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后有追兵

经过了一整天有惊无险的跋涉,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地宫的出口处。出口外,那口清凉凛冽的湖水依然清澈见底,草坪上也依旧鲜花盛开,蝴蝶萦绕。

卡达尔大声叫了一声“万岁!”,就一头栽进了湖水中,痛快得游了起来。看他这么快乐,也想起了,自己已经好久没洗澡了,而且昨天还与卡达尔在茂密的草丛里钻来钻去,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再看看他们其他人,都也在不自觉地耸起了肩膀,以很不雅观的姿势,用衣裳摩擦着发痒的后背。

阿罗约最先忍不住了,他扔掉了摄影机,脱去上衣,跳进了湖水之中。尽管他作为一个电影导演,算得上是半个文人,但他身上的肌肉还很健硕,小腹的几块粗壮腹肌连在了一起,浑然一块,猛地就吸引住了安娜的眼神。安娜目不转睛地望着阿罗约,眼中流露出了爱慕的表情,不知不觉中竟有点痴了。

我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说:“干嘛你不和他一起去玩玩水呢?”是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在这远离喧嚣都市的沼泽地里,人的天性本来就更同意被放开。安娜也是一个豪爽的女孩,她径直走到了湖边,褪去了外衣,露出里面的两件套比基尼。她那诱人的身材顿时也吸引了阿罗约的目光,阿罗约像个孩子一样,用手掌击出水花,洒向了安娜。安娜毫不示弱地跃进湖面中,与阿罗约嬉闹起来。

莉香也跟在他们之后跃进了水中,尽情地戏着水。我与孔雀女,还有矜持的陈博,则叉着腰,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陈博士还拿出了食物,我们索性生了一堆火,做了一餐丰盛的烧烤宴席。当树枝做成的烧烤架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时,夜幕也渐渐降临了,水温也有点变冷,水里的四个人这才意犹未尽地上了岸,跑过来与我们分享烧烤好了的美味。

一边吃着美味的烧烤,我一边向他们指出了地宫出口的位置。此刻,已经有蔓藤植物从石壁上方垂了下来,茂盛的叶片这株了出口,如果不是在地上有孔雀女以前做出的记号,我们根本没办法重新找到出口。当我告诉他们,地宫石窟里有着滋味美妙的黑鱼时,卡达尔差点立刻就想扔掉手中的烧烤,要去捉黑鱼来吃。不过,我还是拦住了他,对他说:“接下来,说不定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得天天都吃黑鱼的,一直吃得你胃口发腻。趁着现在你还有味觉,赶快吃吃其他的东西吧。”卡达尔这才在我们的哄笑声中,打消了吃鱼的念头。

吃完烧烤,我拉开了出口外的蔓藤植物,露出了那个洞口。大匠川的骨骸还在洞里的,上次我们走得太急,竟然忘记了将他收敛起来。我很愧疚地向大匠川的遗骨鞠了三次躬,然后小心翼翼拾了起来,将他安葬在了湖边的草坪中。

因为害怕玩意司徒清的军队会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我们协力用树叶与腐土掩盖了坟墓的新土,也没有建墓碑,只是在那里种上了几株挂满红果的灌木,然后一一用刀劈开,留下了记号。还是等以后风平浪静了,我们再来为大匠川修葺坟墓吧。

随后,我与莉香走在最前面,带领他们走进了洞口,然后沿着石窟上方的暗洞,经过一番折腾后,来到了巨大的石窟中。点上了火把,我看到黑鱼在暗河里游动着,对于我们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防范。我只是随手摸了一把,就摸出了好一条肥美的大鱼出来。陈博士对这鱼很是感兴趣,捉了一直细细观察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陷入了学术方面的沉思之中。而阿罗约则端起了摄影机,好奇而又兴奋地记录着洞里的一切。

等大家的兴奋之情结束了之后,我开始安排大家休息。昨天夜里,我们是在简易的地道里睡觉的,肯定都没有睡好,今天晚上,大家终于可以在这个冬暖夏凉的石窟里,好好睡上一觉了。

我吹熄了火把,然后等听到了石窟传来众人的鼾声后,我慢慢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截手电,沿着暗道慢慢爬了出去,又重新回到了地宫的出口处。

出了洞口,我站在了湖边,然后一件一件脱掉了身上的衣裳,直至一丝不挂。最后,我慢慢走进了湖水中。清凉的湖水让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身上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但这种刺激,却偏偏又让我感觉非常舒服,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洗澡了。

我捏着鼻子,潜到了水底,让湖水将头发也打湿了。再浮出水面,才发现月亮正高高挂在天空中,周围连一片云彩都没有,月光清朗得撒在了大地上,如同一层薄薄的纱。

对于我来说,冷水澡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唱一首歌,那是多么的无趣啊?于是我放开了喉咙,大声唱起了一首歌。这是我来到这个东南亚国家后,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放声歌唱。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确定在我身边没有其他人,而通常在身边有人的时候,我是不会唱歌的,因为我的歌声常常会吓到很多人,还会引来很多野猫。幸好,在丛林里,是没有野猫的。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唱歌,半夜三更,居然还是吓到人了。当我刚吼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就听到在潭水深处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尖叫,是一个女人的尖叫。而且,在第一时间,我就分辨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孔雀女!

我心里如同踹了一只蹦跳的小鹿,颤声问:“孔雀女?是你?”

孔雀女的回答里充满了怒意:“苏幕遮,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你居然来偷看我洗澡。”

“冤枉啊!打死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洗澡。我也是来洗澡的!”我只好解释,可偏偏越解释,却显得我越是心虚。我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百口难辩,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孔雀女相信我。

孔雀女似乎很生气,我听到她朝着岸边淌了过去,她应该要上岸了吧。尽管我是无意在这里碰到她的,可是现在她要上岸了,我就可以趁此机会,让眼睛吃吃冰淇淋,也是未尝不可的,何况今夜的月光又是那么明媚皎洁。反正已经被她误会了,那就索性让自己也不吃亏吧。

这时,我听到了孔雀女破水而出的响声,连忙抬头定睛望去。我这才看到孔雀女根本就欺骗了我,她是穿着衣裳下湖的,严严实实,哪有什么可以让我眼睛吃冰淇淋的场景?我不禁觉得有点愤懑,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朝后靠,使出一招千斤坠的身法,向湖底坠去。我太需要冰凉的湖水来冷静一下我这浑身滚烫的身体了。

当我坠到湖底的时候,忽然感觉背部被一个什么硬梆梆的东西给咯到了。等我在浮出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的感觉想来很敏锐,从刚才背部的感觉来分析,咯到我的东西,应该是个硬朔料质地的玩意儿。在这湖底怎么会有硬朔料呢?自从秦朝到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处女地,从来没有人曾经打扰过这里的安宁。在秦朝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硬朔料的。

于是,我又潜下了湖底,摸索着,从泥沙下,找到了那块硬朔料的玩意儿,浮出了水面。在清冷的月华下,我看清楚了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大声叫道:“孔雀女,你快过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用最快的速度游到了岸边,因为我没有穿衣裳,所以只从湖面上露出了上半身。孔雀女诧异地望着我,没好气地问:“苏幕遮,你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这个像只小耗子一样的黑东西扔向了她。她拾起那东西后,看了看,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电子元件啊?”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是就一个电子元件。这是一个信号发射器,一个发射范围在十平方公里以内的信号发射器。”

“信号发射器?”孔雀女是游击队的领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信号发射器,一般应用于跟踪。一旦打开之后,就会向十公里单位以内的接收器放松信号,确定发射器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就意味着,在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个奸细。我们赶往地宫的路上,这只信号发射器就已经在工作了,有在跟踪我们。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被人定位,地宫的位置也将不再是秘密了。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或许与我们生死攸关。

孔雀女不禁问:“信号发射器为什么要被扔在湖底里呢?”

我答道:“很简单,信号发射器在工作的时候,就有人一直是十公里之内的范围内接收着信号。而现在那个混在我们当中的奸细,将发射器扔在了湖里,就是想结束信号的发射,用中断的信号来告诉他的同伙,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那这个人是谁?”孔雀女焦虑地问道。

“我和你,还有陈博士是没有嫌疑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下湖。而莉香和安娜也应该没问题,她们本来就来过这里,没必要使用发射器的。”

“你的意思是……”孔雀女试探地问。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奸细就在阿罗约与卡达尔之间。而我更倾向于奸细是阿罗约,我们是在深山里的寺庙里认识的,谁知道在这之前,他是否被人收买了?要知道,不是顺便哪个导演能被选上去拍小活佛纪录片的,他一定与皇宫里的什么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他昨天还缠着安娜带他去龙穴深处拍片,不正是想提前探知龙穴地形吗?”

我的说法让孔雀女很是信服,她不禁狠狠骂了一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