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云再起
姬顺臣他们撤离了城南大教堂,驱车回返,一路情绪低落,他们几辆车刚进南门,就和留守在王家公馆里便衣警员驾驶的车不期而遇,有些失落的姬顺臣心头猛然一惊,屋漏偏逢连夜雨,莫非王家公馆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
日月盒刚刚上演了一场假戏真做,虽尘埃落定,却迷雾重重,他正犹豫着,后半夜要不要回姬府家里,最近以来,他搁在夫人盈月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姬掌柜,姬掌柜,公馆里来贵客了,道长和教授让我火速赶来通知您!”面带喜色的便衣跳下车,疾步走近王探长驾驶的车跟前,姬顺臣和那华就坐在后座。
“是吗?深更半夜的,何来贵客?”姬顺臣欠起身。有点半信半疑。
“贵客从日本来。持有您的亲笔书函!”
“啊!从日本来,哈哈,大喜啊姬掌柜,一定是毕先生回来了!”
坐在旁边的那华喜上眉梢,除了毕先生,谁还会持姬掌柜的亲笔,半夜找上门来。
午夜后的王家公馆,热情伴着惊喜,喧哗伴着骚动,毕先生指着怀里的包裹告诉他们,密牍回家了,破镜重圆,落叶归根,这是他一生的梦,只是他有一点私事,先要和姬掌柜私下了结。
毕先生突然而至,姬顺臣当然不能撇下贵客回家,他把王探长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先打发他回了姬府。
王探长知道姐姐盈月今晚陪着惠子,心下有些不想回去,但一听姬掌柜家长一般的口气,不好当着大家面争执,只好悻悻而归。
姬顺臣领毕先生进入了属于他的内室,徐道长、邹教授、斯蒂文博士、那华静静地守候在外间,他们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毕先生那半块密牍带来的神奇力量。
等待是漫长的,没有人知道姬掌柜和毕先生在密函里的约定,包括那华,那是用一种最古老的周原元素归结的方阵,姬掌柜把它叫做‘方’,连邹教授都无法破解‘方’的秘密和格局,姬掌柜说他不会揭开谜底,因为谜底在毕先生那里。
王探长疲惫地回到家里,看见姐姐盈月躺在惠子身边,她们睡得很香,他不忍心惊扰她们,便悄悄地退出来,打开了一间客房。
王探长困得连鞋都没有脱,倒头昏昏沉沉地睡去,白天黑夜一刻不停,连续作战,他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他当然不知道,在他熟睡不久,姐姐盈月和姬府的管家,还进到客房看了他一趟。
原来,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姬家粮食加工厂里的仓库失火了,火势已基本得到控制,损失不是很大,厂里只是给姬府打电话通报了一声,盈月放心不下,执意要赶去看看情况,姬掌柜不在,大事小事夫人说了算,管家再怎么劝她,她也不听。
“夫人,要不要叫王公子起来,让他陪你一起去?”管家问。
“不用,他太累了,折腾了一天一夜,让他睡,千万不要打扰他,天就快亮了,没事的,有老范和小李陪着我,不用担心,你们早饭不用等我,记着饭后让吴妈给博爱医院打个电话。让医生过来,再给惠子检查一遍。”
盈月这一走,再也没能回来。
这一夜,将是最诡异的一夜。
密牍出世的夜,注定不会平静,密牍出世的夜,避免不了的充满血腥和杀机。
此刻,是黎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时刻,月亮隐没进了云层深处,天上的星星几乎消失殆尽,辉煌闪烁着的,只有王家公馆内毕先生那半截密牍上依稀的星辰。
“姬掌柜,你画的那个‘方’,和我父亲曾经教给我的一样,你让我想起了我短暂的童年时光! ‘方’是迄今为止最古老的围棋格局,你是用方在召唤我莫忘故乡啊。”
“我知道你能看明白,那个‘方’,也是我父亲当年教给我的,周原的子孙,小时候都会解这个游戏,对不起,这个‘方’可能让你伤心了,不管怎样,父亲是我们人生的第一个老师。”姬顺臣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父亲的这半块密牍,纠结了我整整一生,我一直在等待破解它的机会。”
“那华对我讲过这半块密牍的境遇,你受大委屈了,作为同乡兄弟,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女儿毕雪,因为她身上流着咱们周原人的血,现在她平安吗?”
“对不起,毕雪她——她已经死去多年了,这是我的错!”毕众生回答得干净利落,一句话堵死了姬顺臣的咽喉。
尽管毕众生在姬顺臣问完话的一瞬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但他还是脱口而出,他没有想到姬顺臣会如此直接,这个问题,正是他无法回避又饱受内心煎熬的隐秘,为此,自拿到密牍以后,他在西安城墙上犹豫徘徊到夜深人静,方才下了狠心,密牍到手,他要亲手了结掉这个奇耻大辱。
这个意外的结果,让姬顺臣感到万分惊讶,他目瞪口呆,楞在一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中年丧子,伤心的事要再追问下去,毕先生肯定会承受不了,或许,以后他会慢慢说出。
毕先生递过用红绸包着的密牍:“对不起,我回来晚啦,拿出去打开吧,他们都要望眼欲穿了!”
“你不想看看密牍合二为一吗?待会儿,我把另外半块取过来!”姬顺臣接过密牍,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此时,毕众生已坐在了床边,他在脱鞋,这一天对他来说,太漫长太痛苦,他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是逃离,而不是休息。
“改日吧,我怕我的眼睛承受不了,从日本到咱家乡,路漫漫啊,我的腿快要走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