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才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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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高峰回来,当天晚上张超也早早睡了,毕竟连着几天睡眠严重不足,这一晚他倒睡得很塌实。
第二天是星期一,明天晚上就是他补考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去医学院,怕影响了考试的心情。
到了星期二,晚上6点半到8点考试,考到7点多,张超就提前交了卷,毕竟是补考,题目非常简单,全部是书上划出来的几道,一模一样,再考不过那就是猪了。
张超信心满满地回到寝室,开了电脑,玩了一下游戏,眼看差不多到了9点,这时,窗户边响起了白秋的声音:“张超,你过来。”
张超一看,白秋还是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白皙的脸蛋,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如既往地可爱。张超趴在窗户上,道:“白秋,你怎么又出来走了?”
白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走?”
张超一想,她自己并不知道得了精神病,这话不能说出来,忙笑笑:“天气这么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呀。”
白秋微微摇了摇头,人转了个身,背对着张超,望着南面,道:“朱晓雨走了。”
张超不解道:“那臭婆娘去哪了?”
白秋道:“什么臭婆娘?”
张超笑笑:“就朱晓雨那臭婆娘呗,我在路上喊她都不应我,哎,长得没你好看,还这么拽兮兮的。”
白秋回过头,笑了笑:“我很好看吗?”
张超笑着点头:“当然了,我老婆当然是最好看的!”
白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嘴里悠悠地道:“朱晓雨走了,你不去找她吗?”
“找她?”张超听得一头雾水,“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白秋声音里似乎有些愁苦:“她毕竟是我的好姐妹,你能不能去救她?”
“救她?”张超更加惊讶,“她干嘛去了,我要去救她?”
白秋缓缓道:“她去医学院了,你,还是去找她吧。我求你了。”
又是医学院!
张超脸上不由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她去医学院了?”
白秋转过头,眼里似已有了泪珠,道:“我看见她往那边骑车过去的,你去找她吧,我求求你了。”
张超一看白秋哭了,虽然不明白她的话,也忙哄道:“秋,秋,你别哭,你让我去找她就去找她。不过你说她往那边骑车过去了,也不一定是去了医学院啊,学校这么大,我怎么找她?再说了,就算她去了医学院,我莫名其妙跑去找她,她会怎么想啊。”
白秋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你去找她嘛,你去找她嘛,我求求你了。”
张超一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忙道:“好,我马上去,你别哭,你别哭!”
白秋收住眼泪,又道:“你不要一个人去,叫上陈蓉陪你去。”
张超道:“为什么叫上陈蓉?”
白秋却又哭了起来:“你就叫上陈蓉,你就叫上陈蓉……”
张超忙哄道:“好了,我一定叫上陈蓉一起去。你先回寝室吧?”
白秋点点头,转身离开草地,朝白沙小广场方向走去。
张超赶紧出了寝室,跑到楼下的白沙小广场那,看到白秋已经走进女生宿舍里了,这才放下心。转念一想,白秋说的是真是假,朱晓雨跑医学院干嘛去,白秋为什么一定要我过去找她?
哎,算了,别管了,那臭婆娘爱去哪去哪,关自己屁事。就因为白秋说要让自己去找她,就莫名其妙跑过去,朱晓雨还当自己神经病呢。
白秋得了人格分裂症,总是会有些想法莫名其妙的,要是自己也按着她说的做,那不跟她一样了吗?
张超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了,但心里对白秋说的话,似乎也有些放心不下,就拿出手机,打了朱晓雨的电话。
接通后,直接传来的是朱晓雨冷冰冰的声音:“找我干什么!”
张超有些尴尬,只好问:“你在哪?”
朱晓雨应道:“关你什么事!”
张超吞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在医学院啊?”
电话那头似乎沉寂了几秒钟,接着,又是朱晓雨不耐烦的声音:“我要回来了,以后别打我电话!”
说着,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张超骂了几句,收起电话,突然一想,按朱晓雨的话来看,她还真在医学院!
那么,白秋看到她骑车过去,怎么就知道她去医学院了呢?
张超想不通,但听到朱晓雨什么事都没有,而且这么不欢迎自己,哪肯去找她啊。悻悻回了寝室,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人格分裂。
看了很多关于人格分裂的资料,最后两条信息记进了他的脑子,一条说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有时候会特别敏感,甚至有时候会精确预知将发生的事情。有人做过实验,三间没有窗户的房子,一间里面开着灯,另外两间没有灯,找来许多人格分裂的病人,其中有几个病人,每一次都说准了哪间房子开着灯,准确率高达90%以上,非常神奇,也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另一条说极少数人格分裂的患者,在某些时候智商会非常高,判断力远远超过常人。有些科学家,就是人格分裂的患者。
莫非,白秋就是人格分裂的病人里,极少数的那种?不但智商非常高,而且能预先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他坐在电脑前,想了一会儿,这时,窗户口再次传来白秋的声音:“张超,你为什么还不去找朱晓雨?”
张超忙趴到窗口,看着白秋眼眶又是红红的,忙骗她道:“去找过了,她好端端地在自修,我还被她骂了一通。”
白秋眼泪流到了脸上,道:“你又再骗我了,你根本没有去找她。她会有危险的,你去找她吧。”
张超道:“她有危险,什么危险?”
白秋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如果实在不想去找她,那……那就算了吧。”说完,她就转过身,走去。
张超连叫了好几声,白秋始终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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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走后,张超一个人留在寝室,思考着白秋的话。
拿出手机看了看,都9点半了,想必朱晓雨也已经回来了吧。到底该不该再给她打给电话呢?
要是她已经回了寝室,一定又是一顿骂,自个儿找骂可不是有趣的事。搞不好,朱晓雨一怒之下,去学校论坛的心灵之约版块,匿名发个帖,说生科的猥琐男张超总是骚扰经院美女,那就欲哭无泪了。
可要是朱晓雨还在医学院呢?会不会遇上那个疯女人?
这样一想,张超又不由为朱晓雨担心起来,毕竟,她是白秋的好姐妹,以前两人感情很好。
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张超还是决定再给朱晓雨打个电话。可电话一通,传来的却是手机已经关机的讯号。
张超心里迟疑一下,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预感?
难道朱晓雨会变成下一个李伟豪吗?
白秋似乎有预知的能力,该不会真这样吧?
他心下一急,想到白秋叫他不要一个人去,一定要叫上陈蓉,就给陈蓉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张超道:“陈蓉,白秋说朱晓雨去了医学院,她哭着一定要我去找她,我半个小时前打朱晓雨电话,她确实在医学院。刚刚又打了,她手机关了。你说我该不该去?”
电话那头的陈蓉似乎有些惊讶,道:“白秋叫你去找朱晓雨?……那,那还是去吧。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还没等张超叫她一起去,她就先答应下来了。
张超道:“好,那我马上拿自行车,朝蓝田那过来。”
他听出似乎陈蓉的声音里也有些焦急,忙拉过一个空书包,往里面塞了电筒和电击棒,赶紧出了寝室。拿了自行车,骑到蓝田门口,陈蓉也已经出来。
陈蓉脸上似乎有些焦急,道:“快,我们快过去。”
张超奇怪道:“这么急干什么?”
陈蓉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到有些不寻常。”
张超道:“好,那我们赶快过去。”
两人飞速地骑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医学院教学楼下面。放好车,两人跑进图书馆。现在已经10点了,图书馆里就五、六个人,没有朱晓雨的身影。
张超拿出手机,又打了一下,还是关机。他似乎越来越感到不安,指着后面,道:“你说,她……她会不会在教学楼里?”
陈蓉抬头看了眼一片漆黑的教学楼,思索了一下,道:“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张超从包里拿出电筒,道:“好,幸亏我带了装备。”
两人跑到教学楼下,刚进楼梯口,张超就大声喊了几句:“朱晓雨,朱晓雨!”
没有人应答。张超双手一摊,笑道:“我怕等下咱们忙活半天,朱晓雨早就回了寝室了。”
“等等,”陈蓉拉住他袖子,道,“你听。”
张超当即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咚咚”、“咚咚”,一模一样的敲门声,每隔几秒钟,响起一次。
张超眉头微微一皱,道:“又是那疯子了!”
他从包里拿出电击棒,这次,陈蓉却并没有阻止他。他一手拿棒,一手拿灯,两人一起走上了楼梯。
一直到了五楼,敲门声都没有停下来。
张超迟疑半晌,对陈蓉道:“要不,要不我们先走到南面的楼梯,再上去,这下那疯子肯定跑不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吓了一跳。从南面楼梯上去的话,一转弯,如果那疯子还在,彼此间相距只有五、六米。
有些东西,看不清楚,已经够可怕的了。可要是看清楚了,只会更恐怖。
没想到陈蓉却拿出了舍命陪君子的勇气,道:“好,我们就先偷偷走到南面楼梯,再上去。”
“啊!”张超不由佩服起她的胆量,“偷偷走到那边去?”
陈蓉道:“当然了,要不然不是会惊动那疯子了吗?”
张超心里也犹豫不决,到底是惊动好呢,还是不惊动好。他心里既想知道这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又情愿从来不知道这回事,真是左右两难。
但他看陈蓉这么坚定的样子,也不由鼓起勇气,点了点头,两人放轻脚步,缓缓从五楼的走廊向着南面楼梯走去。
一路上,楼上的敲门声越来越清晰,同一种节奏,似乎亘古不变地响彻在楼道中,令人不寒而栗。
到了南面的楼梯口,只要再上去走几步,就能和古装女直接照面了。这一回,就算古装女想跑,也只能向北朝走廊跑,至少这一次,能够清楚地看清古装女的真面目了。
想到这,张超既兴奋,但更多的还是恐慌。
如果古装女并不逃跑,该怎么办?
这个疑问在他脑海里亮起,震得身体都有些发寒。
发寒?
似乎并不是因为想法导致发寒,为什么每次来到这儿,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冷?
张超深吸一口气,手电筒望楼梯上照去,两人缓缓拾级而上,到了五楼半,张超特意望了望地面,地上干干净净,大前天地上的破布鞋已经不见,一定是清洁阿姨扔掉了。
他们转过弯,手电筒朝六楼照去。
敲门声还在响着,似乎并没有因为发现他们的灯光而变化。
正当他们要走上最后几级楼梯时,突然,敲门声停了,上面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缓慢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非常缓慢,似乎永远让人等待着下一脚会何时迈出。
倒吸一口气,两人互相看了眼。陈蓉坚定地点了下头,不过手却紧紧地圈着张超的胳膊,毕竟是女生,总是有害怕的时候。
张超手里紧紧握着电筒和电击棒,思维飞快运转,一秒钟都不敢懈怠。
只要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再上最后两格台阶就能到六楼了。
正当他和陈蓉准备迈脚上最后几级台阶时,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脸色大变。
因为现在可以听清了,那个缓慢的脚步声,并不是朝着他们远去,而是直接向着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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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敲门停止,缓慢的脚步声却开始响起,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逼近。
张超和陈蓉脸上都出现了异样,陈蓉紧紧圈住张超的胳膊,张超嘴巴抽动了一下,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
再一步。
墙后,迈出了一只脚。
高跟鞋?黑丝袜?
接着看到了超短裙,白色的小棉袄。
朱晓雨!
张超忍不住叫道:“朱晓雨,你装神弄鬼地要吓死人啊!”
可是,朱晓雨的头并没有朝他们转过来,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目光依然是看着前面,一步,一步走去。
张超和陈蓉都奇怪地互相看了一眼。
朱晓雨走到了最后一面窗户前,背对着他们转了过去,伸手拉开窗户。
张超心中一惊,莫非她中了邪,要跳楼!
张超连呼了几声:“朱晓雨!朱晓雨!”
这时,朱晓雨缓缓转过了头来,双眼没有一点神,似乎很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嘴角一歪,对着他们诡异地笑了笑,随后转过头,双手扶上了窗台,做出要爬上去的动作。
张超再也不管那么多,把电击棒往口袋里一放,跑上去一把拉住朱晓雨,把她脸扳过来,“啪啪”对着她就是两巴掌。
“啪!”第三声巴掌传来的时候,是朱晓雨打在了张超的脸上。
只见朱晓雨的脸蛋被张超印了两只滚红的掌印,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满脸是怒气,打回张超一巴掌后,大骂道:“张超,你是不是疯了,打我干什——”突然,她声音停住,“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超和陈蓉看着朱晓雨脸上震惊的表情,显然这表情是装不出的,两人面面相觑。
朱晓雨看了看整个楼道,就他们三个人,更加惊慌,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打我?”
张超道:“那你记得你之前在哪的吗?”
朱晓雨急道:“我在下面拿自行车的啊,听到上面有个女人在唱戏的声音,后面的事,后面事好像想不起来了。”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女人唱戏的声音!”张超一脸震惊,又一个听到女人唱戏的声音,看来他真的没有听错啊!
他看了陈蓉一眼,陈蓉微微皱起嘴巴,似乎正在思索。
张超又问道:“你怎么会来医学院的?”
“我……”朱晓雨犹豫了片刻,“我……我听说这里风水不好,想来看看到底……到底怎么个不好。”
陈蓉笑了笑:“你一个女生,胆子倒挺大的嘛。”
张超道:“你手机怎么关了?”
朱晓雨有些不好意思:“你打我电话,我觉得烦,就关了。”
张超只好苦笑一下。
朱晓雨还是一边哭,一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张超道:“你真记不得了?”
朱晓雨急得直哭:“我当然不知道了。”——
朱晓雨还是一边哭,一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张超道:“你真记不得了?”
朱晓雨急得直哭:“我当然不知道了。”
张超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把其他事告诉她,想了一下,还是算了,这些事他一个男人都会害怕,更别说朱晓雨了,就道:“这事,你就别多想了,回去后,以后晚上别来这里就是了。”
朱晓雨忙点点头,显然她也不想去追究到底是什么事,反正以后打死她也不会晚上来这里了。慢慢停住了哭,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蓉刚想拉住张超别乱说,张超已经脱口而出:“白秋知道你去医学院,说你有危险,让我快来找你。”
“白秋说我有危险?”朱晓雨脸色刷一下白了。
陈蓉赶紧道:“别听他乱说,他故意吓唬你的。是我们刚巧路过这里,抬头看上面窗户口那人好像是你,就上来一下。”
朱晓雨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下,又指这张超道:“你怎么还拿个手电筒啊?”
陈蓉道:“他想去钓鱼,是吧,张超?”赶紧拉了拉他衣服。
张超只好道:“对啊,我们本来想去钓鱼的,工具什么的,还放那边呢。”
朱晓雨看了看他们俩,点了点头,道:“那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吧?”
张超道:“好,你就别多想了,回去放心地睡一觉。”
朱晓雨点头,直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三人一起下楼。
等走到一楼,突然,一阵冷风刮了过来。三月份的杭州,晚上还是很冷的,也经常刮大风。
一楼下来,楼梯口右侧墙上消防箱的玻璃门没有关好,被风一吹,咣当一声,很快地合上又撞开。
张超视线看了一眼。
这时,又一阵风吹过。
那玻璃门在合上的过程中,转到中间某个角度,突然,远处的一个不到1米高,看起来黑乎乎立着的东西,从玻璃上很快经过。
什么东西?像个小狗熊。
张超心总一惊,忙向远处看去,空旷的一楼平台上,什么也没有。
陈蓉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张超笑了笑,道:“没事,我们走吧。”他可不想在朱晓雨面前把这事说出来。毕竟朱晓雨心里一定已经害怕极了,再告诉她其他事,恐怕这么个女生会崩溃了。
三人都拿了自行车,一起把朱晓雨送回了寝室。
看着朱晓雨进去后,张超和陈蓉两人又推着车,回头绕着学生活动中心那条路散步。张超疑惑道:“为什么刚才你不让我告诉她?”
陈蓉笑道:“白秋得了精神病,朱晓雨也知道。你如果再告诉朱晓雨,白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朱晓雨怕不怕?她今天晚上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了,你可不要再刺激她了。”
张超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也对,等下把朱晓雨吓出病来就不好了。不过对了,我看了人格分裂的资料,据说极少数人格分裂者,有先知的能力,你说是不是真的?”
陈蓉微微摇头,笑道:“说实话,是有这方面报道,但我本人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我觉得,还是概率的问题。一万个人里面做预言,总有几个人会说准的,不能就说是有先知的能力。”
张超道:“那你说这次白秋怎么会知道呢?”
陈蓉解释道:“白秋的病,可能是在医学院受了什么惊吓,所以她对医学院印象特别深刻。她看到朱晓雨往西区过去,就会第一反应是朱晓雨去了医学院,并且那里有危险,才叫你过去的。”
张超道:“可是朱晓雨今天在医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听到有女人唱戏的声音了。”
陈蓉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那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呵呵,反正我觉得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么一天。”
张超又突然想起,道:“对了,今天白秋叫我去时,一定要我把你叫上,一起去,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她很熟吗?”
“让你叫上我一起去?”陈蓉不解地摇头,“我其实和她并不熟,到底是为什么,你下次问她吧。记得告诉我。”
张超点了点头。这时,“阿嚏,阿嚏,阿嚏……”他一连打了十多个喷嚏,打完喷嚏,喉咙扁桃体感到有点痛,道:“可能今天着凉了,我得回去早点睡。”
和陈蓉打招呼离去后,他回到寝室,泡了板蓝根喝了,躺在床上想睡觉,却又睡不着,只好又拿出陈蓉给的安定片,吃完后没多久,就安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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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睡到半夜,隐约中,似乎又听到有人在敲厕所玻璃的声音,他刚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头痛欲裂,掀起半个身体,敲玻璃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不那么真实,没过几秒钟,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超勉强醒来,发现扁桃体像火烧一样,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一摸额头,滚烫滚烫。
一定是发烧了,估计昨天晚上感冒了。
张超坚持着爬下床,简单梳洗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片惨白。给林一昂打了个电话,就说生病了,去校医院,如果老师点名,让他帮忙请个假。
等弄好后,拿了病历本,从白沙小广场出去,不到100米就是校医院。
挂了号,却排了半个小时的队都没轮到自己。
张超心里一直在骂娘,自己都快挂了,看病还要排队。前面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男生,看起来精神很好,还非得说自己咳嗽了什么的不舒服,一直在跟医生唧唧歪歪,真狠不得一刀阉了他。
总算是轮到了他,医生问了几句,就让他去付钱,做化验。又等了半个小时拿到化验报告,医生说他是病毒性流感,配了药和针,让他付钱挂盐水。
总算全部弄好,来到注射室,护士打了盐水,他自己拎着盐水瓶找地方坐。
眼睛一扫,却突然发现朱晓雨正坐在最那边的一张凳子上,微微闭着眼睛,也是脸色一片苍白,正在吊盐水。
张超走到她旁边的凳子上,放了盐水,坐下来,道:“小朱,怎么你也生病了?”
朱晓雨睁开眼睛,看见是张超,脸上表情却一点也不友好,冷冰冰地说了句:“你过来干什么!”
张超笑笑:“你不看到了嘛,我也挂盐水。”
朱晓雨撑起精神,一字一顿,清楚地问道:“我—是—说,你坐过来干什么!”声音很大,坐对面排的几个挂盐水的和陪挂的男女学生都看了过来。
张超脸上尴尬,悻悻地低声道:“咱们这不同病相怜嘛,看你一个人,过来陪你说说话。”
朱晓雨冷笑一声:“不需要!”末了还补一句,“不要跟我说话,你——口——臭!”
这话说得极其大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护士八卦的眼神也不由朝他望来。张超脸刷一下通红,感觉感冒都好了一大半,压低声音道:“亏我昨天还来找你,要不你就——”
朱晓雨一声打断:“够了没有,不要提昨天了!我跟你说了,不要跟我说话,你口臭!”
这时,旁人都忍不住转过头低声笑了起来。
张超气得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朱晓雨的盐水瓶,真想一把捏爆它,让这臭婊子横。最后,还是无奈地拿起自己的盐水瓶,走到最角落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嘴里兀自低声骂着朱晓雨一点良心也没有,早知道昨天不拦着她,让她直接跳下去得了。
但一想到昨天,他就想起朱晓雨的怪异表现,尤其是她当时转过头的诡异笑容,似乎根本不是她笑的那种习惯。
会不会被脏东西附身了?
真的有附身这回事吗?
看来还得请教一下陈蓉,她对科学和迷信懂的都比自己多。
咦,对了,朱晓雨为什么也刚好生病了,怎么这么巧,和自己一样?
上次陈蓉说,农村里的说法是,碰到了脏东西,会生病。自己生病了,朱晓雨生病了,那么陈蓉呢?
他赶紧拿出手机,给陈蓉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张超就急着道:“陈蓉,你没事吧?”
陈蓉道:“没事呀。对了,听林一昂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在哪?”
张超道:“校医院。咦,奇怪,怎么林一昂把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啊?”
陈蓉笑笑:“刚才路上遇到他,他随口说的。好了,你还要多久,等下我来校医院找你吧。”
张超道:“好啊,反正我也有事正要请教博学的女博士呢。”
等到陈蓉来时,朱晓雨已经挂完盐水回去了,从头到尾,她再也没看张超一眼。张超心里极度恼火,尤其是她那句高分贝的“你口臭”极具杀伤力,让他面子荡然无存。他害怕等下哪个挂盐水的无聊得慌,把这事放校内的98论坛(因为论坛IP地址是10.71.45.98,所以论坛名叫98论坛)上一说,那就洋相出大了。
因为Z大这种学生贼多,表面上看起来身心健康,实际内心龌龊得很,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往论坛上发,让人不得不胆寒呐。
陈蓉来时,还买了些水果和零食,搞得像他女朋友一样,他不由难为情。随便聊了几句,将刚才朱晓雨的事也通通告诉陈蓉。
陈蓉听完,也不由笑了起来。
张超气道:“我本来还指望赚点同情泪,没想到你也笑我呀。”
陈蓉道:“活该,你看女生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要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人家明明不想提到昨天的事,你还要跟她讲,难怪她会发火。”
张超无奈叹口气,又道:“对了,你说朱晓雨和我都同一时间生病了,会不会跟昨天晚上的事有关?”
陈蓉道:“你是说……”
张超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张超以为陈蓉一定会说概率问题的,毕竟两个人昨天在一起过,今天同时生病了,那再正常不过了。病毒性流感,传染病嘛,呆一起不生病才奇怪呢。
可陈蓉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这次,我还真说不好。”
张超道:“那你觉得朱晓雨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想起一个词叫附身,你说到底真的有没有脏东西附身的?”
陈蓉叹了口气,道:“也许有吧。”她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张超看着她表情,道:“怎么了?”
陈蓉笑了笑,道:“这一回,是真的把我难住了。我虽然是心理学的,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朱晓雨这种情况,至少从我个人的专业角度,已经给不出解释了。不如……不如我们去找北高峰那个算命先生问问看?”
张超道:“他呀?就算了吧,早上4点要排队,还得掏500块钱呢!”
陈蓉笑道:“我们不找他算命,就问问他,要是他要收钱,那我们就不问了呗,当作爬山散心也好呀。”
张超点头:“说得不错。不过我现在这副身子骨。”他摇了摇头。
陈蓉笑道:“又不是今天去,等周末如果天气好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