一切地和这詍匪徒硬干一趌,而地终于忍住了,也不是为了怕在她下面的两个持枪的匪徒,她已经考虑过了,峭壁上的石块,大都因为水的渗松,而变得十分松动,她可以灯下两块石头去,将那两个手持枪械,监视着她行动的匪徒。出其不意地砸死。
但是,马超文呢?谁来照顾马超文?
就算砸死了两个匪徒,勃列斯登方面,还有五个人。他们全是有着武器的,自己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当然敢硬拼,但却也绝无取胜的把握。
何况如今还有一个马超文!
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在患难中相识,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极其深厚的友情。而男女之间的友情是十分奇妙的,它会在不知不觉间,由友情而路进了爱情之中。穆秀珍的心中。甚至还未想到自己在爱着这个有头脑的,略带倔强的青年科学家。
可是事实上,她却已因为马超文,而划变了她一买的行为作风,她竟不敢盲动,息住了怒气,听凭这些匪徒的吆喝!
匪徒的吆喝声,在轰轰隆隆的瀑布声中,听来十分黯沉,像是一群疯狗在吠叫一样。由于离得大瀑布近,所以在石缝中有时也有小泉流了出来,向上攀拔的速度十分慢。也十分困难。
穆秀珍用力拉上了马超文,埋怨地道:“你们上次也是沿这条路线攀上高原的么?”
马超文点了点头,道:“是。”
“哼,那时候没有人撬扶你,你怎么上得了高原?”
“我们攀了两天”马超文的脸上,客红了红,“并不是一口气攀上来的,所以也不像这次那样,觉得疲倦。”
穆秀珍刚才埋怨了马超文,可是他立即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份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上一指道:“你看,勃列斯登这胖子,反倒爬在我们前面了,我们非得追上去不可。要不然可丢人!”
“你说得是!”
两人一鼓作气,又向上攀升了五六呎,就在他们来到勃列斯登的身旁,穆秀珍准别讥笑勃列斯登之际,他听到了木兰花发出的鸟鸣声。
那种鸟鸣声,由于十分尖锐的原故,所以瀑布声并未曾将之完全掩盖过去,还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得到。穆秀珍乍一听到“鸟鸣声”,还未曾十分在意,还是马超文先开口,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看,喘着气,道:“快到了,你听,高原上的鸟鸣也可以听到了。”
穆秀珍不经意地听了一听,就在她一听之际,她的身子陡地一震,她听到鸟鸣是密语,而且还正是在叫她的名字:“秀珍!秀珍!”
除了木兰花之外,是不会有人借鸟鸣声作为密语的,难道木兰花在上面,这难道是可能的么?兰花姐是在上面么?
穆秀珍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抓住了一块石角。呆呆地不动,勃列斯登恰好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她,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冷笑道:“穆小姐,快到了,等你看到那大量钻石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不虚此行了,快向上攀去吧!”
可是这时候,穆秀珍根本未曾听到勃列斯登的话,她只是用心地听着那“鸟鸣声”。她断续地听出木兰花是在说:“秀珍,离开些,尽量离开些,远些!”
穆秀珍的心中实在太高兴了,她竟高声叫道:“OK!”她的那一下高叫,并未曾引起勃列斯登的怀疑。勃列斯登还只当她是在回答他的话,可是穆秀珍自己却心虚了起来。
她叫了一声,连忙住口,而且向勃列斯登望了一眼。
她的这种神态,引起了勃列斯登的怀疑。
同时,勃列斯登也听到了从上面传下来的那种“鸟鸣声”。如果勃列斯登是一个愚蠢人的话。那么他也不会在“红衫俱乐部”这样规模宏大的匪党组织中担任第二把交椅的位置了。
他立即觉得事有蹊跷,因此,在穆秀珍轻轻一碰马超文,两人打横攀出了一呎之际,他已立时惊觉,他先向上看了眼。
但是由于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隐藏得十分巧妙,所以他看不到上面有人,可是那种鸟鸣声。却已使他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他冷冷地道:“穆小姐,你到哪里去。”
“咦,不是攀到高原上去找钻石么?”
“除了钻石,”勃列斯登阴险地笑着,“高原上面,只怕还有别些东西呢。”
穆秀珍忙了一忙,心中暗道:“这家伙难道也懂得我们之间的暗语?”她故作不注意,道:“当然有,有毒蛇,有怪兽。”
勃列斯登的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却也绝想不到木兰花已经在高原上“恭候”着他了,因为他一直接到报告,都说木兰花还在H市的家中。
“你不要离开我太远。”勃列斯登吩咐着。
“秀珍,离他们远些。远些!”木兰花的密语则这样吩咐着。
穆秀珍和马超文继续向外攀去,但是勃列斯登却已掣出了手枪来,道:“别动,你再要乱动的话,我便不客气了!”
“这算什么?你们那么多人,还怕我们赤手空拳的两个人么?”穆秀珍故意调侃着对方。
“嘿嘿,”勃列斯登是老奸巨猾,绝不受激,“只怕你们不止两个人吧。”他狐狸也似狡猾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了穆秀珍。
穆秀珍沉不住气,她如果不出声,那么勃列斯登还不致于想到高原上真的有人接应。但是穆秀珍却急急分辩道:“没有,上面没有人。”
勃列斯登立即知道这是怎么一同事了。他向下一摆手,其余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都掣出了武器,对住马超文和穆秀珍两人。
在高原上面,高翔听不到穆秀珍和勃列斯登两人间的交谈。但是他却看到有两个人在向旁移去,那自然是穆秀珍和马超文了。
他握着拳,低声叫道:“离远些,离远一些丁。”木兰花则继续发出那种藏有密语的“鸟鸣肆”配。可是这时,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已经被勃列斯登用手枪对住了,他们并没有继续向外移山,木兰花停下了“鸟鸣声”,苦笑道:“我弄巧反拙了。”
高翔一呆道:“怎么?被他们发现了么?”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抨”“抨”两下枪响。
那两下枪声的本身,绝不惊人,但是一大幅峭壁上响起的回音。却是极之惊人。回声像是霹雳一样,不断地传了开去,令得整座峭壁,似乎都在岌岌震动。
从枪声听来,那两下是向空发射的空枪。
接着,便听得勃列斯登的声音,传了上来,道:“在上面的是什么人,快出声,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要下手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出声,若是穆秀珍。马超文两人。离得匪徒再远一点就好了,那么他们将会毫不犹豫地推下那块大石去,可是如今双方之闲的距离。却是太近了!
“我们居高临下,不知他有什么办法对付我们?”高翔低声说着。一面留意着下面的动静。只见有一个匪徒,拿着一根闪光的金属筒架在岩石上。
“上面的人再不回答,我们要发弹了!”又是勃列斯登的声音。
“这是什么武器?”高翔惶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木兰花说:“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才说。”
他们身子滚动,躲到一块大岩石之后。
他们才一躲起。“通”地一声,一枚手榴弹般大小的炮弹。已经直直地飞了上来。但是在飞高了十来码之后,便即向下落来,当落地之际,发出了一下巨大的爆炸声!
那一枚榴弹的爆炸威力,十分巨大,整幅峭壁都为之震动。碎石乱飞。烟硝弥漫。幸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早已找好了藏身的所在!
他们两人在爆炸声慢慢地过去了之后,正想直起身子来时,只听得穆秀珍带着哭音的叫唤声,叫道:“兰花姐!兰花姐!”
木兰花笑了一下叫道:“秀珍,我没有”
她一句话未曾讲完,又是“通”地一声,第二枚榴弹又向上飞了上来。这一枚榴弹落地爆炸的地点,比第一枚离得他们更近。
碎石和浓烟,一齐向他们两人扑来。他们紧紧地伏在地上。才能免于损伤,当浓烟渐渐消失,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惊心动魄的“格格”声所吸引,木兰花首先看到,刚才他们准备推下去的那块大石,这时正在向下跌去!
裂缝在开始的时候,还扩展得十分慢。但是在转眼之间。便已经加到了一寸,两寸。三寸,木兰花一跃而起。奔向峭壁,她大叫道:“小心,岩石崩裂了,下面的人小心!”
她还未曾奔到那块大石的前面,只听得轰隆隆地一声巨响。那一块重量足在一吨以上的大石,已经向下滚了下去。
在峭壁上,传来了惨嘎也似的惊叫声,那块大石滚下去的势子,带动了其他岌岌欲崩的石块。刹那之间,除了轰隆隆地石块崩裂声之外,连得惊呼声也被湮没,而听不到了。
木兰花陡地站住了身子,“懊”地叫了一声,双手掩住了脸,她的心在不断地向下沉,犹如如滚下峭壁的石块一样!
秀珍还在下面,她和匪徒在一起,她要和匪徒一起罹难了,她……木兰花一想到石崩的可怕。双腿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
高翔也急速地奔到了她的身边,叫道:“兰花,兰花!”木兰花并不理他,只是指着前面,道:“高翔,你去看她!”
高翔冲到了悬崖的边上,向下看去。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着到三人,攀住了石角,身子还悬挂在峭壁上,而别的匪徒。则已经随着石块一起演下去了。
在左首两个,靠在一齐的,是穆秀珍和马超文,在右首的一个胖子,却是勃列斯登。勃列斯登一见到上面有人,便杀猪也似地叫了起来:“快抛绳索下来救我。快救命啊!”
高翔转过头去向木兰花叫道:“飞索,快!”
木兰花一个箭步向前窜去,“呼”地一声,抛下了飞索,她将飞索抛向穆秀珍和马超文。
穆秀珍抓住了飞索一端的勾子,却交给了马超文,道:“你先上去。”
“你先上去。”马超文不肯接。
“别再让了!”木兰花在上面大叫:“你们抓住的石角,还能坚持多久?”
一言提醒了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他们感到那石块已在松动了。穆秀珍一伸手,拉住了马超文的手臂,道:“来,我们一齐上去!”
两人挂在飞索上,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用力地拉着。将他们拉了上来。这时,勃列斯登不断地号叫着:“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等到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一齐上了峭壁之后,木兰花一抖手,又抛出了飞索,抛向勃列斯登,勃列斯登显然是太心急了,他不着飞索抛到,便纵身来接,他是一个胖子,抓住的石角又十分松动,他一纵身,石块松下,他伸出的手离开飞索,只不过三寸!
但是就是那三寸的距离,便判定了一个人的生与死!
勃列斯登带着一声又长又凄惨的号叫声,跌下两千呎的峭壁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死里逃生的马超文和穆秀珍两人。呆了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穆秀珍道:“兰花姐,我向你们介绍,他就是马超文。”
“马先生,”木兰花客气地和马超文握了握手,“秀珍一路上没给气你受么?”
“没有,没有!”马超文连忙说。可是穆秀珍自己,却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好了,”高翔舒了舒双臂,“我们该去着一着那些钻石了。”
“你老忘不了钱。”穆秀珍笑着。
“当然,我们撞毁了夏威夷警方借给我们的一架飞机,如果找不到钱,那该拿什么去赔他们?”高翔摊了摊双手。
马超文已经跳上了一块大石,四面张望着。“我对这里有印象,对,向那边去!”他向东北方向指了一指,面上现出了极其兴奋的神色。
“秀珍,你可得小心,这个高原上,充满了世上已经罕见的动植物,我估计吃人植物就有十种以上!”高翔指着密密茂茂的神秘高原,警告着穆秀珍。
“我才不怕呢!”穆秀珍一昂头,拉着马超文的手。便向前走去,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望望他们的背影,又互望了一眼,发出了会心的微笑来,高翔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木兰花是知道高翔叹气的意思的,她的芳心也有一些撩乱。她向前急步地走了过去,高翔则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顺着他们刚才砍出来的那条路,穿过了荆棘丛,四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几乎每一步都有着死亡陷阱在等着他们,肥大的热带植物,十之八九是有毒的,盘踞在上面的毒蛇,像魔鬼一样吐着蛇信。
走出了八九十码,马超文侧耳细听,他们一起听到了凉凉的流水声,马超文转过头来,他兴奋得几乎连话也讲不出来了,喘着气,道:“就在这里,就在前面,我们找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天然钻石的蕴藏地!”
他加快脚步,向前冲去,恨快地便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一到了那条小溪旁边,四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条普通的小溪,溪水极其清澈,在溪底下,大约是由于沼气的关系。不断有水泡串珠也似地向水面上升来,千千万万,十分好看。可是钻石呢?所谓钻石在哪里呢?
好一会,穆秀珍才最先开口,道:“超文,不在这里,你弄错了!”
“不,在这里!”马超文急速地辩着:“我当时虽然是在半昏起的状态之中,但这里的一切,我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在这道小溪中,全是钻石,发着耀目的光华,世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发出这样夺目的光辉来的,那一定是钻石!”
马超文手一直指着前面,突然之间,他像是魔术师一样,他的话实现了,小溪之中,充满了神奇的光辉,耀目生光,像是刹那之间,溪水之中,便涌满了钻石一样。
四人又是一呆,但他们随即明白了。
他们一齐回头看去,太阳正在他们的身后,由于米卧光巧妙的角度,使得在小溪中上升的千千万万水泡,每一个水泡都发出耀目的光华,不要说马超文第一次着到这种景象时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就是现在,四人的神智都十分清醒,看来也像满溪钻石!
四人呆了好一会,穆秀珍才道:“哼,这就是所谓钻石!”
马超玟神色尴尬,慑儒难言。
“秀珍,”木兰花神色庄严。“你错了。这次给我们一个很大的教训。财富本来是虚幻的,真的钻石,和眼前这些水泡未必有什么不同,可笑有人为了追寻虚幻的财富,而不惜丧失了生命。我相信你和马先生都是不处此行的,你们已经找到了比财富更珍贵千百倍的真情,是不是?”
穆秀珍和马超文互望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他们心中咀嚼着木兰花刚才的话。
太阳光十分强烈。小溪中的光芒,着来也更耀目,但穆秀珍和马超文两人,都觉得郎使是真的一溪钻石和相互之间的真情,任由他们抉择,他们也一定选取后者的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