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疼痛。痛苦一直传上来,使她根本无法思考,要是她能把皮靴的拉链拉下就好了。她的脚踝发肿发烫,使得绳子绷得更紧。

他把他们带到车站时,她真应该冒险大叫的。那时候冒险总比现在容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时间好像静止一样。也许是星期一晚上,也许是星期二。现在还是星期二吗?还是已经星期三了?

他们怎么才能逃得出去?

浴室的门把。如果狐狸回来,问她还要不要上洗手间,也许她能把门把拽下来。

史提曾经问她,“你为什么一直单身?”那是因为她不想负起爱别人的责任。

史提。和史提生活在一起会怎么样,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会怎么样?史提吃了太多的苦了。

她感觉到尼尔靠紧过来,好像想安慰她一样。尼尔长大以后,一定会很像史提的。老天,如果他还能长大的话……

三个小时。

她害怕地望了他一眼。他现在会把他们杀掉吗?像勒死那些女人一样地杀害他们?

她努力思考。唯一的希望是让尼尔自由,让他离开这个房间。如果他从里面打开门的话,炸弹会爆吗?

尼尔。他很担心鲁特夫妇把他带走,很担心她不要他。

他让她留在里面,她紧抓着门把,扭了又扭,不断祈祷着不要发出什么噪音来。一个断裂的小声音。门把断了。

“对。炸弹要十一点半爆发。麦莎,你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你和尼尔马上就要毙命,汤罗纳也是。”

“现在我要替你们定时,”他告诉她。

麦莎瞪着夜光的钟面,现在是八点三十六分。

他拿了钱以后要把他们怎么样?她的意识逐渐不清醒。时间……多少时间……时间过去……是白天还是晚上?……无声的火车……史提,来救我们……麦莎小姐,都是你害的……麦莎小姐,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麦莎,我爱你,想念你……那双温柔的大手捧着她的脸。

她又试着用手腕去磨墙壁,但是绳子绑得太紧,深嵌在她的手腕上,她根本没办法让绳子碰到墙。

“定时?”

“没错,麦莎。哦,我差点忘了。”他从后面拿了一样东西打开来。“我要把这张照片一起贴上去。”他在她头上的墙壁上弄着。她看到和尼尔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还有一个蜷曲着的身体,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她尖叫出声,所有的疼痛和晕眩一扫而空。她忽然完全清醒了,呆呆地看着他贴上的那张照片。

“当然可以,麦莎。”他走过去松了她的手,抱她起来。她的脚屈着,痛苦使她全身发抖。眼皮一直要掉下来。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昏倒。

“我要把你们留在这里,叫派史提来接你们。”

尼尔。她可以听到他粗厉的呼吸声。他很听她的话,一直慢慢地呼吸。麦莎紧咬着嘴唇,不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

他小心地打开手提箱,把钟拿出来对了一下手表,把钟拨到八点半。她在一旁看着,现在是星期三早上八点半。闹铃——他把闹铃转到十一点半。他正把线连到钟上面。

那双温柔的大手捧着她的脸。麦莎睁开眼睛。狐狸在她的眼前,他那双恐怖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脸部和颈部。他拿下她的口罩,吻了她。他的嘴十分干燥,味道难闻,她想要撇过头,但却无能为力。他低语着,“麦莎,一切都结束了。我领了钱,现在得走了。”

“你杀了尼尔的母亲。”

他靠向她。“麦莎,我本来可以很爱你的,就像我以为你可以很爱我一样。”

“没错,麦莎。”

她一定要带他安全地脱险。

他在撒谎,就像先前一样,他玩弄着她。不,她还曾经耍他一招,不过他把她推倒了。

“我能……你让我上洗手间吗?”

他忽然放下尼尔的头,转身,关掉电灯,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努力集中眼力。他的身形逐渐清楚,她看见那双狡黠的小眼睛、跳动的筋和薄嘴巴。

“你会杀了我们。”

麦莎用手摸了一下断了的地方,感觉得到尖锐的利角。她把门把偷偷放在裙子的口袋里,开门时,她把一只手插到口袋里。如果他看出有什么鼓鼓的,也只会认为那是她的拳头罢了。

那男人直接望进他的眼里,然后望望墙上的照片,又看回尼尔的脸上。

他敏捷地拉下尼尔的眼罩。尼尔眨了眨眼,他的眼睛肿了,瞳孔变得很大。