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宝窖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钻进那个被炸出来的缺口,罗大宝往后看了一眼,手电筒照了照,那边灰尘滚滚,“滚木阵”轰隆的声音没有刚刚那么大了,施白煞怎么样了?罗大宝捡起地上几块散落的金币茫然地跟着大家钻进那个缺口。到了门里面,里面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的就是一个钱币的天堂,整个墓室堆满了金色银色的币块。
皇天不负有心人,被“铁锁横山派”的“滚木阵”追赶,误打误撞到了这个钱库。大家看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金币银币,两眼冒光,欲望膨胀,神魂颠倒,他们哪里见过那么多的钱币,这些钱币铸造精巧,璀璨华丽,价值不菲。
“张狂野,你说奇怪不?这么大的一个地方,除了这些方方圆圆的钱币外居然没有其他值钱的宝贝。”罗大宝抓起一把把的金币对张狂野说。
“哼,这里不过是一个钱库而已。”张狂野踏在这些金银钱币上,笑了笑,又说,“一个银库,我们就够发的了。”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些钱币纯金纯银,能卖个好价钱。”罗大宝拿着一枚金币说。
“你也懂这个。”张狂野问。
“略懂,略懂,平日里打击你们这些盗墓贼,我自然要长些见识,不然我怎么对付你们,呵呵,我说得对吧?张狂野。”罗大宝瞥了一眼张狂野说。
“罗司令你口口声声打击盗墓,大家都说西安城里的罗司令视钱财如粪土,我看不然,圣人向来不好当。”张狂野媚笑着。
“张狂野,你这是什么话?”罗大宝说。
“我说罗大宝,你少给我装傻,你想扮猪吃老虎吗?”张狂野厉色问道。罗大宝不以为然,说:“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张狂野骂道:“好,大家都不是什么圣人,不都是为了日子过得富裕些吗?”罗大宝点点头,说:“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张狂野笑道:“有了钱,你就可以让自己的部队扩大,也好对付阎老西。”罗大宝脸色一沉,说:“对付阎老西,我自有办法。”张狂野笑道:“就差钱了吧?”
“张狂野,咱们不说这个,说这个。”罗大宝把手掌里的一枚金币翻过来递到张狂野面前。张狂野白了罗大宝一眼,问:“不就是块金币吗?怎么说?”罗大宝不禁莞尔,说:“张狂野,你可不识货了,这种金币世间难遇。”
“我怎么不识货了?开元啊,不就是大唐朝那个唐玄宗吗?李隆基。”张狂野看着罗大宝手掌里那金币上镌刻的“开元”二字,想了想,说。罗大宝点点头,然后说:“是唐玄宗李隆基不错,不过,这个和普通的‘开元通宝’不一样咧。”张狂野哼哼冷笑,说:“怎么讲?李隆基的时候大唐还处盛世,这金币很正常。”罗大宝好像对古玩还蛮在行,思索了一番,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金币叫‘金开元’,是当时皇家才能拥有的钱币,从不允许在乡间流传,而且铸造的并不多,甚是稀罕。”张狂野听到“稀罕”二字,顿时精神抖擞,说:“这么说都在这里了?这‘金开元’。”
“这里怎么数也有上万枚,应该都在这里了。”罗大宝说。
“那我们是大大地发了,真的有那么稀罕?极品?”张狂野问。罗大宝点点头,说道:“说白了吧,这‘金开元’是当时唐玄宗一人专用的金币,怎么能不稀罕呢?”
“皇帝专用吗?厉害,厉害。”在罗大宝面前,张狂野倒显得肤浅了。
“我记得杜甫写过一首诗叫《曲江对雨》,‘城上春云覆苑墙,江亭晚色静年芳。林花著雨燕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龙武将军深驻辇,芙蓉别殿漫焚香。何时诏此金钱会?暂醉佳人锦瑟旁’。”罗大宝吟诵着,他是个读书人出身,各种古籍都有所涉猎,这么一说,张狂野对他倒有几分的崇敬。
“罗司令,这个又怎么说?”张狂野对诗词是一窍不通。罗大宝告诉张狂野,唐玄宗最喜欢开金钱会了,所谓的金钱会就是当年唐玄宗自己所设立的名动一时的宫廷活动之一,唐玄宗一开心就会携杨贵妃到城楼上把手里的这些“金开元”向文武百官撒去,这是皇帝的恩赐,楼下的文武百官为了一枚“金开元”甚至会争得头破血流。“金开元”在那时候是一种很稀有的钱币,唐玄宗这个金钱会在当时影响可不小。
“原来如此。”张狂野心里可要好好打算盘。
“据说,这世上还没有谁真正见过这‘金开元’,咱们这可是第一次发现,你想想,我们把‘金开元’带出去,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情。”罗大宝笑着说,张狂野已经开始幻想了,说:“第一次发现吗?看来咱们走运了。”罗大宝说:“以前关于金钱会和‘金开元’的流传,大家都不认可,现在咱们可以还原历史了。”
“罗大宝,你的书还真没有白读。”刚刚还水火不容的张狂野和罗大宝遇上这满地的大唐钱币,聊得还挺投机。
“还有,你再看看地上这些洋钱。”罗大宝指着一个角落里面那些五花八门的钱币说。
“怎么说?我除了知道它们很值钱外,其他的我算是门外汉。”张狂野这方面的知识匮乏无比。
“我们西安古城号称什么来着?”罗大宝问。
“十三朝古都,世界四大古都之一。”有人回答说。
“对了。说得好,张狂野,你看看这些钱币,上到春秋战国时期,下到晚唐,各种钱币都在这里。还有这些洋币,东到日本的奈良币,西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大唐盛世的各种‘开元通宝’,高昌古国的高昌吉利钱,日本元明天皇时代的‘和同开珍’银币,波斯人带来的萨珊银币,东罗马金币,还有罗马希拉克略金币,咱们这次真的是祖上积德了,哈哈。”罗大宝一枚又一枚地把拾到手里的金银币给张狂野看,然后慢慢述说着。张狂野目瞠舌结,将信将疑,说:“都是很稀有的吗?”罗大宝说:“是的,都很稀有,而且这里数量还不少。”张狂野已经乐得合不拢嘴。罗大宝问:“张狂野,呵呵,咱们这笔买卖还真不错,你可想好了给我些什么彩头呢?”张狂野哈哈大笑,说:“罗司令,我会给你一个好彩头。”
“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你贪心也不会不把我罗大宝放在眼里,现在李夜枭这小子死了,咱们算起账来也容易多了,对吧?”
“呵呵,那是,我本以为我们的罗司令还要当圣人呢。”
“我是表面圣人,这人心啊,就怕诱惑。”
“罗司令,说得好,老子欣赏你。”
“这里堆积了大量的大唐古币,你可要让你的人好好清点,这钱币虽小,咱们一个也不能落掉。”罗大宝看着张狂野的人已经在打开随身携带的袋子装钱币,提醒了一句。张狂野笑道:“我的人手脚比谁都干净,倒是你罗司令的人,我可不好说。”
“我的人?”罗大宝回头看着自己剩下的十来个残兵,怒目一扫,说:“你们谁私拿了,马上给我拿出来,你们这是搞什么?偷偷摸摸的让人笑话,你们还怕没有你们的好处吗?跟着我罗大宝出生入死我罗大宝有亏待过你们吗?”他这么几句话,那些士兵纷纷低头,一一从口袋里掏出私藏的金币。
“真是没出息。”罗大宝羞得脸红。
“罗司令,不如,咱们到其他地方走一走,这地方应该不止这么一个宝库,嘿嘿,一个金银库已如此地让人喜爱,老枭不是说这里是个大宝窖吗?想来,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宝贝,咱们难得进来一次,可不要放过了那些大宝贝。”张狂野打起另外的主意来。
“行啊,你张狂野是出了名的肚大能容,金口阔开。”罗大宝笑着说。
“哪里,哪里,我们那么辛苦,死了不少兄弟才进来,你说我们能轻易就走吗?对吧?”张狂野带上两个人往金库里面走去。
“行,我也不怕和你一起贪得无厌。”罗大宝带上人跟上张狂野。
李夜枭与方孔子进了那道门后里面出现了一个很狭小的过道,两人从过道里进去,没走几步,方孔子就问:“李夜枭,你的手真的没有事?我都闻到烧焦味了。”
“烧焦味?有吗?哪里有?”李夜枭东嗅嗅西闻闻着说。
“你的手都烧糊了。”方孔子惊讶地看着李夜枭那只燃烧的手。
“没有,老方,你放心,我的手烧焦了我自己会有反应,你老瞎说,你不用老记挂着我这只手,咱们还是用心寻找咱们要的东西。”李夜枭挥了挥带火的右手,一脸无赖地说。方孔子纳闷了,说:“那你辛苦了。”李夜枭呵呵一笑,方孔子猛摇头,他是服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李夜枭挥着他燃烧的右手,火光照耀,不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进到了一个小墓室里面。李夜枭挥着手在里面寻找了一下问方孔子:“你嗅到了什么?”
“药味,很浓重的药材味,这里是什么地方?”方孔子捂着鼻子,在门外的时候他就闻出这里有股不寻常的药材味,呛到了他的鼻孔,他感觉很难受,都快恶心呕吐了。现在来到小墓室这里,里面堆满了药材,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具。
“这里是大唐国的药库吧?我看看。”李夜枭在小墓室里面走了一圈,然后在那些药具面前流连,嘴巴里面念着:“丹砂、紫石英、白黄石、钟乳石,哇,这些东西可是很稀世的药材,还有不少炼药的器具,炼丹器、石榴罐、煮药器、双耳护手银锅、单溜金锅、单流折柄银铛、饮药器,大唐的时候我国的医药已经相当发达了,炼药风行,盛极一时。以前不懂,现在看到这些,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你也懂?”方孔子面对眼前这些稀奇古怪的药具药器不大明白。
“多看点书,自然会知道,唐朝的时候医药特别发达,有什么‘药王’孙思邈什么《唐本草》之类的,现在看来,这炼丹药确实有他们的一套,这里还有不少名贵药材,很多都是世上快要绝种了的,你喜欢什么就拿吧,人生在世不称意的时候总会用得着。”李夜枭把一堆名贵草药推到方孔子的面前。
“我要这些做什么?你要的东西找到没?”方孔子对药材没什么兴趣。
“我还没有找到,应该不在这里吧。”李夜枭说。方孔子赶紧扯着李夜枭往外面走,说:“那我们快出去吧,这里的药臭味让人难受。”
“药臭味?”李夜枭欣然一笑。
“你喜欢这种味道,我可顶不住了,我先出去。”方孔子转身就跑了。
“真的有那么难受吗?”李夜枭跟出来的时候,方孔子弯着腰在那里猛呼气。
“你不知道,我天生受不了那些药味。”方孔子脸色苍白地说。
“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夜枭手一挥,火光一闪,他拉着方孔子向前走去,过了几个弯道,李夜枭在一堵墙上敲了敲,嘎吱一声,一道门出现了。李夜枭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方孔子一脸的不解,跟着李夜枭走进了这门,扑鼻而来的是漫天香气,方孔子傻住了,香气把他的鼻孔给堵住了,令人陶醉,沁人心脾,这香,是花香?是蜜香?是胭脂水粉的香?是姹女香?
“老方,享受着点吧,别把自己给迷失了。”李夜枭呵呵笑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方孔子无比地享受。
“香的国度。”李夜枭呵呵一笑说。
“是香囊吗?好多香囊。”方孔子把香气嗅尽,睁眼一看,眼前挂着不计其数的香囊,大大小小,五颜六色,香气浓郁,撩人心胸。方孔子忍不住上去摘下一个置之鼻前,势要把香囊里面无穷的香气给吸尽。看到方孔子这一副傻样,李夜枭觉得好笑不已。
香囊是大唐时代一些贵妇人必备的日常生活用品之一,也是当时的贵妇人特别喜好的物品,无论是狩猎还是出行游玩都随身携带,所到之处,香气袭人,催人魂魄。香囊以前还是传情带信的信物,女孩子赠香囊,可谓是情似长河,滔滔不绝。这香气缭绕的小东西,用来迷倒自己喜欢的人轻而易举。香囊在当时甚受人喜爱。香囊因人而异,大小、形状、颜色、所裹的香,都与香囊主人的性子爱好相投。所以,这香囊纷繁复杂,花样百出。有一点是它们比法国香水还来劲,李夜枭是出过洋的人,整天和那些洋香水打交道,这回遇上传统的中国香,骨子里闷骚不已,这香还是故土的好,总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那么多的香囊?”方孔子陶醉了一番后,问李夜枭。
“猜的。”李夜枭笑道。
“你来过这里吗?”方孔子问。
“你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香囊,大概是这里的主人喜欢收集香囊吧。唐朝那个时候上到皇帝嫔妃,下到各阶层的贵夫人,老老少少没有不喜欢香囊的。据说,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也很喜欢香薰。”李夜枭伸手拿一个香囊放到鼻前嗅了嗅。
“遍地香气,我一个大男人都给迷死了。”方孔子赞赏地说。
“哈哈,迷死你最好了。”李夜枭说。
“你说,这香囊怎么会这么香呢?”方孔子问。
“香囊本来就是香的,不过这大唐的香囊还有一个奥妙,它不但由金银丝制作,而且香囊外部不管你怎么抖动,封藏在香囊里面的香盂总是保持不变,里面的香料不会轻易地泄漏出来,所以香囊很香,一直很香。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我们的老祖宗,这种平衡装置的原理和陀螺仪的原理差不多,西洋人前一两个世纪才发现这个,开始用于航海领域。”李夜枭慢慢地解释着,方孔子听得似懂非懂,拿着个香囊使劲嗅嗅。两人在香囊室逗留了一会儿,香气把他们身上的药臭味祛除后李夜枭才拉着方孔子走到外面去,他说:“这香气可真讨厌,差点让我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咱们可不要被这些香气薰晕了头脑。”
“你来这里是不是找宝贝的呢?”方孔子问。李夜枭哈哈大笑,说:“宝贝?当然是宝贝,只是我要找的是更大的宝贝,这个地方我真不放在眼里。老方,做人鼠目寸光可以,但是不能没有野心,一个人连正当的野心也没有,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方孔子听到这番话就乐了,他本来就是个财迷心窍的人,他问:“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大宝藏吗?”
“大宝藏吗?呵呵,没有。”
“那你又说。”
“你总会明白的,我现在说了也白说,你未必懂。”
“那这里的宝贝岂不便宜了张狂野他们。”
“他们跟着我们来,怎么说也帮了大忙,我们没必要去和他们争这里的一分一毫,就当犒劳犒劳他们,这里值钱的宝贝数不胜数,张狂野他们如果能拿走,也是他们的造化,不义之财如流水,不是说拿走就可以拿得走的。”
“那咱们到底在找什么?”
“你跟我来。”
李夜枭带着方孔子从香囊室出来后就往一个洞道里走去,穿过了几个门壁他们来到一个很高大的门面前,李夜枭燃烧着的右手挥一挥,火光来回,整个门壁映入眼帘,门壁两丈多高,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浮雕,祥云、盘龙、仙人、鸟兽、童子、莲花等等,看上去吉祥如意。李夜枭在门壁前摸索了一下,说:“我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了。”
“你可以开这个门吗?”方孔子看着门壁,这么大的一个门,怎么开?除非有火药。说到火药的话,他兴趣就大了。
“这个门和机括联系在一起,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触动了这里的机括,你我都会死在这里。”李夜枭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壁上摸索,过了一会儿又说:“这里是‘铁锁横山派’的机关师设计的机括,你知道吗?‘铁锁横山派’有一个弊病,他们的脑袋都是榆木头,总喜欢跟木头打交道。”方孔子笑道:“那是,人家干一行,爱一行,你就想着怎么开门吧。”
“也许吧,这帮白痴,呵呵,开这个门不难,看到没,这门看上去像石头一样,其实你被它骗了,它是用木头做的。”李夜枭敲了敲这个门说。
“木头?”方孔子走上去摸了摸,感觉真像木头,眼看着还以为是一个大石块打造的,“铁锁横山派”的手工够挑剔够厉害。方孔子摸着摸着,心里暗叹,不认真来看看,真给骗了,他对李夜枭说:“你眼光真好。”
“见得多了。”李夜枭在门面上轻轻地左敲敲右敲敲,还把耳朵贴到上面,说道:“这种门你炸开它,它会引动门外面的机关,机关启动瞬间就会将人杀死。这种门它没有设计钥眼,‘铁锁横山派’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们设计的门是声控型的,他们编排着一套声音,只要节奏合拍,门就会打开。”李夜枭说着还真轻轻地去敲那扇门。方孔子一头雾水,说:“怎么说?我不是很明白。”李夜枭说:“意思就是用敲门的方式来开门。”
“那你知道他们设计的敲门声吗?”方孔子问,他很好奇,天下间居然会有这样神奇的门,用敲门的办法来开门。他看着李夜枭,心里真不敢相信。“铁锁横山派”设计的这类门就是用敲门的方式来开门,他们按照敲门的位置、轻重、敲出来的音色、节奏等等来给门设计好,一旦敲出了门所对应的声音,门就会打开。这种门除了机关师本人知道门所对应的声音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除非机关师说出来,所以打开这类门,不能马虎,如果声音敲错了,藏在门内的暗器就会射杀敲门者。
李夜枭在门上找了许久也没弄到什么窍门。他知道“铁锁横山派”喜欢制造这类门,可是“铁锁横山派”的敲门声千变万化,想推敲出这扇门的声音来还需努力,不过李夜枭没有泄气,他细心地寻找着,手指轻轻地敲着那扇门,一边思索一边念念有词地说什么乾上转,偏右,轻三分,离七分,左去,重五击,坤行,小拍六节。
方孔子在一边特别地郁闷,看着都困了。
“喂,老方,我先进去喽。”门居然轻轻地被打开,李夜枭满脸悦然地看着方孔子。那扇门打开了,李夜枭敲对了声音吗?
“这样也行?”方孔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模糊无比的双眼。
“当然了,费是费时间,我还是有这点能耐。”李夜枭已探身进门,方孔子赶紧跟进去,门里面堆满了各种金玉宝贝,熠熠生辉,把整个宝库都给照亮了。满眼光耀,怪刺眼的,李夜枭走上前去,摸着那些金银器具说:“这些金玉器,真是无价之宝。”
“李夜枭你也会被这些东西迷住?”方孔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美妙,我能不被迷住吗?你看看这些宝贝,玲珑剔透,造型美极,巧夺天工,你看看,这些心血,能不让人感慨吗?在以前纯手工业的时代做出来,多精致,多精巧,你能想象得出,这些宝贝是怎么弄出来的吗?”李夜枭白了一眼方孔子,似乎想说:“你别以为只有你老方是个财迷。”摆在他们眼前的正是大唐时期一些颇有代表性的精器,看上去多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杯碗盆盂,千姿百态,风格古怪,有描写大唐民俗的,有描写大唐盛世风情的,还有描绘西域各国的风情结合西域各国锻造技法的器具。诸如萝草龙凤纹银碗、双狮子纹多瓣银碗、乐支八瓣金碗、人物八棱金杯、海善纹高足银杯、镶金兽首玛瑙杯、鎏金仕女狩猎八瓣金杯、鸳鸯金碗、鎏金鹦鹉提梁罐、水晶白玉碟、琉璃捧玉杯、翡翠镶银碗、双狮兽首玛瑙杯。
李夜枭在眼前的这些金银器具前走了一圈,对方孔子说:“这些宝贝堪称空前,你来看看它们的制造工艺,无论是切削、大焊接、小焊接、丝焊接、铆技法、镀技法,都是一流的。你看看这个小金盘,螺纹同心度非常精确,纹路细密、精巧,盆子子扣和母扣都是多面加工,子母扣结合紧密防止了物体的轴心摆动的情况,这技法相当成熟。”李夜枭说着,方孔子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面对眼前这些璀璨的宝物,他心里得意无比,在凤凰镇午氏大宅的时候他徒劳无获,眼下总算找回些平衡感。
“李夜枭,你太对得起我了,哈哈。”方孔子拍了拍李夜枭的肩膀说。
“哎呀,你心里喜欢这些宝贝,不过它们可不属于你。”
“喂,你这算什么话?上一次你不让我拿,这一次你也不让我拿点,算什么啊?”
“有些东西即使让你拿,你也拿不走。”
“说什么丧气话呢?我呸!”
“这里和很多古墓不一样,小心点吧。”
“呸,呸,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方孔子很扫兴地说着,李夜枭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有个声音惊叫道:“张狂野,我好像见鬼了。”这话是罗大宝说的。李夜枭和方孔子回过头去,地下轰的一声,一个天旋地转,李夜枭和方孔子脚下一轻,嗵的一声就坠到地面去,踩到陷阱了?金灿灿的宝贝不见了,摔进了一片黑溜溜的世界。正在方孔子惊恐无比的时候,李夜枭总算把他那只右手给点燃了,火光照耀,他们才看清自己掉进了一个笼子里面。笼子四壁给木头紧封着,上下左右都是密封的木条。他们摔进来后才明白掉进陷阱里了,方孔子敲了敲那木壁,咚咚咚响了几声没什么感觉,木板固若铁壁,方孔子看着李夜枭说:“天杀的,咱们怎么掉进这个地方来了呢?”李夜枭用手上的火光照着在笼子壁上摸了摸,沉吟半会儿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个地方叫‘死灵笼’,是‘铁锁横山派’的机关师设计的机关。”方孔子感到很烦躁,骂道:“又是什么铁锁横山,这里的机关也太多了。”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不出一会儿我们就会死在这里。”李夜枭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方孔子感到很诧异。
“很快这里便会成为一个真空空间,人是不能在真空里面存活的。”李夜枭说。
“真空吗?那咱们怎么办?‘铁锁横山派’那么多的鬼阵我们都闯过来了,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方孔子有些不耐烦了。
“‘铁锁横山派’这个‘死灵笼’把笼子里面的空气抽干了,不留半点的氧气在里面,人掉进这里,能维持生命的只有刚刚打开笼子瞬间冲进来的一点点氧气,我估计这点氧气不能支撑我们很久。‘死灵笼’等一会儿散发出一些毒气,我们更无奈了。掉进‘死灵笼’的人十个有九个半是活不出去的,老方,我们必死无疑了,这木头做成的笼子,它可是铜墙铁壁,比那些‘软甲巨人俑’还坚固。”李夜枭绝望地说着,方孔子吓住了,呆呆地看着李夜枭,问:“那就是等死了?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李夜枭摇摇头,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方孔子恨恨地说:“我只是不甘心。”李夜枭微微一笑说:“没有什么,闭上眼睛就过去了,这是天意。”方孔子看着笼子的顶面说:“只是便宜了上面的那些人,他们可以逍遥快活去了。”李夜枭愣了一下,问:“谁?谁逍遥快活?”
“刚刚你没有听到吗?罗大宝的惊叫,他说他见鬼了,明摆着是看到咱们,他们大概也看到上面那些宝贝了,真不甘心,那个门是你打开的,宝贝却给他们那些混蛋了。”方孔子愤懑地说。李夜枭顿时无语了,叹息着说:“你是不甘心人家发财吗?”方孔子满脸埋怨地说:“唉,我怎么那么倒霉呢?”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看你,为了几个钱至于这样子吗?”李夜枭看着无精打采的方孔子说。方孔子挠挠头,说:“你不懂了。”李夜枭笑了笑,指着方孔子身边的一个杯子问:“这是什么?”这个杯子是随他们一起掉进来的,落在方孔子旁边他没发现而已。
“刚刚一起掉下来的吧。”方孔子把那杯子捡起来看了看。
“那是唐玄宗时候的鎏金舞马衔金杯。”李夜枭说。
方孔子把这个杯子丢给李夜枭,说:“这杯子挺精美的。”李夜枭拿过杯子,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告诉方孔子,当年唐玄宗李隆基特别喜欢舞马,当时马的用途不仅仅在于战争、交通、运输,更多用于宫廷贵族社交和宫廷娱乐,唐玄宗非常喜欢舞马,他在皇宫里面豢养的剽悍马匹就有几百匹,无一不是西域良种。皇宫里面的马闲暇的时候由侍马官养在兴庆宫勤政,到了千秋万岁节的时候就牵出来在花莺楼给唐玄宗跳舞。所谓的“千秋万岁节”,便是唐玄宗的寿辰。大寿那一天,骏马披着锦绣衣裳,马头上挂着璎珞打扮得喜气洋洋,牵马的士兵也是披金挂玉,意气风发。舞马先是跳上一个三丈高的板床,然后壮士们高高抬起舞马,舞马嘴巴里衔着一个漂亮的酒杯,杯里面装满了酒,众壮士抬着它们去向唐玄宗祝寿献酒,几十匹马儿,几十杯酒,唐玄宗当天是喝得晕头转向。
当时的喜庆场面奢华无比,唐代的诗人张说留有一诗,叫《舞马千秋万岁乐府词》,里面有两句特恰当,“更有衔杯终宴曲,重头掉尾醉如泥。”关于唐玄宗喜欢舞马的故事,在《旧唐书》、《新唐书》、《通典》、《通志》、《乐府杂录》、《明皇杂录》都有提到。
“这个皇帝真会玩。”方孔子笑道。
“唐玄宗是个风流倜傥的家伙,哈哈。”李夜枭笑着说。
“唉,我现在是想玩都没意思了。”方孔子满脸颓然地说。
“你情绪至于这么低落吗?”李夜枭讥笑着方孔子。
“我现在想我们都快死在这‘死灵笼’里面还谈什么玩乐呢?”方孔子悲怆得就要一头撞死在“死灵笼”的木壁上。
“老方,唐玄宗他还有一个很好玩的娱乐活动,你想知道吗?”李夜枭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去听方孔子说话,还在提唐玄宗的事情。
“你说说我为什么这样没用?我对唐玄宗不感兴趣了。”方孔子拍打着自己的头说。
“唐玄宗他还喜欢撒金钱,召开金钱会。”李夜枭微笑着说。他记得有一本史书记载,唐玄宗喜欢在承天门大摆宴席,宴请群臣,席间喝多了酒,一开心就会向楼门下的文武百官撒金钱表示赏赐群臣,那时灯红酒绿,群臣个个醉醺醺的,为了皇上的金钱,不惜争抢,最后是撞得头破血流上演一出出闹剧,丑态百出,有一个人叫张祜,他写了一首诗叫《退宫人》,里面写“开元皇帝掌中怜,落入人间二十年,长说承天门上宴,百僚楼下拾金钱”。李夜枭说给方孔子听的时候,方孔子已然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他说:“唐玄宗的荒淫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夜枭看出方孔子快不行了,脸色苍白,呼吸很困难,他赶紧问:“老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还好吧?头晕不晕?”方孔子咧嘴一笑,说:“我挺好的,你呢?你怎么样了?”李夜枭淡然笑道:“我没事的,‘死灵笼’里面的氧气越来越少了,老方,你撑着啊,实在撑不住就躺下来睡一睡,不知不觉中死去没有半点的痛苦很舒服。”方孔子摇摇头叹气道:“你说话真逗,这种时候我怎么睡得着?”李夜枭还是那句话:“人生自古谁无死。”
“就是死得太窝囊了。”方孔子还是很不甘心。
“盗墓贼死在机关师的手里也不算窝囊嘛,所谓天敌嘛,老鼠遇到猫头鹰它必然死在猫头鹰的腹中。”李夜枭想出了个比喻。
“老鼠?猫头鹰?谁是老鼠谁是猫头鹰?”方孔子躺在地板上,整个身子软软的,他早就呼吸不畅快了,但是他一直忍着,他不想被李夜枭看到他那么脆弱。呼吸困难,胸闷头晕,他一早就出现这样的状况,但他撑了许久终究还是扛不住躺了下来。
“老方,你还好吗?”李夜枭忍不住问。
“我没事。”方孔子摸了摸鼻尖,咧嘴笑了笑。
“小子,你可不要太逞强了。”李夜枭还想挖苦方孔子。
“李夜枭,我不行了。”方孔子双眼翻白艰难呛了口气说。他的身子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后来他双眼里面的泪水缓缓流出来,只听他声音很小很小地对李夜枭说:“我先走了。”
“老方。”李夜枭扑过去一把揽住方孔子的身子,方孔子嘴里吐出一大堆白色液体,然后头一晃就昏迷过去。李夜枭急了,使劲按着方孔子的人中,压着方孔子的胸口,可是方孔子还是没有醒过来。这时候“死灵笼”四个角落源源不断地飘出一缕缕白烟,“死灵笼”里面暗藏好的剧毒烟雾自动散发出来了。李夜枭心里很着急,火光闪耀的右手渐渐地变得暗淡,然后慢慢地熄灭。“死灵笼”里面顿时昏暗无比。
“没办法了。”李夜枭把手里那个箱子提过来,嘎的一下打开箱子,这个神秘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他盗墓时候用的各种工具。他伸手到箱子里面找了一会儿,一道白光射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一尺多长的东西,类似于棍子可又不像,闪闪的散发着雪莹雪莹的光。此物在手,“死灵笼”不再昏暗。李夜枭就把昏过去的方孔子背起来,提起箱子,手里的那根发光的东西一挥,他奋力一跃,那根东西往头顶上的“死灵笼”天面一戳,这坚如金硬似铁的“死灵笼”竟然被他捅出一个大洞来,他用力一划,那根东西宛如一把锋利的大刀,“死灵笼”的天板已被削出一个很大的缺口。李夜枭正想跃出去,但是他看到了一样东西,勾勒在“死灵笼”的一面板壁上的一堆文字,洋洋洒洒的几十个字,他瞄了一眼,“死灵笼”内剧毒烟雾渐渐多了,他的头开始晕眩,他顾不上那些字身子一撑就跃出“死灵笼”。缺氧甚久了,获得新鲜空气,久旱逢甘霖一般。他把手里的那根发光的东西藏进箱子里面就去把方孔子弄醒,方孔子极度昏迷,李夜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嘴巴,恍恍惚惚间他悠悠转醒过来,然后愣愣地摸着头,问李夜枭:“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吗?”李夜枭点点头,嘴唇一翘,嘻嘻笑着。
“我们出来了,对吗?我们逃出了‘死灵笼’吗?你可真厉害。”方孔子不敢相信。
“老方,你累吗?”李夜枭把方孔子扶正坐好。方孔子呵呵一笑,说:“我没事的,我不累。”李夜枭笑道:“瞧你这德性,不累才怪,好好休息吧,能活着出来不容易呢。”方孔子满脸疑问地看着李夜枭,问:“你怎么把咱俩带出来的?”
“一不小心我们就出来了。”李夜枭故作白痴地说。方孔子看着李夜枭,他心知李夜枭故意不说,他可以理解李夜枭的做法,李夜枭做事,他也不想去过问太多。
“你不要想太多了,嘿嘿,有些东西没必要知道。”李夜枭说。
“我明白的。”
“刚刚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等你休息过来我们就离开这里。”
“是什么?”方孔子很诧异。
“一首词。”
“词?你那么辛苦来这里就是为了一首词吗?一首词用得着这样拼命来这里吗?”方孔子惊讶无比。
“是一个前辈留下来的词,对我非常的重要,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是吗?到底是什么样的词?”
“五代词人冯延巳的一首《谒金门》。”
“不是吧?是关于宝藏的吗?”
“这首词被改了一句,是前辈改的。”李夜枭低下头来回忆,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死灵笼”里面看到的那一堆文字,他已牢记于心,一首五代时期词人写的词,这个词人叫冯延巳,五代时期是一个高官,文学成就非常高,和同代的温庭筠、韦庄在词坛三足鼎立。他的代表作便是这首《谒金门》,内容为:“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但李夜枭在“死灵笼”里面看到的这首《谒金门》似是而非,最后一句有出入,原词是“举头闻鹊喜”,而李夜枭看到的却是“举头金龙起”。
“金龙?是什么?”听完李夜枭这一番话后,方孔子很郁闷。
“我也不知道,喜鹊变为金龙,我想不出前辈在说什么。”李夜枭也是很茫然。
“对了,这里的宝贝怎么好好的?张狂野和罗大宝呢?他们不是发现了这里吗?他们肯放过这些宝贝,你说奇怪吗?”方孔子看着宝窖四周,金杯银碗样样俱全,没有半分的损伤,和进来时候看到的一样,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不好,出事了,他们一定出事了,咱们出去看看,顺便离开这里。”李夜枭站起来说。
“你还去管他们吗?他们没几个好东西。”方孔子不能理解。
“老方,再坏的东西也有好的一面,人有那么绝对吗?没有。”李夜枭抬起脚步往宝窖外面走去,方孔子叹了口气跟了出去。李夜枭知道张狂野和罗大宝一干人肯定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本来不想搭理,但是心里过意不去,张狂野和罗大宝都是他自己带进来的。他带着方孔子走入那条相对宽敞的墓道,张狂野和罗大宝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偏门暗窍,只要顺着墓道走就会遇到他们。从“死灵笼”出来之后,李夜枭的右手就燃烧不起来了,墓道很黑暗,两人只有摸黑前行。
“嘘,李夜枭,听到没?前面有个人正向我们走来。”走了一会儿,方孔子突然说。
“是吗?”李夜枭停下脚步。
“什么人?”方孔子跳出去,黑暗中他已经和那个人打了起来。
“施白煞,你怎么在这里?”李夜枭大叫一声,看来已经猜到来者的身份。对方痛叫一声,看来是被方孔子打倒了。但听对方说:“李夜枭,是你啊?自己人。”这个人确是张狂野左右手之一的施白煞。
“怎么会是你?张狂野呢?”方孔子赶紧收住拳脚退回李夜枭身边。
“他们逃跑了,带着大量的财宝逃了。”施白煞气愤地说。
“逃了?那你呢?你怎么还在这里?”方孔子厉声问。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施白煞无奈地说。
施白煞为了保护张狂野他们只好给自己“设鬼道”,他本来必死无疑,只是“铁锁横山派”的“滚木阵”并非一个很上乘的“滚木阵”,施白煞用手劈都可以劈开那些滚动的木桩,他一个人在洞道那边奋战了许久,一百零八根巨型木桩一半被他用一双血肉之手劈掉,就这样,他把“滚木阵”给破了。虽然他体型魁梧,亦是筋疲力竭。破了“滚木阵”后他带着一双流血的手去找张狂野,但是张狂野和罗大宝等人已经不知去向,他认为他们携带着墓陵的宝物已先走了。墓道黑暗无比,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墓道里面寻找着出路,没有想到还会遇到李夜枭和方孔子。
“你确定张狂野他们走了?”李夜枭问,他倒不是很相信张狂野他们顺利离开。
“当然,那个钱库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人都不见了,看现场的痕迹他们应该撤了。”施白煞说。李夜枭问:“怎么说?”
“我看到了他们留的撤退信号。我们这些盗墓贼,盗墓成功后都会留下记号以示撤退,让留在古墓里面的其他人明白已经盗墓成功要撤离了。我们盗墓的时候,进入古墓都会分几路行动,如果不留记号是很难同进同出的。今晚我落了下来,不过,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不值一提。”施白煞很庆幸地说着。了解之后,李夜枭问:“带我们回到你刚刚经过的那个钱库。”他突然这么问,施白煞和方孔子都觉得奇怪。
“好,你跟我来。”施白煞想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李夜枭跟上,方孔子不知道李夜枭在搞什么,但他还是紧跟着。三个人随着这条长长的墓道往前面走去,大概走了一刻钟,施白煞在墓壁上打了一拳,墓壁被打开一道缺口,他钻了进去,还招手叫李夜枭跟进去。李夜枭钻进去后问:“是这里吗?”施白煞很肯定地说:“对,不知你要找什么,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金龙就在这里。”李夜枭往这个钱库东面的墙壁走去,说:“四灵之中,青龙主东方,就是这里了。”
“金龙是什么?金龙会在这里吗?”方孔子问,这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找到了。”李夜枭异常地兴奋,大笑不已,说:“原来这是唐代道教的道士们用来为人祈福的道教器材,我说什么金龙呢,原来是这几个金走龙。”李夜枭走了回来,但见他弯了一下腰,一团火光耀眼无比,他捡到了一盏油灯。想必是张狂野他们遗漏下来的。有了火光,钱库看得清了,里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了。李夜枭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小玩意,手里捧着好几根龙形弯曲的金条子,他跟方孔子和施白煞说,这些东西叫“走龙”,是道教里面做道场用的仪器,以天地六合为向,多用来求长生不老,摆放的时候,它指着哪个方向就是向哪个方向的神灵求灵。方孔子盯着李夜枭手里的那些“金走龙”,笑道:“就这些吗?”
“不错。”
“你来这里就为了找这些东西吗?”方孔子有些蔑视李夜枭。
“这个是关键,怎么了?”
“用来干什么?”方孔子很无语。
“等一下你就知道它们的用处了。”李夜枭嘿嘿冷笑。
说到这里的时候,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震响,古墓强烈地晃动了几下,李夜枭三人差点被震倒。李夜枭这时大叫:“不好,有人想炸掉古墓。”
“你是说张狂野他们吗?他们不是出去了吗?”方孔子惊住。
“人心叵测,谁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走,你们跟我走。”李夜枭收起那些“走龙”,在手里的油灯照耀下寻到一个偏门就钻进去,方孔子和施白煞赶紧跟上。这时墓道里面不停地震动,墓道上面的石块松土开始坠落下来,坍塌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李夜枭三人刚钻进那个偏门,整个钱库就坠下来。外面炸药滥响,洞道轰隆隆,李夜枭带着方孔子和施白煞钻进了一条狭道里,不一会儿就跳进一个井状的坑里面,李夜枭在井底的一块墙上打开一个门来,前面打来了一道白光,显然是出口,三人就奋力往外冲去。一个巨震,三个人同时摔倒,古墓好像要坍塌了,三人匆匆忙忙地找出路,摔了一跤之后,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坑,李夜枭叫道:“跳下去。”他纵身一跃,已经往那个坑里面跳去。
方孔子和施白煞急忙跟进去。
三人跳进了大坑里面,眼前突然一亮,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墓室。
墓室的中间很明显地摆放着一对棺材。
“李夜枭,这里是什么地方?”方孔子被吓住了,他以为这里只是一个藏宝的墓陵而不是什么所谓的“豳王墓”。李夜枭呵呵一笑,说:“我想,就是这里了。”看到李夜枭满脸的笑意,方孔子更加不明白了。三人走到那一对棺材面前,棺材是黑纹棺,上面涂满了黑漆,描绘着各种奇怪的符号。棺材和一般出殡的寻常棺材一样大小,唯一不同的是棺材的盖,这一对棺材的棺材盖竟然是透明的,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笃笃,笃笃,棺材里面传来一阵敲击声。
“李夜枭,你听到了吗?”方孔子停止脚步,轻声问李夜枭。
“什么?”李夜枭也停下来,施白煞好像听到了,说:“棺材里面有动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不敢上前去了,棺材里面的笃笃声一阵比一阵清楚,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在动,是什么呢?要诈尸了吗?方孔子看着李夜枭,摇摇头,说:“李夜枭,要不,你先上前看看吧。”李夜枭呆住了,没有回答。前面那一对棺材突然震动了一下,方孔子吓得就要逃跑,李夜枭拉住他,说:“别怕。”
“你有办法对付它们吗?”方孔子问。
“它们是什么东西?”李夜枭问。
“棺材里面的那些恶心的东西。”方孔子说。
“尸体吗?呵呵,尸体很容易对付。”李夜枭说。
“它们就快爬出来了吧?”方孔子看着那对棺材,棺材微微地颤动,里面不停地发出笃笃的声音,尸体好像要从里面爬出来了。李夜枭笑道:“哎呀,你想太多了,应该是老鼠这类的东西吧。”说到老鼠,方孔子郁闷,说:“那你去看看吧,我可先走了,我真不知道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刚刚拿着那些宝贝离开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宝窖里面的那些金银器具,眼前除了两个棺材之外别无他物,棺材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危险,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惹麻烦。李夜枭摁住方孔子的肩膀说:“老方,你别这样,我们出生入死那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了解你才怪。”方孔子说。
棺材的敲击声变得剧烈,棺材震动的幅度也大了,里面好像真的要冒出个什么东西来了,方孔子退了一步,说:“好吧,李夜枭,我奉陪到底。”
“应该是棺材里面的尸体在动吧。这种事我们遇得多了。嘿嘿。”施白煞淡然地说着就走上前去,方孔子和李夜枭跟着施白煞。三人来到了那对棺材面前,施白煞突然大叫一声扑到了棺材的上面,然后叫道:“张老大,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此刻变得非常的激动,因为棺材里面装的竟然是张狂野和罗大宝两人,他向身后的李夜枭叫道:“帮忙啊。”
看到张狂野和罗大宝两个人被装在棺材里面,李夜枭和方孔子也愣住了。
看到李夜枭三人,棺材里面的张狂野和罗大宝就拼命地敲着棺材盖子,他们俩没有死掉,他们艰难地敲着棺材盖,一心想把棺材盖敲破敲开,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用力,棺材盖还是纹丝不动。他们俩的双手因为不停地用力敲打,已然染满了鲜血。手掌都敲烂了,血一直在滴,染红了他们的身子。这个棺材紧紧地关着他们俩,他们大声呼喊着,可惜声音传不到外面来,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口型,看到他们一脸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施白煞看到了张狂野后,一心想把张狂野救出来,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棺材根本打不开,那一层透明的棺材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他拼命地敲击,棺材盖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很着急,棺材里面的张狂野和罗大宝被关很久了吧?眼看就要奄奄一息。李夜枭走到前面来,摸了摸那一层透明的棺材盖摇摇头说:“很难打开。”方孔子看着张狂野和罗大宝,心里还蛮得意,他一直看他们不顺眼,本来还以为他们携带了大量的宝物离开,想不到被关到这里来,眼看活命的机会不大了,他说:“这种人,死了一了百了。”
“你什么意思?”施白煞打不开棺材救不出张狂野,心里面的愤恨都往方孔子身上撒。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看他们的样子必死无疑了。”方孔子盯着棺材里面即将身亡的罗大宝、张狂野二人,那两个人脸色苍白,血色尽无,苟延残喘着的身体微微颤动,刚刚还激烈地敲动着棺材盖,现在他们好像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不停地发出哀求的信息:他们不想死。李夜枭看着棺材里面的两个人,摇摇头,一边的施白煞突然向李夜枭跪下恳求着:“你救救他们吧,他们虽然面目可憎但是并无大错。”李夜枭看了一眼方孔子,方孔子故意把脸往后边看。
“老方,你真的可以见死不救吗?”李夜枭很客气地说了一句。
“他们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夜枭,你想救他们吗?”方孔子满不在乎地说,他刚刚还以为棺材里面有尸体,心里本来就不想惹这两口棺材。现在棺材里面装的居然是罗大宝和张狂野二人,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对这两个人甚无好感。李夜枭白了方孔子一眼,说:“老方,人有时候何必那么固执呢?我很想救他们。”
“救就救呗,有什么大不了,你倒好,把我说得一文不值。”李夜枭的话起作用了,方孔子转过头来走到那两口棺材前,棺材里面的罗大宝和张狂野已经晕过去了,和死尸无异。施白煞呆呆地看着方孔子,只见方孔子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小包粉末,他很好奇,不知道方孔子在搞什么,但是又不敢多问。
方孔子把那些黑色的粉末洒在了棺材上面,然后掏出一盒火柴划了一根,方孔子快步退开,李夜枭和施白煞也赶紧退开,火柴跌落遇到了黑色粉末立马燃烧起来,火焰瞬息而生瞬息而灭,火焰消失后棺材盖子已经烧成一片漆黑,棺材里面装的是谁已经看不到了。
“这是干嘛?”施白煞感到不对劲了慌叫。
“你别管了,老方在救他们。”李夜枭说完的时候,方孔子捡起一块石头就走上前狠狠地敲击棺材上面被烧黑的盖子,本来结实无比的棺材盖子现在一敲即碎。躺在棺材里面的张狂野和罗大宝二人的面貌慢慢地露出来。李夜枭吟吟一笑说:“老方呀老方,你小子值得信赖。”
“老大,老大。”施白煞赶紧跑到张狂野躺着的那个棺材前伸手要把他扶起来。
方孔子摇摇头走到李夜枭身边,叹气说:“还不如让他们全死掉。”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方你现在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李夜枭笑道。
“救命恩人吗?呵呵,笑话,他们会记得才怪。”方孔子对罗大宝二人极不信任。
“老大,你怎么了?”施白煞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好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方孔子看了一眼,说:“他怎么了?”李夜枭却叫了一声糟糕。施白煞的身子慢慢地躺了下来,脸孔翻过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流满了鲜血,五官全部被咬烂了,血痕累累,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全不见了。他死掉了,惨然躺了下来。
“完了,李夜枭,我现在发现我是对的。”方孔子打了一个寒战。
“退后,退后。”李夜枭也紧张起来了,一边推着方孔子一边往外面退去。
那两口棺材突然震动了一下,张狂野和罗大宝两人耸然而立,如同两只僵尸,方孔子大叫一声:“我就说了,我们救错人了,这哪里是人啊?”李夜枭叫道:“走了,走了,别惹它们。”说完就拉着方孔子往外跑,可是刚刚跑了几步,外面突然走进来一群人,这群人如同一具具陶俑慢慢地往前面移动着把出路都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