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传送带
秘密建筑物内。
那国字脸一把把桌上的高脚酒杯扫在地上,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样都能失败?真是个废物!瘦脸中年人连忙解释:老板,这实在是个意外,那周小鬼的确是百里挑一的杀手,虽然他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是他的身手绝对不在赵志威之下,我也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被赵志威杀死!国字脸骂道:百里挑一的杀手就这样,你的能力也太低了吧?这时,那妖艳漂亮的女人走了过来,对国字脸说:少生点儿气吧,不然会气坏身体的!国字脸回头对她说:你懂个屁?连伺候老子都伺候不好,现在倒说起风凉话来了!那漂亮女人不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碎酒杯,自顾走开了。瘦瘦中年人擦了擦脸上的汗,喃喃地说:周小鬼一死,这下就不太好玩了……
迷室内。
几人等房间停稳后爬了起来,白小勇他们四人刚撑得要死,又吐了半天,虽然又吃了点儿东西,现在仍觉得头重脚轻,走路就像脚底下踩着棉花一样。倒是赵志威还好点儿,毕竟他练过功夫,身强力壮,现在又吃饱喝足,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头还算足。他看出来几人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了,问大家道:你们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直发烧,又想起刚才大家一心只顾暴吃,还把赵志威当成抢东西的坏人,合力打昏了他的事。要不是他在紧要关头醒来,力斗小乞丐,他们几个早就被小乞丐给开膛破肚了,想到这里,几个人都低头不语。白小勇嗫嚅着说:赵……赵大哥,我一想起刚才的事就觉得脸上发烧,我们真对不起你,可能大家都饿的昏了头,所以才……
赵志威知道在这种境况下,五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够让大家分心,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别再这么说了,那种情况也属正常,都饿成那样了,我不怪你们,只是我真没看出来那小乞丐竟然是那杀手,还是个侏儒,真是太险了!赵福纶刚才踢了赵志威一脚,虽然没踢着,可他当了几十年教师,是个典型的文人,哪里打过架,何况打的还是自己的恩人,心下也非常不好意思,连忙顺坡下驴说:是啊是啊,那小乞丐太可恶了,要不是你帮大忙,我们就都得上西天了!
赵志威其实心里也恨这两个没定力的家伙,关键时刻都是随风倒,如果在几十年前日本侵华那阵子,恐怕都是当汉奸的料,还不如两个女人。嘴上却说:大家看看这房间的几扇窗户,哪个能继续前进的,我们走。四人连连应承,各自去开窗户查看。秦璐璐的肚子还有点儿丝丝疼意,走起路来不太舒服,她拧开一扇窗户朝里看去,惊叫道:你们看这里是什么?大家凑过来看,只见里面整个房间被一分为二,地上有一个长条形类似传送带一样的东西,两侧被钢板隔着,形成了一个狭长的通道可容一个人通过,对面有一扇窗户。
白小勇看了半天,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点儿像跑步机?陶影说:白大哥,这个游戏策划者不会好心地弄台跑步机让你在这里锻炼身体的。赵福纶问:那这是什么东西?赵志威知道这传送带上肯定会有什么机关,接口说: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再看看别的窗户,如果还有可行的房间,我们最好走别的房间。几人连声应好,又分头去开别的窗户,可试了一番后发现只有这窗户能打开,其他的都被封死了,看来这是唯一的通道了。
大家翻了过去,传送带上同样放着个纸条,赵志威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恭喜各位到了懒惰之门,你们是这个游戏开启以来第一批达到这关的参与者,但也千万别高兴的太早,不可能因为你们到了这里就放你们出去的。下面请按电钮启动传送带,每次仅容一人通过,在传送带上慢跑两千步后停止,再从正面离开,下一人方可上传送带继续慢跑,希望各位切勿懒惰,跑步中不可停止,两小时内所有人必须通过,另外,一旦前面的人失败了,后面的人也将永远留在这个迷宫内,切记。
五个人被这奇怪的命令弄愣了,秦璐璐手扶墙壁,有气无力地说:这帮人都是疯子,不知道这个传送带上又有什么陷阱?赵志威冷静地说:不管是刀山火海也得闯过去,不然就得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这帮混蛋究竟能玩出什么结果,我先来!
赵志威说完踏上传送带,说来也怪,身前身后马上升起一道弧形的透明玻璃,把赵志威围在传送带上。赵志威冷哼一声,心下念头急转,这传送带上一定带有压力感应器,人一上来后面就被隔离了,也就是说,上了这传送带上就必须慢跑两千步,不然压力感应器感受不到两千步的压力就会触发机关。想到这里,赵志威抬脚对着前面的玻璃猛踹了一脚,玻璃纹丝没动,倒把自己的脚震得发麻。赵志威心头暗惊,看样子这玻璃也是特制的,这样一来,只要上了这传送带,跑不完两千步的话,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自己倒不用担心,其他几个可就不一定了。赵志威甩了甩头,决定还是先过去再想办法,当下伸手按动钢板侧面的电钮,马上就有电机启动声响起,地面上的传送带也开始缓慢转动,就和跑步机一样。
赵志威看了看左右,没见有类似计数器或其他仪器之类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在传送带上开始慢跑,边跑边在口中念道:一、二、三、四……生怕自己忘了数字。慢跑两千步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赵志威这种身体素质的人,很快两千步跑完了,他生怕数错,又多跑了一百多步,这才伸手按停了电钮。两千步一到的时候,身前身后的玻璃已经“唰”的一下缩到了地下,传送带一停,赵志威走到传送带另一端。
赵志威回头一招手:该你们了,谁过来啊?但是要注意,不管谁上了这传送带,必须要跑够两千步,不然可能就再也出不了这玻璃围墙了。四人互相看了看,白小勇说:我来吧,男士打头阵,你们女士多休息一会儿!秦璐璐看了看白小勇说:你这次还挺有男子汉风度的嘛!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白小勇“哼”了声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不用讽刺我!说完踏上了传送带。
白小勇一上传送带,前后和刚才一样也升起两道弧形玻璃,他见赵志威站在传送带另一端,问道: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没什么猫腻吧?赵志威摇摇头:没有,你先按电钮启动传送带,然后在上面慢跑两千步,只能多不能少,我可以帮你计数,你只管跑就是了。白小勇感激地点点头,伸手按动了电钮,电机声又响起,传送带开始转动,白小勇也开始了慢跑。
跑了一千五百步左右,白小勇觉得肚子开始阵阵发疼,胸口也一阵阵地透不过气来,他手扶两边的钢架,越跑越慢。赵志威见状知道他快撑不住了,急忙说道:怎么了?坚持住!白小勇满头是汗:我……我的胃有点儿疼……胸口……也快……喘不过来……气了。赵志威急道:千万不能停止,你的胃刚被最大限度的撑大,现在运动肯定会发生痉挛,一定要坚持,不能停啊!白小勇咬着牙继续跑,跑到一千七百步时,胃就像被人用刀子割开了似的,疼得叫道: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赵志威喊道:只剩下三百步了,难道你想偷懒吗?你要是跑不到两千步,你就完了,后面的三个人也就完了,懂吗?少废话,快给我继续跑!
赵志威一着急,又是恐吓又是教训的,还把以前在部队里受训时教官骂人的语气给搬了出来,没想到这招还真灵验,白小勇被训得精神一振,牙一咬,终于硬撑着跑完了两千步。赵志威刚数到两千,前后的玻璃又“唰”的缩到地下,白小勇马上无力地抬手按停传送带,腿一软就瘫倒在传送带上。赵志威连忙连拖带拽地拉了他过来,白小勇大张着嘴“呼呼”直喘粗气,胃里更是疼得像被撕裂了一般。
赵志威也顾不得照看白小勇,转头问道:谁再来?陶影看了看其他两人,赵福纶忙说:我胃还疼的厉害,你们先吧!秦璐璐也摇了摇头,陶影只好一咬牙,踏上了传送带。陶影一踏上传送带,前后也升起了玻璃,陶影怯生生地按下电钮,开始慢跑。这边赵志威心中暗骂赵福纶不是东西,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胃疼,刚才白小勇跑的时候,他站在后面看的聚精会神,哪里还有什么胃疼的样子,他之所以借口胃疼,无非是想多休息一会儿,多恢复一点儿体力罢了。
陶影刚跑到一千步,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原本女孩子的胃就小,刚才一顿暴饮暴食后,已经被撑得有些胃壁渗血,本来慢慢行走不成问题,但现在一开始跑动,哪能不胃痉挛。白小勇是医科大学毕业生,虽然主修的是心理治疗,但也知道不少医学原理,知道陶影的胃肯定是顶不住了,连忙对她说:把腰弯下来点儿,稍微放慢点儿脚步,但千万不能停!懂吗?不然不但你要死在上面,后面的人都有危险!
陶影本来就身弱力微,近几年来又没有从事过什么强体力劳动,就算在服装厂上班,干的也都是技术活儿,加上又被王通包养了两年,哪里还有什么体力,同时胃又疼得如同刀搅一般,胸口更是闷的厉害。但她的骨子里是坚韧的、是善良的,听见白小勇这话,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按照白小勇教的方法坚持慢跑。到了一千七百步时,陶影也大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明显能看出来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嘴角都渗出了鲜血,但她仍然没有停下来,还在一步一步地挨着跑,两条腿就像在传送带上拖动一般了。
赵志威和白小勇看了很是感动,没想到他们认为最弱小的陶影竟然这样坚强。当陶影跑完最后一步时,按停了传送带,瘫倒在传送带上,昏了过去。玻璃门刚一落下,赵志威已经冲了上去,含着眼泪抱起陶影弱小的身躯,轻轻地放在地上。白小勇摸摸陶影的心脏说:她胃壁可能已经有些破裂,以后就算不死也得落下胃出血的后遗症!这么强烈的疼痛就是大男人可能都支持不住,这小姑娘真坚强!
那边赵福纶已经畏畏缩缩地踏上了传送带,赵志威说:赵老师,你肚子还疼吗?如果疼就多休息一会儿再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地把他亲娘祖奶奶骂了个遍。赵福纶听出了赵志威话里的讽刺之意,看了看躺在地上、口角流血的陶影,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又扭动几下身体说:不怎么疼了,没事!赵志威气归气,但是还是又仔细地交代一遍,才让他按动电钮,开始慢跑。
赵志威和白小勇都是年轻人,体力相对来说要充沛许多,而赵福纶毕竟已经四十有五,再者他长年从事教师行业,几乎很少有体育运动,刚跑了一千步,就觉胃里一阵阵绞痛。赵志威见状不妙,忙在前面给他不断打气:赵老师,你一定不能停下来,否则不但你自己的生命会有危险,后面的秦璐璐也永远都不可能过来了,坚持住!
赵福纶点点头,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继续坚持着缓慢跑动。好不容易跑到一千五百步时,赵福纶只觉得胃里像有把开着的电锯在跳舞一般,疼得他弯着腰,张大了嘴直哼,脸变得像白纸一样苍白,头上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整个人像冲了淋浴似的。白小勇也不敢闲着,赵福纶的死活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万一赵福纶过不来的话,秦璐璐也得一起留在这迷室里陪葬,站在前面连声给他鼓劲:加油,就差五百步了,一定要坚持啊!你一定可以过来的!赵福纶感觉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慢,每跑动一步腿上都像系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样,胃里更是疼不可当。当数到一千八百步时,赵福纶觉得整个人都快断了气,大张着嘴,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想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不跑了……
白小勇一急,冲口而出道:不跑怎么行?你要是停下来那璐璐就有危险了!你死了可别让璐璐给你陪葬啊!赵福纶喘着粗气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我的胃……疼的……疼的受不了了!说完就要停步。白小勇气得火往上撞,一伸手抽出赵志威的匕首,恶狠狠地吼道:你个老东西!你自己的命你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停下来,璐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出去后一定杀了你的儿子!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吓唬他不行,赵福纶虽然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但看到那明晃晃、冷森森的军用匕首就在眼前,心想,如果自己真违反了规则害了秦璐璐,白小勇肯定跟他没完,自己这条老命送就送了,反正老婆死了以后,他也没怎么想活过,但是不能不顾儿子的生死啊!那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赵福纶想到这里,把牙一咬、心一横,喊道: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传送带上,也不会停下来!
陶影此时已经醒转了过来,见到赵福纶如此痛苦,不忍地说:难道我们非得跑完这两千步吗?打开电钮再关上不就行了?赵志威说:你以为这迷室的幕后策划者是三岁孩童吗?这传送带的下面有压力感应装置,打开电钮后,传送带没感应到两千步以上的慢跑压力,就算你关上电钮也没用,一样会触发机关,还有后面的人,肯定会被永远关在这迷室里。
一千九百七十三,一千九百七十四……白小勇每数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重锤一样重重地砸在几个人心上。而此时的赵福纶,把双手架在两边的钢架上,拼尽全身力气艰难地迈动双腿,与其说是慢跑,还不如说是拖着走。赵福纶感觉整个胸口快要炸开一般,每呼吸一口气,胃里都如同千百把刀子一齐搅动,两个胳膊也渐渐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整个人慢慢地向下摊去。赵福纶的两只眼睛慢慢地闭到一起,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蒋英丽的影子,蒋英丽正笑着向他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喊着他的名字:福纶,福纶,来呀,跟我来呀!赵福纶傻笑了笑,整个人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机械地迈动着双腿,一步,两步……
一千九百九十七,一千九百九十八……终于在白小勇喊出一千九百九十九的同时,赵福纶“轰”的一声摔倒,两只手掌“啪”的一声重重的摔打在传送带上,昏了过去。这边三人一下如同木雕泥塑般呆在那里,一步!就差一步啊!赵福纶固然性命难保,那边的秦璐璐孤身一人被困在这里,又能活多久呢?一步,仅仅只差一步!两条鲜活乱跳的性命,就被这一步断送了。
赵福纶“轰”的一声摔倒在地,奇怪的是传送带上竟然没有机关暗器出现,只是传送带仍旧不停转动,把赵福纶带到了最后面。随后两边的玻璃门也“唰”的落下,赵志威急忙跑了上去,按停了电钮,把赵福纶拖了过来。
白小勇气得上去就要踢赵福纶,被赵志威一把拦了过去,赵志威扭头对白小勇说:他已经累的昏死过去了,你还要怎么样?白小勇跳脚道:一步啊!只差一步啊!他就不能再坚持一步再昏倒吗?璐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杀了他不可!赵志威截过话道:你错了,他一步都不差,正好两千步,不然这玻璃也不会自动落下了,要知道,这玻璃门跟传送带下的压力感应装置是相连的,没有两千步的压力,是不会落下的。陶影奇道:我们数的明明是一千九百九十九步啊!难道我们数错了?赵志威笑了笑说:我们也没有数错,他的确是只跑了一千九百九十九步,但是你们忘了一件事,他昏倒时是向前趴下摔倒的,双手曾重重的摔打在传送带上,这一摔之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慢跑时的压力,所以他才会安然无事,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陶影连呼万幸,白小勇则急忙伸头去看秦璐璐。而那边赵志威一拖走赵福纶,秦璐璐已经准备踏上传送带,只是看这边几人乱哄哄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只是伸头在那儿观望,却不敢踏上那传送带了。白小勇一见大喜,连忙问道:璐璐,你没事吧?秦璐璐说:我没事,你们那边怎么了?乱哄哄的。白小勇怕吓着了秦璐璐,急忙说:没事没事,赵老师累昏过去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秦璐璐说:准备好了,现在可以上了吗?白小勇连连点头道:可以了可以了,上吧!
秦璐璐踏上传送带,赵志威又交代一遍后,让她按下电钮开始慢跑。这边陶影说:要是不按电钮,直接冲过来不行吗?反正是最后一个了!赵志威摇摇头说:当然不行了!我刚才试着拉了下出口的窗户,但根本打不开,显然是这传送带上的压力感应装置和这窗户也是相连的,五个人不跑完,这窗户是打不开的,一旦过了两小时后,说不定这房间内还会发生危险,什么时候我们五个人都跑完了,这窗户才能打开,我们也才能够进入另一个房间。
白小勇急得头上青筋直冒,在这边转来转去,显见没了主张。赵志威则死盯着钢板两侧和秦璐璐脚下的传送带,一边默默地记着数,生怕秦璐璐有个什么闪失会触发机关。跑了一千多步时,那前后的玻璃挡板竟然落下了一半,赵志威喜道:最后一个跑的时候,玻璃挡板是根据步数来降落的,不是一定要两千步全部跑完才降落,这样璐璐的危险性就更小了。这时赵福纶在陶影的连搓带揉之下,已经醒转了过来,见自己竟然没死,也连呼万幸,忽然脑子一转,就躺在地上说:这一关会不会……是那帮人故弄玄虚,只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吧?话刚说完,秦璐璐脚下一踉跄,“扑通”一声摔在了传送带上,钢板两侧“唰”地露出两排黑呼呼的细小洞口来,赵志威大叫:快翻过来!同时人冲了过去
秦璐璐稍一分神,连忙翻身爬起,向玻璃挡板上翻去,同时钢板下端也出现了无数个细小黑洞来。赵志威已经冲到近前,跨步上前伸手一抄,一把抓住秦璐璐的双臂猛拉。这时就听“嗖嗖”,从那些黑洞中激射出无数五六厘米长的钢针来,蓝汪汪一大片,显见都是浸有巨毒的。秦璐璐刚翻了一半,赵志威及时一抓一拉,身体侧着被赵志威凌空拉起,但还是晚了些,最边缘的一只钢针整穿进她的鞋中,身体悬在赵志威的手和钢针之间。
白小勇惨吼一声,疯了般的冲了上来,冲到近前,连忙托住秦璐璐,和赵志威一起把秦璐璐拉了出来。赵志威把秦璐璐放在地上,自己转到她前面,撕下一片衣服裹在手上,捏住针的一头,慢慢把她的脚从钢针里往外拔。秦璐璐紧张得直冒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穿的是长筒牛皮靴,被钢针刺了个对穿,钉得甚是牢固,钢针又滑,又不敢使用蛮力硬拔,赵志威很用了些功夫才拔了出来。
白小勇急忙帮她脱鞋查看,秦璐璐又惊又怕,此时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白小勇边劝边脱,终于把长靴给拽了下来,大家一看却都乐了,原来那根钢针穿透靴面,刚好从她的两个脚趾缝中间穿了过去,整个脚上连一点儿皮都没有划破。赵志威说:别哭了,你应该笑才对,如果再偏那么半厘米,钢针早在你的脚指头上来了个贯通穿。要是慢上那么一秒钟,就全射在脚上了,人脚上的血管神经是最多的,这里又没有止血药,就算这钢针没有毒,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了!
这话让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白小勇感激地说:赵大哥,要不是你,璐璐恐怕就……唉!想起刚才我们对你的所作所为,我真……赵志威眉头一皱道:别再提那档子事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必须得互相通力合作才能活下去,那些过去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了。赵志威其实也不是不想提那档子事,那些事撂谁身上谁心里都不舒坦,但他非常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容不得有一丝一点的芥蒂,更别说心里不痛快了,与其让他们提来提去的让自己生气,还不如大家都不提。
秦璐璐见自己根本没有事,也破涕为笑,赵志威见秦璐璐没事了,沉声说道:刚才璐璐没有跑完两千步,这扇窗户是打不开的,好在时间还有,我再上去把这两千步跑完,你们帮我数着点儿。秦璐璐却说:赵大哥,这本是我的事,哪能让你再去涉险,要去我去!白小勇也道:赵大哥,不能再让你为我们涉险了,我去吧,我毕竟比璐璐的身体要强的多,而且歇了好一会儿,我也恢复过来了。
赵志威微微笑了一下:看见你们都能知道互相关心帮助,我真的很高兴,但是这事还得我去,论身体素质、体力、应变能力等等,你们没有超过我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再上这传送带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是我知道就算有事发生,我上去存活的机会比你们都大的多,要是没事发生更好,一千来步慢跑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说完也不让他们再说什么,自己走到玻璃挡板前,仔细查看了一遍传送带,见传送带两旁的钢板上的黑洞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传送带仍在转动不停。赵志威回头拿起秦璐璐刚才脱下的高筒牛皮靴,手一挥丢在了传送带上,那传送带依旧转动不停,也没见有任何异动,这才放下心来,一按玻璃挡板,身体一纵翻了进去。
赵志威翻进去后,果然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传送带上开始慢跑。前边陶影忽然问道:赵大哥,你就从来没有过私心吗?以你敏捷的身手和冷静的头脑,如果丢下我们一个人逃生,逃出去的几率会大很多!你要逃出去的话,那五百万就是你的了!赵志威一边继续慢跑一边“呵呵”一笑道:谁能不自私?谁能没有私心,五百万我当然想要,但是我的良心不容许我把你们丢下来,我要是把你们丢下独自一个人逃生,机会当然会大很多,但是那样就算我真的逃了出去,也跟死了差不多,一辈子我都会活在自责和忏悔中,那还不如跟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呢!一席话说的白小勇、赵福纶、秦璐璐三人都低下了头,陶影听完赵志威这番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波流动之间,竟然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白小勇忽然问道:赵大哥,以你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被部队辞退了呢?赵志威苦笑道:还不是跟我这臭脾气有关,我父母死的早,从小跟乡亲们长大的,都是东家一口、西家一顿的,从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十八岁那年,我当了兵,由于我从小就喜欢上树爬墙的,体格还算不错,在部队训练很刻苦,很快就被调去特训。参加特训后,我就更加努力,三年后终于被分配到特勤部队,专门保护要人。
秦璐璐几人都是第一回听赵志威说他自己的事,虽然以前就知道他是个特种兵,但并没有想过是专门保护国家政要的,现在听他一说,皆心中暗想,难怪他身手如此敏捷,头脑如此冷静,原来是干这行的。要知道这工作那可不是好玩的,没有顶尖的身手、绝对冷静的头脑、无畏的勇气、绝对的忠诚等等因素,是不可能会被选中的。所以几人一听赵志威是干这个的,都打心眼里敬佩他,加上赵志威的所作所为,几个人更是对他心服口服。
陶影双眼放光追问道:那后来呢?赵志威想了想说:后来就每天跟在那些大人物身边乱晃,严密监视每一个接近的人,随时准备着替他们挡那些不知会从哪里飞来的子弹。他们正聊着,身前后的玻璃挡板全落了下来,传送带也没有需要再按停就自动停了下来,同时房间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几人一个不防备,全数被摔倒在地。
等房间停稳后几个人起身,赵志威说:可以了,前面那扇窗户应该可以拉开了,我们这一关又算过了。白小勇走过去伸手一拉对面那扇窗,一下就开了,五人翻身过去,这房间里和其他房间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五人前后上下左右查看一番,发现几扇窗户都能打开,大家刚在那“死亡跑步机”上“锻炼”完身体,现在又饿又累,互相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再探路。赵志威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分成五小份,几人分着吃了,然后都靠在墙上休息。
陶影又凑到赵志威身边问道:后来为什么不干了?
赵志威说:因为工作我去找指导员,却看到一个不法商人在向他们行贿。他们一见我顿时都尴尬得不得了,指导员更是拿起两沓钱就往我手里塞。我当时年轻气盛,加上我本来就是又臭又硬的脾气,眼里哪能揉下这一把沙子,当下就摔门而去。
第二天,指导员就找我谈话了,暗示了我好几次,只要我愿意,以后我将经常收到这样那样的好处费,而且还帮我安排我女朋友的工作,并且还会给我安排一套城里的住房。陶影一听,不无失望的“啊”了一声说:赵大哥你有女朋友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赵志威接过说道:以前有,后来就因为我没有接受指导员的要求,她的工作当然就没了着落,加上我后来被辞退后,没有了收入,就离开了我。后来我就成穷光蛋了,再加上咱要家没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工作没工作,一直靠打零工混日子,哪里还会有姑娘看上我这样的。
赵志威越说神色越黯然,陶影却听得心花怒放,整张脸上都放出光来。赵志威话题一转说:其实当时指导员给我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时,我也动心了,我从小就是穷孩子,他开出的这些条件对我太有诱惑力了,只要我点一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什么都有了。于是我违心地答应了指导员,并且保证说这件事就当自己没看见,指导员很是开心,当时就给了我两万块钱,并且向我保证他承诺的一切很快就会办到。
可我拿了指导员的钱后,原本每天晚上都能一觉睡到天亮的我,晚上却再也睡不着了,那两万块钱就像两道鄙视的眼光一样在不屑地看着我、讽刺着我、耻笑着我,我分明能听到它们的对话:看,这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败在我们金钱的威力下!是啊!原来以为这家伙是个人的,没想到也是个败类!呵呵,看吧!他很快就会被我们腐蚀,到最后他就会沦落成为我们的奴隶。哈哈,那是肯定的,只要他接受了我们第一次的贿赂,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好走了。嗯,就让他死在我们的手上吧,反正他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到了最后,那两沓钱已经变成了两团火、两块冰、两把利剑、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在我心里忽冷忽热地交替着,感觉自己再也没有了灵魂,整个一个行尸走肉。
终于在拿了钱的第三天,我把那两万块钱还给了指导员,我的心从把那两万元钱还给指导员的时候,一下子得到了释放,那些讽刺、不屑、耻笑、冰、火、利剑、枪口都被我一下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但是我却没有注意指导员的脸色,在我把那两万块钱还给他的时候,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后来我把指导员的问题反映给了政委。本来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被查处的,可一等没有动静,二等还是没有动静,一直等了三个月,还是没有动静。直到有一天一纸转业书交到我手里,才明白我太幼稚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拿着自己的一点儿行李就回到了家乡。女朋友追问我是因为什么,我就把事情前后跟她一说,谁知道她跳起来就骂我是个大傻蛋,说这样的好事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现在这么好的事情上赶着找我竟然还往外推,而且还耽误了她进城工作的好机会。大骂我一顿后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就慢慢地疏远了我,听说也到了上海,不过在哪里工作我就不知道了。
陶影又气的骂道:这个女人也是个大傻瓜,放着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知道珍惜,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转头问赵志威道:赵大哥,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出去了要是遇见,一定大骂她一顿给你出出气!赵志威笑笑道:叫宋丽娜!
秘密建筑内。
国字脸回头看了看那瘦瘦的中年人说:没看出来啊,你当年这么卑鄙!不过你的毛病就是太贪了,不然也不会从政委的座位上被拉下马了!瘦瘦中年人恨恨地说:我被拉下马,其实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赵志威!他当时向部队反映了我的情况,部队就对我上了心,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拿我也没办法。后来故意明里不查我,还升我做了政委,我以为风头过去了,谁知道上级暗里把我的底摸了透,才开始对我下手。国字脸看了看他,轻蔑地笑了笑,又转头对那个妖艳女子说:丽娜,没想到你是这小子的老情人啊!听这小子话语中的意思,对你倒很有点儿感情啊,大概你在床上伺候他伺候的比较舒服吧!来,给我说说这小子的床上功夫好不好!哈哈哈哈……那妖艳的女子低头走到一边,却不言语。
迷室内。
大家听完赵志威的故事,很是忿忿不平,特别是陶影,更是气得低声咒骂,骂一会儿那个指导员,再骂一会儿那个宋丽娜,总之,谁对赵志威不好的,通通被她骂了一遍。小妮子这点心思那能瞒得过赵福纶他们,他们都是过来人,对这些事情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倒是赵志威跟浑然不觉一样,站起身道:大家换个话题,老谈这些过去的没用,咱们谈谈眼下吧!如果出不了这个密室,我们最后都只能在这里死去,那谈任何问题都是假话了。
秦璐璐经过这一路上的事后,在心里已经把赵志威当成了哥哥一样看待,有意想成全陶影和他,而且自己和白小勇也刚和好没多久,故意拉着白小勇躲到一边说悄悄话了。赵福纶又不是傻子,当然也不愿意做灯泡,反正这房间的窗户现在也打不开,乐得休息一会儿,就借口自己胃有点疼,也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只留下赵志威和陶影两个人。
赵志威只好自己掏出图纸仔细研究,陶影则闭着眼睛假装打盹,时不时地偷看赵志威两眼。赵福纶因为心里有点儿事放心不下,也睡不着觉,不时地偷眼看白小勇。白小勇则搂着秦璐璐,两人低声细语,不时的互吻一下,也不知道白小勇和她说了什么,秦璐璐的脸色娇羞潮红,异常好看。
看着这边白小勇和秦璐璐一对,那边赵志威和陶影一对,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赵福纶顿时备感孤单,不由得想起自己那贤惠漂亮的老婆蒋英丽来。蒋英丽虽然已是四十二岁,不像陶影那般年轻漂亮,又不像秦璐璐那么妖娆性感,但她长发披肩,文静秀丽,身材修长,皮肤白嫩,另有一番成熟女性的诱人魅力。在王通没出现之前,夫妻感情还是非常好的,尤其赵福纶是那种典型的惧内型男人,工作上和家中任何大小繁杂琐事都听蒋英丽的,所以两口子从恋爱到结婚生子再到孩子长大成人,几乎就没红过脸。虽然后来王通欺侮妻子,但赵福纶也从来没有怪过妻子,只是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他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
可自从蒋英丽被电死之后,他觉得他的世界再没有光亮,再也不会有从前那幸福美满的生活。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来参加这个游戏的主意是他出的,虽然最后决定参加的还是蒋英丽,但他始终认为如果自己不出这个馊主意的话,蒋英丽就不会死在这里。其实他的一生都不太顺利,小时候家境贫穷,为了供他上学,一家人受尽白眼。上大学的钱也是自己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出来的。结婚时还是租的房子,孩子都好几岁了才分期贷款买了个小户型,现在还差十几年没还完。自己在学校教书也总是不得升职,一直在讲师和副教授的待遇之间徘徊。后来为了孩子能进一所好点儿的学校,老婆又和王通发生了那档子事,弄得全校同仁都知道,个个当着面不说,却都在背后指手画脚骂他是个大乌龟。等孩子上了大学也不太听话,就知道三天两头向家中要钱,几门功课却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可以说赵福纶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真正过过几天舒心日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夫妻俩一直都很恩爱,日子虽然穷,但在感情的支撑下倒也在正轨上前进,也可以说,蒋英丽就是赵福纶生活中的全部精神寄托。可现在她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而来这里的提议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再想起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不顺心事,赵福纶真的几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现在看到白小勇和秦璐璐如此恩爱,心下暗想:就算最后大家都死在这个迷室里,至少他们还能互相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还能互相牵着手踏上奈何桥,可我呢?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老天爷就从来没有眷顾一下我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自愤恨、心生妒意。
白小勇偶尔抬起头向这边扫上一眼,赵福纶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赵志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图纸,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低头看看大腿上的图纸,仍旧是毫无头绪,心里不免有些烦闷。而且身上没有计算时间的东西,也不知道到现在被困了多久,更是烦躁。
赵志威深呼吸了几口,把事情前后又想了一遍,理了理思绪,心中暗想:现在只有找到出口,才能让这几个人活下去,才能有希望抓到这个幕后黑手,以后这种事才会被杜绝,才不会再有其他无辜的生命埋骨在这迷室之内。这个念头从头到尾一直支撑着赵志威带着大家前进,否则他早放弃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什么都无所谓,却看不得跟自己无亲无故的人受罪受苦,所以他才会挺身而出,他才会在被大家误会并暴打一顿后,还出手救了他们,还差点儿搭上自己的命。赵志威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他坚信,自己一定、肯定可以把大家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