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网怎么会特别沉?”清晨的河岸,有个老渔民双手把住拖网,疑惑的问自己的儿子。

“爸,最近这河里不干净,隔壁的七叔几天前才网起一具尸体。”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灵庇佑,哪会招惹这些脏东西。”老渔民急忙朝河里吐了几口唾沫。

“神灵庇佑?我家真有神灵庇佑,还用像这样一大早起来捕鱼?”他儿子小声嘀咕道。

“浑小子,乱说什么,还不过来帮手!”老渔民踢了他儿子一脚。

那二十多岁的汉子摸了摸屁股,无奈的伸手帮老渔民将网拉了上来。

“这是什么啊?好大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俩好奇的解开网,将那团真人大小的东西翻了一个面。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阵阵恐惧直从脚底冒上了头顶,这爷俩被吓的不断往后退,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随表哥离开了黑山镇。在家里休养了三天,不过在休养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让自己闲着。我用尽办法、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出尽花招,逼的表哥快要疯掉了,最后终于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于是三天后的下午,我约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厅。

“谜团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将自己去黑山镇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我用勺子不断搅动奶油,说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为什么会活到八十多岁,而容貌还是和二十四岁时一模一样的秘密了?”徐露迫不及待的问。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这么怕变老吗?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沉下声音,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是因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六十多年前,偶然间从黑匣子里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么?”沈科疑惑的问,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半年多前,你从那栋该死的鬼楼里找到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个刻有昭和十三字样的古怪黑铁盒子。我在旅馆地下室的暗道里,竟然也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记得上次的鬼楼事件吗?那个卖花女被陆平强奸后分尸,尸体更被藏在正在兴建的五个建筑物内,那场悲剧造成了更多的悲剧,八年多来,卖花女的怨念在黑匣子的影响下,杀死了一百四十多人。不过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苹果这种水果有过直接间接的联系,而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三十年前,黑山镇的那个乐观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寝室里睡了好几年也没事,但偏偏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睡了七天后她就跳河自杀了,还变成丧尸,杀光了所有她憎恨过的人。张雪韵的情况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还来不及自杀,就先被奇韦谋杀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里的遭遇,我到现在依然感到心有余悸,“所以我判断,黑匣子的神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条件才会被启动!”

“那么,奇韦那个王八羔子最后怎样了?”女孩子大多正义感比较浓厚,一想到那个坏家伙还消遥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痒痒的。

我用力的向后仰,深吸了一口气:“小三子昨晚打电话来告诉我。昨天早晨有两个渔民在河里网到了他的尸体,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样很诡异。”

坐起身,我凝视着他俩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被某种东西拉进水里,活活窒息而亡的。哈,果然是天谴。你们猜的到那个拉他下水的是什么东西吗?是张雪韵的尸体,那副已经被汽油烧的残缺不全,许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尸体。据小三子说,张雪韵只剩骨头的四肢紧紧的抱着奇韦的手脚,而张雪韵的头颅已经钻进了奇韦的肚子里。那家伙肚子上的伤口很不整齐,有可能是被张雪韵的嘴咬开的,咬的血肉模糊,一碰尸体,他肚子里的内脏就全都流了出来。”

“啊!好恐怖,看来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沈科像个老头似的,对我语重心长的说。

我从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还有个问题,开始时,你不是在调查张秀雯和李庶人的谋杀案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们?”徐露认真想了想后问道。

“他俩虽然不是自然死亡,不过杀他们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线索,说道:“为了让你们听的比较明白,我还是从李庶人说起好了。昨天在表哥那里,我搞到了大量有关他的资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从日本回中国的,他的行踪一直很诡秘,而且经常不知用什么方法更改自己的户籍资料。他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的太久,所以也就没有人能识破他居然不会衰老,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虽然黑匣子给他带来了无限的青春,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那个副作用就是梦!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一个人就算意志力再坚强,也忍受不了每天做噩梦的困扰。李庶人只是个比任何人都有更长青春和寿命的普通人罢了,他当然也受不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解决办法。

“然后他到了黑山镇,并在偶然间发现让脚朝门睡觉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做噩梦。不知为何,他将从日本带回来的黑匣子,放进一个很深的天然暗洞里,然后离开了,直到二十五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镇,然后他惊奇的发现,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为了方便,他花钱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并想方设法在地下室里挖出一条通进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后两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东西还是放东西,李庶人又回了一次黑山镇。”

“打住!”沈科大声喊道:“你啰嗦了这么久,我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给我这个粗人讲重点。”

“好吧!”我没好气的简略说道:“李庶人是自杀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死了的打击,选择了和张秀雯同样的死法。”

沈科用怀疑的眼神瞥着我,骂起了粗话:“你在放屁,张秀雯可是被凶手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残忍的切断了脖子,李庶人的情况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样,而你竟然说他是自杀!”

我冷笑了一声,反驳道:“说你智商低你就闹撞机。李庶人那家伙,到八十六岁都还可以保持二十四岁的样子和活力,早就不应该把他当作普通人来衡量了。或许那家伙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后还能活着,还有时间把自己的头藏起来,一直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干净了才死掉。总之,他绝对是自杀。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唉,我能说出真相吗?我能像个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我在自己的噩梦里看到的?最近我的噩梦总是不断的重复,只要自己一进入睡眠状态,张秀雯、李庶人以及许许多多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的死亡瞬间,便会像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沈科哼了一声:“那么张秀雯的死因呢?不要再给我说什么歪理!”

“她是因为梦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在黑山镇待的最后一晚,打听到两个月前张秀雯曾回过家里,她不愿意说出原因,只是坚持要到家里的地下室睡觉,她在地下室的床上睡了四个晚上。

“顺便告诉你们,张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时她大姐告诉她的。我猜从那天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响,开始被噩梦困扰。这也说明了张秀雯的寝室格局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为什么和他男朋友的寝室一模一样,都是让床对着门。她是为了要压抑自己的噩梦!可是梦原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梦突然被赋予了一种力量,而那种力量不断被压抑,慢慢积累起来,会变成怎样?”

咖啡厅昏暗的烛光下,火影摇烁,受到气氛的影响,我对面的那两个家伙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低沉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体内的梦魔会从梦中走出来,将你杀掉,割下你的头。”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个冷颤。“你是在危言耸听!不然拿证据出来给我们看看!”沈科强压住怕的发抖的身体,对我说道。

“我就是证据。”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过一夜,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徐露“啊”的叫出声,惶恐的问:“那你会不会也会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啧啧说道:“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那家伙的生命力比蟑螂还强,哪会这么容易就翘辫子!”

“哈哈,我当然死不了,才睡过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早就散掉了。”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脸都僵硬了起来。

“对了,在发现黑匣子的地方,我还找到了一张符纸。”我将一张椭圆形,上边画有奇怪动物图案的符纸递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他俩仔细瞅了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到图书馆查过,这是御史前。据说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也都告诉了你们,趁天早我还想回家去洗澡睡个舒服觉。”

站起身,我拿了帐单往柜台走去。突然想到什么,我猛的回头冲他们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讨人嫌?”

“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时候!”沈科毫不客气的一边大口喝着我付帐的咖啡,一边数落我,“你这个人又奸诈又狡猾,偏偏还有个非常恶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欢用上天赋予你的高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辫子。”

“我真有这么讨厌吗?”我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有你的那对鹰眼更讨厌,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样子,让人心烦。”

“还有呢?”

“还有……”沈科一贯搞笑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强烈的关怀之情,“我确定你今天一定有问题!”

“哈哈,至于我是不是有问题。”我冲他俩淡然笑了一下,飞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不错,我的确是有东西瞒住了他们,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要在那张放有黑匣子的床上睡过七天的人,会在第八天的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变为丧尸。而那些睡了不足七天的人,哪怕你仅仅只睡过一天,也会被梦魔缠身。总有一天,梦魔会静静地、悄悄地从你的梦中爬出来,割去你的头颅……

夜,又一次来临了,最近越来越害怕见到床,以及一切与睡眠有关系的东西。不知道张雯怡和小三子相处的是不是还好?自己到走也没有告诉张雯怡她姐姐已经死了,只是向她提到张秀雯跟着她深爱的李医生去了国外,或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突然想起自己临走时的那个晚上,张雯怡又乘我没防备时强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许久才不情愿的松开。

“我会等你。张家的女人,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男人。”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种柔软湿润,又带着痛楚的触感,似乎还犹然留在上边,唉,有一个永远等待自己的女人,对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少爷,有你的电话,有位女孩子找你!”佣人将电话拿了过来。

我一接,就听到了张雯怡惶恐憔悴的声音:“夜不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发噩梦。好可怕好真实的噩梦。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盘踞到心头,我全身发颤,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张床上睡过?”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我整个身体已经惊骇的冰冷麻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声喊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你从今天起,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床搬到脚朝门的位置,别担心,等我一个月,最多两个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不错,张秀雯在那张床上睡过四天,而她直到两个月后才死掉。这就意味着,我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或许更多!

一个星期后,我办好旅游签证,带着一本《日语生活用语三日速成》和少许行李,踏上了去日本的航班。

内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诅咒的自己和张雯怡呢?说实话,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看着窗外被机翼不断划开的云层,我突然感觉,自己开始迷茫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