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犯追踪 3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提着旅行包,东张西望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海马花园小区。昏暗的路灯下,那个黑影在摇曳的树影下,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幽灵,神秘而诡异。

黑衣人紧张地走到马路边,神情不安地站住了。他向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挥了挥手,出租车很快“哧”地一声,停到了他的眼前。他刚想拎着旅行包上出租车,就在这时,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猛地从暗处窜了出来,迅速地走到黑衣人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啊——”黑衣人吓了一跳,他满脸吃惊地转过头,刚想破口大骂,可等看清眼前的人时,他立刻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随着“啪嗒”一声闷响,他手里的旅行包一下子重重地掉到地上。

“林老板,你这是要去哪儿?”高原冷笑着问道。

林逸晨见高原突然从天而降,着实吓得不轻。他心虚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脸上尴尬地堆满笑容。

“哦,随便走走。”林逸晨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会吧,随便走走还提这么重的行李包啊?”高原讥讽地说道。

“这……”林逸晨面色难堪地支吾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跟我走一趟吧。”高原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

“我,我没犯罪。”林逸晨慌忙辩解道。

“现在我们怀疑你与第四禁区的凶杀案有关,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到局里走一趟吧。”高原正色道。

林逸晨一听,不由惶恐地望了一眼满脸正气的高原,随后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他无奈地提起了地上的旅行包,只好自认倒霉。

市局的审讯室里,林逸晨一直紧张兮兮地擦着身上的冷汗,他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掉以轻心呢?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高原不动声色地窥察着林逸晨的一举一动,苏醒的死让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艰辛和努力,都要尽快抓住凶手,再也不能让凶手犯案了。否则,那一个个无辜死去的如花生命将让他良心难安,愧对穿在身上的这一袭绿色军装。

“说吧,你为什么要逃跑?”高原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我没有逃跑啊,我只是……想去……旅行。”林逸晨结结巴巴地说。

“别狡辩了,我已经盯你一个晚上了,你今天晚上刚订了去加拿大的机票,旅行包里的行李足以说明你不仅仅是去旅游吧?”高原说完,嘴角不由悄悄地扬起一丝嘲笑。

对于林逸晨,自从高原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暗暗地怀疑了,可是高原又苦无证据。为了尽快找到凶手的线索,防止林逸晨逃跑,他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便一直在暗地偷偷地监视着林逸晨的一举一动。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从海马机场处得知,林逸晨订了当晚飞往香港的机票,在他苦苦地蹲守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成功地阻止了林逸晨的外逃,把他抓了个现行。

“我,我真的没犯罪啊,我……”林逸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既然没犯罪,那你紧张什么?”高原冷笑道。

“我……”林逸晨不知所措地搓着手,稍顿,他用乞求的目光望着高原,说道,“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高原警觉地望了一眼林逸晨,然后掏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扔给了他。林逸晨慌乱地接住烟,掏出一支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沉闷的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丝淡淡的烟味,林逸晨局促不安地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他知道,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对付眼前对自己不利的处境。

“想好了吗?”高原冷冷地提醒道。

林逸晨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在这位一眼就能洞察别人心思的警察面前,他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心理。他怕自己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那个秘密说了出去,而那个秘密除了当事人外,就只有他知道了。

一阵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高原刚想再次大声询问林逸晨,他的手机恰在此刻吱吱地响了。他打开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夏小楠,他不由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11点了,这么晚了,夏小楠没睡还打他手机,难道她又遇见了什么事情?

高原顾不上多想,赶紧按了一下接听键,很快手机里便响起了一个宛若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高原哥,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夏小楠问道。

“哦,正在调查呢。”高原答道。

“如果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要告诉我下啊,要不我会整晚整晚的失眠,睡不着觉的。”夏小楠心情沉重地说。

“呃,你想得太多了,你在宿舍吧?还是早些休息吧,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的。”高原劝慰道。

“我……”夏小楠刚说到这里,手机信号却突然中断了。

高原的手机里传出一阵嘟嘟的盲音,他不由皱了皱眉,随后又给夏小楠打了过去,可出乎意料的是,夏小楠的手机却在这时关机了。高原微微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然后把锐利的目光又转向了林逸晨。

林逸晨似乎暗暗打定了主意,问什么就是不再开口。在僵持了一个小时之后,高原决定转变战略战术,他望了望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突然间有了主意。

“林逸晨,你是独生子还是姊妹几个?”高原语气温和地问道。

“哦!”林逸晨抬头迷茫地望了高原一眼,他不明白高原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片刻的犹豫之后,他心情郁闷地低低说道,“我还有一个妹妹。”

“你妹妹多大了?”高原漫不经心地问。

“14岁。”林逸晨轻声答道。

“她在读中学吧?”高原又轻言淡语地问了一句。

“不,她已经死了。”林逸晨十分难过地摇了摇头。

“哦,她怎么会死了呢?”高原好奇地问道。

“她……”林逸晨只说了一个字,忽然痛苦地低下了头。

那是一段黑色的记忆,他的妹妹林紫依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因为给同学庆祝生日回家晚了,便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接她,可是他却因为当晚在酒吧喝醉了酒而昏睡不醒,没有接妹妹的电话。可悲剧却偏偏在那一晚发生了,林紫依在独自回家的路上,竟被一歹徒强奸,后来尽管警察抓住了那个强奸犯,却给林紫依的身体和心灵上留下了永远难以愈合的创伤。

从此,林紫依变得孤僻自闭,拒绝与外界接触,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退学。可林紫依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直到有一天,林紫依一个人独自外出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他和家人以及朋友找了许多地方,却没有找到林紫依的踪影。当他心情烦闷地来到海边时,却在海边发现了林紫依离家出走时脚上穿的那双紫色的蝴蝶结皮鞋,他一个大男人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痛苦悔恨的泪水,因为那双紫色蝴蝶结皮鞋他再也熟悉不过了,那是林紫依过14岁生日时,他亲手为妹妹挑选的……

林逸晨每每想起这些残酷的往事,便把所有的责任归到自己身上,如果那晚他不喝醉酒,林紫依也不会被强奸,更不会后来跳海自杀。而现在,高原的话让他不禁又沉浸在痛苦的灰色往事里。

高原见林逸晨的神情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便趁机说道:“你妹妹好可怜,如花的年龄却已经到了天国。你心里一定对妹妹的死,感到很难过,对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别人也遭遇了幸福的家庭失去了女儿,哥哥失去了妹妹这种痛苦的经历时,心情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第四禁区里已经先后有好几名学生死在那里了,而这些死去的学生生前都曾经玩过第四禁区的游戏,如果你不交待出实情,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学生玩这个死亡游戏,而他们说不定也会在第四禁区里死亡。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想想你死去的可怜的妹妹和那些无辜的学生吧!”

林逸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刚开始他还在拼命地做着无力的挣扎,他以为只要自己竖起一道厚厚的心理防护墙,警察对他是毫无办法的。可是,他那道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防护墙,还是被高原轻轻地击垮了。

他的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几乎崩溃地说:“不要往下说了!”

高原适可而止地停住了话语,他知道,自己的话见效了。对于眼前的猎物,他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拿下,但是他明白,凭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坚持不懈的精神,最后他一定会胜利的。

林逸晨激动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在正义与邪恶之间苦苦地挣扎了一番后,他终于平静地对高原说道:“好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