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奏曲

在家躺着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来,累得很,寻思着是不是得去活动活动,理由就是出去强身健体好了。发过高烧过后,感觉异常清爽,看谁都顺眼,暗自感谢了一番疼痛的折磨之后,走上了去往小洋家的路。

小洋有正经工作,在一家机械厂上班,据说大小还是个主管,这个点差不多是下班的时间了。

要是不找点活儿做做,今晚数羊恐怕都睡不着。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任务我就直接走着过去了,到站之后饭点都过了,想起最近的不顺畅,这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讹顿饭是免不了的。

“今儿个心情不太好,一块去喝个酒呗。”

“这都刚吃过,要不给你热点,凑合下,晚上再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那好吧,这也别热了,上街买点吃的吧,有事吗?没有的话一块出去晃晃吧,点背,今天又赶上发烧。”

然后两人向街上走去。

“那咱找个地儿消遣下吧,茶楼怎么样?”

“别啊,哥,去做趟任务吧,你看我这都快揭不开锅了。”

“行了吧你啊,还揭不开锅,你要再去啊,锅都给你输没了。最近不大愿意去,小礼走前,我做了个任务还弄得狼狈不堪的,没心情去了。”

“哟,您还有失手的时候啊,我都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开课前不要老去洗那手,湿(失)了手不是个好兆头。”

“倒也不全是失手的问题,被人套了,你还别说失手,都差点失身了,这下啊,初吻都给弄没咯。”

说话的工夫,那小子叫了辆的,两人当即缩进了车里。小洋跟司机说去Xx酒店。下了车,我把他拉到了一边作个摸底调查,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Vip房间的房卡,那里比较适合发挥。

他说:“要是能搞到房卡,在那外边转悠个屁啊。在外边看看,揩点油就走人嘛,一口吃一个胖子咱也没能力去消化不是?你给我点时间,我托人去走走关系,不过啊,我感觉也悬,那地方身板不硬的也进不去。前期又不能下手,你我现在都耗不起,但到外边一捞,里边就肯定不好进了。”

我挂了个电话给坤哥,想向他讨教一下。我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下之后,两人好一阵合计,方案初定。

要动手当然是选择扑克台子,这叫专业对口。

赌场中的扑克游戏花样繁多。这里我之前来过一次,顺便也踩了下点,用主动的方法出千,我感觉气虚。此处气虚非肾亏所致,实乃当年在赌档吃了不小的亏,决不能再贸然出手,这里的摄像头多得挺吓人,当年能从赌档脱困,耶稣实在是很照顾我。

我看好一种叫百家乐的游戏,由于其公平的特征而备受青睐,首先我来对其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关于起源什么的就不唠了,跟中国无关。在上个世纪的中期,这种游戏才被引进中国,但限于澳门那些地方,将其引入的人叫叶汉,内地人或许对这号人不怎么熟悉,这么说吧,上个世纪在中国以赌技立于巅峰上的人就是叶汉,他曾是与赌王何洪燊并驾齐驱的人物,享有赌神美誉,后来听说陆老六与叶汉交情不浅,我那叫一个崇拜。

百家乐的规则是分为庄、闲、和三门,玩家可选取任意一门下注,由于庄家有概率上的优势,所以押庄者在获胜后,赌场会抽取百分之五的佣金(流氓规定),押和者,如获胜可获得注码的八倍赔偿。

一般在国外或是大型赌场,使用的是八副扑克,国内一般是六副,大小王不要。10和花牌都算是0点,谁的牌面最接近9点,谁就是赢家。

不用讲,这种玩法出千的方法也很多。

小洋买了些筹码,给了我五千多元。我心想,你这叫揭不开锅,那得有多少人会饿死。

先来介绍一下赌场主要用到的一些手段,概率就不讲了,玩越久输得越多,问题一般都在荷官那里,荷官会根据桌上赌徒所押的注码来决定胜负,就是看对赌场是否有利,生杀大权就掌握在荷官手中。

牌被放在一个专业的器具里,叫牌靴,牌靴不仅仅作为放牌的工具,也承载着出千的任务。牌靴大致分为两类:透明和非透明的,不管是哪种牌靴,荷官都一样能够窥视到牌面。

每张从牌靴拖出来的牌,都会被荷官看到牌面,此时他可以根据桌上的情况对这张牌作去留决定,简单来说跟“残影”是一个道理。

赌场也会让一些工作人员混到赌徒中,大家都将钱放在桌上之后再流入这些人口袋里,若是能摸清楚这个情况,跟着他们走也能赢不少,但这个过程既麻烦,收效又不大。

要能接触扑克就需要下大注,这样才有看牌的权力,出千的前提是要接触到扑克牌。

小洋的计划是这样的。

用软挂花的方式将每张扑克都打上相应记号,这样它们就会如裸露的天使一般可爱。

他不知道,有一个得解决的问题就是荷官出二张,这样一来挂花的目的就达不到了,纵然有当着荷官的面将牌换掉的功夫,也避不过荷官的双眼。还有一个问题是,一靴牌玩完之后,赌场会将牌放入专门的房间里,再用洗好了的新牌进行游戏。这种稍微懂点行就能想到的问题,赌场早就解决掉了。

将小洋也算做一部分的话,那概率就大得多了,他若能同我在一张桌上搏杀,配合恰当的话,捞点吃夜宵的钱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些事情我也有跟他讲过,估计等到我上场玩得起兴的时候,他就会来到旁边参战了。

详细的计划是每次出手成功的原因之一。

走进一间房子里,里边有两张相隔甚远的桌子,其中一张是玩百家乐的,我走近那张桌子坐了下来,两局之后又起身离开了。并非因为没地方下口,而是那个派牌的荷官是个男的。尽管那俩赔码的小丫头长得很出色,你说来这儿消费了,找个赏心悦目的荷官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吧。然后又溜达到了另一间房子里,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正合我意,说的不是桌子,是荷官。相貌就不进行描述了,漂亮就对了。

我坐了一方桌子,与周边的人闲聊了起来,探讨着刚才的牌路。连出三个庄,这次大家都有点犹豫起来,有人说下一把一定是闲,这个我无所谓,出啥都行,别出事。

在牌局的进行过程中,小洋走了过来,两人眼神都没有过一个,我就摸了一下脖子,那是撤退的意思。

象征性地玩了几局,然后将钱换成了筹码,我走下了楼。

我在楼下都掐灭了十来个烟头他才下来。我说:“东西弄到了,今天晚上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走吧,有点利润,叫上梁子和六儿,今天我请。”

六儿是个十足的流氓,通过朋友才认识的,为人很仗义,当时在那一片,黑白两道都给他几分面子,是个人物。有一回跟他一起泡澡差点没把我吓出病来,他身上七零八落的刀疤仿佛在彰显着主人的霸气,他毫不在意这些过往,似乎跟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我很好奇挂在他腰间的那把短刀,也弄过来把玩过几次,深褐色的刀身在一条血槽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寒,刀柄握在手中很合适,那东西应该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将其视若珍宝。

有时候聊天也会聊到一些黑道上的话题。我问他怎么就能这么过日子,兵刃交接的场合中,难免出意外。他的回答也简单,却让人没有反驳的勇气——出来混了,不能去想明天。

梁子也不是个善主,和六儿一道的。据说十四岁的时候空手接过人家的白刃,卸掉人家一条胳膊,我十四岁还在家里玩沙子呢,人真不能拿来比。他有一个待他非常好的老婆,管得也严,看来一物降一物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我们喝得很热闹,周围的人都跟看外星人似的盯着我们看。晚上小洋自个回家去了,六儿和梁子一块去了我那。

我让他俩在一个房间里闹,我得做功课。梁子明显支持不住了,对着马桶一阵狂吐之后,就趴在马桶上深深地睡去了。这么个睡法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活这么大岁数头回见人抱着这玩意睡觉的,和六儿一起费了挺大的劲才把他给抬到了床上。六儿的酒量不是盖的,头重脚轻,思维却不混乱,一个劲地打听任务内容。

我作了个简单的说明之后他表示,自己只有睡觉的份。我又独自开始了工作。

判断赌场黑不黑要看的东西很多,比如赌场近期赢利情况、是否有下手的价值、是否有放水的必要等因素,都得考虑在里边。

这里似乎还过得去,荷官基本上不出手,后台操控的人也没有那么频繁的动作,很少直接将玩家补死,不过不能去想他们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只能主动去阻断他们的动作。

三四天时间过去了,浑浑噩噩地过着,窗帘一拉,大灯一开,外面是白天是晚上都不知道,有时会感到一阵惆怅,也会感到莫名空虚。

计划是行动的必要准备。赌场中的配合大家都不太熟悉,很多动作信息需要用密语来传达,而密语还要进行三四重加密,能干出这些荒唐事的也就是几个如神经病一般的人。

在赌场中不能如以往一般驾轻就熟地操作,故此大家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探讨方案,还在家里荷枪实弹地预演了一番。我还是适应不了六儿站在荷官的位置上,也无法忍受小洋装成派码小姑娘的模样。

我制定了几套认为可行的方案,没有想到的是,计划的基本没用上,用上的基本没在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