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鬼店
酒店一词的解释可追溯到千年以前,一般地说来就是给宾客提供歇宿和饮食的场所。很奇怪的是,酒店和医院、监狱、学校,总是被并称为容易闹鬼的四个地方。
或许这源於人来人往和陌生人之间的相互戒备,容易滋生阴暗面吧!
这里讲述的是一问远近闻名的闹鬼温泉酒店。看似离奇古怪,可谁又知道其中隐藏著什麼更为可怕的前因后果呢?
第一章
人类的记忆,据说有自动净化功能,随著时问的消逝,会渐渐过滤掉不好的回忆,并下意识地渲染美好的部分。所以才说无疾而终的初恋很美好,因为得不到,又被时间和自己本人所美化,但这份初恋究竟能保鲜多久呢?
或许某一天你走在街上,看到自己憧憬了很久的初恋情人,他大腹便便、发福得厉害;她不修边幅、整个就是邋遢的黄脸婆时,你的感情会不会很受伤?
人因为距离,思维会变得很奇怪,所以说距离产生美,但许多东西,却并不会因为时问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例如这家叫做本草国际温泉酒店的地方,在附近的风评很糟糕,本地人更不愿意靠近这里,传说里边曾经有些脏东西,至今还徘徊在酒店的各个角落。
欧阳雨是昨天受聘进酒店工作的,还没睡醒就被主管的电话催促著起床,看了看房间的闹钟,凌晨三点,只不过睡了四个小时而已。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宿舍走出来。
门前是一片林荫道,树木很浓密,昏暗的路灯暗的只够辨识路面。
欧阳雨的高跟鞋踩在石板地上,发出空荡荡的回音。周围空无一人,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什麼也没看到。厚重的树叶遮盖住了一切,只剩下风不知从哪里吹拂过来,将满地的树叶扰乱得乱七八糟。
“沙沙”的树叶声很可怕,欧阳雨不由得抱住胳膊,感觉有些发冷。她加快脚步,以高跟鞋能承受的极限频率迈著步履,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酒店的标志性建筑,那是一楝椭圆形的楼房,三层高。
本草国际温泉酒店的老板是新加坡人,因为江阳市郊区发现了丰富的温泉资源,所以老板斥资几亿买了数百亩地,修建了这问四星级的温泉酒店。
酒店里有大大小小一百多口温泉池,功能不一,平时人很少,但是到了年节假日,游客便会多起来。只不过不知为何,就算老关开出高於同行平均薪水百分之二十的高额薪水,都时常有员工莫名其妙离职,所以这里经常在应徵员工。
欧阳雨正是冲著高额薪水来应聘的,本来还担心自己没有工作经验,人事部会看不上,但没想到,酒店主管就连自己恭恭敬敬递上去的文凭都没有看一眼,就让她留了下来。
看来这里人手长年短缺,果然不是传闻。
昨晚,人事部经理让自己带著行李,分配了宿舍给她。住宿条件不差,十多平方公尺的空问,只住四个女孩。经理还客气的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明早九点再给她分配工作,不过,工作居然比自己想像的来得更快。
欧阳雨暗叹口气,酒店虽然在城市的郊区,可这里人迹罕至,一到晚上就连本地人都不愿意过来。午夜的酒店,活像个鬼域般恐怖。
在大门前稍稍停顿了片刻,她整理著装,这才跨入大厅中。
人事部经理焦急的踱著步子,见欧阳雨进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起,你就先在大厅工作。”
这位经理很年轻,才三十多岁,西装笔挺,有些成熟男人的帅气。他对欧阳雨吩咐了几句话,做好交接工作,於是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大厅金碧辉煌,装横得极为奢华。不过以酒店的昂贵收费标准,其实如此等级的装渍又算不得什麼了。
欧阳雨走到柜台前,跟她一起值夜班的女孩冲她点点头,笑得很甜。
“还好,终於有人陪我了。”女孩眨巴著眼睛,一副如释重负,“你好,我叫关琳。”
“欧阳雨。”欧阳雨走进柜台,将右侧习惯性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你的名字很武侠喔!”关琳话很多,也有些爱装熟,她不断地有话找话,彷佛一停嘴就会死。见欧阳雨对自己的唠叨完全不感兴趣,也没太多反应。不久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满脸神秘兮兮的悄声道:“小雨,你是外地人吧?”
“对,我老家在春城,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欧阳雨点头。
“难怪,不然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找工作了。”关琳笑得很古怪。
“不会啊,这间酒店满好的,豪华气派薪水福利也不错。”女孩眨巴著眼睛,很不解。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关琳再次望了望四周,“本草国际温泉酒店是远近闻名的闹鬼地,本地人全都清楚。”
“这世界上哪有鬼。我才不信!”欧阳雨淡淡道。
“刚来的时候,我也不信,但现在越来越觉得酒店里阴森森的。一个人待著的时候,老觉得背后有东西在看我。”关琳流露出害怕的表情,“你哪天来应徵的?”
“昨天。”
“昨天刚来就让你到大厅工作,小雨,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应该奇怪吗?”欧阳雨不明所以的反问。
“你是不清楚前因后果。”关琳乾笑两声,“大厅工作其实很简单,无非便是接待宾客,办理手续罢了。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值班的女性同事,昨天突然失踪了,所以经理才会找你代班!”
“失踪?”欧阳雨皱了皱眉。
“对啊,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据说跟她一起住的另外三个女孩出门时还见到她在床上呼呼大睡。外边的监视器也没有拍到她出去过的影像,可那家伙确实就这麼不见了踪影,怎么也找不到。”
关琳十分八卦的说:“酒店报了警,据说警方也没发现任何线索。那女孩彷佛气化了似的,人问蒸发。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敢一个人值班!”
欧阳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本人对鬼神的说法,实在没什麼好奇心,“可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害怕。”
“当然怕啊,怕得要死。”关琳缩了缩脖子,“昨天失踪的女孩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酒店里经常有人突然消失,几天后又突然出现,而且完全没有失踪那几天的记忆。还有人前一刻还好好地,后一秒便精神崩溃,自杀了。”
“你是说酒店里死过人?”欧阳雨愣了愣。
“自杀了不止一个,那些失踪的人里,有酒店服务生,也有客人。有些还能回来,有些至今都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明不白。当然,这些都有瞒著著客人,所以说这里还是会有人住房泡温泉。”
“那你为什麼不辞职?”欧阳雨奇怪的问。
“我需要钱。江阳市不需要技能,薪水又高的工作,也只剩这家酒店的职位了。”关琳撇撇嘴,“不谈我自己了,小雨,我说了那麼多,你就不好奇这家酒店的历史吗?”
“不太好奇。”欧阳雨摇头。
“切,你这个人完全就没有探究心理。真是,啧啧!”关琳突然住嘴了。
大厅的旋转门被人推动,有个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很高,足足有两百一十公分,但是竹竿般瘦长,彷佛硕大的黑色风衣里只有一根悬吊的衣架支撑著,看得人悚得难受。
男子俯视著欧阳雨,眼神直愣愣的,女孩被看得很不舒服,於是挤出公关笑容,问道:“这位先生,有什麼能为您服务的?”
“住店,444房。”男人的声音沙哑,犹如地狱深处传来般。
音调传入欧阳雨耳洞里,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缓慢从电脑里调出记录,不禁皱了下眉头,“先生,很对不起,这里没有444号房间。”
男人的脸隐藏在风衣里,看不清楚,但可以想像到他肯定是面无表情。他只是那麼静静的看著欧阳雨,什麼话也没说。
“先生,这里真没有444号房。”欧阳雨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男子依然没说一句话。
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关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在萤幕的某个位置点了一下,小声道:“将这个房间安排给他。”
欧阳雨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关琳指的是别墅区的十四栋楼。
这家酒店的档次很高,住宿规格也只有两种,公寓式房和别墅房。公寓房是位於大厅楼后的一栋三层高建筑,跟普通的酒店房问没什麼区别,一共分布了一百一十七个房位。而别墅房就少了很多,只有二十一栋而已,住一晚的价格绝对不菲。
所以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四楼四十四号房间。
欧阳雨被男人的眼神看得六神无主,她手忙脚乱的按照关琳的提醒,将十四栋的门禁卡拿了出来,“这是您要的十四号房,请您将身分证拿出来交给我影印。”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厉害,给顾客需求完全不同的房问,真的可以吗?没想到男子居然没有反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身分证。
欧阳雨急忙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影印起来。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分证破旧得厉害,而且有股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请问您是付现还是刷卡?”欧阳雨弄完手续,抬头问。男子太高了,高得她仰起的头很痛。
男人一声不哼的又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现金,放在了柜台上。
欧阳雨一愣后,麻利的将需要的钱数出,将门禁卡递给了他,“祝您入住愉快。”
男子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黑漆漆的牙齿。
欧阳雨又被吓了一大跳。等这古怪的男人离开大厅,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她这才松了口气,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是舒缓了一些。
那男人太恐怖了,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彷佛非人类似的。他看著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欧阳雨转头正想跟关琳说些什麼,可是视线移动到自己同事刚才的位置时,才惊然发现,关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第二章
梦这种东西,很多人都认为是一种对未来的预言,虽然专家的观点总是持否定态度。可是大部分人,仍然会因为当天的梦境而受到影响。
欧阳雨早晨七点交班,财务部派人来清点了钱币。眼尖的她恐怖的发现一大堆红色钞票中居然夹杂著十多张不太和谐的纸币。
定睛一看,女孩脸色煞白。
那竟然是冥钞!
她浑身都在发抖,实在想不明白冥钞是什麼时候放进收银机中的。在昨天接手柜台时她明明还特意检查过,如果冥钞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混入的,问题就大条了。轻则罚款,重则开除,酒店说不定还会报警。
欧阳雨越想越怕,可财务部人员却对那些冥钞视若无睹。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核对了记录,然后将冥钞挑出来,示意欧阳雨可以下班了。
不经意问看到她愕然发呆的模样,这女人笑得很无奈,语气也很有些深意:“听说你是刚来的?”
“昨天才来。”欧阳雨行尸走肉般下意识回答。
财务拍了拍她的肩膀,“习惯了就好。”
什麼叫习惯了就好?欧阳雨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意。
这女人看冥钞的表情完全是躲躲避避,彷佛已经极为习惯了。难道周围经常有人将冥钞混在钱币里付帐?可真是如此的话,酒店方面早就应该警觉才对,财务为什麼会不温不火,甚至给人一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
早晨八点半,欧阳雨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迅速睡著了。
值夜班会让人的生物时钟凌乱不堪,一向不太爱做梦的她一整天都噩梦不断。她不断梦到昨晚的黑衣人,他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她,恐惧不断的在内心深处积累,冻彻心扉。
在第十三次梦到黑衣人时,欧阳雨终於挣扎著醒来,坐直身体,心脏狂跳不止。她不停的喘著粗气,彷佛有什麼东西在四面八方挤压她,令她无法呼吸。欧阳雨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脚边甚至还趴伏著一束金色日耀。
江阳市的春天不会太冷,可欧阳雨却惊讶的发现,宿舍里的温度惊人的冰,冷到就连呼出来的热气也肉眼能见,一大片白蒙蒙的,犹如云雾。她用手搂了搂裸露的胳膊,用冷到发抖的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下午三点一刻。
起床,脚踩到地板时,身上的冷意莫名其妙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暖的感觉猛地洋溢在皮肤的每一寸上。欧阳雨被突如其来的温差弄得手足无措,她在原地呆了半晌,这才挠挠脑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宿舍的其余三个室友至今还没有见过,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跟昨天她刚到酒店时一模一样,应该没人睡过,可经理确实有说自己跟其他三个女孩同住。难道她们放假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欧阳雨推门走出宿舍。她在酒店里到处逛了逛,熟悉环境。
本草国际温泉酒店不愧为四星级,占地宽广,虽然缺少人气,但园林景观和建筑都修建得很精致。蜿蜓在古树下的人行小道、人工的湿地和四处都绽放的花朵,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欧阳雨老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偷窥她。好几次转头回望,除了风吹动树叶外,什麼东西也没有看到。她摇了摇脑袋,没有太在意。
员工宿舍和酒店区域被厚厚的绿化带隔开,只有一条小路能够通行。一到晚上,那条路就显得阴森森的,而且路灯也很暗淡,就算白天走在这条路上,也有毛骨悚然的不舒服感。
欧阳雨顺著小路回到宿舍,换了员工制服后,去餐厅吃了晚饭。
她心知肚明,今天人事部一整天都没有打来电话,估计自己还是值夜班的命。
果然,晚上九点经理又将她叫到了大厅值班。这次柜台后边空荡荡的,谁也没在。
“关琳呢?她怎么没来?”欧阳雨奇怪的问。
“关琳?”年轻的经理脸上划过一丝慌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昨天她还跟我值班呢。”女孩眨巴著眼睛。
“怎么可能!”经理脸色大变,“你在耍我吗?昨晚值班的,明明也只有你一个!”
“可昨晚那个关琳真的比我先一步在柜台后边,当时你也在。”欧阳雨心里有些发颤,她不明白经理在搞什麼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经理的脸惨白的吓人,“我昨天给你交代工作的时候,大厅根本就没有人,不然也不会急急忙忙找你来柜台工作了!”
说完,他也没有再多做解释,一副见鬼的心惊胆寒模样,急匆匆的离开。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欧阳雨一个人傻站著,她看著被灯光照耀的金碧辉煌、明亮如镜的地面,一时问不知道该做些什麼。
看经理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而且他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如果关琳昨晚真的没有值班,而整晚在大厅的人只有她自己的话,那麼关琳究竟是谁?她到底存不存在?又是谁陪了她大半夜?
欧阳雨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臆想症,小时候也没有幻想过“看不到的朋友”这类古怪行为,甚至,她至今都对关琳这女孩的音容相貌记忆犹新。
只是那个黑衣人,她反而记不得样子,就连他那张身分证也记不清了。虽然还残留著隐约的印象,似乎很老旧,不过再回忆身分证上的名字和照片,却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
欧阳雨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很自豪,看过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可记住个八九不离十还是能做到。
可,那个黑衣男子,他的人和他的身分证,在欧阳雨的记忆里犹如是隔著无数块玻璃的模糊阴影,不但看不清,而且还在不断的消散。到现在,似乎也只是隐约有个很高很瘦的概念罢了。
这简直就是极为不正常的现象。
欧阳雨有些害怕,她缩头缩脑的走到柜台后边,一边值班一边后悔,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到这家酒店应徵。虽然不是本地人,可来的时候就对这里有过调查,当地人对酒店讳莫如深,不肯多说,但是每每提及时,多数人都会劝说自己不要来这儿工作。
但欧阳雨却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她对昨晚的事越想越想不通,无论是从道理常理生理还是从定理的角度上来讲,都很难解释!
跟自己一起值班的关琳,经理矢口否认了她的存在;那个古怪黑衣人,居然要444号房。现在回头一思忖,寻常旅客一般都很少提具体的要求,更不论明确的要某个房间。
可黑衣人却颠覆了常识。
在柜台后边的欧阳雨突然惊醒过来,她飞快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酒店顾客办理入住的手续,平常这些手续都会在柜台保留半个月,然后才会被行政处拿走处理掉。
很快欧阳雨就找到了昨晚的部分。她还清楚地记得,昨夜一共只有三位旅客来住宿,黑衣人是第一位。
她将资料翻到黑衣人登记的位置,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若木鸡的傻眼了。
只见身分证影本位置,什麼都没有,根本是一张白纸,而资料栏中,填写的顾客名字和身分证号码等等资讯,虽然确实是她的笔迹,可就连她也无法分辨出来自己究竟写的是些什麼东西,歪歪扭扭的,像是鬼画符。
欧阳雨完全没有写这些东西的印象,况且这些笔迹凌乱复杂的鬼画符,就算让她头脑清晰、正常的重新写一次,她也绝对没办法做到。
黑衣人的资料,跟早晨收银机里出现的十多张冥钞一般,都带著深深诡异。
她打了个冷颤,迟疑了一下,又打开了昨晚大厅的监视记录。欧阳雨想搞清楚,关琳究竟是不是直一的不存在!
大厅的电脑里能够调用的记录只有两种,一种是旋转门前的监视镜头拍摄下的。别一组监视镜头安装的位置,正好在柜台上空,能够监控柜台里外的员工和顾客。
欧阳雨将监视记录调到昨晚凌晨三点半,她上班的时问。画面中,经理聒噪的对自己解释著工作流程,对於有工作经验的自己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难理解,不过年轻经理确实没有朝柜台看过一眼,脸上焦急的神色也不像作假。
再看另一组画面,顿时,她本来还志下心不安的心猛地轻松了很多。监视镜头拍摄到了关琳,她无聊的站在柜台后,虽然看不清楚脸,可欧阳雨还是确确实实的能分辨出她的身形,而且,她站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经理视线的死角。
如果关琳并不是人的话,应该不能被监视镜头拍下来吧。欧阳雨自我安慰道。可确定了关琳确实存在后,又一个问题便来了――她究竟是谁?为什麼就连经理也不知道她?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这里的员工?
微微思忖了片刻,欧阳雨在柜台下方翻找一番,终於将员工值班表找了出来。这个本子又厚又重,足足有五百多页,上边记载了酒店从开业到现在,所有柜台员工的值班记录。
欧阳雨细细的翻看著,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关琳这个名字。她於去年五月十九日开始上班,十月十一日就再也没见过她签到,不知是离职还是别有原因。
正在她找得很起劲儿时,突然有一双手搭在了肩膀上,有个好听而且熟悉的声音猛地传入了耳道:“咦,你在看什麼?”
第三章
欧阳雨被吓了一大跳,心脏几乎都快要跳出了胸腔。
只见自称关琳的女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一边亲昵的用手勾住自己的肩膀,一边好奇的看著她面前的值班表。
“没,没什麼!”欧阳雨心虚的将值班表合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女孩。照理说,这个关琳应该从去年十月起就没有在这家酒店上班了,可她如今,为什麼才又回来?而且,就连经理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关琳观察著她,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欧阳雨突然发现,这个关琳其实很漂亮,比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气质和脸庞的精致程度甚至不输於大部分明星。
但她现在看著自己的眼神,却让欧阳雨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她的嘴角带著的浅笑,似乎全是促狭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色彩。虽说没有恶意,却令人十分不舒服。
“你究竟是谁?”欧阳雨警觉的问。
“我?”自称关琳的女孩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这个解释起来又长又复杂,还是不浪费口水了。”
“那你接近我究竟有什麼目的?”她瞪著女孩看。
“没目的啊,就算有,也不会害你。”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真正有目的的人,是你才对吧?”
欧阳雨皱著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什麼意思!”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放心,我确实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女孩笑得很美,不过亮晶晶的眸子里全是透入骨髓的逼人视线,刺得欧阳雨坐立不安,就彷佛自己的隐私在她面前全都是个笑话。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的真名。”欧阳雨妥协了。
“我不是昨天就告诉过你吗?”女孩眯著眼。
“你绝对不是关琳。”
“喔,为什麼这麼肯定?”女孩托著下巴,一副好奇模样。
“直觉!”欧阳雨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这两个不可靠的字眼。
“唉,真是被你打败了,你还真以为女人的第六感在哪里都实用咧。”女孩无奈的嘟著嘴,“好吧,告诉你真名也无所谓,我叫赵韵含。”
“赵韵含?蛮好听的名字。”欧阳雨点点头,不再作声。
“麻烦你能不能不要那麼酷,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全世界都欠你几百万呢。”赵韵含伸出手去拉她的脸颊。
欧阳雨将她的手拍开了,掏出手机看起小说来。
赵韵含满脸委屈,也乾乾脆脆的做起自己的事情。
她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像是司南一般的仪器,看起来十分古旧,青铜表面甚至还长满了一层擦不乾净的铜锈。那玩意儿很古怪,勺子尾部不停地变化方位,赵韵含也跟著司南指示的方向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难道没在这里?”她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停下脚步,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你在找东西?”欧阳雨抬头,好奇问道。
“我为什麼要告诉你?”赵韵含将司南放在柜台上,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不告诉我拉倒,总之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欧阳雨耸耸肩膀,移开视线。不过在移开眼神的瞬间,还是狠狠的将那个疑似司南的古物看了个清楚。
那玩意儿跟电视和博物馆中的“司南”并不相同,应该说表面复杂得多。
古代人制造司南,是为了辨别方向,所以用天然磁铁矿石琢成一个杓形的模样,放在一个光滑的盘上,盘上刻著方位,利用磁铁指南的作用,用来充当指南针的作用,可以说是现在所用指南针的始祖。
但放在柜台上的东西,虽然跟“司南”模样很相似,但盘子却是用青铜做成的。上边的杓是一块实心的金属块,通体黑色,但里边又夹杂著银色物质,很难分辨出究竟是什麼金属,最主要的是,盘子表面刻画著极为玄妙的符号和横线,欧阳雨根本看不懂。
平放著的杓在光滑的盘子上直到现在还有如生命般不停地转来转去,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有时甚至尾部还会稍微翘起。欧阳雨有些搞不懂它究竟是在干什麼!
“这个司南是电动的吗?”犹豫了一下,欧阳雨忍不住又问。
正在喝水的赵韵含“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得到处都是,她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东西,笑得前俯后仰,好久都没顺过气来,“你、你不会以为这是地摊上买的玩具吧?”
又笑了一阵子,女孩这才使劲儿捶著高耸的胸口,“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气死。特别是夜不语那小混蛋,他家的守护女找这东西已经不知道找了多久了,嘿嘿,如果有人知道东西在我手里,肯定会前仆后继的跑来杀我灭口。”
欧阳雨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居然让眼前的女孩滋生出那麼多感慨。而且话还朝著越来越诡异的程度发展,夜不语是谁?守护女又是什麼玩意儿?她完全没搞懂。
“这东西很值钱?”她左看右看,都觉得眼前的司南除了古旧了一点,那个杓转来转去有些令人头昏眼花外,就看不出任何值钱的潜力。难道是古董?
“值钱?这个古物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说了你也不懂。”赵韵含将司南收了起来,看了看大厅的钟,“时间不早了,先溜了,明晚见。”
“你还来,真不怕被酒店的人抓到?”
欧阳雨有些无语,自己想进酒店,都是颤颤骇骇、小心翼翼的混成员工,这位赵美女倒好,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监视镜头下,而且还没人找她麻烦,光是这份胆识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话说,她究竟在找什麼东西呢?欧阳雨是真的很好奇。
一连几天,两人都这麼古怪又融治的相处著。欧阳雨值夜班,赵韵含就会准时在凌晨三点过出现,她试著问了问酒店别的员工,可没有人在意到赵韵含的存在,哪怕那女孩就站在不远处,经理等人也彷佛没看到她一般。
如果不是能在监视镜头中看到她,欧阳雨几乎都怀疑赵韵含是不是鬼了!
每晚女孩都在酒店里上窜下跳的找著什麼,欧阳也顾不上管她,只是默默的调查一些东西,毕竟她进入这个酒店,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时问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欧阳雨就在本草国际温泉酒店上足六天班了。全是夜班,经理也没有调人来换班的意思。每天日夜颠倒虽然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她也乐在其中,清闲,又大把时问用来调查自己的事。只不过,自从来了这里后,每天睡著后都是噩梦连连。
更令人羞耻的是,每次噩梦后,欧阳雨居然发现自己竟然会出现性高潮。
这令她十分的惶恐,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麼状况。
第七天,赵韵含比平时晚到了半个小时。欧阳雨像往常一样没理会对方,可赵韵含看到她的瞬间,却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的右手,抬起来,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平常嬉笑连连、玩世不恭的俏脸,却无比严肃起来。
“你有麻烦了。”女孩一字一句的缓缓道,非常认真,“大麻烦!”
“什麼麻烦?”欧阳雨有些疑惑。
“你被诅咒了!”
“诅,诅,诅咒?”欧阳雨结巴了半天,瞪大眼睛,“你在说普通话吗?我怎么可能被诅咒?而且,世界上哪有诅咒这种东西,又不是在拍恐怖电影。”
“你自己看看右手的袖子。”赵韵含皱了下眉头。
欧阳雨下意识的看过去,右手黑色小西装的袖口本来有两个扣子,不知何时掉了一颗,“不过是掉了一颗扣子而已,这就算被诅咒了?”
“你再仔细看看,你那颗扣子是被人故意扯掉的。”赵韵含指著袖口暴线的地方,随手拿过柜台上的剪刀,又道:“还不信的话,用剪刀把袖子割开,看看里边有没有奇怪的玩意儿。”
欧阳雨没有接过剪刀,只是隔著布料用左手摸了摸袖子里是否有异物,没多久、她居然惊讶的摸到了一块手感很硬的东西。迟疑片刻,她终於拿起剪刀,将小西装的袖子剪开一层,伸手在夹层里摸索起来。没过几秒钟,手指便触摸到一块冰冷的、有韧性的东西,像丝绸般光滑细嫩。
将其掏了出来,她“哇”的大叫一声,恶心的飞快将那东西扔到柜台上。
那是一块不知什麼动物的皮肤,光滑、毛孔细密、没有任何毛发,但是却冷得惊人,放在手里就像是一块寒冰。这张皮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上边用朱红色的染料画了一些稀奇古怪、很难看懂的文字,看起来,就像是香港电影中驱鬼的符文。
赵韵含看著这块皮,迟迟没有作声,只是用剪刀将这块皮在柜台桌面上拨来拨去,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东西究竟是什麼?”欧阳雨吓得不轻,究竟是谁,什麼时候将皮塞进自己的小西装里的?为什麼一点端倪也没有?
“你知道这是什麼皮吗?”赵韵含突然抬头问。
“不,不会是人皮吧?”欧阳雨突然想起了许多恐怖片中都会描述的剧情。
“哇,你的想像力直董兄富,怎么可能是人皮!”女孩嘲笑的摇著头。
欧阳雨咬著嘴唇,“不要打哑谜了,快告诉我!”
女孩再次笑而不答,思维跳跃的令人抓狂,“你知道这家酒店的历史吗?”
“不清楚。”欧阳雨焦急的摇头,她压根就对这家酒店不感兴趣。
“要想知道这是什麼皮,就要搞清楚这家酒店建在什麼地方上。”赵韵含缓缓的伸出手指,点在了桌面的那张又古怪又念心的动物皮上。
“这家酒店的位置,曾经是间火葬场。”
第四章
“这个我知道。”欧阳雨点头,她来之前就有过调查。
“不过在火葬场之前,你知道这里是什麼地方吗?”赵韵含又问。
女孩摇头。
赵韵含笑著道:“是个乱葬岗,也是江阳市附近最出名的闹鬼地。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经常性的做噩梦?还有,噩梦做完后,会不会有性高潮?”
“你!”欧阳雨全身都抖了抖,她快要被眼前女孩完全没有轨迹的谈话方式给弄到发飙了。
“告诉我,这很重要。”赵韵含很认真。
“……有。”女孩低下头,满脸羞红。
“果然如此,我要找的东西肯定就在这里。”赵韵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是同一战线了,对你下诅咒的人,手里的东西正是我要的。看来帮你,也等於帮了我自己。”
“你到底在找什麼?”欧阳雨问。
“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自己只剩下两天的命就够了。”
“我只能活两天了?”欧阳雨被吓了一大跳。
“不错,再做两天噩梦,你的精气神就会被那东西吸走,我也救不了你!”赵韵含点点头。
“这个皮肤是怎么回事?”欧阳雨整张脸都变得煞白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可直觉告诉她,眼前女孩并没有撒谎。
“这是那东西脱下来的皮,你可以把它当作一种类似GPS的终端,只要将这块皮放在人的身上,那东西就会找过去,夺取目标的命。”赵韵含说。
“你说的东西太灵异了,我真的还在地球吗?”欧阳雨叹口气,想要吐槽,却败给了内心的恐惧。
赵韵含拍了拍她的肩膀,“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这一次总算抢到了夜不语的前头,总算能开张了。”
欧阳雨皱了下眉,“你嘴里常提到的夜不语,究竟是谁?”
“一个讨厌的家伙,幸好你是遇到了我,如果是他来了的话,估计不但心会被偷走,就连命也保不住。”赵韵含笑得很犯贱。
“他有那麼可怕?”欧阳雨的脸色更白了。
“少女,他比你想的更可怕。”。
赵韵含的笑意完全没办法遮盖,女孩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恼怒,“你在耍我?”
“当然没有,我说得很认真。”赵韵含停住笑,漂亮的眼睛精光四射,“还是来继续跟你解释一下吧。刚才就说了这家酒店最开始时是乱葬岗,闹鬼严重。当然,世界上有没有鬼,值得商榷。但是二十三年前,改建火葬场的时候,却被工人在乱葬岗中挖出了一个奇怪的古墓。”
“乱坟岗里古墓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值得奇怪的!”欧阳雨撇撇嘴。
“这处古墓不一样,地下空间大得吓人。施工部门立刻叫来市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大概来了十多个考古专家,连带著二十多个本地工人。他们用绳索下到墓底下,据说那块墓足足有十三公尺高,内部空荡荡的,就连手电筒都照射不到尽头。
“至於在里边发生了什麼,至今也没人清楚。总之接近四十多人的考古队,只有一个人活著出来了。就连那个人,也没有说几句清楚的话,很快便疯了。
“同事将幸存的那人送进医院,可只过了八天,那人居然死在了病床上,死时的模样十分可怖,犹如乾尸一般,像是有什麼东西吸光了他身上的所有血液和营养成分。而事后,在这位幸存者的衣物里,就找到了类似的皮。”
赵韵含一边说,一边看了柜台上的怪皮一眼。欧阳雨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很害怕?”赵韵含嘴角含笑,明知故问。
“废话。”女孩狠狠瞪了她一眼。
“后边的事会让你更怕。”她耸耸肩膀,继续讲,“不久后,市里又派了一支考古队下去,这次足足有九十多人。还好这次没有人死,可谁也没找到过上一支考古人员的任何一具尸体。他们在古墓的最深处找来找去,并没有找到陪葬物,也没有能够标示和辨别古墓年代的一切文字和图像。
“墓的最深处,只有一个高大五公尺的石碑,石碑上用小篆刻著一个硕大的‘陈’字。
“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放在石碑后边,棺材盖已经被打开了,里边空无一物。不知什麼木头制作的棺材至今没有腐烂的迹象,只是臭不可闻。
“考古队费了大力气将石碑和空棺材抬走,放入了市博物馆收藏。而这个庞大的古墓随后被填平,修建起了火葬场。
“不过火葬场开业没多久,就有员工陆续离奇死亡,死时的模样无一不是被什麼东西吸成了乾尸。火葬场中有诅咒的传言立刻传遍了附近,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大量员工离职。不过一年半而已,斥钜资修建的火葬场便废弃,当地人没有人敢到这里来,就连原本住在周围的居民也相继搬走。
“废弃了二十多年,直到偶然发现温泉,这里被一个新加坡人买下来修了这座四星级酒店,不过偶有人失踪的情况,依旧在发生,只是被酒店高层压了下来而已。”
赵韵含大有深意的看著面前的欧阳雨,“你潜入这家酒店的目的,不会恰好是很俗烂的有某个重要的亲人失踪了吧?”
“是我姐姐,亲姐姐。”欧阳雨没有否定,脸上又恐惧又担忧。听完赵韵含讲述的前因后果,她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用找她了,如果她是在这家酒店失踪的,又没有回家的话,十有八九已经死了。”赵韵含直接下了死亡定言。
“不可能!”欧阳雨全身都在颤抖,泪水不停的往眼眶外流。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赵韵含没安慰她,任她哭了一阵子,这才缓缓道:“毕竟你只剩两天命了。”
欧阳雨看著柜台上古怪的皮,抹乾眼泪,突然说:“既然你说这张皮在诅咒中起到定位作用,那将它扔掉呢?那东西不就找不到我了!”
“如果早几天,还有一丝可能,但现在已经晚了。我在这家酒店潜伏了一年,每一次想抓那玩意儿,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这次总算让我找到了对付它的好东西,很有把握。”赵韵含用黑漆漆的漂亮眼睛盯著她,“就看你配合得好不好了。”
“配合得好,我就能活吗?”
“不错。”赵韵含点点头。
“可,我该相信你吗?”欧阳雨犹豫道,“一切都是你在说。虽然那张皮有些古怪,我确实一直在做噩梦,而且噩梦后会有性高潮。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毕竟你讲的东西,实在太离奇了,比恐怖电影都难以令我接受。”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赌一把?”赵韵含满不在乎的问。
女孩看著桌面的诡异的皮,喉咙动了动,终於叹了口气,“我赌!”
是啊,没有人不怕死,欧阳雨也不例外。姐姐,或许真的像眼前这位绝丽女孩说的那样,已经永远找不回来。她不能死,死了以后,父母和姐姐留下的儿子,谁来照顾?
欧阳雨,真的无怯想像,自己死了,她的家会糟糕成什麼样!
“很好,要的就是这副坚定的表情。”赵韵含满意的点点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囊状物,递给欧阳雨,“拿去,睡觉的时候挂在床头上。”
“这又是什麼东西?”欧阳雨迟疑了一下。
她上下打量著这个青囊,很古旧,破破烂斓的,像是个不规则的皮球,用力捏也捏不出究竟是什麼材质。青囊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肮脏得厉害,里边似乎还装著什麼,用手一摇,顿时发出“匡当当”的金属撞击声。
最奇怪的是,这个拳头大的青囊居然恍如整体,没有开口的地方,也不知道里边的金属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赵韵含神秘兮兮的说,“看过《倩女幽魂》没有?”
欧阳雨点头。
“那看过《聊斋志异》这本书吗?里边《倩女幽魂》这个故事原本为《聂小倩》,讲述的故事也跟电影大相径庭。原文中,燕赤霞给过宁采臣一个剑闸用来保平安,最后就是那个剑闸杀掉了千年树妖。”赵韵含越讲越玄乎。
“这跟你给我的青囊有联系吗?”女孩迷惑不解。
“有,当然有!”赵韵含笑了,“你手里的青囊,就是跟《聂小倩》中的剑闸,属於同一类东西。”
欧阳雨一惊,险些将手里的青囊扔在地上,“你骗我,世上哪有那麼多奇怪玩意儿!”
“美女,相信我,这个世界远比你用肉眼看到的复杂得多。你最近遇到的事情或许已经超出了你的想像力之外几万公里远,可是对我这类人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赵韵含说著伸了个懒腰,“走了,天亮后,我会在你附近保护你。加油哦,我看好你!”
说完还没等欧阳雨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了大厅。
女孩手里紧紧抓著青囊,一时间思绪万千,脑袋更是乱的难以形容。
很快,令人煎熬的一夜就过去了,朝阳普洒在大地上,带来了暖意和光明。
可欧阳雨的心,却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自己,真的只剩下两天的命了吗?她半信半疑,总之先按照那个神秘女孩所说,赌一把吧。
就算是被骗了也无所谓,至少,自己并不会失去什麼。
希望如此吧!
女孩看著透入落地玻璃的阳光,担忧的叹了口气。
尾声
换班后,欧阳雨去餐厅吃了早饭,看看手表,早晨九点半。困意早已经像蛇一般将自己里外捆得结结实实,她恨不得爬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睡前,女孩清醒的将赵韵含给的青囊挂在床头,然后身体就彷佛失重似的,头部一挨著枕头,就昏沉沉的睡著了。
冷,无穷无尽的冷意将她纠缠得水泄不通。
她又做了噩梦,她梦到姐姐被什麼东西吞下了肚子,在那黑漆漆的有如云雾般邪恶的怪物肚子里凄厉的叫唤著自己的名字。
那怪物的模样,欧阳雨始终看不清楚。没过多久,那个要444号房的黑衣人再次闯入梦中,他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看著她,死死地看著她。
在那股视线下,她觉得身体一阵凌乱,有股性高潮的快感莫名其妙的涌上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和神经。
就在这时,一阵轻响猛地响彻了欧阳雨的精神世界。黑衣男子仓皇的跳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女孩醒了,她艰难的撑起厚厚的眼皮,从眼隙中隐约能看到有什麼通体漆黑的东西趴伏在床头,抓住自己的一把头发,用力的含在嘴里吸吮著。
床头的青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轻响。终於,看似天衣无缝的青囊猛地裂开,有一件泛著绿光的物体带著长长的残影飞出,快的用肉眼难以捕捉,那绿色物体彷佛一匹绸子决似的,用力撞在黑影上,无声无息,但黑影彷佛受到了重创似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绿色物体在黑影身上穿过,又“匡当”一声飞回了青囊里。青囊合拢,依旧是没有任何缝隙。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人影踢开门,从门外窜了进来。
欧阳雨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神秘女赵韵含。她的身手敏捷的不像人类,将手里的东西向空中一扬,有个网状物立刻便铺满了方圆五平方公尺的空问。
背对著阳光,细密的网反射著奇异的光泽,将黑影网了个正著。那黑影在网里不断地挣扎,过了好半晌才逐渐不再动弹。赵韵含笑咪咪的走到青囊前,不知用什麼手法将其打开,掏出了内部那绿油油的物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欧阳雨睁大眼睛,原来青囊内有一把手指大小的短剑。短剑的造型很新颖,像是一片韭菜叶子。
一闻之下,赵韵含一直都淡定的脸色顿时大变。她黑著表情,收起网,顿时浮於网外的黑色烟雾全都收敛进了网眼中,神奇无比。
当网全部回到女孩的手心,只见一个穿著西装的人顿时从网下露了出来。说是人,不如说是尸体,因为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脸上甚至有迅速腐烂的迹象。
完全不知道死了有多久。
欧阳雨看到地上的尸体,没睡醒的脸也吓得扭曲了。他居然是酒店那位年轻帅气,属於自己顶头上司的人事部经理,昨天自己都还跟他聊天过。可看尸体的腐烂程度,这位年轻帅气的经理绝对死了半个月以上,甚至更长。
难道一直以来给自己安排工作的,居然是一个死人?欧阳雨心乱如麻,全身颤抖得厉害。
赵韵含看了欧阳雨一眼,眼中全是抱歉,“对不起,我没能将那东西抓住,也没有救到你。”
“你在开什麼玩笑,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欧阳雨疑惑的想要坐起身体,可她突然发觉自己所有的肌肉和骨骼都没有丝毫的力气。
赵韵含叹了口气,拿过一个镜子放在她眼前,“你自己看。”
欧阳雨用尽力气,总算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不,那绝对不是她本人,镜子里倒映著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朽,容貌乾枯、皮肤乾瘪,头发稀落落的如同火烧过的荒原。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欧阳雨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赵韵含的手腕,撕心裂肺的尖吼著。
“对不起。”赵韵含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话。
欧阳雨想要骂脏话,却实在提不起力气,她感觉生命在流逝,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她瞪大耷拉的双眼,狠狠的瞪著赵韵含看彷佛是想要诅咒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过了许久,赵韵含才将她树枝般的手掰开,在她死不瞑目的眼皮上一抹,离开了房间。
阳光照射在酒店的建筑上,拖著长长的阴影。没有人知道本草国际温泉酒店里的阴暗面,更没人知道,每天午夜三点,都会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手捧著司南一样的古怪玩意儿,在酒店中到处寻找著某样东西。
又是一天朝阳升起,夕阳落下。凌晨四点,酒店人事部经理带著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走进了大厅,安排她在柜台值夜班。
柜台后,赵韵含笑容可掬的冲这位女性齤友善的伸出了手,“太好了,终於有人陪我值夜班了。你好,我叫欧阳雨,你叫什麼名字?”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赵韵含。”三十岁的女人笑咪咪的跟她握手。
自称欧阳雨的赵韵含一愣,警觉道:“这不是真名吧?”
“你说呢?”自称赵韵含的女人神秘的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