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关头
邦德舒服地躺在浴池里,心中想着,对于像金手指那样的富翁们,使用他们的财富是不是就好像使用一根球杆一样随便呢?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认为金钱可以征服世界,大把的钞票可以扫除一切烦恼和敌人——金手指就是有着这样价值观的人。他曾想用一万美金搞垮邦德,因为这一万元对金手指如九牛一毛,而对邦德则显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按理说,金手指这种策略本该可以成功的。在前面那场漫长的十八洞比赛中,每一杆击中都押着那么大一笔钱,这需要一种钢铁般的意志与坚强的神经,需要高度清醒的头脑。除了金手指,一般人难以做到。那些为他们自己和家人的衣食而打球的职业球手在球赛不分胜负,走向第十八洞球座时,他们知道自己面临的可能将会是贫民窟的寒冷。他们生活俭朴,烟酒不沾。所以,球场上获胜的职业球手通常是最实际的人。
金手指哪里会知道,高度紧张正是邦德的生活方式,压力和危险只能使他感到轻松自如。同时,他也不知道邦德以如此高的赌注跟他打球,是因为他不用自己买单——如果他打输了,有英国情报局为他付钱呢,他自己完全不必操心。金手指时常这样巧妙地以金钱操纵他人,可这一次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反被他人操纵了。
想着这些,邦德从浴池里走了出来,用毛巾擦干身子。金手指那个大而圆的脑袋——那个大功率发电机此时一定已经嗡嗡作响了。他一定会对自己受骗感到恼怒。他一定在想邦德怎么会两次半途杀出,两次挫败了他成功的机会。金手指心中必定有很多疑问。邦德也在想,他问自己是否处理得适当。他是表现得像一个有趣的挑战者,还是已使金手指敏感的鼻子闻到了威胁的气息?如果是后者,金手指肯定不会再与他接触,邦德将不得不退出这件案子,而让M去另想办法。
如果这条大鱼已经上了钩,要过多久邦德才会知道呢?这家伙会花长时间来嗅鱼饵。要是让他轻轻地来咬一口就上钩,那就太好了。卧室的门传来了两下敲击声。邦德用浴巾裹好身体,走去开门,走廊上站着门房。邦德问道:“什么事?”
“先生,您的电话,是一个叫金手指的先生打来的。他向您问候,问您今晚愿不愿到他家去吃晚饭。先生,他家在雷尔维卡的一座农庄,六点半用餐,服饰则不必讲究。”
“请你谢谢金手指先生,说我很高兴赴约。”
邦德关上门,穿过卧室,走到打开的窗子旁边,站在那儿眺望夕阳中宁静的大海:“啊,啊!要独闯贼窝了!”邦德自己微笑着,“不妨将计就计,去和他吃顿饭不妨,当然,多加小心是没错的。”
六点钟,邦德下楼来到酒吧,喝了一大杯加有补药和一片柠檬片的伏特加。然后,他驾着汽车慢慢地驶向利堪尔佛,回味着刚才所喝的饮料,脑子里在憧憬着那即将到来的会晤:这次去吃饭,一定很有趣——现在是把自己出卖给金手指的时候了。如果走错一步,后面则满盘皆输,这宗案子的后继者也很难再打开局面了。因此,他得处处小心,事事须三思而后行。想到自己没有带武器,邦德感到一阵不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眼下他与金手指还未进入战争状态,他们之间目前至多只是一种对立。他想起,当他们在高尔夫俱乐部分别时,圆滑的金手指仍然装出一副热忱的样子,甚至还询问他该把邦德打这场球赢的钱寄到什么地方。邦德给了他通用出口公司的地址,他也问到了邦德的住处。邦德告诉了他,并且说明他只在拉姆斯盖特停留几天,然后再决定他未来的去向。
看金手指当时的意思,是希望找时间再和他打一场球。不过,他明天要起程到法国去,而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没有确定。“乘飞机去?”“是的。呃,谢谢你陪我打这场球。”邦德回示了谢意。金手指的眼睛对邦德又进行了一次透视,好像是要把邦德的一切永久地放在他金手指的档案里,然后,那辆黄色大轿车“嘶嘶”地开走了。
邦德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司机。他是个矮胖的、平脸的日本人,或许是韩国人。在他那异常歪斜的眼睛里,闪现出一种粗野而近似疯狂的目光,那副样子如同日本影片里的典型反面角色,与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以及美轮美奂的豪华轿车相衬,显得极不协调。他上唇好似猪鼻子,上面还有一条裂缝,不过,他没有说话,使邦德没有机会证实自己的猜想。一套黑色的衣服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上,似乎马上就要裂开,头上戴了一顶滑稽的圆顶高帽。这种样子真像是一个刚下场的日本相扑手。不过,他长得虽然丑陋,可并不是那种使人发笑的人。即使会发笑,只要一看见他脚上锃亮的黑皮鞋和黑黢黢的手套,恐怕也笑不出来了。那双皮鞋好像是双舞鞋,紧绷在脚上,而手套看上去又厚又重。
这人的侧影,邦德有一些面熟。汽车开走时,邦德从后面瞥视了他的头部才想起来——那天中午12点左右,在赫尔尼湾的公路上,有一辆天蓝色的福特牌轿车固执地拦在前面不肯让路。而那个司机的头部、肩部以及当时所戴的圆顶高帽,跟眼前此人一模一样。
他从哪儿来?负有什么使命?邦德想起了史密兹上校所说的话:是不是就是这个韩国人,到金手指各地的分店去收集旧的金首饰?是不是就是这辆汽车后面的行李箱,塞满了收来的金表、戒指、小金盒和金十字架?当他瞧着那高大的黄色“银鬼”车慢慢消失时,邦德感到他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他把车子驶离了大路,进入一条私人车道,在两行高大的维多利亚常青树之间前进。前方是一片石子地,石子地后面就是金手指的“农庄”。
这幢房子样子很难看,是一幢世纪初建的别墅,有落地玻璃的门廊和日光浴室。邦德还在车里,就闻到了日光浴室中橡胶装置和死苍蝇的气味。他慢慢地从车里走出来,站在一旁观看这幢建筑物。房子的正面显得单调,房子后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一只心跳过速的巨兽,在沉重而有规律地喘息着。
声音大概是从工厂里传来的。这个工厂巨大的烟囱耸立在后面,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指,从高高的针叶树林中钻了出来,马房和车房也在那一边。
这幢房子十分安静,似乎等待着邦德的进攻行动,以便做出迅速的反应。邦德耸耸肩,使自己轻松一点,步上台阶,按了一下门铃。他并没有听见铃声,但是,门却慢慢地开了。
那个开汽车的韩国人仍戴着高顶圆帽站在门内。他的左手搁在门内的把手上,右手伸出来像一根路标指向黑暗的客厅。邦德从他面前走过去,克制着自己想在他脚上踩过去或者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的欲望。他时常听到别人谈起韩国人的事情,这个韩国人看来和别人讲的没什么两样。在这种阴暗气氛的房子中,邦德真想捣乱一下。
幽暗的厅堂是主客厅,里面有一个硕大的火炉。火炉旁挂着火炉用具,炉里闪出熊熊的火光。两把矮背的安乐椅和一把沙发摆在炉前,静静地注视着火焰,中间的矮长椅上摆着装得满满的饮料盘。在这有生气的火光四周的广大空间里,摆满了第二帝国时期那种又大又重的家具。镀金物、龟甲制品、黄铜器与青贝被火光照射得发出耀眼的光芒。大厅后部,黑色的嵌板一直连到楼上的走廊。在大厅左侧,弯曲的扶梯通向走廊,天花板上拼缀着幽暗的木雕花。
韩国人悄悄地走过来时,邦德正观看着大厅。韩国人的手又像路标似地指了指饮料盘和椅子。邦德点了点头,仍旧站在那里,韩国人从他面前走过,在门后消失了。邦德猜想那边是仆人居住的房间。这儿一切静悄悄的,只有古老的钟摆缓慢地发出“嘀嗒”声。
邦德走过去,背向着火炉,专注地凝视着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多么死寂可怕的地方!一百码之外,有光明,有空气和广阔的地平线。一个人怎么会居住在苍松翠柏中的富丽的陈尸处呢?
邦德取出一枝香烟,把它点燃。金手指怎样享受生活的快乐和性的满足呢?也许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也许追求黄金使他这一切渴望都迟钝了。
远处有一部电话在响,电话铃响了两下就停止了。一两声喃喃的低语后,邦德听见走廊上响起脚步声,扶梯下面的一扇门随之打开了。金手指走了进来,随手又把门轻轻地关上。
金手指身穿一件深紫色天鹅绒茄克,慢慢地从光滑的地板上走过来。他并没有和邦德握手,只是微笑着说:“邦德先生,时间这么仓促,如果不是你,我实在不便邀请。你是单身,我也一样。我想我们可以喝点什么。”
富翁们在一起聊天时总是这么说话。邦德暂时被看成是富翁俱乐部的一员,心中颇为高兴,他说:“得到您的邀请,我深感高兴。关于我自己的事,我已厌烦再考虑,兰斯格特这个地方并没什么让我留念的。”
“实在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和你聊天。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我这里的一个人——我雇用了一些韩国人——和兰斯格特警察局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纠纷,我必须去解决。这帮人一玩起来,很容易高兴过度。我的司机送我去。我想不会超过半小时。恐怕我不得不让你一个人独自呆在这儿。请你随便喝点饮料,我保证不会超过半小时。”
“没有关系。”邦德感到情况有点蹊跷,但又不敢肯定。
“那么,再见。”金手指走向前门,“噢,得把电灯打开,房子里面太黑了。”
金手指用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突然,大厅里每一个角落的灯光都亮了。房间里亮得像电影摄影棚一样。这是一种异常的变化。邦德感到有点目眩,他看着金手指把前门打开,大踏步走了出去。不久,他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但不是那辆“银鬼”牌汽车。汽车轰响,加快了速度,驶上车道,迅速地开走了。邦德立刻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车道上空空荡荡。他只看见远处汽车的灯光。汽车向左转,上了大路,向着兰斯格特方向开去了。
邦德回到房子里,把门关上。他静静地站在大厅中侧耳聆听着。除了古老的时钟外,这儿静寂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响声。他走过大厅,来到仆役室门口,把门打开。一条长走廊一直通向房子的后面。走廊上漆黑一片,没有灯光。静寂,异常的静寂,一点声音都没有。邦德把门关上了,环视着这灯火辉煌的大厅。
金手指把他独自留在他的住宅里,可以让他接触它的秘密,为什么?
邦德走到饮料盘旁边,倒了一杯浓杜松子酒。刚才的确有电话打来。但是,这很可能是事先安排好从工厂打过来的。仆人和警察局有纠纷是讲得通的,金手指自己带着司机一同去把那个人保释出来,也是合理的。
金手指曾经两次谈到邦德要单独呆半小时。这难道是一句没有特殊意义的话吗?也许想给邦德一个机会,一个轻举妄动的机会。有人在监视他吗?这儿有多少韩国人?他们都在做什么?邦德看了一下。五分钟过去了。他主意已定,不管是不是陷阱,这个机会太好了,不能失去。他要到附近迅速地看一看。
不过,要找出个借口来说明他为什么要离开大厅。
他从哪儿开始?看一看工厂。他怎么说呢?就说是他的汽车在路上出了点小毛病,大概是油路闭塞,他出去看一看是否有机修匠可以替他修理一下。
这种理由很牵强,不过还可以应付过去。邦德把饮料喝完,走到仆人门口,把门打开,跨了进去。墙上有个电灯开关,他打开灯,匆匆地沿着长走廊走过去。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两扇门通向左右两边,他在左边的门上倾听了一会,可以听见厨房里模糊的谈话声。于是,他把右边的门打开,那外面是个停车场。奇怪的是,弧光灯把它照射得通明。停车场的另一端是工厂的长墙。机器有旋律的转动声在这里显得特别刺耳。
对面那堵墙上有一扇普通的木门。邦德穿过停车场,向那扇门走去。这扇门没有上锁。他小心地把它打开,走了过去,仍让门开着。然后他走进一个办公室。屋子里空荡荡的,天花板吊着一只光秃的灯泡,房子里有一张书桌和两个文件柜,桌上有一些纸,一座钟和一架电话。办公室还有一扇门通向工厂大院,门旁边有扇窗户,可以监视工人。这大概是工头的办公室。
邦德走到窗边,向外面观看。邦德并不知道自己期望什么。这儿似乎是一个小型金属工厂。面对他的是两个鼓风炉的炉门。炉门开着,里面的火已经熄灭。鼓风炉边上有一排金属熔模。一些大小和颜色不同的金属片靠在附近的墙旁。这儿还有雪亮的圆锯,大概是用来割切这些金属片的。
左边的阴影里,有一台巨大的柴油机和一台飞转的发动机相连。右边弧光灯下,五个穿了工装的工人——其中四个为韩国人——正在检修金手指那辆“银鬼”牌汽车。
汽车在电灯下散发着亮光,除了左边车门之外,一切全都完好无损。那扇车门已经取下,横架在两条长凳上。两个工人抬起新的门板,把它安在车门的门枢上。地下有两支铆钉枪,邦德心想:工人马上会把门铆好,并把它漆成与其余部分相同的颜色。一切都是正常的,光明正大的。昨天下午,金手指撞凹了车门,现在他让人迅速地修理以准备明天的旅行。
邦德向四周瞥视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收获,便离开了窗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糟糕,他现在的借口又是什么?说他不希望打扰那些正在工作的人,或者想在晚餐之后,他找他们帮忙?邦德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走进了客厅。
邦德看看手表,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现在,要去窥视楼上。一幢房子的秘密往往是在卧室和浴室里。那些地方的药柜、梳妆台、床头柜等地方,都是隐藏秘密东西的地方。邦德有什么借口?他头痛得很,想去找一片阿司匹灵,他好像在看不见的观众面前演戏。
他摸了摸他的太阳穴,朝走廊瞥视了一下,果断地穿过客厅,走上楼梯。
楼上的走廊是一条灯光通明的通道。邦德走过去,打开一些门,向里面打量。
这都是些没人住的卧室,里面散发着生霉的气味。一只活泼的大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在他后面咪咪地叫着,并用身体磨擦他的裤管。
邦德走进最后一个房间,把门掩上,留了一条缝。
所有的电灯都开着,也许有个仆人在浴室里。邦德大胆地走向通往浴室的门口,把门打开。里面没有一个人,但灯光却很明亮。这是一个巨大的浴室,是由卧室改成的,里面除了浴池和卫生设备之外,还有各种健身的器械——一座划船练习台,一个固定的自行车轮,体操棒和一根拉利健身带。药柜里装了各种各样的泻药——番泻叶果、鼠李,以及许多通便的机械。柜子里没有什么药品,也没有阿斯匹灵。
邦德走回卧室,什么也没发现。这是个标准的男子卧室,里面颇为舒适,有配备齐全的碗橱,没有什么显著的特色。床边有个小书架,上面陈列着历史和传记方面的书籍,全都是英文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一本黄皮的《爱情的隐衷》,是巴黎芭拉迪耶出版公司出版的。邦德看了一下表,又过去五分钟了,该回去了。他最后对着这个房间环视了一遍,便走向门口。突然,他停住了。
从他走进这个房间起,他就几乎下意识地注意到了某种感觉。他定了一下神,体味着这种感觉:什个地方有些不对劲?一种颜色?一件东西?一种气味?一种声音?对的,是一种声音!在他所站立的地方,他可以听到一种微弱的、像蚊子叫的“嗡嗡”声。它是从哪儿传来的?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在这个房间里,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东西。直觉告诉邦德,这意味着危险。
邦德紧张地走近门后面那个碗柜,轻轻地把它打开。不错,声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他拨开了柜中的东西。突然,他目瞪口呆了。碗柜顶处有三个狭长凹口,三卷十六毫米的胶片从这三个凹口中分离出三根长条,向下进入一口深深的箱子中。
这口箱子位于那三个假的抽屉后面。箱子里面,三卷底片都已经差不多照了一半,盘旋在一起。邦德看着这讨厌的证据慢慢地卷成一堆,眼睛紧张得眯了起来。三部电影摄影机,鬼知道镜头安在哪儿——在客厅里、在停车场、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在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从金手指离开这幢房子,打开客厅里耀眼的灯光之时起,摄相机就开始摄影,邦德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入镜头了。
邦德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些耀眼的灯光呢?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想到这个陷阱呢?
自己还编了种种借口!他差不多花了半小时到处乱闯,借口又有什么用呢?更糟的是,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没有揭露什么秘密,只是愚蠢地浪费时间,而金手指却已抓住了他的把柄。现在,一切都完了,有什么方式来挽救呢?邦德站在卧室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些慢慢转动的胶片。
让我想一想!邦德的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想到一些可能的退路和借口,但最后又把它们全部否定。呃,由于打开碗柜的门,至少部分底片已曝光了。那么,为什么不把它全部曝光?为什么不?可是,怎样处理呢?碗柜的门被打开了,可是除非他动手,门怎么会开呢?
这时,卧室的门缝里传来一种咪咪叫的声音,猫!猫儿为什么不可以把门扒开呢?理由很牵强。不过,它可以当作一个替罪羊,减少他的嫌疑。邦德将门打开,把猫儿捉起来,抱在手上,走回碗柜前面。他用手抚了抚它,猫儿满足地咪咪叫了几声。
邦德弯腰把底片箱中的底片捧起来,使它们全部漏光。然后,当他认为满意时,他又把它们丢回去,并随即把这只猫儿放在胶片中。这只猫要想跑出来是不容易的。它可能会静静地躺下来,在这儿做个窝睡一觉。
邦德把碗柜的门掩上,留下三寸的空隙,以便光线透进去毁坏那还在继续拍摄的底片。他把卧室的门也留了同样宽的缝,然后,沿着走廊跑去。在楼梯口,他减慢了脚步,轻轻地下了楼。
客厅里仍然是空荡荡的。他走到火炉旁边,又喝了一些饮料,然后,抓起一本《球场纵横》杂志,翻到伯纳·达尔文所写的那篇评论高尔夫球的文章,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然后坐在一张沙发上,点燃了一支香烟。他发现了什么?唯一的发现是金手指患便秘症和有肮脏的心灵。他布下圈套来引邦德上套。他在这方面的确很在行。绝不是业余的爱好。完全达到了“斯莫希”的标准。
现在,将会发生什么事?由猫来做了替死鬼,那么金手指会相信猫拨开了两扇门吗?猫儿跑进了房间,对摄相机“咔咔”的声音感到迷惑,于是拨开了柜门。这几乎不可能,令人难以相信。金手指将会断定,这件事百分之九十是邦德干的——不过,只有百分之九十。仍旧还有百分之十是不能确定的。
那么他会比以前更了解邦德:一个狡猾、有策略的、好追根究底的贼。他可能猜想邦德走进他的卧室,可是,邦德其他的行动,不论它们有什么价值,由于摄影机底片已经曝光,都永远变成了一个迷。
邦德站起来,取出几本其他的杂志,把它丢在所坐的椅子旁边。现在,他唯一所要做的事,是厚着脸皮呆下去,为将来作一个打算。他最好保持警觉,不要再犯任何错误。世界上再没有一只猫来帮助他化险为夷了。汽车的马达声并没从车道上传过来,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邦德感觉到晚风吹在他脖子上,他知道金手指已经回到房间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